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洛顾行川的其他类型小说《前夫跪,儿子求,离婚后她誓死不回头苏洛顾行川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今朝且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西市。顾行川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己的手机在楚思思手上,锋利的眉微微一皱:“你拿我手机干什么?”“哦,刚刚有来电,被单单接通了,是苏洛。我怕单单又惹苏洛生气,就接听了。她应该是想让你带单单去见她爸......但没说几句就挂了。”顾行川把手机要了回来,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的确是苏洛打来的,虽然这个号码,他没存档,但是,他记得。顾行川还记得,苏如海得了老年痴呆,一直由顾家雇了人,生活在海市郊区小镇上。昨天她那么急地赶过去,可能老人的状态不太好。“哎,行川,听说海市今晚上有烟花秀,还有儿童集市,昨天,单单没有好好过生日,伤心得要死,要不今天我们带他去海市,把他哄开心了,明天再带他去见见外公?“你不是要和苏洛离婚吗?如果真把她惹急了,她死活不肯离...
《前夫跪,儿子求,离婚后她誓死不回头苏洛顾行川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西市。
顾行川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己的手机在楚思思手上,锋利的眉微微一皱: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哦,刚刚有来电,被单单接通了,是苏洛。我怕单单又惹苏洛生气,就接听了。她应该是想让你带单单去见她爸......但没说几句就挂了。”
顾行川把手机要了回来,看了一眼通话记录:
的确是苏洛打来的,虽然这个号码,他没存档,但是,他记得。
顾行川还记得,苏如海得了老年痴呆,一直由顾家雇了人,生活在海市郊区小镇上。
昨天她那么急地赶过去,可能老人的状态不太好。
“哎,行川,听说海市今晚上有烟花秀,还有儿童集市,昨天,单单没有好好过生日,伤心得要死,要不今天我们带他去海市,把他哄开心了,明天再带他去见见外公?
“你不是要和苏洛离婚吗?如果真把她惹急了,她死活不肯离,又有奶奶撑腰,这辈子,你就要和她耗死了......”
楚思思转着明眸,浅笑着,说话时柔柔的,眼睛亮亮的,看不出有半点坏心思: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末,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顾行川看向窝在角落里,一脸不高兴地在玩平板的儿子。
从昨天到今天,他和他说,让他去见外公,他就是不愿意,非常抵触。
“也好,你去和他说说。”
“好。”
楚思思过去,笑着在顾小单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单单,你想要生日愿意实现,就得乖乖配合我。”
顾小单疑狐地眨了眨大眼睛。
楚思思笑了笑,坐到了他身边,温温道:“单单,你爹地呢,要带你去海市,今晚上有烟花秀,还有儿童集市,全海市的小朋友都会过去,你想不想去?”
“就是之前我在媒体上看到的那个儿童集市吗?”
顾小单歪着头问。
“对啊,各种动漫人物都会登场,还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会很热闹。”
“想,我想去。”
顾小单的精神立刻被提了起来。
“但是,你也得答应你爹地一件事......”
她来了一个语气大转折。
“要我去见外公?”
他猜到了,神情一下就不高兴了。
“对,今晚上你就痛快玩、好好疯,但明天,你得去见见外公。”
说着,还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让他配合。
顾小单本想拒绝的,想了想还是点下了头:“没问题,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两个人击了一下掌。
顾行川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这个儿子,脾气上来时,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楚思思的,但是,楚思思对他是真的很照顾。
这两年,自从他妈查出心脏有问题之后,全是楚思思在管。
孩子嘛,谁管就和谁亲。
但这不是好事。
*
顾行川去收拾行李。
他曾经当过几年兵,所以,养成了做任何事亲力亲为的习惯。
虽然,家里养了一个司机阿留,一个助手阿未,一个保姆春姐,一个管家于姐,一个保洁;但他房间内的一切,一直是他在料理,且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正收拾,身后有人欺近,他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撂倒了。
“行川,是我,是我!”
楚思思被摔得嚎嚎叫,背要被摔断了。
顾行川直皱眉:“我说过的,别在身后跟着,我会有本能反应......”
说着,他把人给拉了起来,淡淡道:“以后,先喊我一声,否则会误伤你的......”
楚思思闷闷站起,摸了摸被摔疼的地方:“知道了。”
她细细地观察他,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其所思所想。
自他醒来后,他每天积极参加康复,没一日停下,终于在两个月后恢复了七八成。
一个月前的某一日,顾行川去过监牢——虽然苏洛害他们摔下来,让他因此昏迷不醒那么久,可他好像并不介怀。
但回来后,他就比以前更沉默了,越发的不爱说话。
唉,他昏迷时,她盼他醒来,现在,她反想希望他一直睡着也挺好——睡着的他,她可以随便亲近。
而现在的他,她根本靠近不了,还得揣度他的心思。
“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
“你和苏洛......你不喜欢她,两年前,你为了孩子、因为奶奶才娶了她,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
楚思思目光热烈地看向他。
他记得的,他说,等过两年就离婚,结果,他一睡就是二十个月,险些就死掉。
“你出去吧......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进我房间......也不要动我手机。”
他没有回答,而是和她划清了界限。
楚思思顿时眼红红的,咬了咬唇:
这个男人,以前明明很喜欢她的,而这两年,她一直细心照看他,为什么醒来之后,他待她越来越冷淡了?
难道他移情别恋了吗?
不。
绝不可能,行川是不可能喜欢她的!
他对苏洛,只有恨。
*
当天晚上,顾行川带着儿子去了海市,楚思思一同去了——他不太会带孩子,和这个孩子的关系也很生疏,而楚思思很会带孩子玩。
顾小单玩得可开心了,笑得整张脸都合不拢。
楚思思不断地和顾小单合照,把一张张笑脸全都发上了朋友圈。
自然是故意的。
为的是什么,要让苏洛看到:
她的儿子,她的丈夫,就在海市,就在她眼皮底下,玩得嗨上了天,可就是不去见她。
气死她。
*
苏洛在殡仪馆订了一间吊唁厅,让殡仪公司把厅内略微装饰了一下。
不会有追悼会,也不会有隆重的丧礼。
父亲曾经说过,若有一天,他死了,直接火化,不请任何人,不办任何形式。
她尊重他。
就今天晚上,她想静静地陪父亲一晚上,守他最后一晚。
穿麻衣。
戴白孝。
她跪在冰棺前,打了一个电话出去,面色淡漠,双眸通红。
“喂。”
一个无比高冷的女人嗓音传进耳朵。
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苏洛的唇抖了抖,好一会儿才涩涩地吐出一句:“妈,爸没了,您能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电话里头,女人沉默,声音变得更冰更冷了:“没必要!我和你爸,早就恩断义绝,此生不用再见。”
挂了。
曾经,她也有过一个温暖的家的。
有爱她的妈妈,疼她的爸爸,宠她的哥哥,可自从哥哥过世,这个家就毁了。
母亲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见,可见有多恨父亲了。
......
思量良久,打开微信,苏洛想给老师发消息,想告诉他,他最好的朋友与世长辞了,可想到老师身体那么差,到底没把这噩耗发过去。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点开了朋友圈,意外看到了楚思思发的照片,眼神更冷了:
顾行川竟然在海市。
顾行川牵着顾小单。
顾小单牵着楚思思。
三个人正在走路,男人神情高冷,没笑。
顾小单笑得可欢了,像个被爸妈宠着的幸福小孩。
而楚思思呢,正在深情地凝望顾行川。
一家三口的画面,画面是如此的温馨,却深深地刺痛了她。
这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的心,彻底死绝了。
三楼,顾老太太亲自把苏洛推进了顾行川的主卧,温温地说道:“洛洛,赶了一天的路,先洗个澡,然后下来用餐,你常用的衣服,我让人整理好送来这里了。”
“谢谢奶奶!”
除了爸爸,只有这位老太太是打心眼里在疼爱自己。
明明没血缘关系,因为她及时救了她,老太太待她,比待自己的亲孙女还好,所以,连顾歆乐也不待见自己,因为什么?
