宋清扬睡了一上午。
睁眼时，徐琰守在一旁。
他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唔，水…”
“宋老师，您终于醒了！”徐琰骂他，“您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怀疑你被一瓶啤酒谋杀了！”
宋清扬吨完一整杯温水，视线掠过一旁的盒子。
盒子里摆着一张非常有份量的黑胶唱片。
“这是什么？你送的？”
“我只会送你健身卡，”徐琰笑得一脸暧昧，“那个谁送的。”
“哪个谁？”
“还能是谁，程姿啊！”
程姿？
宋清扬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他赤脚下地，把胶片放进唱片机。
琴声如同细雨，缓缓而来。
欢快的、低沉的、压抑的、爆发的…
唱片里足足收录了二十多首曲子，每一首曲子的风格都不大一样，最奇怪的是，其中有几首只有短短几个小结，根本不能称之为“歌曲”。
“这人送礼怎么还送个半成品啊？”徐琰奇道，“不会是拿错了吧？”
“不，没有错。”
宋清扬眼眶发酸。
那些“半成品”，都是他十几岁时随手弹的。
有些是为了应付钢琴老师的作业，有些是情绪到了，随意弹奏出的灵感。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记录，程姿是怎么把它们复刻出来的？
她究竟是谁？！
“我得去找她问清楚！”
宋清扬冲出门。
徐琰赶紧追上去，“祖宗！穿鞋啊！”
…
咖啡店。
宋清扬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再一次肯定，他真的没有见过她。
程姿垂下眸子，掩去眼中淡淡的失落。
她推来一只信封。
“这里就是你要的答案。”
信封里居然装了十张照片。
是宋清扬的七岁到十七岁，参加不同钢琴比赛的大合影。
徐琰努力辨认，“咦？清扬你快看这个小胖姑娘，每张照片里都有她！”
还真是。
除了被簇拥在中间的宋清扬之外，这十张照片还有一个共同点。
每一张的角落里，都有一个“小胖姑娘”。
宋清扬不确定地看着对面的女人，用眼神询问。
程姿捂脸。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小时候，的确又黑又胖。
“难怪你说你和清扬是青梅竹马！原来你们七岁就认识了？！”徐琰惊呼。
程姿摇头，“准确的说，是我单方面认识宋老师。”
和宋妈妈的情况差不多，程姿也有一个怀揣钢琴梦的父亲。
她第一次被扭送到钢琴班时，就被教室里悠扬流畅的琴声镇住了。
程爸爸沸腾了。
尤其是得知弹琴的是比自家闺女还小一岁的男孩时！
“练！”
“看看人家小宋清扬，一练就是四五个小时，再看看你！”
“简直是猴屁股托生的，给我老实坐好了！”
从那天起，“宋清扬”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真是个臭小子啊！
小程姿心想。
她开始偷拍宋清扬练琴。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
就这么拍呀拍，不知道从哪天起，就把视频里的人拍进了心里。
一晃，时间过去了两年。
宋清扬已经开始在各大国家级比赛中崭露头角，程姿却连级都没考下来。
程爸爸终于发现自家闺女真不是弹琴的那块料，一咬牙，索性给她转到了小提琴班。
下了死令，不许拉不好！
程姿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她也想领奖。
想站在那个明媚得如同春日阳光的男孩儿身边，共谱乐章。
幸运的是，她似乎真的有点天赋。
靠着这一点天赋和没日没夜的努力，她成功加入了爱乐团，从此常年跟着乐团满世界表演，忙到黑白颠倒。
她想，等她拿得奖杯和他一样多时，就回去找他。
一定会吓他一跳！
可造化弄人。
直到苏氏独女为了素人男友不惜和家族决裂的消息上了热搜，他才知道，他竟然结婚了。
…
结婚了好啊。
从此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可以护着他的人。
程姿醉了整整一个月，才重新回到乐团。
她以为，婚姻是他幸福的下一站。
只是后来种种，证明她错了。
苏樱根本不堪托付！
苏氏瞒得再好，她还是查到，那场火灾让他的手受了伤。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粒子弹，把所有遮掩和理由统统击碎，那些在她心底埋藏了十几年的爱意顺着被撕开的口子汹涌而出，再也遮掩不住。
程姿知道，这一次，她必须得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