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明绪沈楠悠的女频言情小说《不当替身后,总裁夫人追悔莫及陆明绪沈楠悠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福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明绪从未想过妻子沈楠悠会在事后主动钻进他的怀里。他们结婚三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和他温存。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陆明绪心里砰砰直跳,几乎产生了他们非常相爱的错觉。他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下一秒,沈楠悠从他的怀里起身去浴室洗澡。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拉开,沈楠悠穿着浴袍走出来。陆明绪和从前一样,起身要去给她吹头发。刚把吹风机插进插座里,她侧目看他一眼,声音淡漠,“不必了。”他的动作顿住,不必了是什么意思?沈楠悠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把它签了吧,我们之间到此为止。”陆明绪狐疑地看过去,“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猝不及防钻进了他的眼中。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的耳鸣刺得他耳中嗡嗡作响。他和沈楠悠结婚三年,虽然...
《不当替身后,总裁夫人追悔莫及陆明绪沈楠悠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陆明绪从未想过妻子沈楠悠会在事后主动钻进他的怀里。
他们结婚三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和他温存。
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陆明绪心里砰砰直跳,几乎产生了他们非常相爱的错觉。
他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下一秒,沈楠悠从他的怀里起身去浴室洗澡。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拉开,沈楠悠穿着浴袍走出来。
陆明绪和从前一样,起身要去给她吹头发。
刚把吹风机插进插座里,她侧目看他一眼,声音淡漠,“不必了。”
他的动作顿住,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沈楠悠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把它签了吧,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陆明绪狐疑地看过去,“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猝不及防钻进了他的眼中。
心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的耳鸣刺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他和沈楠悠结婚三年,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会分开,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他勉强撑住身子,嗓音依旧温柔,“楠楠,可以推迟三个月吗?”
医生说他如果没有匹配的骨髓,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他只能为她洗三个月的衣服,做三个月的饭。
而且,明天是他们结婚三年纪念日。
在他的生命终止之前,他想多保存一些和她的美好回忆。
尽管这一切的美好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因为她不爱他,一点都不爱。
沈楠悠凝视他的眼睛,迟迟没有给回应。
陆明绪的心渐渐沉下去,他明白了她的决定。
他们之间的婚姻本就是一场意外,他也深知自己一直不被沈楠悠重视的原因。
因为他是赘婿,家庭也很普通,若非父亲对沈家有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这么有钱的女人。
婚后,他精心当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小心经营他们的婚姻。
他的人生,全部被沈楠悠填满。
可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沈楠悠的心,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
他接过离婚协议书,看到“夫妻感情破裂”这一行,心口的绞痛愈发强烈。
哪来的感情破裂啊,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感情。
“好。”陆明绪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正好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现在签吗?”
沈楠悠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心中有些不悦。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原来早就想和她断掉。
陆明绪不敢看她,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按捺不住欲要崩溃的情绪,随手抓过一支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楠悠的视线追随着他,见他清俊的脸上没有半分不舍,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释然。
看来是她想多了。
兴许是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陆明绪忽然产生一种变态的兴奋感,“那我和你离了婚是不是就能找别的女人?凭我的姿色,就算是二婚也一定抢手。”
他向来在她面前是逆来顺受的,姿态也极其卑微,说出这种话是在努力给自己挣点面子罢了。
他试图从沈楠悠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情,然而什么都没有,她平静得让他觉得说出这番话显得他特别幼稚。
沈楠悠移开目光,没有捕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与我无关。”
他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婚内她都不在乎,离婚了她更不会放在心上。
陆明绪站在沈楠悠身后,看她细心地给自己描眉,席卷全身的疼痛让他险些站不住。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如果此时她回眸看他一眼,就会发觉他的身体有异样。
楠楠,我快死了。
他在心里喃喃自语,猩红的眸中盛满了不舍与挣扎。
视线落到无名指上的婚戒,他像是赌气一般,将戒指摘了下来。
“既然离婚了,这个还你。”
沈楠悠瞥了一眼婚戒,也把自己的戒指摘下来。
两枚婚戒靠得很近,看起来那么亲密。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十万八千里。
陆明绪就这么站在那里,看她梳妆,打扮得明媚动人。
沈楠悠站起身,“早上有例会,我先走了。”
说罢,她拎着包就要走。
“楠楠!”陆明绪叫住她,做最后的挽留,“周末我的生日,你我好歹夫妻一场,可以赏脸来一趟吗?”
沈楠悠放在门把手上的纤细手指有一瞬的停滞,“再说吧。”
看着门被关上,陆明绪的一颗心沉到了极点。
他抹了一把脸,从抽屉里拿出许久没有打开的香烟盒。
沈楠悠不喜欢烟味,他已经戒烟许久。
生病之后更不能抽烟,但此时的他需要一个发泄口。
重新点燃打火机的瞬间,他的世界似乎也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下灰烬。
满屋子都是烟草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片刻后,门开了。
是沈楠悠的助理,宋泽。
“陆先生,这是沈总给您的支票,算是给您的一些补偿,另外,沈总说虽然你们离婚,但并不影响您继续当公司的财务总监。”
陆明绪夹着香烟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的工作是沈楠悠安排的,他想他们应该断得干净一些。
“不用了,你还给她吧。”
宋泽听着他沙哑的嗓音,没再说什么,把支票放在桌上就走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陆明绪陡然觉得鼻间一热。
他慌乱地抬手擦了一下,手背上的殷红刺着他的双目。
他烟头都来不及掐灭,光着脚冲进浴室里打开水龙头。
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鼻血却迟迟停不下来。
伴随着身子一阵阵发冷,他明白自己发起了高烧。
好不容易止住鼻血,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陆明绪直起身子,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偏偏沈楠悠没有任何察觉。
他洗了把脸,扶着墙回到卧室,还是强撑着把沈楠悠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手洗。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洗衣服了。
沈楠悠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嗓音夹着笑意反问,“你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她身子微微前倾,眉宇间都是对他的厌恶,“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会结婚?”