因为顾歆乐以前是家里的团宠,特别得宠于老太太,现在呢,老太太满心满眼全是她。
而顾歆乐的孪生哥哥顾行洲,也讨厌她,觉得她配不上他哥。
抱了抱这个温暖的老太太,苏洛走进房间,看了一眼那冷色调的卧室。
他这间房间,她没来睡过。
洗手间内,全是他的男性用品,垃圾箱里很干净,在奶奶的眼皮底下,顾行川果然不敢和楚思思乱来。
躺在浴缸里,闭上眼,脑子里是七年前在国外小镇上的画面——
C国,她住在医院给分配的小单元宿舍楼里,半夜三更,有人敲门,在国外,她知道不比国内安全,没开门,只紧张地问:
“谁?”
外头传来顾行川粗犷的嗓音:“我,你男人,阿光啊......开门,快开......”
说着,还踢了两下门。
那时,他化名为邵光——一个糙汉,留满面的胡髭,留长头发,额头还有刀疤,就是一个混混的形象。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认出了他,却没敢认。
她知道他职业的特殊性,有时会被外派办点特殊任务。
在这种情况下遇上,不能认,否则会带给他杀身之祸。
第二次见面时,他就强吻了她,笑得粗鲁,说话很糙:“妞,你长得真是漂亮,当我女人吧,给我生崽......我一定把你当心肝来疼......”
她认得的顾行川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他,意味着他在演戏。
她配合着恼羞成怒,把人推开,吼了一声:“滚!就你,也配?”
他哈哈一笑,像极了流氓,抚着下巴,用一种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她:
“等着,我一定睡你!睡到你服贴。”
他身后,跟了一帮邪里邪气的人,有高有矮,一个个长得不像好人,都用可怕的眼神在打量她。
她逃了。
后来的第三次第四次见面,他一直在撩拨她,身边始终有人在看戏。
而他总把调戏的戏码,演得入木三分。
这天晚上是第五次见面。
她没开门。
他踢门而入,把她直接按在墙上,并且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
“帮我。我对你负责。”
当时,他双眼通红,明显不对劲。
其身后有好几个人跟进来。
其中一个在喊:“阿光,今天你要是搞不定这女的,老大就认定你心里有鬼......快......把她的肚子搞大了......你才算男人......”
一整晚的折磨。
门外头,时不时会有人查看。
她呢,又骂又吼,哭得稀里哗啦。
她确定,当时,他陷在危机当中,所以,他对她下手,一点也不留情,还说了好些下流的话......
等顾行川抱着只裹了浴巾的她出去,他们才散去。
那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关上门,抽着烟,坐在床头柜上看着她,没了刚刚的狂野和嚣张,一口一口狠狠地吸着,最后闷声憋出一句:
“抱歉,我......我浑蛋了......但没办法......”
“那为什么是我?”
她不明白啊!
顾行川拧眉:“你被另一个人看中了,不是我,就是他......我们必须要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才能继续下去......我和你总归是见过几面。所以......”
她懂了,如果今晚不是他,就是另一个男人。
“你在执行什么任务?”
“这属于私人行动。如果成功,不记功。如果失败,生死自负。从离开国境的那一刻起,我不是我,只是邵光。邵光只代表自己。是一个虚造出来的人。”
顾行川狠狠将手上的烟蒂碾在脚下,目光沉沉道:“昨晚上,我若不这样,我死,你也会死......死后葬异国,没有人能查到我们来过这里......
她听着呆了好一会儿。
生死自负,意味着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活。
“那你为什么愿意做?你可是顾家的长子。”
这样一个出身不凡的男人,脱下那一身衣裳,他就是人上之人,何必来冒这种风险?
他又点了一根烟,坐着那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淡淡落下一句:
“顾家算什么?长子又如何?人活于世,总得有那么一批人,为更多人的福祉,放下小我。如果人人只顾自己,国家谁守?正义谁护?和平谁来托举?”
那一刻,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突然之间就高大了起来。
是的,世上有那么一群可爱的人,在无私的奉献。
他,顾行川,是其中之一。
“行。”
“我配合。”
她对他的喜欢,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强烈起来的。
为国为民的男人,值得敬重。
但,后来,他失踪了。
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他依旧音讯全无,她很担心他已经牺牲,而她根本无从调查他的情况,只能在原来的地方,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最后只能在国外生产。
老师后来在那边联系了一家研究所,进行一项医学研究,她被拉了进去,成为了其中一员,一边研究,他一边在等他回来。
可惜他再也没出现过。
再后来,老师决定回国把自己的研发用于临床,而她跟着回了国......
回国后,她让父亲帮忙看孩子,自己准备在海市一家私立贵族医院就职,却在新闻上看到了顾行川......
她惊喜交加,带着孩子找去,以为会是一场美好的重逢,结果,却是噩梦的开始。
再见,她把孩子带到他面前,欢喜地告诉他:“顾行川,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顾行川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末了,他拉她出去,冷冷说了一句话,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苏洛,这个便宜爹,我不当。”
苏洛出来时,拿着手机正准备叫辆网约车,别墅内有车,但是车钥匙都在司机那头,她懒得和顾行川借车。
“洛儿!”
耳边传来一声唤,亲切又温润。
她闻声,抬头望去:
巨大且苍翠的梧桐树下,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被阳光照得湛湛发光。
车门开,一身黑衬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斯文文,冲她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能放出迷人的光芒,唇角上扬,弯出的笑弧,无比的迷人。
挥手的模样,帅到360度无死角。
阳光。
耀眼。
闪亮。
没错,这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靳北?”
她有点惊讶:
“你......你怎么来了?”
还找到了这里?
“抱歉,我竟不知道你今天出狱,你应该找监狱长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下的,我好来接你!恭喜啊,终于出来了。来,抱一个,我们家小洛洛终于重获新生了......”
靳北张开长长的手臂,眼神含笑,眼底全是纵容之色,磁性十足的嗓音里透着疼爱。
苏洛压下刚刚的经历的悲伤,微一笑,上前和他抱了抱:
“谢谢。”
这一刻,靳北看到苏洛身后,顾行川跟了出来,面色沉沉的,眼眸中迸射着复杂的细碎流光。
他挑衅地回望。
顾行川木然,转身就走。
靳北一扬眉,低头看受尽委屈的苏洛,摸摸她如今变成短发的脑袋,又细细看了看,漂亮依旧,但太瘦了。
瘦到让人心疼,以后必须好好养一养。
“上车,我送你去见你爸......”
她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见我爸?”
“特意来接你的。你爸情况不太妙。”
靳北的面色收了收。
她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这得有多不妙?
“可我得去警局申请离开本市,先去市区吧!”
她是假释。
需要走流程。
“好,那我们先去申请。”
“谢谢靳北,不对,是最最善解人意的小舅舅。”
靳北目光一闪,笑道:“别叫小舅,叫名字,我就大你三岁。不想被你叫老了,走了!”
他给她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苏洛神情恍惚了一下:
开车门,坐副驾,她在顾北川身上,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
上午申请完,下午五点前申请通过,苏洛由靳北陪着,坐上晚十点的航班,去了海市。
晚上12点到达海市,找了酒店住。
第二天上午九点,苏洛终于见到了两年不见的父亲,只是进门的第一眼,便害她差点当场失声痛哭。
瘦。
太瘦了。
曾经英俊神气的父亲苏如海,如今已瘦到不成人样:
身如枯木,眼窝深陷,双腮连皮,躺在床上,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两年不见,父亲竟重病如斯!
眼泪,不受控地就溢了出来。
她上去抱住父亲,哽着咽,心头的悔,夹缠着说不出来的痛,逼得她几近窒息,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发颤的:
“爸,洛洛回来了。不孝女回来了。
“对不起,爸,我不该想着要给单单一个完整的人家,去找他的。
“我该守着你的。白白浪费两年,害我错过了您最后这段时光。
“爸,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你的......”
一声声充满感情的忏悔声,流露着深深的追悔莫及,能让闻者落泪。
苏如海睁开了眼,木木的眼珠子,终于有了反应。
老年痴呆的他,这一刻竟是清醒的,他无力地抱了抱女儿,眼底一点一点溢出老泪,带着满足的叹息,虚弱地吐出一句:
“洛洛,真的是洛洛。是我的洛洛回来了。
“洛洛,爸爸想你了......太想太想了......
“洛洛,爸爸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沙哑的声音,明显快油尽灯枯了。
那种将要天人永隔的痛苦,深深地击中了她。
“爸......”
