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纨绔世子爷李坏何芊》,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什么?”皇后端着茶杯嗅了嗅,轻尝一口,微微皱眉道:“有草木清香,但味道微苦,噫…”说着她又尝一口,惊奇的道:“初入口时确实微苦,但随即又有回甜,口齿生津都是草木清香,确实提神醒脑。宫中每年进贡那么多茶叶,本宫还不知有这种喝法,长河那孩子真是聪慧,这是如何想到的。”“世子有一日突然说他喝不惯王府里的香茶,便让下人改了泡茶的法子,便成这样了。”季春生抱拳如实回答,之前皇上为了世子收留魏家姐弟的事情生气,若非皇后娘娘此刻解围岔开话题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心中分外感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哪看得出什么聪慧不聪慧。”皇帝冷脸道:“说起来他还未及加冠,平日在外面胡闹厮混也就罢了,怎能无礼无媒将两个丫鬟私自收入内院,简直不尊礼教,不循礼...
《纨绔世子爷李坏何芊》精彩片段
“这是什么?”
皇后端着茶杯嗅了嗅,轻尝一口,微微皱眉道:“有草木清香,但味道微苦,噫…”
说着她又尝一口,惊奇的道:“初入口时确实微苦,但随即又有回甜,口齿生津都是草木清香,确实提神醒脑。
宫中每年进贡那么多茶叶,本宫还不知有这种喝法,长河那孩子真是聪慧,这是如何想到的。”
“世子有一日突然说他喝不惯王府里的香茶,便让下人改了泡茶的法子,便成这样了。”
季春生抱拳如实回答,之前皇上为了世子收留魏家姐弟的事情生气,
若非皇后娘娘此刻解围岔开话题他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心中分外感激。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哪看得出什么聪慧不聪慧。”
皇帝冷脸道:“说起来他还未及加冠,平日在外面胡闹厮混也就罢了,怎能无礼无媒将两个丫鬟私自收入内院,简直不尊礼教,不循礼法,我皇家颜面都让他丢光了!”
皇上大声发怒,周围太监宫女都低着头不敢出声,皇后却不怕,缓缓回应。
“那不正好,听季将军说来这两个月来那孩子都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了,整日读书习武,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进步。
说不定都是两个丫头的功劳,我早该想到那孩子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成了家才能安下心来,应该催一催相府早让怜珊过门的。”
皇上却依旧面无表情:“哪家孩子是天天去青楼酒肆厮混的,这算什么进步?
顶多是改过罢了,再者他是皇家子弟,理当做得比别人好,怎能这般骄纵。”
皇后摇摇头,回头对季春生道:“季将军辛苦你了,你便早点回去吧,我家那孩子声名不好,难免有人对他心怀不轨,若是没你在本宫还真不放心。”
季春生点点头道:“保护世子乃是卑职分内之职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说完行礼告退,离开了坤宁宫。
皇上见他远去才道:“好好的武德使之位不当,偏要在王府中折辱自己本事。”
皇后笑着给他递了一杯清茶然后道:“那还不是陛下由着他,若是你下旨召他回来,季春生又怎敢抗旨。”
“哼!”皇上喝了一口清茶,微微皱眉:“微有苦涩,不过唇齿津香,神清气爽,也算不错,能找事做总比游手好闲的好。”
皇后为他捏着肩膀:“可不是吗,长河现在是京中传扬的才子,多少才子士人追捧呢。”
皇帝哼了一声没答话。
…
何昭静坐内堂,心情有些复杂,当初听闻魏雨白又登门之时他本以为又是来为他父亲疏通求情的,
哪知对方见面之后只字未提他父亲之事,只是忧心忡忡一叙关北乱局,
言语之间忧国忧民,说得头头是道,丝毫不提及私事,令他心中羞愧万分呐。
自己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家姑娘知其父必死居然忍住悲痛放下私人恩怨,转而为关北百姓国家安固考虑,是如此深明大义、德操高洁的后辈,
而自己这个作长辈的却想着她又是来烦人,想来实在不该。
又看她风尘仆仆,衣着素朴,为父亲奔走就连脚底的鞋都磨出洞来,定是处境艰难,身处如此境地却站出来为关北百姓说话,着实在令人敬佩。
而且她说得也十分合情合理,关北离京都千里之遥,到时关北节度使上任需要数十日,
若是遇上北方大雪封山道路坍塌可能会耽搁更久,说不定就能耽搁几个月,如此一来若是关北出事,到时群龙无首就是危及国家社稷的大祸啊!
他想想就觉得满头冷汗,决定明日朝堂之上早向陛下提出此事,心中对魏雨白也大为感激赞赏。
……
魏雨白回到王府后呆呆坐在院子里,护送她的季春生在王府门口便分开了,
冬日朝阳总是暖人,她坐在桌边不由得想到今早的事情。
和何昭见面后事,路上遇到的事,都如世子预料一般,如出一辙。
她一开始心中有疑虑,但还是老实按照世子说的,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
今日不是为救父亲而来,随后又照着世子的意思说了那番话,看似毫不相干,她却能清楚感觉到前后何昭态度的变化。
之前何昭冷漠疏远,甚至有些不耐烦,就算接见她时也是面无表情。
可待她说完话后,何昭神情语气都变了,对她肃然起敬一般,言语也热络许多,
最后走的时候甚至亲自将她送到门口,还行礼送别,感觉自己不再是之前求人之客,而如何家贵宾一般。
若不是世子一再提醒,她都差点忍不住开口求他解救父亲,但她终是忍住了,因为世子再三告诉她,要想救父亲就要听他的。
昨日她还将信将疑,觉得这话太过狂妄,可现在回想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一切都被世子一一言中了。
更令她震惊的是回来路上发生的事,他和季春生才出何府没多久,有个汉子在街上突然走上来故意撞了他们,
随后不分青红皂白开始破口大骂,推推搡搡,她火气上来差点动手,突然想起世子的嘱咐连忙压下来。
那汉子被季叔一招打折了腿,一动起手来就发现人群中还藏着两个帮手,有一个甚至带了半截横刀,
他们哪是季叔的对手,几下被打倒,带刀的那个季叔下了狠手,几乎没了气。
可正如世子所料,三人才倒地,一群衙役呵开围观人群就冲进来,看他们来的速度,定是早就在几十步开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等着,
她那时方才惊出一身冷汗,明白过来其中利害!