陆明绪的心口猛地疼了一下。
“你爸救了我的爷爷没错,但沈家完全可以承担你爸后半生的所有医药费用作为补偿,但你那贪得无厌的妈缠着爷爷,让你入赘到沈家,美名其曰为沈家当牛做马,实则是为了沈家的钱。”
沈楠悠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往陆明绪的身上扎。
“只要钱晚一分钟到账,你妈就要冲到沈家上吊。”她的声音愈发冷冽,“这三年我对你那么冷淡,你都能舔着脸留下,你和你妈有什么区别?真是让我恶心。”
陆明绪身上的温度都在往下退,他忍着胃里的疼,颤着声音说:“你觉得我这三年对你的好都是假的?”
他真怕听到她承认。
“没错。”沈楠悠毫不犹豫回答,“你那些廉价的好,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轰——”
有什么东西在眨眼间坍塌,巨大的耳鸣声充斥在陆明绪的耳蜗里,让他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
“既然你早就看穿我和我妈是那样的人,为什么当初就不直接拒绝爷爷?”
陆明绪知道自己在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但他还是想从她的口中亲耳听到,这会让他彻底死心。
沈楠悠抬手轻抚他的侧脸,明明动作是温柔的,语气却充满了鄙夷,“陆明绪,你有几分像薛翊,是你的荣幸。”
这就是她的答案了。
一个让他仅存的尊严尽数扫地的答案。
他不用再质问为什么要让他当替身,又为什么要抛开他。
都不重要了。
所有的原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不爱他。
陆明绪原本以为自己听到后会崩溃,会和她大吵大闹。
然而心死之后,他只想安静地离开。
他没有再和沈楠悠说话,只拉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
在外面等待的宋泽见他捂着胃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有些担忧,“陆总,您还好吗?还是送您回去吧。”
“让他走。”沈楠悠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从车窗传出来。
宋泽拧了一下眉头,“可是看陆总这副样子,应该是身体很不舒服。”
“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明绪尚未走远,将沈楠悠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听进去。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确实快死了,也真的与她无关了。
回到车上,陆明绪拿出手机叫了代驾,回去的方向却是往医院。
代驾小哥见他面色苍白地靠在副驾驶上紧闭着双眼,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似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兄弟。”小哥紧张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撑着点,我开快些。”
陆明绪没有力气回应。
凌晨三点,他醒了。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间蔓延,他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病房的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几个小时前为他做化疗的医生。
“陆先生,你怎么回事!”他有些生气,“做完化疗就去喝酒,你是不想活命了吗?”
陆明绪虚弱地对他笑了笑,“陈医生,你就别指责我了,我知道错了。”
他为沈楠悠挡酒是错,遇见她又爱上她更是错上加错。
“你现在的病情非常不稳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陈医生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工作了,不如把工作辞掉,好好在医院治疗。”
“我已经提了辞呈。”陆明绪怔怔地看着上方滴落的点滴,“估计审批结束得月底了,这十多天我还是撑得住的。”
“你啊!”陈医生无奈叹气,伸手帮他把点滴调慢一些,“这大晚上的,叫个人来照顾你吧。”
谁能照顾他?谁愿意照顾他?
陆明绪闭了闭眼睛。
把他当摇钱树的母亲,还是厌恶他的前妻?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要他的钱,一个要他的命。
他想到了秦燃,眸中亮起了一点光,然而很快又熄灭。
秦燃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他有一个非常美丽温柔且爱着他的未婚妻。
陆明绪很清楚秦燃的性格,如果对方知道他生病了,势必会陪他到生命终止的最后一秒。
由此也会耽误他和周苒的婚事。
陆明绪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两个相爱的人幸福。
“我没什么事,不用麻烦别人。”他故作轻松地说,“挂完点滴我就回家了。”
陈医生沉吟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和媳妇闹矛盾了?”
否则他生这么大的病一次都没来过。
“有一点。”陆明绪低笑,“她可不好哄。”
陈医生嘀咕了一句,“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呐,老公得了白血病都不来照顾......”
陆明绪没再开口。
挂完点滴,天色已经蒙蒙亮。
他在天亮之前只眯了半个小时,这会儿脑袋疼得要爆炸。
开车到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他索性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再眯一下。
裴舒哼着歌推门走进,看到沙发上蜷着个人,冷不丁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这不是陆总吗?昨晚没回家?
办公室里还有淡淡的酒气。
裴舒是个工作狂人,不管做什么都兢兢业业,当下悄悄退出去。
等到陆明绪醒来,茶几上已经摆了一杯冒着热气的醒酒茶和叠放整齐的干净西装。
他坐起来揉揉太阳穴,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头,拿起衣服去内室快速洗漱一番。
正打着领带,裴舒踩着高跟鞋进来,“陆总,喝酒伤身,您还是注意保养,男人到了年纪也是会枯萎的。”
陆明绪啼笑皆非,“我知道了。”
早上的例会,沈楠悠准时出现。
各个部门高管逐个汇报工作,她扫视一圈会议室,陆明绪和往常一样,坐在会议室最角落里。
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中冷哼,果然是在演戏。
她最瞧不起装惨博取女人注意力的男人。
很快就轮到陆明绪,他平静地进行汇报,沈楠悠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两个月前在星海广场成立的汽车销售点销售金额浮动太大,我想派个人过去调查一段时间,诸位有没有人推荐?”
在会议室里汇报工作被打断,是一件很尴尬的事。
陆明绪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眼看向沈楠悠。
对方背靠椅背,单手搭在左边扶手上,整个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陆明绪漠然地收回目光。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他仍是不自在。
桌上众人都没有发话,沈总直接点名销售金额有问题,这不明摆着是让财务的过去吗?
昨天一起参加饭局的高管有些不解。
陆总不是还英雄救美来着,今天就要被流放了?
这是得罪沈总了?