苏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两年,她受尽委屈,却只能忍着,可在爸爸怀里,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孩子,是爸爸宠着的小公主,是爸爸引以为的骄傲。
她多想回到以前,可是,时光回不去了。
“洛洛啊,爸爸想单单,想我的女婿了......我想再见见他们......
“爸爸想让我的女婿好好宠着我的掌上明珠......”
苏如海低低地要求着,那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了几丝希翼,那是回光返照?
苏洛的身子先是一僵,抹掉眼泪,拼命点头,“好,我这就打电话,这就让他们过来......爸,你等我......等我......”
她到边上打电话,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
昨天和顾行川不欢而散,今天,她求他过来,只怕求不动,但愿他还有一点人性,能顾念一个老人临死之前的心情,可以及时过来。
“喂,哪位?”
电话通了。
结果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声音。
所有的希翼,在这一刻被冰冷的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是楚思思。
他俩的关系,已亲密到她可以随便接听他的电话了。
“咦,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苏洛呀?你找阿川是吧......不好意思,阿川在睡觉,有什么需要我传话的吗?”
她的号码,顾行川没存,但是这个号码,楚思思肯定知道。
传话?
一个妻子,想和自己的丈夫通电话,还要让小三传话?
这真的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但是,这一刻,为了父亲,她只能忍下,“楚思思,让顾行川接电话。”
“哟,果然是你呀!不好意思,他现在接听不了。除非......你求我!”
楚思思这是故意在整她,语气当中带着深深的优越感:
“虽然,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听到你的声音都觉得恶心,但是,我非常喜欢现在这种分分钟碾压你的滋味......
“苏洛,你的儿子,你的男人,以后都是我的。
“你儿子越来越离不开我,你男人夜夜和我上床,等你们离婚了,我会给行川生个七个八个,把属于你儿子的财产全部占为己有......”
小三做的这么理直气壮,她,楚思思还真是独一份。
苏洛气得浑身一颤,手指不小心点到了免提。
“苏洛,你坐了两年牢,我照顾了行川两年。每天,我陪着你儿子,让他越来越恨你;晚上,我还陪行川洗澡睡觉,他如今整个儿全是我的......你彻彻底底输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越说越癫。
苏洛深吸一口气,咬牙叫了回去:“楚思思,你别太得意,我一定一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身后,勒北忽发出一声惊叫:“苏如海,你别激动......你别激动,洛儿,你爸受刺激了......你按到免提了......”
苏洛一骇,从愤怒中回过神,连忙把电话挂了,奔到父亲面前,看着父亲惊怒到已喘不过气来,眼睛里全是泪水。
“洛洛,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苏如海精神失声大叫。
痛悔交加。
这一刻的父亲,应该已经知道她过得很不好,才会如此。
他一直知道,她从小最盼望的事是:有一个完整而温暖的家。
结果,嫁人后她竟过得这么糟。
“爸,我挺好的,您放心,以后我不让自己受委屈的......”
她深吸气,笑得温柔。
因为爸爸最喜欢看到她笑了,总说,她笑起来很像妈妈。
苏如海看得眼神迷离,脸上全是追悔,“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给你一个家,也没给你妈一个幸福的归宿,洛洛......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是你和你妈......
“你的婚姻,我没给你把好关,你妈,我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恨啊......
“是他把我们拆散的......是他......可我找不到证据......我......”
话说到一半,他手松开了,眼未合,泪淋淋。
苏洛惊痛地望着,伸手探鼻息,没了——楚思思活活把她爸给气死了。
捂住嘴,她还是听到一声悲痛欲绝的惨叫,溢了出来。
“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
她,永永远远没有爸爸了。
顾行川面色一紧,忙问道:“报警了吗?”
“报了。”
“给我定位。我马上过来。”
都没顾上处理伤口,顾行川匆匆要走,却被苏洛拦住了。
“不准去......”
她前脚才把人赶走,他后脚就跟去——楚思思这是存心想要打她的脸。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高大的身板重重撞了她一下,他扬场而去。
瞧。
西城的第一少,不卖任何人的账,独独宠着他的干妹妹,因为这个干妹妹,是他想娶回家的白月光啊。
这样的男人,留着不离,就是脑子有病。
离。
必须离。
但儿子,一定得哄回来。
*
顾行川抵达现场时,楚思思已经被救出来,救护车正准备送去医院。
她看到他,眼泪汪汪地直叫:
“行川,我怕,我的脚没知觉了,会不会有问题?
“今天诸事不吉,我真不该出来的,害阿未和芙姐都受伤了。我应该厚着脸皮再住一晚上的。”
言下之意是,全是苏洛的错,否则,她也不会出这样的车祸。
“我会找最好的医院治你的,放心吧!”
顾行川温声安抚了一句,并帮她查看了一下脚,确定没伤到骨头,只是挤伤肌肉了。
他虽不是军医,但是当年他在部队,怎么处理意外伤害,他都学过。
楚思思被推进了救护车。
顾行川四下观望了一下,眉头直皱,到底是谁想害她?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奶奶打来的。
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接了。
“奶奶。”
“楚思思前脚才走,你后脚追去,顾行川,你是不是要气死奶奶啊?”
“奶奶,楚思思出事了。”
“她出事,关你屁事。你的责任是你老婆。你是不是非要离这个婚?”
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
顾行川沉默了一下:“奶奶,我和她离婚,是一种解脱。不管您怎么干涉,注定走不到一起的人,就不必强求。”
“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了......楚思思就这么重要吗?”
“奶奶,楚思思是我恩人。如果没有她,您孙子早没了十几年了。”
挂下电话,他吐出一口气,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
楚思思是顾行川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从少年时代起,就决定好好守护的人。
十五岁时,离经叛道的他,陷入了人生迷茫当中,家里人让他好好读书,他也的确门门功课优异,但是,他不懂这么拼命地读,为的是什么?
那一年的暑假,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想去周游全国。
某一天,他在凤凰小镇落脚,订了一间民宿,在房里头打游戏。
结果,房间塌了,他被砸晕,被活埋......一瞬间内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时,眼睛进了灰,看不清了,整个人卡在一堆废墟当中,身上这里痛,那里痛,头顶是一片还在不断下掉的废渣。
他以为他这辈子要完蛋了,喊了很久,就是没有人听到。
直到有一个悦耳的少女声音响起,“听到了,听到了,我这就去找人救你,你要坚持住啊......”
那少女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来了几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群人。
可挖起来难度很大。
他被困了一晚上,身上有地方在失血,他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然后呢,是那个可爱的小女生在上面不断地鼓励自己。
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当时意识太不清楚,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都是一些鼓舞斗志的话。
那嗓音,是他累得要睡过去时竭力想拉住的一束光。
天亮时分,他被救了。
出来时,他听到了掌声,所有人都在庆幸,又救上来一个。
这一整晚,是这个陌生的女孩陪着他,度过了人生当中最黑暗最难熬的时光——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临被送上救护车时,他把自己的水滴玉赠给了她,后来,他拿到了她的通信地址,她是住宿生,在海市一所著名的初中读初一,她叫楚思思。
之后的多年,他们经常通信,聊着一些生活的琐碎。
直到他当了兵,他们才停止通信。
思思与他,不仅仅是恩人,更是好朋友,后来,她还成了母亲的干女儿,她的干妹妹。
这个人,于他的人生,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怎么能容她出事?
如果没有苏洛,他可能会娶她——因为她挺好,乐观,开朗,能提供情绪价值,能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还能帮她照看好母亲和奶奶。
可奶奶却带回了比太阳还要耀眼的苏洛。
苏洛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的感情世界......
她的明媚,彻底把楚思思比下去了。
......
把人送到医院后,医生做了检查,说:“病人没什么事,就是吓着了。”
顾行川松了一口气,给她掖了掖薄被,静静地说道:“你好好躺着睡,我在边上陪着看盐水......”
她乖乖点头,心下挺高兴,因祸得福,挺好的:“行川,你说,会是谁想杀我......”
这几个月,已经不止一次了,有人想害她。
她也因此住到了顾家:“我已经让阿力去查附近的监控......你好好休息。”
顾行川查过的,楚思思人际关系简单,没旧怨,但那人却一直在恐吓她,或故意丢落花盆砸她,或故意用电动车撞她,或跑来一个流浪汉想轻薄她......