若是她没听世子的话动了手,这桩说不明道不清的官司就落在她头上,到时那三人就算此时不死,也可能会死在牢房,死在路上,再说成因伤而死,一桩人命案子就落在她头上了!
好在世子早有交代,下手的是季叔,他一亮潇王府的牌子,衙役们不敢妄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想想她还背脊发凉,第一次明白这种算计比战场上的刀剑还难防,若是没有世子她只怕早被人玩死了!
潇王府,书房。
李长河走到书桌前,秋儿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世子今天要写什么?”
月儿也好奇的凑过来。
“写一个噱头。”
沾好墨,李长河轻轻平了平手下的纸。
“噱头?”
“我不是说过吗,想要人们到听雨楼,要有一个吸引人的噱头。”
李长河说着已经下笔。
此前,李长河大体了解了下两家竞争对手的信息:
望江楼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老牌酒楼,向来人满为患,来的大多京中贵人。
咏月阁则是文人骚客倾慕之地,因为开酒楼的是判东京国子监陈钰。
陈钰官至正三品翰林学士,差遣判东京国子监,而且本人才学出众,酷爱诗词歌赋。
每逢年过节都会在自家咏月阁中举办诗会,京中大人物都会到场,有学识之士挤破脑袋想要去展露一番。
久而久之,咏月阁便成各地学子心中的圣地。
这里,便是李长河的切入点。
想着,李长河下笔如风,硬朗逼人的字跃然纸上。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诗一写完,秋儿和月儿便默念了起来。
念完最后一句,两个小姑娘的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屋子里的时间如同静止下来,只有窗外雪花纷飞。
那种壮烈和无畏的冲击,即使时隔千年之后的人们依旧能深切感受。
最巧的是,景朝现在风雨飘摇,辽人频频入侵,景朝节节败退。
此情此景,与诗中描述的不谋而合!
两女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月儿更是读着读着呜呜哭出来。
秋儿反复念着,越念越是感觉诗句的雄浑深远。
咏月阁一天能出一箩筐各种边关诗词,仿佛人人恨不能立即北上杀敌。
然而除了魏大人的军队,再没人北上。
直到今日看到世子的诗,她才感受真切的情感情感,奔涌而出的壮志。
世子诗才那些所谓才子就是打马也赶不上!
世子才是真正忧国忧民的人,只是没人知道,也没人信,秋儿心中如此想到。
李长河在落款处写上五个字。
陆游。
陆放翁。
月儿奇怪的看着这两行小字:“世子,陆游是谁?”
李长河拍拍她的肩膀,招手让秋儿也过来,一脸认真的道:
“你们两记住了,陆游,字放翁,是潇王军中一员偏将。
年事已高,自知时日无多,几日前来祭拜潇王时,在听雨楼写下这诗,名为《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啊?可这明明是世子写的诗,哪是什么陆游。”月儿撅着嘴道。
李长河哈哈大笑:“不不不,这就是陆游写的,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而且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以后对外人就按我说的说,记住了吗。”
秋儿没说话,轻轻走过来:“世子,这就是噱头么?”
李长河点点头。
秋儿默不作声,月儿闷闷不乐,还在小声念叨“这明明就是世子写的。”
秋儿却想得更多,如无意外,这首诗一定会震惊世人,自然会给听雨楼带来客源。
世子却不居功,而是为了整个王府的人,为了她们,连自己的名声和才学也毫不在意。
跟那些喜欢卖弄才学的学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午后,李长河踩着厚厚的积雪,带着季春生和严申来到听雨楼。
酒楼左侧已经种上了四季竹,就等来年开春。
一进楼,头顶上挡尘青布已经换成暗黄,厨房里所有的土褐碗碟也换成白瓷。
李长河欣慰的拍拍严昆的肩膀:“不错,干得好。”
“可是世子…依旧没多少人上门啊…”严昆愁眉苦脸。
“放心,再晚几天就好了。”李长河自信的道。
刚走上三楼,李长河发现老人和那女孩又来了。
女孩其实很讶异,自从上次偷听李长河说话后,爷爷好像就对他上了心,这不,今天又来了。
李长河看了看四周的改动,都根据他的吩咐改了,颇为满意。
正准备下楼,老人突然道:“这位公子,上次款待老夫还未表谢意,何不过来喝两杯,权当老夫还礼了。”
李长河一愣,看来这老人是知道自己是谁了,却一点不怕自己。
他几步走过去,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女孩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一些。
李长河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好的酒。
“别人见我都跟见虎狼一样,你老人家却还笑得出来,就为这个我也敬你一杯。”
说着一饮而尽。
老人也喝了一杯:“你还厚脸说得出,世人如何看你,不都是你所作所为招致的吗?”
李长河也不生气:“哈哈,你这么说也对,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人摸摸花白的胡须:“你便叫我德公吧,我看你门外种那几株竹种得不错,眼光独到,确实妙啊。”
李长河又给自己倒了酒,这次也给老人倒上。
“呵呵,不过随便种种,无心插柳之举,没想到被你这么夸。”
德公一愣:“何为无心插柳?”
李长河反应过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似乎是出自元代的故事,这个时代没这种词……
“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思。”
德公咀嚼一会:“好一句妙语!”
接着,他转移话题道:“看你这几日的作为是想重整这酒楼吗?”
见到魏雨白的第一眼李坏心中不由自主涌现莫名的恐惧感,搞得他莫名其妙。
想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属于李长河的恐惧,关于魏雨白这个名字的记忆也涌上来…
大多都是模糊的,因为都是儿时记忆,但令李坏惊讶的是,原来还有人可以收拾李长河啊!