陆明绪也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他并没有觉得生气和不公平。
“我去。”他冷声回答。
正好他不想在公司里看见沈楠悠。
调查结束他就可以离职,中间这段时间眼不见心不烦。
沈楠悠拿起桌上的笔,漫不经心地在桌面上敲了敲,“陆总还有项目在身,忙得过来吗?”
经过昨天发生的一切,陆明绪已经不在乎沈楠悠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欺压他,只要不在公司里,他去哪都无所谓。
至于工作任务会增加,他也不在乎。
“可以。”陆明绪淡漠回答,“会议结束后我就过去。”
沈楠悠眸中微沉。
还真是有骨气。
“之后给你发双倍工资,辛苦了,陆总监。”
陆明绪听着她不阴不阳的话,心中冷笑一声,“这是我应得的。”
此言一出,公司里的那些老油条就已经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陆总肯定和沈总有点事儿!
陆总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会儿却明里暗里的在怼人呢。
甚至有人幸灾乐祸,没准陆总回来之后,财务总监这位置,就得让别人来坐了。
还自告奋勇的过去,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沈楠悠依旧是那副疏离的态度,“行,你继续。”
陆明绪几乎没有停顿的汇报完工作,结束的第一时间就走出会议室。
走廊上,许诚又凑上来了,“哎,真把沈总得罪了?”
陆明绪唇角微扬,“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都看见了。”许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星海广场那儿的销售负责人可不是个善茬,调查这种事儿没问题还好,真有问题就是动了别人的蛋糕,你过去了小心点。”
陆明绪无声笑了笑。
总裁办公室,沈楠悠正在看文件,但看了几页就有些烦躁。
她昨晚回别墅,在房间里看见了陆明绪留下的支票,还有她曾经每个月往里打钱的银行卡。
别墅中的一切摆设都还保持原样,只有衣柜里少了几件陆明绪的衣服。
其余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仿佛这三年来,他根本没住过。
沈楠悠微微眯起双眸。
他不是和方雪一样很爱钱吗?怎么离婚了给他的补偿反而不要了?
刚才在会议室里还一副凛然的样子。
她只觉得十分可笑。
“宋泽。”
沈楠悠按下内线电话,让宋泽进来。
“沈总。”宋泽推门而入,“我查过了,这张卡里的钱......”
沈楠悠见他欲言又止,眉头微微皱起,“直说。”
“卡里的钱一分没动。”
沈楠悠微怔,“没动?”
“是的。”宋泽如实回答,“您每个月让我往卡里打十万块,三年下来,一共三百六十万,一分不少,甚至还多出六十八万八。”
他说完,小心觑了沈楠悠一眼。
果然,沈总的脸色在眨眼间变得难看至极。
沈楠悠握着钢笔的手渐渐收紧。
那六十八万八,有一个特殊的含义。
陆明绪曾跟她说过,虽然他入赘到沈家,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微,既然她是他的妻子,他该给的会给。
六十八万八,是他给的彩礼。
沈楠悠当时嗤之以鼻,六十八万八对沈家而言九牛一毛,根本没放在眼里。
如今陆明绪真的兑现了曾经说过的话,给了她六十八万八。
这是打算彻底和她划清界限了。
沈楠悠心里腾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她拿过宋泽手中的卡,毫不犹豫掰成了两半。
替身而已,哪来的尊严可言。
......
陆明绪只简单带了几样东西,下午就去星海广场的销售点。
他找了一圈才找到停车位,正值夏日,下午的太阳晒得眼前的事物都是扭曲的。
他担心自己出状况,又回到车上先把药吃了。
到了销售点,前台小姐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几个销售员凑在一起斗地主,主管不见踪影。
氛围要多散漫有多散漫。
陆明绪走到前台,抬手敲敲桌面,“你好。”
余渺被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视线都还没聚焦,嘴巴就先做出了反应,“你好,欢迎光临!”
待她看清来人后,刚才还迷蒙的瞳孔瞬间亮起了光。
是个大帅哥!
陆明绪对她礼貌微笑。
原本凑在一起的销售员看到来人了,纷纷起身抢着要来接待。
一时之间,陆明绪的身边围了三四个女人,各种味道的香水味萦绕在鼻间,让他感觉太阳穴在涨着疼。
“先生,您看您喜欢哪种款式的车,我详细为您介绍。”
“看您这么帅,一定有女朋友了吧?我推荐这款超跑造型的,带女朋友出去逛街一定特别拉风。”
......
陆明绪嘴角的弧度都快僵硬了。
“其实我......”
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计划,本来这个销售点就有问题,是沈氏旗下所有销售点销量最差的一个,但沈氏的汽车在市场上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其中一定另有玄机,悄悄拿回扣这种事并不少见,要想拿到证据,他得换个身份。
“其实我是来找工作的。”
陆明绪笑着说。
闻言,围着他转悠的几个女人都愣住了。
余渺更是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找工作?”
陆明绪微微点头,“我在外面看到你们这在招聘销售员,我就进来了。”
四周寂静了三秒。
三秒后,陆明绪身边的空气舒畅了。
那几个女销售员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来了个公子哥,没想到是上赶着来当牛马的。
虽然长得是很帅,但这年头没钱长得帅又有什么用,她们又不是看脸玩男人的富婆。
余渺还算有点业务素质,给陆明绪倒了一杯热水,“那您在这等一下,我们主管在忙。”
陆明绪点点头,坐到休息区耐心等待。
陆明绪的病历上写着已婚,可是从确诊到现在,医生一直没见过他的妻子。
“她忙。”陆明绪淡然回答,“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化疗的过程痛苦难当,他走出医院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冷汗完全打湿了他的衬衫,夜风吹过来,冷得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次医生又给他开了不少药,满满当当的一大袋子。
陆明绪把药放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缓了好一会儿,等到力气恢复不少才开车回秦燃那边。
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外面找个房子或是酒店先住着,但他太怕孤独。
得知自己当了三年的替身对他打击太大,回家又没感受到方雪的温暖,他只能找到秦燃。
也许这个月过去了,他就可以平静地接受自己一个人。
前方是红灯,陆明绪踩下刹车,中控台上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接听,“宋助理。”
宋泽在那边公事公办地说:“陆先生,沈总晚上有个饭局,需要您陪同。“
陆明绪觉得有些好笑,“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沈总只给您二十分钟。”宋泽只负责转告,“我把地址发到您的手机上。”
电话挂断,宋泽的微信就弹了过来。
陆明绪心中一阵烦躁。
他已经很疲惫了,换做以前,他可以毫无怨言地陪沈楠悠加班,但他现在身体不允许,他也不愿意!