出于对她的保护,自他醒来,她就一直住在他在别墅里,或是顾家老宅,今天,他让人送,也就是怕再有人找她麻烦。
想不到还是出了事。
楚思思倒觉得,这车祸出得恰到好处,让她得来了顾行川爱护。
于是她悄悄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你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何德何能,受你照顾......
目的只有一个,气死苏洛。
今晚老太太让顾行川和苏洛同住,结果呢,便宜了她。
苏洛,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你,输定了!
*
苍茫夜色当中,有个戴黑口罩的女人,目睹了楚思思的车祸全过程。
她在看到顾行川送楚思思去医院,并在医院陪房住下后,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先生,楚思思成功把顾行川叫出来了。”
电话的另一个,一个男人在把玩手上的打火机:“嗯,知道了。吩咐留在顾家的人,多搞点事出来,让苏洛恶心到......”
这婚,必须尽快离掉,他才能高枕无忧。
“是。”
从傅渊家出来,苏洛打车回了小院,先把小院从里到外收拾了一下。
靳北有事忙,没再跟来。
傍晚,她躺在梧桐树下的躺椅上,椅边沏上一壶茶,闻着茶香,回忆着曾经的种种,想像父母都还在,哥哥也在陪着自己。
小的时候,她有一个温馨的家。
父亲是天才级别的医师,在圈内名声赫赫。
母亲是个优秀的珠宝设计师。
哥哥是个天才少年,更是一个温温如玉的阳光男孩。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她每天都活在欢声笑语当中,被所有人宠在掌心上。
五岁,哥哥过世,父亲被吊销执照,母亲崩溃。
离婚时,母亲双眼赤红地逼她:“洛洛,你要他,还是要我?”
看着一脸颓废的爸爸,小小的她扑向了可怜的爸爸。
母亲伤心极了,转头决然离去。
母亲恨父亲,手术台上,是父亲的失误,导致害死了哥哥。
那么一个优秀的哥哥,说没就没了。
家毁了。
父亲的事业完了。
改名换姓,父亲从京城搬到了海市,从此蜗居在小镇上,开着一家中药店,开始了蹉跎岁月。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爱吃酒,爱躺在梧桐树下看星星。
而她是父亲唯一的开心果。
这么些年,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如今,她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所以,儿子,她不能放弃......
*
苏洛再次见到顾行川是三天之后的清早,她在熬粥,门外头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唤。
从屋内出来,去开院子里的大铁门,她赫然看到顾老太太拉着顾小单,身边跟着顾行川,出现在视线里。
身后还跟着助理小吴,司机阿味。
她一愣。
顾小单一脸的不高兴,顾行川始终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其所思所想,而老太太呢,脸上堆满了笑容,每一个褶皱都是温暖的:
“洛洛啊,奶奶都听说了,小单这混小子干了混账事,我今天特意带这坏孩子过来给他外公叩头谢罪......”
苏洛忙开门:“奶奶,您快请进。”
老太太却低头狠狠戳了一下顾小单的额头:“见了妈妈,还不快叫人......刚刚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没忘。”顾小单翻了一个白眼:“妈妈。”
显得是那样的不情不愿。
苏洛淡淡看了一眼,上去挽老太太进来,没理会顾行川,也不搭理儿子:“奶奶,早餐您吃了吗?我刚熬好粥......”
“吃了过来的。洛洛,你爸葬在哪里,我带这不孝子孙去赔罪......你呀,真的是瘦了不少......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和我说的呢?”
老太太心疼这孩子啊!
一个人吃尽苦头,也没个商量的人。
她知道这些事后,气得把孙子打了一通:
哪有像他这样当丈夫的。真是太气人了。
苏洛看向老梧桐树,打住步子,轻轻道:“奶奶,我爸就埋在树下,这里是买断的房子,所以,我就让他长眠于此了......”
老太太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嗯,这里挺好。”
说着,她转头把顾小单拎过来:
“跪下,给你外公叩头,跪满一小时为止......”
没了顾夫人和楚思思在边上护着,顾小单缩着肩,乖乖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一个头,而后,规规矩矩跪在那里。
看着挺乖的。
可见没了那些不好的外力影响,苏小单肯定能被掰正过来的。
这个儿子,她自不能轻易放弃。
顾行川呢,也过来行了一个礼,还奉上了一束鲜花。
苏洛冷冷看着,这假惺惺的样子,还真的是让人恶心。
以前,她以为,他当过兵,而且,他们在国外共过患难,他肯定是可以依靠的。
事实证明,她瞎眼了。
“让他跪着,来,苏洛,跟奶奶进屋,顾行川,你也进来......”
老太太拄着拐杖直叫着。
三个人进了屋,房里开着空调,倒是颇为凉爽。
苏洛连忙给老太太奉茶,至于顾行川,没水,也没得正眼看。
老太太看出来了,现在的苏洛,对她孙子已经心生厌恶之心!
好好一对夫妻,怎么就......
唉!
她喝了一口水,心里想着要怎么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洛洛啊,我知道行川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伤心了,可到底,你们是夫妻,还有那么可爱的孩子,夫妻俩嘛,不能一直隔着仇,得好好地过日子......
“你在这里也住好几天了,要不,随我们回西市去吧......”
三天过去了,按道理说,凭傅律师的手段,离婚律师函应该已经发过去了,怎么奶奶是这个反应?
苏洛暗暗皱了一下眉头,估计是顾行川刻意瞒过了。
“奶奶,我想和苏洛单独谈谈!”
顾行川突然开口说话。
“就你,三句话就能把人活活气死!”
老太太大皱其眉。
顾行川则淡淡道:“奶奶,说到底,是我和她过日子,我不和她说话,难道以后她和您睡?到底是您娶她?还是我娶她?”
老太太被怼到了,不由得恶狠狠瞪了这混小子,开始帮腔:“如果我是男人,哪轮得到你这坏小子......洛洛,唉,那你就和行川聊聊吧......”
苏洛点头,“到书房。”
他们夫妻是该好好聊一聊的——如果能庭外离婚,那是最好的。
进了书房,苏洛把空调开起来,冷漠地站在那里——之前,不管顾行川如何冷脸,她都想尽一切法子去和他说话。
但如今,她完全变了。
他觉得不舒服极了。
“离婚律师函收到了吗?”
她直接进入主题,一句废话都懒得说:“我离婚,给你和你心上人让位,孩子必须归我......其他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顾行川立刻眉头直皱:“财产方面,我可以做出补偿,但孩子必须姓顾,肯定不能给你......”
但他没料到苏洛竟请来了律政圈内最厉害的律师,离婚这事,现在变得很是棘手。
苏洛心头那个悔啊!
本来,孩子姓的是苏,是她蠢,想着这个男人还不错,单单越来越大了,一直没父亲,会被人骂野小孩,所以,她才找上门去认这个男人。
她图他家有钱吗?
不图。
她图的是这个人。
结果呢?
他眼里全是他妈认下的那个干女儿。
“单单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养了他足足四年。
“顾行川,在生单单这件事上,你就贪了一时之欢,贡献了一颗精子。现在,你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和霸占他?”
她的愤怒劲儿又上来了,嗓门也拉响了:
“把孩子留给你,他长大后,眼里还会有我这个妈吗?
“儿子是我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那四年,你承担过任何责任吗?
“你甚至都没来看我一眼。所以,儿子我必须要回来......这件事,没得任何商量。”
那语气就是这样的强硬。
顾行川把眉头拧得更深了,面色也更冷淡了:“在西市,在顾家的地盘上,就算你请了大律师傅渊过来,只要我们顾家不放手,你觉得你有多少胜算把单单带走?”
这是想强取豪夺了。
是啊,她一个弱女子,要怎么和有权有势的顾家争夺抚养权?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顾小单在自己的房间内哭着打电话:
“思思阿姨,你在哪里?
“你快回来好不好?我要快被打死了,你能不能把我带走?
“呜呜呜,太奶奶好凶的,奶奶不爱我了,爹地也不管我,呜呜呜......单单好可怜啊!”
电话里头,楚思思温柔地哄着:“单单,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阿姨现在不能上去找你......
“单单乖,只要单单把你妈妈赶走,阿姨就能回来陪你了。
“阿姨教你啊!