通过这些记忆李坏也大抵了解魏家的事情,之前关北节度使魏朝仁因为作战不利,北方十三城被破,押解近京问罪的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
听月儿说进京当天很多官吏百姓夹道咒骂,场面蔚为壮观。
李坏没去了解,因为关北太远,那时他又只想低调保命。
现在见到魏雨白激发脑海中的回忆才后知后觉,原来魏朝仁和李长河的父亲李承社是世交,
而且潇王率岭捷军驻防关北时两家只隔一堵墙,关系密切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魏雨白说来还算自己的青梅竹马。
有了这些记忆李坏就是不问关北战事也大体明白些东西了,因为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悲剧。
这就好比那句千古名言“何不食肉糜?”。
身处安逸之人永远不知什么是残酷,可调令直面残酷之人的却是坐享安逸者。
这种情况,很多时候会葬送一个王朝。
比如宋朝名将种师道因为果决狠辣,经验丰富,力主抗金,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胜。
可他深知宋朝少马,靠的是重装步兵弓弩克敌,敌人马多,机动性强,败却不溃,可以重新聚拢再战,但己方一败既溃,因为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过马。
所以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路垒高堡推进,打得外敌苦不堪言却也劳民伤财,死了很多劳工。
为此后方大臣联名参他伤天理、害人命,种师道被解兵权,直到金人南下一路杀至京城,万不得已又启用他,
金人一被打退再次削去兵权,种师道一死,北宋次年就亡国。
劳工惨死确实不人道,不人性,但是除此之外丢了北方产马地的北宋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群不知兵事,不懂战争残酷,满嘴只会之乎者也的大臣不想办法不说,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参种师道一本,结果这一参就是亡国灭种。
但这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是无解的。
因为从关北到京中快马加鞭也要十数天,若是碰上天气不好或者路上野兽出没,桥路堵塞等情况甚至能耽搁数月。
李坏看了一眼,她脚下一双布底鞋鞋底都磨了洞却没换,想必极度狼狈吧。
听她说完请求后李坏才开口问:“关北将士如何,伤亡惨重吗?”
魏雨白当场愣住,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她连日京中奔走,所有官员见她谈及北方之事,都是一脸正色怒斥无辜百姓被杀,却只字未提战死的将士…
她连忙道:“我南下时死伤已逾万数,刚好遇上天气苦寒,伤者只怕…”
李坏点头,心中也哀伤,冬天本身就需要大量能量维持体温,加之战败之后食物短缺,如果受伤稍重十有八九要发烧,是撑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难受的不只是北方境况,而是努力去做结果失败,却要被那些束手旁观者嘲笑侮辱,这种滋味确实难受,
但也只有不惧失败去做才有机会成功,嘲笑者再怎么笑也始终只是旁观,永远没有成事的机会不是吗。”李坏明白她的心理,安慰道。
魏雨白心中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劈愣在当场,眼眶忍不住湿润,这么多个日夜终于有人明白她心中那份屈辱!
父亲和将士们在关北拼死血战,最终他们还是败了,败就是败父亲没有否认,也没有争辩,只是写好战报如实上报,
随后被押解进京本以为只是责罚降职,没想却很有可能是死罪!
她匆忙进京之后京中百姓也好,百官也罢,他们没为关北流过一滴血,没在关北救过一个人,却口口声声义正言辞折辱咒骂父亲和将士作战不利,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却辱骂起那些奋力去做的人。
为救父亲魏雨白不敢开罪人,所以她默默承受,骂不还口,但那份屈辱令她心头滴血作痛。
连上战场都不敢的人竟辱没那些战败而死的将士!
他们说得悲天悯人,张口就是百姓如何如何,可将士命都没了啊!
难道就因他们败了就不能算作人,就能随便辱没吗!
世子一句话瞬间戳中她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魏家的女人即便哭了也不会哭出声来,
她赶忙抹去眼角的泪,感激道:“多谢世子开导,雨白记住了。”
李长河故意迈开脸,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她心中忍不住想世子其实是体贴人的。
“你说南下的不只辽人,还有其他人马,你能不能给我描述下他们样貌。”李坏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接着问道。
“他们来去如风,几乎全是骑兵,一人两马甚至有一人三马,多用刀枪,善于骑射,大多数人都留着辫子…”魏雨白详细描述起来。
李坏越听越皱眉,听这些描述不会是女真人吧?
这个世界也有女真吗。
要知道前世可是有“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
而且女真开始崛起时确实强悍无比,两万人击败辽国七十万大军,在古代战争史上都是罕见的。
而魏雨白此来就是求他救自己的父亲关北节度使魏朝仁,要是以前这种事李坏根本不会沾,可现在他踌躇犹豫了。
“魏大人在北方救了很多人吧。”
李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魏雨白点头:“大军抵挡不住时父亲让城中精壮之人率先撤走,随后大军被不明敌人抄后,死伤惨重。
故而…故而辽破城时死了很多老弱妇孺,京中官员百姓都说是伤天害理之举…
可…可父亲说若先让精壮之人先撤来年关北还能守,如若不然明年辽人再来,北方就无守关之兵,
到时辽人定会南下,即使留下千古骂名他也要做,我觉得…”
这下是人都听出来是挖苦,这婚事可是京都才女心中永远的痛。
周围下人低头咬牙,却不敢漏半分不满,那可是太子之子啊。
奇怪的是,当事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红,躬身道:“这是小女子分内之事。”
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这下换李誉呆愣当场,本认为最伤人的讥讽反而没半点效果。
呵,强颜欢笑吗,只好一挥衣袖就此走了…
风波不过是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之后还来了许多人。
不过只有一个阿娇记得,那就是京都有名的才子谢临江,他上来就问世子李长河有没有来,从言语中看得出他是崇敬世子的。
在那之后,阿娇推辞了一些才子和闺中密友的同游邀请,静坐在亭中等候,可直到下午也没等到人。
会不会世子已经来了,只是他不想上来呢?
这样想着她叫来小惠,让她去门口查看名册。
不一会小惠就匆匆回来,果然世子真的来了!
只是没有登门拜礼而已。
我去找他…
阿娇刚有这样的念头,又想到梅园中这么多人,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一个男子,那也…太不合礼法。
阿娇轻咬下唇,双手揪着手帕左右危难之际,突然内堂来了婢女,说有人要见她,爷爷让她尽快过去。
阿娇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
“方才多谢皇孙为在下出头,我一定谨记恩德,日后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梅园一角,梅树下的冢励躬身对身前的男子道,一旁还站着丁毅,据闻是苏州第一才子。
“这样薄情寡义的荡妇,我帮你出气也是应该,我这人最爱管闲事。”
皇孙李誉大声道:“王怜珊人人都说她是京都才女,才学美貌双绝,我当初也信了,听你的话我才知道,世人都被她骗了!跟你有情在先还勾搭我堂弟,简直为人不耻!
虽然王越权势滔天,就连太子府都不敢顶撞,但我自有办法,绝不让她讨好!”