宋泽的消息里提到,饭局上有个重要人物,是一个国外珠宝供应商的负责人。
陆明绪仔细回想了一番,握住方向盘的手骤然用力。
他记得那个负责人,仗着自己身份特殊,最喜欢征服女商人,到手不成还会使一些卑鄙手段。
陆明绪说服自己,沈楠悠过去一定会带保镖和宋泽,他无须担心。
但绿灯亮起之后,他的车却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等到思绪清醒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高档酒店前。
他对着后视镜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穿上外套去坐电梯。
走进包房里,他一眼就看到了沈楠悠。
她的身边正是那位负责人查理斯,对方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往前凑。
沈楠悠神态自若,礼貌得体,面上的表情却是冷淡。
她幽幽抬眸,也看到了陆明绪,“陆总,坐这边。”
众人闻声往门口看去。
有人认出陆明绪,起身打招呼,“哟,陆总来了,快坐。”
陆明绪一一点头回应,坐到沈楠悠的另一边。
查理斯吊儿郎当地坐着,手臂肆无忌惮地搭在沈楠悠的椅背上,不屑地扫了陆明绪一眼,用一口蹩脚的中文说:“楠,她是谁?”
沈楠悠淡然回答:“我的财务总监。”
查理斯笑了,“吃个饭而已,又不是签合同,让财务过来干什么?”
沈楠悠眉目清冷,没再答话。
查理斯吃了闭门羹,放下手坐直身子,端起香槟喝了一口。
陆明绪眼尖地看见他在桌下的手在往沈楠悠的大腿上探。
他双目微沉,迅速给沈楠悠夹了一只虾,即将放到她的盘子里时,他装作不小心抖了一下,沾了油的虾落在了她的腿上。
沈楠悠被烫得拧起眉头,侧头睨了他一眼。
“抱歉沈总。”陆明绪勾起唇角,“是我不小心,我带您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沈楠悠站起身,说了一句“失陪“。
查理斯的目的被陆明绪识破,眉间霎时阴沉一片。
陆明绪也递给他一个冷厉的眼神。
尽管他怨恨沈楠悠,却不会让她在这种场合下被查理斯这么恶心的男人欺负。
但很快,陆明绪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沈楠悠足足去了十分钟都不见回来。
反观查理斯正闲庭自若地喝酒,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陆明绪双目微凛,拿起手机装作去外面接电话,出了包房后迅速赶往洗手间。
他不敢贸然进女厕,只得叫来一个保洁,“你好,麻烦你帮我进去叫一下我的老......”
“婆”字还未说出口,他迅速换了称呼,“我的朋友,她已经进去很久了,我担心她出事。”
保洁应了一声,走进去大声唤道:“女士,你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无人应答,但其中有个隔间的门是关着的。
保洁还有工作要做,叫了几遍后就去忙自己的事。
陆明绪在外面,迟迟没等到沈楠悠出来。
他实在是担心她在洗手间里就被查理斯的人下了药,当即硬着头皮冲进去。
“沈总!”
隔间的门打开了,出来的却不是沈楠悠,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似是喝醉了,跌跌撞撞地朝陆明绪走过去,纤细的胳膊直接搭上他的脖子,“亲爱的,是你吗?”
陆明绪躲闪不及,被她抱了个正着。
他抬手箍住女人的肩,想把她推开。
但女人缠得紧,抱着他退出洗手间来到走廊上。
陆明绪刚把她的胳膊拉下来,转身时陡然又被女人抱住,“亲爱的,别走,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陆明绪不耐烦地低吼,“你认错人了!”
两人正在拉扯间,一道狐疑的男声传过来,“陆总?”
陆明绪听出是宋泽的声音。
他循声望过去,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
沈楠悠换了一条裙子,正冷冷地盯着他,以及贴在他身上的女人。
隔着一段距离,陆明绪都能感受到她眸中的讥讽。
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轻蔑地扫了一眼神志不清的女人,视线移到他的脸上,“这就是你离婚后要找的女人?”
陆明绪呼吸一窒,“不是,我......”
他想解释,他是因为担心她,到这里找她才会被陌生人缠上,这不是他找的女人。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沈楠悠在离婚第二天就和薛翊出双入对,凭什么他不能找别人,难道还要为她守身吗?
巨大的不甘和憋屈让陆明绪的眼睛有些发红,“这是我的私事,似乎与沈总无关。”
沈楠悠冷笑,“让你过来是和我谈公事,没想到你这么急不可耐,需要我给你们开一间房吗?丢了公司的脸面,你赔偿?”
说罢,她朝宋泽使了个眼神。
宋泽递出一张房卡,“这是沈总在酒店长包的房间。”
陆明绪死死地盯着那张黑金房卡,有一种被沈楠悠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为什么他在面对她时,总是输得一塌糊涂?
陆明绪是被冻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黑暗。
四周安静极了,整间屋子都透着冷清。
他盯着昏暗的天花板,混沌的思绪缓缓回转。
对,这里是沈楠悠的别墅,他早上签了离婚协议书。
他们,分开了。
再次确定他们离婚的事实,陆明绪坐起,开始收拾行李。
他不会要沈楠悠的一分一毫,更不会厚着脸皮继续住在这里。
他的行李并没有多少,一只箱子就能全部装下。
离开前,他走到梳妆台前,两枚婚戒还在。
他拿起沈楠悠的那只,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又放回原处,就当做是和她最后的道别。
陆明绪回了陆家。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母亲方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觉他回来了,身后还拖着一只行李箱,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又跟那位吵架了?”