“你在你妈妈面前就一哭两闹三上吊,你爹地很疼你的,一定会想法子和那个坏女人离婚的。
“只要他们离了婚,思思阿姨就能嫁给你爹地了。然后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陪你玩,给你讲故事,做好吃的给你吃......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顾小单抹了一把眼泪,“好,我一定会把那个坏女赶出去的......”
顾行川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好了这么一句,刀削似的浓眉微微一拧,立刻厉叫了一声:
“顾小单......”
窝在角落里的顾小单抬起头,撇了撇可怜兮兮的小嘴:
“爹地,单单的小屁股要碎成两半了......”
他发现手上的电话突然就挂了。
顾小单站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那个威严的父亲,有点害怕,不敢亲近。
以前,爹地一直躺在床上,他盼着爹地能快点醒过来。
三个月前,他醒过来了,但是他发现这个爹地又冷漠又严厉,根本不像思思阿姨会疼人。
“你在和谁打电话?”
“思思阿姨。”
顾小单很老实。
顾行川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神情显得无比严厉:
“知道为什么挨打吗?”
“爹地,妈妈是个坏人。奶奶说的,她差就把你害成了植物人。她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你会去和她离婚吗?我的生日愿望,你什么时候帮我完成?我想让思思阿姨快点回来。我想思思阿姨......”
顾小单的眼窝里全是泪水:
今天是他的生日,本该开开心心的,可是呢,那个坏女人把这一切全给毁了。
这个坏女人,真的是个灾星。
顾行川的眉头拧得更深了,踏下身子,抹掉儿子的眼泪:
“爹地会和你妈咪离婚的,但是,单单,你妈就是你妈,别人指责她可以,你不能伤她心。何况,你妈不坏......”
顾小单吸了吸鼻水,大叫争辩道:“才不是呢,奶奶说了,妈咪没文化,没教养,就知道打架闹事,十五岁就辍学,高中都没上完,就知道瞎混,这样的妈咪,配不上你,带出去好丢人的。我只喜欢思思阿姨......”
顾行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孩子,以前和他妈可亲了,不过短短两年时间,竟被他母亲和楚思思教成这样了?
顾小单看到父亲面色越来越冷,心里害怕,缩了缩肩膀。
就这个时候,顾行川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没再教育儿子,而是摸摸他的小脸:
“自己玩,爹地去接个电话。”
他走了出来,越过了主卧,看到苏洛换了一身干练的裤装,一头干练的短发,衬得她面色清艳而孤冷。
两年后的她,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以前她就是一个阳光型的长发少女。
现在呢,冰冷疏离,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让人不适的戾气。
这两年,对她影响太大了。
进到书房,他才接通:“老霍,如何?”
“查到了。给秦老开刀的那个医生,是李教授的关门弟子,和李教授一起做过那种手术,还和李教授到国外的研究所一起做过此类手术的专项研究。
“李教授之前病了一年多,险些死掉,最近才把他这个关门弟子找到,否则秦老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说话的是他的挚友霍冕,是个主任医生,在南市一所大医院工作。
“怎么约他做手术?”
“我和李教授通过电话了,李教授说,他会和他徒弟联系的。具体时间,待定。”
“谢谢。”
正要挂,霍冕问:“哎,听说你老婆出来了?你儿子的生日宴,被她闹得不欢而散?”
还真是坏事传千里!
“嗯。”
“你打算离婚娶楚思思?”
顾行川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乌沉沉的,挂了。
从书房出来时,他看到苏洛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她那部破手机,两个人的目光有短暂的接触。
这一刻,她俏脸带笑,在听电话,小脸没了刚刚的冷漠,显露出了几丝柔软。
她柔软的时候,很漂亮的。
只一眼,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惊艳到了,心脏处急跳了两下。
可她很快收了笑,而变得寒光罩面:
“老师,是我,对,我出来了。谢谢您,要不是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是不可能这么快出来的......”
说话间,她退回了房间,当着他的面,砰地甩上门。
顾行川下楼,心下生了疑惑:
是谁在帮她?
房间内。
“约手术?现在吗?老师,能缓缓吗......
“我刚出来,还有不少私人恩怨没处理好。我的儿子......唉,总之,我需要时间先把我两年前的遗留问题解决掉,才能沉下心,继续我的医生生涯......”
她捏着眉心,轻叹。
李教授温温道:“好,那你先处理你的事情,那个手术,我看了看病历,也不是很急的,暂时不做也没问题......”
“谢谢老师体谅。”
“对了,有空去看看你爸吧!听说情况很不好,怕没多少日子了。之前没敢和你说。”
苏洛心头一紧:“好,知道了。”
*
楼下,顾行川的电话又响了,还是霍冕打来的:
“老顾,李教授回复了,他说,他这个徒弟最近有点忙。得过一阵子才有时间动手术。老师说了,你妈的心脏,目前没有马上就动手术的必要......”
“那大约什么时候有空?”
“一个月后。等他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就会正式到李教授所在的私立医院上班!”
“行。”
正通着电话,苏洛从楼上下来。
顾行川挂了电话,看到苏洛径直走向自己,脸上没了任何温软,干净的脸孔上,皆是疏离感,“顾行川,我要带单单去见我爸......就今天......”
“不要,我不去,死也不去。”
顾小单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立刻尖厉地大叫起来,还狠狠地跺了跺脚:
“我才不要去见那个疯老头呢!”
苏洛顿时面色一沉,转头叫道:“你外公没疯,他只是病了。”
“我不要,我不要。他还打我......太奶奶带我去见过的,那疯老头是个神经病......我死也不去,你要逼我......我就......我就去跳楼......”
顾小单口出惊人之词。
苏洛气得浑身发颤。
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小小年纪,竟用死亡来威胁人,一定是楚思思教的。
她走过去,扬起手就想打。
顾行川追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利叱道:“不许再打单单......苏洛,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力......教育孩子不能光靠打......”
是。
她冲动了。
但是,她恨啊,两年时间,竟让儿子和她还有她的父亲生疏至此。
如果她没进去,她儿子不可能变成这样子。
“和奶奶说一声,我不留下吃饭了,我赶着去见我爸......”
没再争辩,她转身就走——女婿和外孙可以不去,但她必须去。
她最最敬爱的父亲,快死了!
她唯一的亲人,快没了。
她要成孤儿了。
*
顾行川看着苏洛离开,感觉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能让人窒息的绝望,这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活力四射的姑娘了。
犹豫了一下,他追了出去,却看到了这一幕:
一个英俊沉稳的高大男人,在他家门口,拥住了他的妻子。
又是他。
一个月前,顾行川去过监狱,亲眼看到苏洛和这个前去探望的男人,隔着玻璃谈笑风生。
他们有私情。
苏洛早在多年前就出轨了,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还嫁给了他。
事情就是这么的荒唐......
顾夫人一身礼服,正在海市参加一个重要活动,一看到照片,就直接打电话过来,厉声问:
“什么情况?单单怎么了?”
“苏洛回了海市看望苏老先生,打电话请行川把单单带来,今天,我们到了,苏洛没头没脑要把我们轰出来,还打我,单单为了救我,一不小心把苏老先生的骨灰罐打翻了......
“她立刻发了狠地打孩子,恨不得把人给打死。
“干妈,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当妈的会这么打孩子的,直接就把孩子给打晕过去了。这真的是太吓人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添油加醋,但这些已经足够刺激了。
顾夫人现在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孙子。
“混账东西,她算什么玩意儿,竟敢这么欺负我顾家的人。等着,我马上过来。这个该死的毒妇,我一定要把这一顿打,讨回来......”
尊贵的顾夫人狠狠地叫着。
以前,顾夫人讨厌苏洛,也不喜欢顾小单,可儿子出事后,她就把小单疼到了骨子里,同时不断给这孩子洗脑:
苏洛就是这世上最坏最坏的坏女人。
她要把孙子留下,万一儿子醒不过来,孙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哪怕那死丫头从牢里出来,也休想把孙子带走。
*
顾行川扑了一个空,重新回到小院,院门没关,但屋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不见苏洛。
他沉默了一下,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之前她悲痛欲绝的神情,心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躁。
在他的记忆里,苏洛总是阳光且开朗的,现在呢,她变得太多了。
回到车上,他对助手阿未说:“去查一下,门开着,人不见了,这是跑哪里去了?”