冢励听闻眼珠一转,连忙单膝跪下,一副感动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小人不过小小县令,无权无势,恰巧遇到皇孙替在下出头感激不尽。
王小姐与我毕竟也有情谊,不过我现在想开了,我们之间恐怕缘分未到,此时也只好祝愿她与世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吧。”
“不成!”李誉厉声道:“怎能如此!再说这等薄情寡义之人要是不让天下人知道还被蒙骗,怎么能正我大景风气!这事我管定了。”
“皇孙,此事还是算了吧…”冢励一脸悲痛似乎还要求情,嘴角却微微上扬。
“就这么说定了!”李誉不容反驳的打断他:“不仅是为你,还是为我堂弟不被贱人蒙骗!当初提及这婚约的时候,堂弟还高兴的找我喝酒,庆祝他能娶个大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贱人!这也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说!”
“丁毅,今晚你好好给我写诗写词,至少也进前三甲,台上长辈就会叫你上去说话,到时你就把这事说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你我作证,我倒要看那贱人怎么申辩!”
李誉拍手道:“这计策简直完美,你现在就开始想,晚上写好点别给我丢脸。”
安静的丁毅点头,眉头紧皱的看了一脸悲色的冢励一眼:“在下定会尽力而为。”
…
李长河挑了一个好位置,一块通体白色巨大山石,四周环绕几棵梅树,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远处还有清泉碧水。
这么好的地方之所以没人,是因为这块巨石陡峭,爬上去很费力,大家都是社会名流,怎么能爬高上低呢,有辱斯文。
不过李长河和何芊可不管就是了。
靠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巨石上,烤着冬日太阳,看梅花随风飘落,品梅园醇香美酒,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你别睡着了,还要给我讲故事呢!”何芊揪他耳朵道。
李长河自然不会忘了,悠悠然给她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故事说到一半,小姑娘突然感慨:“你明明能想出这么好听的故事,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呢。”
“学谁?”
“令狐冲啊,你看人家潇洒大度,胸中自有豪迈之气,哪像你,你跟他比唯一像的也就都是酒鬼。”何芊鄙视道。
“不像吗,我觉得我很像令狐冲啊,不然我像谁?”李长河好笑的问她。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会儿:“像田伯光,狡诈无耻,好色下流。”
“…”李长河无语。
故事还在继续,这个位置没人打扰,毕竟没谁会不顾形象爬上来。
何芊听得入迷,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快要下山,冬天的月亮已在黄昏悄然升起。
故事说到田伯光结局时,李长河没按照书中说法,而是说了央视电视剧的结局。
田伯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比起令狐冲他更像是“人”,而且有血有肉。
何芊听到这迈开脸道:“哼,这贼子…倒也是个好人。”
李长河看小姑娘眼角已湿,迈开脸是怕他见到吧:“你不是说我像田伯光吗,那我也是好人啊。”
他开玩笑道,想让小姑娘放松下心情。
“哼,你要是好人,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何芊毫不留情讽刺,随后又犹豫道:“不过今天你肯陪我也算半个好人吧…”
平时诗会,她应该孤零零的穿梭在下面那些热闹的人群中吧…
“看来明天有半个太阳要从西边升了。”李长河一本正经的望着天边道。
“噗嗤,胡说什么呢,接着说故事。”
“不行,再说下去我怕明天整个太阳都要从西边升了。”
“你,咯咯咯…瞎说什么呢大混蛋!”何芊又笑又气,忍不住推打他。
李长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道:“也不是不贴,可以贴开元府一共多少户,今年一年平安无事,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之类的。”
小姑娘嘟着嘴道:“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作乱的人多了去了,数都数不过来。”
李长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搞得何芊感觉自己的智商又受到侮辱,咬牙启齿抢过他手中的酒杯:“装神弄鬼,你不说就别想喝!”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人心总站在多数那边,这样做就是告诉百姓哪边人更多。”
李长河说着去抢酒杯,小姑娘却愣住了,这其中似乎真如那混蛋所说,有着天大的道理,但她又不确定,她毕竟学识经验有限,只觉得他说得头头是道。
“你还不给我?”
“哦…”何芊把酒杯塞回去,拧脖子看向别出,脸颊微红,才反应过来自己羞恼中做了很无礼的举动。
“你…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为什么?我家就在京都,京都治安要是乱了我日子可不好过,何况我是人人痛恨的李长河,治安一乱, 我的小命难保啊。”
李长河靠着背后的柱子,舒服的饮酒答话,真是为家操碎了心啊。
“哼,自私自利之辈。”
“嗯…”
“胆小怕事之徒!”
“哦…”
“你…我会跟父亲说的。”
“好…”
“给我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呃?”
搞了半天,何芊来这里还是有目的的。
小姑娘倒是直白:“只要你给我说完故事,想要什么好处你尽管跟我说。”
“咱们的事能不能永远一笔勾销?”
“不行!”
“…”
“罢了,反正我也没事,也不用你什么好处了,你给我温酒就行。”
闲着也没事李长河就给她说了,就当哄小孩。
一人说书,一人温酒,暖烘烘的三楼,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着。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有人上来告诉李长河,他要的东西已经买回来了。
“我要去做菜了,等有时间接着给你说。”李长河站起来道。
“做菜?你还会下厨啊?你少骗人,要是不想给我说故事就直说,我又不逼你。”何芊嘟嘴。
李长河摊手:“爱信不信。”
何芊还是一脸不信:“我也要去看。”
“你要去?不是富人家的孩子一般从小就教要远离厨房吗?”
他好奇的问,这小姑娘的反应和德公、阿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啊。
“那是老顽固的话,不下厨吃什么,我才不怕呢。”
光就这一点来说,李长河其实挺喜欢这小姑娘的:“那走吧。”
…
一个时辰后,香喷喷的菜品已经摆放在厨房中,一厨房的人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李长河一共做了三道菜,东坡肉、红烧肉、卤猪头肉,其实卤肉已经有了,李长河只不过改进一下配方。
严炊和听雨楼的几个大厨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特别是在尝了味道之后,世子在他们眼中简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就算了,连做菜都能这么好吃!
这可是下等的猪肉啊,经世子妙手调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等美味!
“方法都记下来了吧,多练练,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李长河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几个大厨如同小学生一样连连点头,然后才让人分出一些送上三楼。
桌上不止三道菜,还加了几个小菜和一壶好酒:“这次我请你,都到下午了,吃完再回去吧。”
桌对面坐的自然是何芊,小姑娘此时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提起筷子又把桌上的东西尝了一遍,来确认那味道不是幻觉。
“大混蛋,这些菜你到底从哪学来的…”
“你能不能别叫我混蛋?”