陆明绪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没吵。”
“没吵?”方雪显然不信,“没吵你回来干什么?还带着行李,夫妻哪有隔夜仇的,你回家来人家会怎么想?”
她伸手推了推儿子的肩膀,“快回去。”
陆明绪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和沈楠悠离婚的事,随口撒了个谎,“她出差了,家里没人,我就回来看看。”
“当真?”方雪狐疑地看着他,“去几天?”
“三四天吧。”陆明绪站起身,“我去看看爸。”
他的父亲陆忠三年前因为救下沈老爷子,被车撞成了植物人,至今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只能靠着仪器维持身体机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家才会让他和沈楠悠结婚。
方雪跟着走进,靠在门边不悦地努了努嘴,“沈楠悠也真是的,这都多久没来看你爸了,打电话也不接。”
陆明绪感觉心口又被扎了一刀。
“可能公司忙吧。”
“公司忙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公公吧?”方雪挪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人不来也好歹把钱送来,你爸这个月的医药费还是我给垫着的呢......”
陆明绪神情微僵。
“我那点养老钱存得容易吗?这一来一去的就花了四五万,你爸还没好利索,大大小小的药品不能断,回头你跟沈楠悠多要点,每个月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听着方雪在耳边的埋怨,陆明绪心中莫名来了火气。
“妈,那是沈家的钱!跟陆家没有一点关系!”
方雪被他语气中的怒意吓了一跳,睁大眼睛说道:“什么沈家的,你和沈楠悠是合法夫妻,她的钱有一半是你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入赘到她家,她给点钱怎么了?”
简直理直气壮得让人无言以对。
陆明绪忍住怒火,“我会把医药费给你。”
“行。”方雪趁热打铁,“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记得一起给了。”
陆明绪没再说什么,回到自己并不宽敞的房间,有一种想把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毁掉的冲动。
他想不明白人的心肠怎么可以硬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他死了,沈楠悠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甚至家里人还要晃着他的尸体说一句还没捞够,让他晚点再死。
这一刻,他觉得活着真没意思。
别人没发现他的变化也就算了,怎么连方雪都没有。
他瘦到眼窝深陷,脸色也白得不正常。
她是他的母亲,难道不是更能察觉到吗?
就算他是被领养的,这么多年也和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吧?
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到底有谁会为他的离去感到悲痛呢?
他想到了在海城唯一的朋友,秦燃。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过命的交情。
只是自从和沈楠悠结婚之后,陆明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现在想想,真是够蠢的。
方雪还在客厅里唠叨,听到开门声,转过头一看,陆明绪穿好衣服,似乎要出门。
“这大晚上的,去哪?”
陆明绪把一张卡放在茶几上,“密码是爸的生日。”
方雪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刚才公司来电话,我也得出差一段时间,这钱你拿着。”陆明绪往陆忠的房间看了一眼,“如果我爸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雪拿过卡,顿时眉开眼笑,说话的语气也慈爱了许多,“去吧,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陆明绪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离开这个让他心灰意冷的地方。
都说家是唯一的港湾。
可他没感受到,甚至觉得无比窒息。
来到秦燃的住处,已经接近凌晨。
陆明绪抬手敲门,秦燃打开门,神情愣了一下,“明绪?”
陆明绪故作轻松地说:“大哥,江湖救急。”
秦燃接过他的行李,“进屋说。”
陆明绪扫视一圈偌大的客厅,“苒姐呢?”
“苒苒回乡下了。”秦燃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吃饭了没?给你做点?”
“吃了。”陆明绪不好意思麻烦他,随意糊弄过去。
秦燃站在他面前打量他,英挺的长眉渐渐拢在一起,“明绪,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生病了?”
陆明绪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温暖。
果然,只有秦燃才能看穿他。
但他不想说出真相让好兄弟伤心。
“没,就最近忙的,没好好吃饭。”
秦燃天生就是爱操心的老妈子性格,不管不顾地系上围裙,“我给你下碗面条。”
陆明绪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秦燃一边忙活一边问,“你和沈楠悠怎么回事?”
“离婚了。”陆明绪回答得轻描淡写。
“什么?!”秦燃从厨房里跑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离婚了?她外面有人了?”
陆明绪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难道离婚就只有这个理由?”
秦燃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真的没事吗?”
“没有。”陆明绪垂下眼睫,不让他看见自己落寞的眼神,“就是过不下去了,而且我们俩结婚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
听他这么说,秦燃也不好多问,特意给他煎了两个鸡蛋。
香喷喷的面条端上来,陆明绪眼眶发热,“谢谢。”
秦燃拍拍他的肩,“好兄弟,往前看,会有更好的等着你。”
不会了。
他不会再爱任何人。
他也没时间再爱。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陆明绪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形婀娜,烫着一头大波浪的性感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餍足的猥琐模样。
女人转身,声音娇滴滴的,“赵总,您说话可得算话,我这个月能不能拿奖金就靠您了。”
男人系上领带,在她的纤细的后腰上拍了拍,“放心吧。”
陆明绪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没分辨出谁才是主管。
女人目送男人走出去,转身时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垮下去。
余渺赶紧给她端水,“笙姐,有人来面试。”
“谁?”
余渺指了指休息区的陆明绪。
陆明绪站起身,“主管你好。”
燕笙迈开大长腿朝他走去,上下打量他一番。
形象气质都很好,就是脸色白了些。
她直接开门见上,“干过销售吗?”