“是。”
阿未答应。
回到医院,看到母亲来了,儿子醒了,祖孙俩正在说话。
顾小单正委委巴巴在告状:
“奶奶,苏洛真的太可怕了,她用扫帚柄打我,疼死我了......奶奶,这样的妈妈,我打死也不想要了......你帮我换了吧......”
“单单乖,肯定换,一定换个疼你的妈妈,知道怎么照看你......”
顾夫人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像她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当母亲......”
他走了进去,英气的眉深深一皱:“妈,您怎么来了?”
“我给思思打电话,才知道这边出事了,正好,我就在海市,就赶过来了。
“我和你说啊,既然她出来了,那就必须马上和她离婚......这种人留着,家里会永世不得太平......
“你奶奶那头,我去和她说......”
顾夫人一身贵妇装,盘着发,戴着贵重的首饰,一身的贵气逼人,同时又盛气凌人,这种气势,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妈,今天的事,是孩子做错了。”
他看向孩子的目光是严厉的。
凡事都得讲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
他当了多年的兵,是非对错,有属于他的评判标准。
顾小单眼神缩了又缩。
“就算孩子不小心把那罐子砸了,一堆灰难道比人命还重要吗?孩子那么小,打坏了怎么得了?那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顾夫人护犊起来,有时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妈,您将心比心一下行不行?如果是我外公的骨灰,被我砸了,您心里会好受吗?”
顾行川沉声叫断,容不得母亲这么给孩子开脱。
顾夫人这才闭了嘴,可面色还是极度难看的。
顾行川走到床边,看着儿子惊惧未消的小脸,听着他怯怯地唤了一声:“爹地......疼......”
还故意挤出了两滴眼泪。
这孩子最能博人同情了。
“单单,你必须知道:今天你为什么挨打了......刚刚思思阿姨是不是没和你说?”
他坐在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屁股,的确有点肿。
顾小单却撅起了小嘴:“不管怎样,苏洛先动手赶我们就是不对,她还想打思思阿姨,她那么凶,我......”
“顾小单,还顶嘴是不是......”顾行川摆起了脸,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你是不是用那个白罐子砸你妈了......”
“对。”
顾小单不怂,做了就认。
这倒是挺有担当的。
“你知道那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顾行川再问。
“全是灰。我看到了,撒了一地......”
顾小单目光澄澈。
可他不懂那灰是什么东西。
孩子到底是孩子。
顾行川轻轻叹息:“那是你外公的骨灰。你外公没了。今天上午火化了,那是你妈唯一的长辈,你是她儿子,你把你妈长辈的骨灰撒得满地全是,天还下着雨,你妈肯定生气,她打你,没错,你真的该打......”
顾小单呆呆地望着父亲,眼睛唰地红了,嘴巴扁扁,就差哭出来了。
“所以,回头,你必须去道歉。并给你的外公磕头......听到了没有?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得认错。”
顾行川无比严厉地说教着。
“哦。”
顾小单闷闷答应了一声。
顾夫人气啊,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就是太过正直了,以前就不该让他去当兵。
*
苏洛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父亲去自行车旅行,来到一个旅游山镇。
这一天,镇上发生了地震,好多民宿坍塌了,不少客人被埋在了地底下。
她没有被埋,是因为父亲及时把她抱出了客房,而后,她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刚刚睡过的地方,化作了废墟,很多活生生的人成了尸首。
这是第一次,她和死亡那么近。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种无助感,是如此的强烈。
想当一名医生的心愿,就是这一天形成的。
这天晚上,山镇对外的交通被阻止,无数人被埋地下。
这天,被吊销了行医资格证的天才医生苏如海,把她托付给一个老奶奶看着,而他立刻进入了急救状态。
第二天上午,苏洛在镇上奔波行走,帮助更多的人抢到活命的时间。
傍晚,她在一处废墟下,听到了虚弱的呼救声,她趴在那里侧耳倾听,是一个少年受伤了被埋在下面。
她给他投食物,投水,叫来人想把他挖出来。
可下面情况很复杂,终于开拔过来的子弟兵,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在边上陪着,不断地和他说话,生怕他失去意识死去。
子弟兵花了一晚上把他救了出来,是她父亲给他做了急救处理,否则他那只手怕是要废掉的。
那天,他的眼睛进了沙子,洗了之后,还是一直看不清东西,被急救车送进医院前,他叫住了她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叫小石头。我爸爸希望我能像石头一样坚硬,不畏世间一切艰难。”
“我叫顾行川,大恩不敢言谢,这个水滴玉是我从小戴着的东西,送给你,以后,我会找你的。一定当面重谢......”
少年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块水滴玉相赠。
苏洛笑着应下:“行。那就祝你早日健康。”
那年相遇,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相干的两个人,有了第一次交集。
“但据我所知,傅律师的离婚官司从来没败绩。之前,他帮他的母亲,还有岳母,打了两场离婚官司,全都完胜......我们可以试一试......到底最后谁输谁赢......”
她目光咄咄,对傅渊很有信心。
“但你忽略了一点......”
顾行川逼视着,那眼神,尖厉到让人害怕:“单单讨厌你......在法庭上,只要孩子一句不愿意跟妈妈,你就休想拿走抚养权......”
这真真是刺中她的痛穴了。
苏洛一时找不到任何语言反击,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咬牙叫出一句:
“顾行川,所以,你们故意在孩子面前毁我的形象,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以孩子的意愿来争夺抚养权是不是?”
其心可诛啊!
顾行川呢,目光幽了幽,面对她憎恨的目光,拧眉道: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想他也才醒来没几个月,孩子变成这样,是他的责任吗?
不是。
可她已经这样定他罪了。
他不想辩。
也不懒得辩。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眼底全是不肯相让的寒光。
他俩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如今为了争夺孩子,俨然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而这对于苏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顾行川,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楚思思肯定会结婚,到时你们马上怀,明年就能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霸着我的儿子不放?你们顾家每个人都厌恶我,留下单单膈应你们,你们觉得很有趣吗?”
她想不明白。
顾行川则冷一笑:“你带着孩子嫁人,然后让单单叫别的男人当爸爸,我顾家有头有脸,容不得这种事发生......”
带孩子嫁人?
叫别人爸爸?
他竟已经帮她想得这么远了?
“顾行川,凭什么你可以找别的女人,让单单叫别人做妈妈,我就不行?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单单的是我......差一点死在产台上的人也是我。当时你在哪,在哪?”
苏洛的声音变得无比尖厉,话里透出了深深的愤慨。
顾行川的眼神缩了一下。
差点死掉。
他并不知道。
理亏令他心虚。
心虚令他不安。
可孩子的抚养权,他就是不会放手。
这时,门砰的一下就推开了,老太太闯了进来,沉着一张老脸叫道:“你俩躲起来商量怎么离婚是不是?”
苏洛顿时不吱声了。
对于老太太,还是有点歉疚的。
她喜欢自己,可惜啊,她让她失望了。
“奶奶......抱歉,我和顾行川过不下去了。离婚已经势在必行。”
老太太很失望,看了看自己这个出色的孙子,高大威猛,正直有担当,当兵是最好的兵,经商是出类拔萃的商人;再看看孙媳妇,漂亮,有责心,医术不凡,有自己的职业追求。
这两孩子站在一起,明明那么般配,可为什么合不来呢?
问题是,真要合不来,单单是怎么来的?
他们都上过床了,你情我愿地亲密过了,怎么就闹得非要离婚。
“唉!”
老太太长长一叹,走了进去:“你们非要离婚,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没错,老太太松口了。
“什么条件?”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离婚就得有一个冷静期,在这一个月内,你们住到老宅来。
“从结婚开始,你俩一直在分居,只要你们在这个冷静期间同吃同喝同房,一个月后,如果你们还想离婚,我就不再反对......”
这是变相在撮合他们呢!
夫妻俩都面露难色。
老太太看向苏洛,温声劝道:“洛洛,孩子现在和你不亲,就算真把孩子的抚养权给你,孩子跟了你,天天闹,你这日子也没法过。
“所以,这一个月,你可以在家待着,好好和孩子培养一下感情......最后到底是和好还是离婚,我都不管了......”
苏洛想到孩子对自己的态度,觉得老太太说得有道理,一咬牙叫道:
“一言为定!”