“本小姐爱叫什么就什么!”
“那本世子不想给你说故事就不说…”
“…”
“哼,不叫就不叫,有什么了不起。”
李长河笑了,与小姑娘斗智斗勇也是其乐无穷啊:“本世子自学成才,我不喜欢诗词歌赋,就喜欢做菜,所以研究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
这个解释何芊似乎信了,点头道:“看来你这个混…人,也不是算一无是处,多少也有些天分。”
她这话让李长河一愣,好奇的问她:“你难道不鄙视厨子吗?上次我跟德公说的时候,他可把我好好鄙视了一顿,还说什么不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偏偏要学下厨。”
“厨子怎么了,我爹说了只要能做成一件事的能力都是才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能又不能让天下人吃饱肚子。”
何芊一边说一边道,筷子根本不停。
…
“我吃饱了,你接着给我讲故事!”
李长河看桌面空空如也的盘子,好笑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她连忙避开目光,谁让那东西实在太好吃了…
“你要去梅园诗会吗?”李长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何芊点头:“你问这干嘛,莫非你也要去,你会吟诗作词吗?可别去丢人呢。”
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丝挖苦他的机会。
“难道你会?”李长河笑着反问,一下子小姑娘涨红了脸,答不上来了。
她当然不会啊,像她这样不会琴棋书画,不会女红的姑娘家,在京都估计也是少见。
“别害羞嘛,我也不会啊。”李长河安慰道:“咱们这是同病相怜,到时候在梅园听他们吟诗作词多尴尬,等那时候我再给你讲剩下的故事,这样一来我们不就都不尴尬了吗。”
何芊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混蛋…她和阿娇姐是好朋友,她肯定会去的。
她只喜欢舞刀弄棒,真到那时,别人说话她听不懂,插不上,一个人中孤零零的,还总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心中既委屈,又难受,尴尬得坐立难安,李长河这个提议倒是极妙。
“你…你说真的?”
魏雨白,魏兴平以及他们的几个随从就在王府住下来,不管对于她们安全还是生活条件的改善都是好事。
李坏专门腾出一个有六间厢房的院子给他们,还带魏雨白买了衣物鞋袜和生活用品,最后还塞给她五十两银子,魏雨白再三拒绝也推不掉。
为了照顾他们的口味,李坏还专门把当年跟着潇王去过关北的厨子严炊指派过去。
下午李坏专门带着闲不住的月儿去看了粮食的发酵情况。
酒坊厢房里固封带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看守,屋里火昼夜不熄不说,后来又新加了四条棉被,棉被等的隔热保暖效果绝对上佳。
在厢房里即使隔着厚厚的棉被李坏也已经能闻到香甜的味道,这说明目前为止一切顺利,粮食中的淀粉已经在微生物作用下开始转化成葡萄糖了。
跟他一起来的月儿闻着香甜的气系忍不住咽口水。
此时要是取出就是很多人都喜欢的甜白酒了,小丫头馋也不奇怪,但真正的发酵还没开始。
葡萄糖只是香甜,但并不是酒,接下来才是发酵的关键步骤,从葡萄糖发酵为乙醇,这个过程是最容易失败的,一旦控制不好经验不足就会前功尽弃。
李坏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是不是嘴馋了。”
“没有…”小姑娘摇头,可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几个放酒粮的大瓦缸。
李坏好笑的逃出一把铜钱递给她:“正好我也想吃甜米酒,你和秋儿一起去买吧,带她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盯着那些数学题,对眼睛不好,知道哪里卖吗?”
小丫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点头:“知道,街口转角的酒坊就卖!”
“路上小心点。”
话音才落,小丫头欢快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院门转角了。
甜米酒算是这个时代最受欢迎的饮料之一,毕竟材料来源广泛,又是普通百姓也能消费得起的,味道香甜回味无穷。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就是米酒,还要掺上热水的,否则老板怎么赚钱。
街角那家老酒店门柒都快掉完了,靠卖米酒和甜米酒为生,经营的是老两口。
冬天要让淀粉转化为糖可不容易,所以一到这个时节生意会好一些,一到夏天卖冰水的、鲜榨藕汁的、酸梅汤的都会抢生意。
秋儿和月儿喜欢他家的甜米酒,已前两个丫头每月月钱只有那点,省一年买件新衣服都买不起,嘴馋也只能看看。
现在李坏直接将两个丫头的月钱提到每月两贯,可以经常去吃了。
…
下午严毢专门跑来再三提醒他,年末就是太皇太后九十大寿,身为世子要准备礼物。
李坏随便点头应下了,听雨楼加上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令人们缅怀潇王,送上门的礼物加听雨楼赚的钱,除去开支王府现在库存有五千两之巨。
之所以有这么多是因为他名义上的监护人皇叔李昱大概也觉得没照看好他,心中过意不去,前两天居然让人送来两千两!
银块是直接用马车拉来的。
这可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巨款了,李坏可不打算用来送礼。
毕竟他是熟读水浒传的文化人,记得人家梁中书送岳父蔡京生日礼物动不动就值十万两,他这点不算什么。
明年开春他准备在门前造水力驱动系统,还准备买一艘画舫,到时说不定还要吃紧,这时候可不能破费,至于送什么呢…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说起来李坏突然想到,各地官员想必都会趁这个机会讨好皇家,到时真金白银肯定会大量流入进京,而且十有八九不入库,
这些金银大概会走水路,毕竟上了万两的金银可不是开玩笑的,目标太大,又太重,陆地运输耗时耗力不说还不安全。
往年可能皇帝会下旨不许官员送礼,因为要是准送,最后遭殃的肯定还是百姓,
可李坏知道今年就算影响再不好皇帝也不会阻拦,因为要打仗了,打仗就要钱啊。
…
吃过晚饭后季春生和严申还有一众护院也陆续回来了。
季春生汇总了一下探听到的消息专门跟李坏汇报,探听的途径无非打听,奔走查找。
而季春生以前是武德司的人,京都之内要说谁消息最灵通那必然是武德司了,他找熟人问问也知道了许多。
“世子,那苏欢确实是苏州安苏府知府的儿子,乃是正妻之后,妻子是当地大族中人。
至于冢励乃是当朝枢密使,大将军冢道虞兄长的膝下长子,在安苏府离县出任县令。至于那丁毅…”
季春生皱眉道:“那丁毅的信息很少,听说是苏州才子,在当地很有名,但未有功名,出生商贾之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李坏点点头,冢励原来是冢家的嫡系子弟,怪不得他那么嚣张。
不过奇怪的是冢励和苏欢,身份都远不是商贾之家又无功名的丁毅可比的,可那天在梅园中显然是以丁毅为首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季春生接着道:“苏欢、丁毅一行有十几人,数日前早就到了京中,估计是来京都游玩的,就落脚在望江楼。我在望江楼没看到全部人,其中几个像是练过的。”
李坏点点头,目前来看这些人似乎没有疑点,如果冢励是冢家子弟那就说得通,他想报复自己和阿娇,而丁毅和苏欢作为他在苏州的朋友自然会帮忙,可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奇怪,为何丁毅能让两人俯首呢。
想不通只好暂时放下,目前他要做的还是救魏朝仁,等事情落下了什么冢励、丁毅、苏欢,一个一个的收拾清理!