“没有。”
陆明绪必须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才能降低对方的警惕。
燕笙在他对面坐下,跷起一条腿,“我们这里不收没经验的人。”
都是些面试的寻常问题,陆明绪语气真诚,“我可以学。”
燕笙被他逗笑了,“弟弟,刚大学毕业?”
陆明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毕业几年了。”
燕笙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嗯,看上去很帅。
“行,正好我最近有空,可以带带新人,你就留下吧,从今天起跟在我身边好好学。”
陆明绪佯装惊喜的样子,“谢谢主管!”
燕笙红唇微启,“叫我笙姐就行,找前台给你办理入职手续吧。”
时间还早,陆明绪被带到办公室先熟悉业务流程。
“陆明绪?”燕笙突然出现在他后面。
“笙姐,有什么吩咐吗?”陆明绪站起身,清俊的脸上端着一副礼貌假笑。
“没什么。”燕笙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你坐。”
陆明绪只得先坐下。
燕笙就站在他身后没走,眸中飞快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刚才她按那一下,就判断这个新来的身材一定很好。
陆明绪熟悉完业务,接了一杯水就去站大厅了。
几个男销售员最近本来就没开什么单,工资只能拿底薪,苦不堪言的天天都想辞职走人。
今天又来了个抢饭碗的,一来就被主管看上了,他们都自动把陆明绪从小团体里排出去,站得离他远远的。
陆明绪并不在意这些,反正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卖车,只要有机会接触到燕笙电脑里的秘密,他就可以完美收工。
刚才和燕笙简单聊了几句,他就知道对方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
她是个女人,会有什么手段是连许诚都特意提醒他要小心的呢?
陆明绪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开始仔细盘算下一步。
一下午,一个顾客都没有。
陆明绪按时下班,正往停车场走去时,一辆红色保时捷停在他的身边。
车窗降下来,露出燕笙的瓜子脸。
她戴着大大的蛤蟆镜,酒红色的大波浪性感而张扬。
“上哪?我送你。”
陆明绪礼貌拒绝,“不用了笙姐,我自己开车来的。”
“行。”燕笙没多说,朝他扬扬下巴,踩下油门先离开。
陆明绪坐到车上,拿出小本子记录下今天在销售点发现的一切,准备开车回秦燃那边,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起来一看,是沈家老宅那边来的电话。
他降下车窗,深呼吸调整好语气按下接听,“喂,爷爷。”
“小绪啊,晚上来我这吃个饭吧。”
陆明绪正要拒绝,沈老爷子又说:“正好我还叫了亲家一起,你下班后直接过来就行。”
不愧是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的老前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被他说得跟圣旨似的。
陆明绪原本不想去,但一听方雪也被邀请,他担心方雪当着老爷子的面说错话,只得答应。
只是......又得和沈楠悠碰面了。
黑色奔驰驶进沈家老宅的大院中。
陆明绪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沈楠悠的车。
他淡漠地收回视线,正提步往里走,宋泽跑过来知会,“陆先生,沈总让您去车上说话。”
沈楠悠没进去?
他思忖半晌,应该是要他去对对口风。
毕竟沈老爷子脾气不好,要是知道二人背着他悄悄把婚离了,定是要大发雷霆。
陆明绪打开车门坐上去,还没坐稳,一个精致的袋子就扔到了他的怀中。
沈楠悠冷漠地看他一眼,“换上。”
陆明绪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是一条新的条纹领带。
“什么意思?”
干嘛突然送他东西。
“待会儿爷爷会问结婚纪念日都给对方买了什么礼物。”沈楠悠简单解释,说罢就打开车门从另一边下车,丝毫不愿意和他多待一秒钟。
陆明绪拿着领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换做是以前,沈楠悠要是送他一条领带,他能高兴一个月。
现在送这个,未免有点讽刺。
纪念日前一天就离了婚,这还算哪门子的纪念日。
昨天她可是让他没少受罪。
他可以在沈老爷子面前做戏,但不代表他什么都要听她的。
陆明绪并没有换上领带,把袋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下车走进老宅。
一进门,沈老爷子就招呼,“小绪,快过来。”
沈老爷子虽已古稀之年,但仍然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深沉且锐利。
方雪还没到,陆明绪先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爷爷。”
沈楠悠在旁边泡茶,泡好之后挨着陆明绪坐下,手还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陆明绪身子微僵,想把胳膊抽出来。
沈楠悠的另一只手却攥住他的袖子,身子主动贴近。
沈老爷子见状,一时眉开眼笑,“小绪,你和楠楠结婚都三年了,什么时候要孩子?”
基本上每次回老宅,沈老爷子都要问一次。
从前沈楠悠听了会不耐烦,甚至还会甩脸子,今天却耐着性子回答,“爷爷,明绪最近手上有好几个项目没结束呢,我要是怀孕了谁照顾我啊?等他忙完再说吧。”
陆明绪听在耳中,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他有提过和沈楠悠生一个孩子,但她一句“你不配让我给你生孩子”,让他想当爸爸的梦彻底破碎。
这会儿又假惺惺的,倒成了他不愿意了。
陆明绪借着端茶杯的机会,将胳膊从沈楠悠手中抽出来,“我们会安排好的,爷爷放心。”
沈楠悠看见他并没有换领带,还模棱两可地糊弄沈老爷子,当下就有点想发火。
这时,门口传来方雪的声音,“哎呀楠楠!妈终于在这见到你了!”
“那个叫陆明绪的第二天到岗,主管就主动给他送早餐!”
“我靠,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萝莉当成宝,他小子命真好。”
“我就说笙姐留下他一定不是让他卖车这么简单,没准昨晚两个人就......”