但这一个月,她和他的婚姻,是绝对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顾行川淡淡看了一眼苏洛,不作反驳。
*
跟着老太太,从海市回到西市,已经傍晚五点。
顾家的老宅,在海市西郊的西京华府。
那是整个西六省最贵的别墅区,整座西华山,郁郁葱葱,风景奇特。
一半是公开的古迹区。
另一半是华府。
当年政府以天价卖地,投资商在东半座山上造了七幢别墅,每幢别墅如今已高达几十亿,甚至上百亿。
能入住于此,皆是真正的巨富之家。
苏洛记得,从正门进,开车五分钟才到9号别墅区。
山中有景。
景中有楼。
楼隐于云雾。
雾散可观西市。
在这西华山上,大有一种将世间繁华踩于脚下的非凡气势。
*
下了车,苏洛扶着顾老太太走向那幢欧式华宅。
“妈,为什么要把这臭丫头带回来......”
顾夫人一看到苏洛,脸上的笑容就唰地消失,然后拔尖着声音怒叫。
挽着顾夫人的楚思思,在看到苏洛时,笑容也僵住了。
顾行川的妹妹顾歆乐,听到母亲怒叫,也跑了出来,俏丽的小脸阴沉沉的。
这个家,除老太太,没有人喜欢她苏洛的。
“我让洛洛回家住一个月,谁要是敢多话,谁就给我滚出老宅......”
老太太发下狠话,转头对自己的助理小吴说道:“去,把我孙媳妇的行李放到顾行川的房间,从今天起,他们必须睡在一处......”
楚思思的脸色顿时大变,转头,憋屈地看向自己的干妈,心下恨到不行:
这个死老太婆,怎么就这么爱撮合他们呢?
真的是太可恶了。
顾夫人脸色也横了起来:“妈,您怎么能这样做?行川根本不喜欢这恶毒的女人......”
“他们是夫妻,睡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吗?”
老太太怼了一句,继而指着楚思思叫道:“楚小姐,你是没家里人了吗?成天成宿跑我顾家来,不是缠着行川,就是来哄你的干妈,当小三没你这么一个当法的......我老太婆还没死呢......”
楚思思被吼得脸上那是一阵青一阵白。
顾夫人立刻不高兴了,当即反驳道:
“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是谁害行川昏迷的,是苏洛。
“这两年,是谁一直帮忙照看行川和单单的,是思思。
“思思不光救了我,还救了行川——行川昏迷的时候,我怎么没见您赶思思,现在行川醒了,苏洛回来了,你就赶,您这样过河拆桥,合适吗?”
老太太寒光罩面,当即叫道:“那洛洛还救过我的命呢......重点,是行川自己把洛洛的肚子搞大的。身为男人,就得担起男人的责任......洛洛,跟奶奶上楼......”
苏洛看着婆婆和奶奶争执,没插话,听得叫,上去扶着奶奶进了屋,上了楼。
耳边听到儿子在跺脚,气㕲㕲地直叫:“坏女人,坏女人,坏女人,气我奶奶,气我爸爸,气我思思妈妈,奶奶别生气......回头我们把她赶出去......”
心,真凉啊!
儿子帮着别人。
丈夫爱着情人。
她在这个家算什么?
“顾小单,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妈......再敢对你妈不敬,跪祠堂去。”
顾行川赶过来时,听到了儿子的嫌弃,怒叱了一句。
可惜,苏洛没听到。
顾行川直皱眉,严厉纠正道:“单单,你刚刚先动手了,我有看到。没事就瞎告状,皮痒了是吗?”
顾小单立刻缩起了脑袋。
“还有,以后不准再叫思思阿姨作妈妈......就叫阿姨,听到了没有。”
他,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纠正了顾小单的叫法。
小家伙撅了撅小嘴,不情不愿“哦”了一声。
楚思思眼神有点尴尬,感觉被打脸了——边上还有佣人在看呢!
苏洛怔了一下,这一次,他倒是挺公正的。
这时,他望了过来,并没有因为接回了小三而心虚,相反,他一脸坦荡,正色道:“苏洛,思思必须住在这边,她一直被人攻击,昨晚上又被攻击了,还请见谅......奶奶那边,我已经说服她了,你不要再去求,这只会让奶奶为难......”
那语气是不容商量的。
所以,屁个公正。
不许儿子叫小三当妈妈,自己却理直气壮和小三同吃同住。
上梁不正下梁歪。
怪不得连顾小单也向着外人。
苏洛不由得勾唇嘲笑:“顾行川,你让我不说你渣都不行,老婆和情人养到一起,嗯,你真会玩,那几年兵,你算是白当了......”
这种讽刺令顾行川大皱其眉:“苏洛,我不想和你吵,从今天起,我和你,相敬如宾,各自管好自己......成天吵,有意思吗?”
是挺没意思的。
但......
“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想要相安无事,你们都请识趣一点。否则,大家就一起鸡飞蛋打!”
以前她忍,现在她不忍。
苏洛冷冷落下一句话杀气腾腾的话,倒了水,上楼。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什么德行?没妈的野丫头,就是没教养......顾行川,你到底给我娶了一个什么鬼东西回来......真是要气死我了。”
顾夫人对这个儿媳妇,那是字字句句充满了嫌弃,恨不得立马踢出去。
“就是就是,哥,以前的苏洛可不这样的,现在她这是反了天了,丑陋的本来面目终于暴露出来了。”
顾歆乐也在狠踩苏洛。
顾行川看向顾夫人和妹妹,拧眉,说道:“妈,歆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苏洛。但就一个月,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说着,他看了看表:“我现在要去公司处理事情,过几天,我和思思以及单单去海市参加宴会,这几天我会很忙,别再让我为家里的事分心了可以吗?”
顾夫人知道儿子忙,虽然心里火大之在,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去吧!那杀人犯有老太太罩着,我忍她了......”
顾行川的面色却又一沉,看向边上的儿子:“妈,您能不能别当着单单的面这么说苏洛?”
顾夫人见儿子发火了,扁了扁嘴:“是是是,我知道了。儿子,这一次,你们去海市,一定要把和傅家的合作谈下来......傅渊这个人,你要去好好争取......”
楚思思立刻见缝插针,马上讨好道:“干妈放心,我和傅太太有过几面之缘,这一次,我一定能帮行川拿下傅家的......”
顾夫人欣慰一笑:“那就多谢思思了。只要能拿下和傅家的合作,干妈一定重重奖励你......”
顾行川却是目光幽幽:傅渊现在是苏洛的离婚律师,他可不确定这个人会和他成为合作伙伴......
顾歆乐则叫道:“思思姐,我也想去,谢欢是我偶像,我超极喜欢她的,能不能捎上我?好不好,好不好?”
秀气的小脸上,全是期待之色。
楚思思扬眉:“当然可以......”
顾歆乐开心得跳了起来:“思思姐,我要爱死你了!”
*
晚上,顾行川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好友周亦琛和韩相佐都在。
周亦琛家里是制药公司,是隐形的超级富豪。
韩相佐是高干弟子,更是老总。
两个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厉害角色,和顾行川则是过命的好兄弟,平常时候,常聚在一起研究怎么开拓出新的投资市场。
今夜,他们发现顾行川情绪很低。
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围着他打量。
“神情不对啊,咋了?”周亦琛拿掉了他手上的杯子:“你这身子,还没好痊呢,少吃点酒。”
“就是,自从你醒来,情绪一直低落,这几天更是。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在肚子里。”
韩相佐猜测着:“老太太不让离婚,你烦到了?你就那么想娶楚思思吗?我瞧着那楚思思,没什么特别的......到底哪里让你着迷了?”
“和楚思思没关系......”
顾行川把双手枕在脑后,淡淡道:“我就是有一件事想不通,一个女人不爱一个男人,也和这个男人不熟,为什么生下孩子?”
“为了钱。”
“肯定是的。捞女实锤。”
周亦琛和韩相佐异口同声,想都不想,毕竟这种事在富豪圈里是见惯不怪的,生个孩子就是为了捞钱。
可问题是,苏洛从来没花过他的钱,也不要任何值钱的东西,她真的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
结果呢,顾行川还是喝多了。
喝多了,他含含糊糊在喊一个名字。
“阿麦......我不是渣男,你才是渣女,是你渣了我,不是我渣了你......”