…
当晚,李坏再次将魏雨白叫到房中,详细交代了明天去何府怎么说,
并且再三叮嘱,无论何昭对她态度多好都不可开口求他救人,不然就会前功尽弃!
“殿下,我找的是孙半掌,绝对是狠人啊,可魏雨白身边总是跟着潇王府的高手,每次她都不用动手就被王府的人收拾了,衙役哪敢动王府的人啊。”
孙焕一脸苦涩,点头哈腰跟在太子身后解释:“前天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折了五个人,进开元府大牢以那何昭的脾气肯定是捞不出来的。”
孙半掌在城西小有名气,是出门的恶徒狠人。
他年轻时候因欠一贯钱被债主逼到着要剁他一根手指,结果他不怕不说,反而自己剁了自己半个手掌,不喊不叫,而是跟债主说一根手指值一贯,那半个手掌反欠他四贯,那债主被他吓住,反而给了他四贯。
从此孙半掌便有了名号,而且是城西出了名的狠恶之人,没人敢惹,有些无所事事的人也跟着他混,很多有钱人会出钱请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太子不说话,快步进入内堂然后开始砸东西。
桌上的摆设物件被砸了个遍,孙焕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只瓷杯摔在他头上,血水顺着脸侧刷刷往下流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太子摔累了,气喘吁吁开始破口大骂,一会儿骂何昭,一会儿骂李长河,许久后没力气了才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乃是太子次子李誉,一见他太子就不耐烦的挥手道:“你来干嘛,没钱自己去账房支。”
李誉环视四周狼狈景象,又看孙焕额头血流不止,小心的问:“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
“没事!你不要打搅我。”太子再次不耐烦道。
“那我…”
“出去!我叫你出去,你出去我就没事,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太子打断李誉,大声怒斥。
李誉看了父亲一眼,尴尬点头,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回头退了出去。
骂完后太子瘫坐在靠椅上,魏朝仁,何昭,李长河…一个个名字在他脑袋中不断回荡,嗡嗡作响,令他心烦意乱…
这些人的背后都有着一个更大的影子,那影子高耸入云,重如泰山,面带蔑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些叨扰他一生,不断烦扰他,困惑他,每天梦中都能听到的琐碎话语又开始不断在脑中回荡起来,挥之不去…
“看看你皇兄的字,哪一点都够你学几年的。”
“嗯,字不错,不过只是小道,你皇兄前几天在关北败了辽人,你是皇子,怎能无大志,向他学学。”
“承平啊,他怎么能跟承社比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众皇子中就数承社一枝独秀,其他皇子怎么比…”
“傻孩子,母妃知道你很努力,但天资各有不同,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你怎么可能比得上承社呢…”
“你皇兄…”
“承社…”
“潇王…”
“…”
“潇王!”太子从椅子上捂着脑袋从椅子上惊坐起来,刹那间头痛欲裂,痛苦的捂头跪在地上。
一地的碎瓷片隔着布料扎破膝盖,血染红一大片地板尚不自知。
孙焕这时也发现太子老毛病犯了,一边大喊一边冲过去将他扶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太子头疾有犯了,太子头疾又犯了!”
顿时一平喧嚣中,一大群人陆续冲进来,人影恍惚重叠交错。
有人用力掐着人中,随后有人匆匆赶来开始灌药,
不一会太子终于缓过来了,只不过已经全身虚脱,没有半点力气。
…
时间已经确定下来,满载寿辰贺礼的官船会在大年初二那天从水路到达开元,押运的乃是苏州府厢军五百。
届时需要开元府接应,允许入京,毕竟是带着刀兵的五百人,这么大的数量不是开玩笑的。
看了文书何昭微微皱眉,五百厢军?
安苏府未免太过大题小做,虽有价值十几万两,但大多想必都是珍稀古玩珍宝,放在一起顶多一船而已,何必派这么多人跟押送,五百人加上随行杂役都要六七条船了。
话虽如此何昭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的职责不过接送生辰礼物,同时下文书准许这五百厢军入开元境内,从水路进开元城再到京都不过一小段路,出不了岔子。
倒是这两日魏雨白每天来找他帮忙,之后又提出请他告知皇上,战后兵员稀缺,北方漠州铁矿需要早派兵丁增防。
铁乃是能决定战事的重要资源,何昭觉得有理,照奏给皇上。
结果魏雨白下午又来,这次是为请陛下减关北税收劳役之事,何昭也觉得有理…
第二天魏雨白又按时来了…
何昭就算脾气再好也觉得烦了,何况他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谁知他正想让下人推脱说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宝贝女儿拉着魏雨白进来了。
何昭心中骂了一百句妈卖批还是只得笑脸相迎,毕竟他觉得魏雨白深明大义之人,而对方之所以找他也是因为他为人正派,不偏不倚,一心为民。
随着不断和魏雨白交谈,何昭也发现最近朝内朝外人人都在谈论关北之事,可若说到关北到底发生什么,那些详细情况最了解的恐怕只有他了。
想到此处何昭忍不住有些微微自得,也不觉得魏雨白烦人了,而是认认真真的听起来。
…
“月儿,一个普通人若是鼓起勇气做了一件坏事,接下来他做第二件坏事的时候就会比第一次简单得多,罪恶感也会减少。
而一个人要是克服心理阻碍做了一件好事,下次就会做得会更自然并且心理上会更加愉悦…”
李坏一边随意的说着一边放下棋子。
月儿盯着棋盘摇摇两条辫子:“世子世子你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魏姐姐你听得懂吗?”