大厅里的几个男销售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的往站在门边的陆明绪看去。
看他的眼神多数夹着着羡慕嫉妒恨。
陆明绪并不知道自己被同事背地里造谣了,满脑子都在思考怎么接近燕笙的电脑。
燕笙哼着歌路过陆明绪的工位,发现她给他送的早餐还放在办工作上,一口都没吃。
她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随即又展开。
小伙子还挺懂分寸。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大厅,看到陆明绪穿着白衬衣的挺拔身影,眸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
陆明绪站了半个小时就有点撑不住,返回茶水间倒了一杯水,在椅子上坐了五分钟又出去。
这时,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老太太背着手走进来,黑裤子黑布鞋,和菜市场那些老太太没什么区别。
其他的销售员看见她就跟没看见似的,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这老太太是来买车的。
就她那一身的穷酸味,没准是进来要饭的。
陆明绪走上前,礼貌问道,“老太太,您要买车吗?”
“嗯呐。”老太太一点头,刚才还瞧不上他的几个销售员都后悔了。
还没等陆明绪问她要买什么车,老太太指了指独立展厅里的超跑,“就那辆,给我开单子吧。”
这下不仅是别人,陆明绪也惊呆了。
老太太要开超跑?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柔声问,“是要给您的孙女或孙子开吗?”
“不啊,我自己开。”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不会开?”
“不不不。”陆明绪连连摇头,“老太太您身体真好,我这就去给您开单子。”
老太太坐到休息区,跷起一条腿,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陆明绪去前台取册子,余渺对他眨眨眼,“绪哥,你真厉害,上班第二天就开单!”
“运气罢了。”陆明绪淡然微笑。
余渺趁机和他套近乎,“那辆超跑价格可不少,你这个月的业绩一辆车就赚回来了,不如绪哥教教我,我干脆转岗到销售罢了。”
陆明绪事先并没打算拿业绩,但老太太这一来,算是给他打开调查的一个口子。
卖车势必要上报主管,还得记录报表,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探燕笙的口风。
陆明绪蹲在老太太身边,非常耐心地跟她介绍。
老太太也没嫌他啰嗦,只是表情有些心不在焉,说什么都只是点点头。
“小伙子,待会儿我把车取了,你跟我出去遛个弯儿。”老太太突然开口。
“什么?”陆明绪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得先试驾吧,出了问题不得找你?”老太太起身,依旧慢条斯理地背着手。
陆明绪合上嘴巴。
买车要试驾是正常流程,但老太太开超跑,他还是有点害怕。
虽然他只剩三个月,但三个月后死和现在死,完全是两个概念。
“信不过我?”老太太撇撇嘴,“我先给你买个保险呗?”
“不用不用。”陆明绪放下手中的东西,“我和您一起去。”
老太太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这里我就瞅你最顺眼,别个儿都以貌取人,呸,老太太可瞧不上他们。”
她说到后半句,故意提高声量,刚才还嫌弃她的销售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坐进副驾驶,陆明绪扣好安全带,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老太太,可以走了。”
超跑刚驶出店里,“轰”的一声油门响彻整条马路。
陆明绪只感觉身子猛地往后一仰,车子如离箭的弦疾驰出去。
半个小时后,他的脸色已经白得跟纸没什么两样。
老太太的车技太猛了,直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可能得交代了。
超跑停在市区人工湖旁,陆明绪几乎是爬下副驾驶,蹲在地上干呕。
他浑身难受极了,尤其是脑袋,又涨又疼。
老太太几个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差点给他拍岔气。
“小伙子,你不行嘛!”
陆明绪连连摆手,“老人家,是您太厉害了!”
老太太心情非常不错,“行,这车我要了,就不开回去了,你把发票给我就行。”
陆明绪从兜里拿出发票递给她,她上车又是“轰”的一声,超跑眨眼之间消失了。
陆明绪站在原地缓了一会儿,他得自己回去了。
他走到路边准备打车,耀眼的红色保时捷再次停到他面前,车窗降下,燕笙扬扬下巴,“这里打车不方便,上车。”
陆明绪只得坐上车。
一坐进去,浓烈的车载香水就刺得他差点又呕出来。
真是什么性格就用什么香水。
沈楠悠清冷,香水就是淡淡的,但不容忽视。
燕笙却是相反,霸道又有冲击力,让人不得不承受。
陆明绪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有点恼怒自己怎么又想起了沈楠悠。
燕笙侧目看了他一眼,“听说你开单了?不错嘛,我还没教你你就拿下那么大的单子,真是无师自通。”
陆明绪礼貌回应几句。
燕笙调转方向盘,“正好现在也中午了,吃个午饭再回去。”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餐厅前,燕笙要了个靠窗的位置。
陆明绪坐在她对面,眉目舒朗的面容有几分发白。
“怎么了?”燕笙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陆明绪笑了笑,“就是有点晕车。”
燕笙捂住嘴笑出声,“你一个大男人还会晕车?”
陆明绪轻抿嘴唇,这是他生病之后才有的症状,但他没必要解释得那么清楚。
他想了想,试探问道:“笙姐,今天开的单子,我能拿多少提成?”
燕笙挑眉,身子往前倾几分,“虽然不少,但你不会就满足了吧?”
陆明绪故作腼腆,“我这不是失业后好久没发工资,有点心急了。”
燕笙盯着他的脸,“放心,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不过我谈了个大单子,正准备找个人和我一起,不如跟我去?”
陆明绪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握紧,他听出了别的东西。
“好,今天这顿饭我请了,谢谢笙姐对我的照顾。”
燕笙很满意地靠回去。
这时,餐厅门再次打开,薛翊走在前面,“楠楠,这家餐厅新上了菜品,味道非常不错,待会儿试试?”
沈楠悠跟在他身后,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抬眸扫视一圈餐厅,目光落到窗边时骤然变冷。
她看到陆明绪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酒红色吊带裙的女人。
桌下,女人的高跟鞋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裤脚。
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陆明绪悠然起身,难得心情非常好,想看看沈楠悠到底想怎样,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餐厅。
外面,沈楠悠抱臂站在树下。
“有事?”陆明绪走上前,态度疏离淡漠。
“为什么把我拉黑?”沈楠悠转身,语气严肃地问。
“我为什么不能拉黑?”陆明绪反问,“我俩现在什么关系?前妻前夫?那更没必要留着。”
沈楠悠咬紧牙根。
身前的男人让她感到陌生。
如今和她说话时甚至带了不耐烦,和从前总是笑脸相对的他判若两人。
她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他一下,他却像把她当敌人似的。
“我还是你的上司。”沈楠悠紧紧攫住他的脸,“你把我拉黑,还怎么跟我汇报工作?”