舌头都粗了。
韩相佐看向周亦琛,皱眉:“谁是阿麦?这小子,平常看着一身浩然正气的,难不成在外头另外养了个小姑娘?”
周亦琛也一脸问题:“他喜欢的难道不是他的小石头——楚思思吗?怎么又闹出一个女人来了?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他喊阿麦了......”
两个人摸不着头脑。
今天,顾行川没带人出来,他们负责把他送回了家,并非常好心地把人送进了他房间,没多待......走了。
*
彼时,苏洛在洗澡,听到外头有动静,出来看,赫然看到醉得迷迷糊糊的顾行川坐了起来,直勾勾看向了她。
她穿的是吊带睡裙,雪白的娇嫩肌肤尽数裸在外面,薄薄的衣料底下,细腰若隐若现。
短发飒爽,五官若画,身姿纤美,神情高冷,却因为这份冷,这份傲,这份性感,能让男人蠢蠢欲动。
美吗?
当然。
简直就是妖精转世。
没一丝一毫勾魂的动作,却能让人热血喷张。
顾行川的眼神不由自主就缩成了针芒,坐起来时,解开了领扣,一把将她拎过来,压在了身下,随即哑着声音,质问了一句:
“阿麦,说,为什么要渣我?为什么?”
天亮,苏洛下楼晨跑,回来时,听到家里的佣人在厨房那头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楚小姐被赶走了。”
“那个杀人犯睡在大少房间。大少一气之下,跑了,昨晚上都没回来。”
“大少多好一个男人,洁身自好,待人和善,学历高,还当过军官,老太太非要给他配个小妖精。楚小姐那么好,老太太就是看不中。真是作孽啊!”
“是啊,早该离了。那杀人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认她,老太太非要逼大少留下她,对楚小姐来说太不公平了......”
“对,小三就该千刀万剐。”
所有人都向着楚思思。
楚思思很有本事,她把老宅里的佣人全给笼络了。
反正,在别人眼底,她,苏洛是小三,楚思思才是正主。
“哎,别说了,别说了,杀人犯过来了。别惹她,思思小姐说了,她精神不太正常,读书的时候就爱打架闹事。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被迫转学的......”
那些佣人立刻躲开了。
苏洛回房,洗漱罢,看了看朋友圈,看到了楚思思发的照片。
这是一种无声的炫耀。
她冷冷一笑,之前是没机会拉黑,现在要是再不拉黑,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眼睛了。
洗漱穿戴好,从房间出来,苏洛去了儿子房间。
丈夫她可以不要,但是儿子是她身上的肉,她还是要尽一切可能,认回他,培养他,哪怕被他伤透了心,也不能轻易放弃。
悄悄开了门,却看到可可爱爱的小少年,正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头兴奋地回回来来跳呀,叫啊:
“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就可以看到她,还能和她同台演唱吗?”
“思思妈妈,我真的真的要爱死你了......我发誓,我一定一定把坏女人赶走。那坏女人不配当我妈妈,你才是我亲妈......比心,单单超爱你哦!”
前一刻的满心期待,在这一刻被一大盆凉水给泼灭了。
楚思思!
楚思思!
又是楚思思!
这个该死的女人,真的是太能恶心她了。
苏洛的面色沉了下来,拳头捏得紧紧的,想打人,但是,顾行川说得对,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打出毛病,还是亲者痛,仇者快。
她在心里不断地念:
亲生的。
这是亲生的。
苏洛,你要好好教,儿子才六岁,能挽救回来的。
把肚子里那团邪火压下,她平静地走进去。
顾小单还在聊天,语气当中充满了依恋:“思思妈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好好好,太好了,我就知道爹地不会不管你的......那我等着......么么的。”
开心的小团子一转身,看到苏洛,吓得往后一退,手机都掉地上了,当即吼了过去:
“谁让你过来的?出去,出去,滚出去。”
对着小三,眉开眼笑。
对着亲妈,横眉竖目。
苏洛真的要被气到心绞疼,但得忍,还得柔下声音:
“单单,能和妈妈好好说说话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一出来就打我......我从小到大就没被打过,你就是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出去,出去。
“奶奶......坏女人又来欺负我了......快来救我呀!我要被打死了。”
这死小子,还真能把人逼疯,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能拉帮结派,爱打小报告。
而顾夫人就像通了神一般的,在单单话音落下后冲了进来,冲着她就拉出了尖厉的声响:“又想来打我孙子是不是......给我出去,出去......以后不准你进单单房间......”
顾小单立刻跑过去抱住了奶奶的大腿。
苏洛要被气的生乳腺增生了。
在顾家,有这样的靠山在,她和儿子的关系,怕是好不起来的。
不能和婆婆吵,越吵关系越糟,她去找奶奶。
顾夫人看着苏洛离开,再看看自己的孙子,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能让他们母子单独相处,单单这孩子心地善良,很容易被她忽悠去的。
反正,孙子必须留下,儿媳妇必须走人。
*
苏洛去了顾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刚醒,这房子隔音不是特别好,又正好和单单的房间对着。
一间在东,一间在西。
尖叫声难免会传过来。
老太太正在做面部保养,看到她,冲她招招手,让她过去,温声道:
“顾小单又说疯话,闹你心了吧......”
“单单现在怎么这么恨我?”
苏洛无法不难过,语气透出了一些沮丧。
老太太不觉轻轻一叹:“说来,也是我不争气,你一进去,我的身子骨就不好了,小单就被你婆婆带了去。
“那个楚思思呢,又天天跑来陪你婆婆,一来二去就和小单混熟了。还因为救小单摔伤了脚。小单发烧,也是她亲自照看。小单被你婆婆凶,也是她在护着。
“小单是个善良的孩子,谁待她好,他就待谁好,楚思思在他的心目里就越来越有分量了。
“我有过一阵子身子很差,差到以为都等不到你出狱了,曾出国治疗过,等我回来发现,顾小单心里对你这个妈越来越反感时,已经来不及。
“洛洛,对不起啊,奶奶没照顾好小单,把小单养废了......”
那话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
苏洛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单单和楚思思关系那么好了——楚思思是早有预谋的。
“这不关您的事。奶奶,我想,想让单单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就得投其所好,我离开两年,对孩子有点陌生了,现在,他最最在乎或者最最稀罕的是什么?”
是人皆有软肋,抓住软肋,就能把一个人治得服帖。
大人如此。
小娃娃更不用说了。
“他呀,现在迷上了唱歌。之前,楚思思带着他去报名了少儿歌唱家这个节目,第一季第二季,他都胜出了,马上就要总决赛了。”
老太太让生活助理拿来了平板:“给你看呀,我们家这个娃娃,不光脑子好使,还特别地能唱歌......”
苏洛接过看了看,关于顾小单的舞台画面出现时,她惊讶掉了,才六岁的孩子,竟有这样的舞步,唱歌也唱得越来越棒了,面对镜头,真的是太帅气到360度没死角......
以前,苏洛在家时和小单经常跳舞唱歌,那是她拿来减压的神器,而小小娃儿会在边上跳着玩,瞧他这步伐,竟是全学了去。
“现在呀,他可是小小歌神。”
老太太挺骄傲:“哦,对了,他有一个心愿,就是和另一个小歌手见个面......那是他的小偶像。他呀,因为看了那个人的表演,才想去比赛的......
“楚思思投其所好,答应他一定让他和那个小歌手成为好朋友,所以,小单特别特别听她的话......”
苏洛立刻问道:“那小歌手是谁?”
“叫什么傅兮苒。就大后天,是傅奶奶的生日,傅奶奶也是个歌手,他们会开一个慈善生日会,有不少影视歌星都会去。
“傅奶奶的爸爸叫傅渊,是个大律师,还会请一些商界律政界的名流过去......听说楚思思已经弄到邀请函了......所以,小单对她更是言听计从......”
要不然她昨晚上也不会把人哄出去。
苏洛目光一动:傅渊,不就是她的离婚律师,谢欢的老公吗?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谢欢:“欢欢,听说后天,你婆婆过生日?”
“对。”
“能给我发张邀请函吗?”
“当然没问题呀!”
“另外,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她要做一件事,让顾小单主动找她,求她,逆转眼下不利的局面......这样,他们的母子关系,才有修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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