魏雨白跟了一手,也摇摇头:“你们跟他这么久都听不懂,我怎么听得懂呢。”
秋儿静静坐在一旁,正在研究李坏给她出的一些数学应用题。
“听不懂也不怕,总之何昭现在已经上钩了,循循善诱就行,关键是现在说的事要时时刻刻提醒皇上要打仗了,只有打仗魏大人活命的机会才大。”
李坏说着又下一手。
“为何?”魏雨白跟棋然后问。
李坏微微一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话音随子而落。
“你输了!”他得意笑道。
“世子这棋路…根本没有半点君子之风。”魏雨白不服气的嘟嘟嘴。
虽然梅园诗会已经过去两日,阿娇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或许是冬日暖人吧。
装裱好的原稿捧在手中一看就能看一下午,呆呆的就看那诗,就看那字,一直在傻笑,仿佛盼着它会活过来一般。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越看心跳得越快,脸颊火辣辣的,可却依旧想看。
那天夜色中皇后娘娘想看原稿,她就送过去了,可是一回头,世子已经不见了。
众多文人们提灯点火,在梅园中寻了许久,问过门童才知世子已经走了。
陈钰老大人激动的抄诗一份,细品半天,随后也和皇上告退了。
阿娇至今记得高台之上众多大人的不敢相信的眼神,流转不停的溢美之词和自叹弗如的感慨,
那些都是说世子的,可却比说自己还高兴。
这或许就是世子吧,总是这般洒脱不羁,哪怕写出经世之作也如此云淡风轻。
若是换了常人只怕高视阔步,得意忘形,趾高气昂了,毕竟是那样的诗作啊!
寻常百姓或许只是好奇,当做故事来说,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有真正的读书人,对诗文有研习的人才会知道世子的诗到底高到何种程度!
爷爷都亲自写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请匠人装裱,挂在书房里;
判东京国子监,学问大家陈钰老大人给出“登堂入室,经世之作”的评价;
东京国子监学生,京中有名学士昨日亲自上王府拜会。
不过那些人被拒后居然找到相府来,想让她帮忙说话请见世子一面。
阿娇羞得不敢出门,虽然她被许给世子,皇后娘娘也说她迟早和世子是一家人,可毕竟…还未成礼呢。
世子不见怎会来求她呢,虽然心中也忍不住有些窃喜。
阿娇很想见世子,有想过去王府,有想过去听雨楼。
之前她也一直这样见世子的,可经历梅园种种,她反而不敢去了,总觉得…
太羞人了,心中又万分想见,踌躇难绝,只能瞩物思人…
…
“大人字写得真好!”
武烈一脸拜服,探头看何昭高举的纸张。
“呵呵,你武烈一个大老粗也学会溜须拍马啦?”何昭盯着手中诗文笑问。
武烈一脸正色,连忙摇头:“不是大人,我没拍马屁,我是真觉得好,实在太好了!”
何昭回头白他一眼:“好你个武烈,你一个五大三粗之人没想现在越来越奸滑,
你不要以为本官不知,你斗大的字不认几个,这诗生僻之字这么多,你还能认得出来?”
“为了看公文,我每日都在学识字的。”武烈小声道。
“那你念给我听听。”何昭将手中纸张塞给他。
武烈顿时一脸苦笑,尴尬道:“这…大人英明,这些属下确实不全知道。”
何昭哼了一声,取回诗文:“你连字都认不全还说写得好,不是溜须拍马是是什么。”
“大人明察…察…”
“明察秋毫!你这半吊子的学问就敢拿出来拍马屁,日后小心拍在马脚上!”
何昭斥责道,遂又自言自语:“你可知我写的是谁的诗?这是那李长河的诗…”
“啊!”武烈一脸不敢相信,眼睛瞪成铜铃。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何昭一边念一边踱步:“光这一句也算经世之作,每次看都觉得妙不可言呐。你说这李长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越来越看不透,本以为他只是个没头没脑,百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有似乎也不是。”
“大人,不管是什么人,可他骗了小姐啊!”武烈大声道。
何昭一愣,随即一脸阴沉,“是了,不管他是何人,竟敢骗芊儿就是十恶不赦之徒!”
说着刷刷刷将手中诗文撕成碎片,口中开始怒骂李长河,武烈在一旁半句话不敢说。
足足骂了许久,何昭消了气,看着一地碎纸随道:“李长河不是人,可诗是好诗,再写一遍吧,武烈磨墨。”
“是大人!”武烈连忙答应。
何昭一边写一边道:“王越三番五次在皇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提及芊儿与李长河关系亲密,他以为我不知他想作甚?
那老匹夫就是想拉我下水!他家孙女被许给李长河的时候我哪会不知他上下跑动疏通,就是想推了婚约。
可那日梅园中皇上皇后为看李长河一眼居然微服私访,圣架亲临梅园,他明白过来那婚事是推不了的,所以他就想拉我下水!
圣人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倒是脸皮厚得很,自己不想还要拉上别人!嘿呀!”
何昭越想越气,写到一半的诗又让他给撕了。
武烈一脸无奈:“其实要是不说为人,李长河还是不错的,他可是潇王之后啊。”
“你懂什么,太子这几年就要继位了!你想想潇王在时如日中天,百官皆服,虽因林王之事暂未入主东宫,
可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太子,李长河又得皇上皇后爱宠,那李长河像什么?”何昭问道。
武烈挠挠头,有些不确定的道:“不会是皇…皇长孙?”
“不错!”何昭沉声道,神情肃穆。
若是太子早夭,皇长孙继位是合礼法的,也非违制:
“正因如此,太子多少都会对他有所防备,等到太子继位时…
要是太子胸襟宽阔有容人雅量还好,要是没有…他李长河只怕要倒大霉了!”
武烈也一脸震惊,他只觉得李长河身份尊贵,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这辈子都能为所欲为。
没想到还有这种顾虑,大人物的世界他果然不懂。
这时何昭已经开始写第三遍《山园小梅》,“皇上把王越孙女许给李长河,外人看来是犯糊涂,但再看深一点显然是不想王家跟冢家联姻,毕竟王越是文臣之首,武将唯冢道虞马首是瞻,李长河不过是个受过弃子。可仔细想想若是皇上根本没放弃李长河呢?”