陆明绪抬眸,递给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沈总是忙晕了吗?汇报工作一定要通过微信?还是说沈总没把我当公司的员工,不让我去参加例会了?”
接连几个问题堵得沈楠悠哑口无言。
她能感受到陆明绪口吻中的火药味。
她深呼一口气,忍着火气说:“燕笙不干净,你最好离她远点。”
陆明绪嗤笑一声,“沈总,同样是女人,你还是别在背后给别人造黄谣,很没品。”
沈楠悠猝不及防被他指责,怒意登时忍不住了。
“你花我的钱让薛翊难堪,还能讨燕笙的欢心,陆明绪,你还是个男人吗?”
陆明绪早就预料到她会用钱来攻击他。
“不好意思沈总,是你的薛总财大气粗,一顿饭就花了十二万,我和燕笙的账可没花你的一分一毫,沈总下次骂人之前能不能先搞清楚真相?”
他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没再和她多说,转身回餐厅。
沈楠悠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望着他推门而入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最会演戏!
和她还是夫妻时对她百依百顺,为了钱低声下气得要命,现在离了婚就原形毕露,根本不把她放眼里了!
她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
那就让燕笙玩死他,到时候别来找她哭!
沈楠悠撩了一把长发,平复好心情也走回去。
路过前台,她特意问了一句。
前台礼貌回复,“是的,那位先生是分开付的账。”
沈楠悠脸色更冷。
然而还没走到自己那桌,就看到燕笙坐在薛翊身边,胸脯若有若无地贴着他的胳膊,整个人恨不得直接坐进他的怀中。
而陆明绪不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
沈楠悠快步走上前,在他身边说了一声,“管好你的女人!”
陆明绪听若未闻。
管谁?他又没女人。
沈楠悠没再继续吃饭,拎了包就走。
燕笙见状,娇滴滴地推了一下薛翊,“哎呀薛总,沈总好像生气了,您快去看看。”
薛翊心中一喜,提步追上去。
人一走,燕笙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她坐回陆明绪对面,慢条斯理地拿出镜子补口红。
“弟弟,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人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陆明绪勾唇浅笑,“笙姐好本事,我还得多学学。”
车内,沈楠悠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薛翊观察她的神色,试探地说:“楠楠,你吃醋了?”
沈楠悠没有给任何回应,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
薛翊脸上有几分不悦。
他根本没从沈楠悠的脸上看到任何吃醋的表情,只有一片冷漠。
他了解沈楠悠的脾气,她向来不喜于色,但刚才在餐厅里,他分明看到她一见到陆明绪就有了变化。
薛翊沉着脸踩下油门,车子停在路边。
“楠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和我置气?”
沈楠悠终于侧头来看他,“都过去了,还提起来干什么?”
薛翊心中堵着气,声调不自觉提高,“我知道你让那个陆明绪来当财务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我,既然你那么爱我,为什么我回国提出结婚你一直在回避?”
沈楠悠有些心烦,“晚点结不也一样?”
“不一样。”薛翊深呼吸,轻轻握住她的手,“楠楠,我想照顾你一辈子,用行动证明我会对你好的。”
沈楠悠嘴唇勾了勾,没做答话。
薛翊并不知道陆明绪其实和她有了一段婚姻。
她也不想很快就开启第二段。
薛翊用力握住方向盘,他急需一个发泄口来发泄心中积郁的心情。
今天那个姓陆的让他被狠狠打脸,沈楠悠还拦着不让他还击,他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刚才和他套近乎的燕笙。
......
下午,燕笙没让陆明绪回星海广场,而是让他提前下班。
陆明绪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回了秦燃的住所。
秦燃没在家,他走进客卧,衣服都没脱,直接扑倒在床上。
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现在有时间休息了,可是明明身体很疲惫,脑子却很清醒。
沈楠悠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她走到这一步。
他和她对峙之后并没有感到有多舒心,相反的,心中空洞的地方越来越大。
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没办法把所有的感情都从沈楠悠身上收回,他还需要时间。
他一边要隐忍自己的爱,一边还要在沈楠悠面前维护自尊,这让他的情绪波动很大,从而加重病情。
陆明绪坐起,翻出药吃下,打算先睡一觉。
也许一觉醒来,他对沈楠悠的爱就能减少一些。
下午六点,陆明绪被手机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他又发起了高烧。
他按下接听,声音沙哑得厉害,“喂?”
“明绪。”燕笙的声音传过来,“还在睡吗?我约了个老板谈单子,到时候把提成算到你头上,你现在就过来吧。”
陆明绪舔舔干裂的嘴唇,撑着身子坐起,“好。”
其实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他完全可以在星海广场那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他不想被沈楠悠看不起,也不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在即将落幕时还留下不完美的黑点。
而且他一个新人,燕笙怎么会把所有业绩都给他?
其中肯定有猫腻。
陆明绪扶着墙走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又吃了退烧药,等到稍微缓解一些才出门开车。
他记得燕笙发过来的地址,是海城最大的娱乐会所。
这种花钱越多的地方,越容易出事。
不管是男是女,进去之后都得保持警惕。
陆明绪整理好西装领口,在侍应生的引导下前往一间VIP包房。
门一开,燕笙笑眯眯地迎上来,手臂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明绪,你终于来了,就等你呢。”
陆明绪不自然地推拒一下,抽出自己的胳膊和她保持距离。
燕笙有些不乐意,但没说什么。
包房内光线昏暗,陆明绪往前走几步,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衬衫的男人。
竟然是薛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