武烈已经听糊涂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大人所说他虽然听着可却根本听不懂,不知其理,不明其意。
何昭停下手中毛笔,抬头闭眼沉思:“若是皇上没有放弃,要倒霉的恐怕就是我何家!
若没放弃,那么许王怜珊给李长河看似警告王家、冢家,其实借机给李长河找个后盾,将来太子登基有王家在也不敢做得太过火。
而现在王越那老匹夫拉我下水!在诗会上当着皇上的面不断提及芊儿与李长河关系亲密,若皇上真想护李长河的话…定会意动!”
何昭咬牙启齿,写到一半的诗再次让他撕了。
也不怪狗腿子震惊,他跟在李长河身边多年,何时见李长河看过书?
李长河讨厌读书是出了名的,对书院老师更是不尊重,这不,昨天在街上遇到国子监的院判,一言不合就把对方打了个半死。
狗腿子甚至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今天的小王爷,实在反常的很啊!
“最近有些无聊,想看点书。”李长河解释。
这是个陌生的朝代,书能让他了解这个世界。
狗腿子张张嘴,也不敢说什么,急匆匆带他去寻书。
接下来几日,李长河待在书房里。
通过书籍和记忆,陆续整理出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现在是景朝元丰四年,距离景朝开国已过一百多年。
景很像宋朝,文风很重,诗词歌赋,文人墨客,才女佳人。
政体结构上同是二府三司共掌国事,军事划分和宋一样全国划为十五路。
区别在于,景朝设有枢密院,但枢密使是武将,武人地位并不过矮文人一头。
只是景朝军队战力依旧不行,十年前景朝为收回北方失地,数万大军信誓旦旦北上却败在辽人手中。
李长河思索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他需等到成年之后封到远离京都的地方,就能安安稳稳一辈子吃喝不愁。
他现在十六岁,离加冠差四年,熬过去,柳暗花明,这段时间一定要低调。
严毢是王府的总管,也是潇王的旧部,从小看着李长河长大。
他打心底希望李长河能出人头地,但是原主只知享乐,对他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他也很无奈。
但是最近几天,他发现李长河一直在书房看书,甚至把找上门的狐朋狗友拒绝了。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严毢老泪纵横,五味陈杂。
回头就去潇王灵前祭拜,叙说小王爷近日变化。
下人们也惊诧的窃窃私语,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觉得过不了几天,李长河就会打回原形,重新过上纨绔的生活。
李长河很快习惯王府的生活节奏和规律,也习惯了被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伺候。
两个丫鬟一个叫月儿,一个叫秋儿,很小侍奉小王爷,在府中地位较高。
年纪虽小,却都伶俐能干,样样精通,还通晓琴棋书画。
李长河前世也是个人物,除了精通官商之道,对字画也有颇高的造诣。
除此之外,他还锻炼起身体来,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长河的长相其实并不差,一米七八的身高,容貌也算俊朗,只是以前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他每天起来跑步,再把后世健身那一套搬了出来,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
如此变化,让下人们无比震惊。
很快,冬天到来,伴着一场大雪。
站在阁楼,李长河倚栏望去。
白蒙蒙一片,四周一片寂静。
“世子外面冷,还是进来吧。”
秋儿说着把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披在他身上。
“我不冷。”
李长河一身厚厚棉袍怎么会冷,倒是秋儿衣着单薄。
皱了皱眉,反手把大衣披在秋儿身上:
“怎么才穿这点衣服。”
“衣服没干。”
秋儿低头说道。
说着看向积满雪的屋檐。
李长河知道小姑娘撒谎了。
“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李长河表情严肃。
“奴婢…奴婢只有这些衣物…”秋儿小声道。
李长河明白过来,随后有些吃惊,这说明王府没钱了。
秋儿是王府级别最高的下人了,如果连她都穿不上足够御寒的衣服,就更别说其他人。
李长河当即向账房走去。
屋里暖烘烘的,李长河坐在桌边,秋儿静静站在他身后。
发须花白的严毢站在一边,严肃的给他报告着王府的开支。
虽然不知道小王爷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他心中十分高兴,这意味着小王爷开始当家了…
“小王爷,府中支度主要来源是皇家月供,您是皇子之后,每月有一百两供银,都是老奴到户部提的。
逢年过节时也会收到些礼钱,王爷在世的时候每年能收三万两左右,现在…”
老人顿了一下,有些落寞的道:“现在每年只有宫中会送些,但也不过千两。”
李长河倒是理解,极盛而衰,老人当然会失落。
“此外城东有王府的酒楼,每个月也能为王府添加上三十两左右的收入…”
接下来严毢细致的讲起府中收入,每月有一百三十多两银,这已经不少了,普通人家不敢想。
但是王府下人众多,各类丫鬟,仆役,马夫,还有很多跟着潇王打过仗的护院,拢共一百多人。
这些人衣食住行工资等等,每月会花销六十到七十两左右的银子。
“那剩下的呢?”李长河问,每月一百三十两,那应该还有五七十多两的盈余才对。
“剩下的是给小王爷备这平日花销的。”严毢连忙道。
李长河这下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没钱,而是他一个人的零花钱比这整个王府的都要多……
真是个败家子啊!
“严叔,王府库里还有多少存银?”
“加上收得的礼钱还有五百多两。”
“如果给府里所有人购置过冬御寒的衣物,需要多少?”
严毢拿过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不一会道:“五十两吧。”
“那好,你取出一百两,给所有府中的人置办御寒的衣物,秋儿和月儿还有你自己要好一些的,多买几套,剩下的银子交给我,酒楼收入太少了,必须想办法重新把酒楼装修一下,这样才能赚更多钱!”李长河拍板决定。
严毢一下子急了,神色焦急,也顾不得恭敬,把算盘一放,连忙道:
“不行啊世子,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太后大寿,这五百多两得备着给太后准备寿礼啊!
这五百多两已是少了,但也不能不送啊世子,这可是让皇上太后看见你的机会!
这银子动不得,动不得啊!”
看着老人一脸着急,几乎眼泪都快出来,李长河明白他的心情。
他是盼着自己能再像当初潇王一样被皇帝看中,这不仅关乎李长河的前程命运,也是王府所有人的未来。
这五百两基本就是救命钱了,虽然这一赌也可能血本无归。
李长河知道他的想法,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作为世子,让下人们吃饱穿暖是他的责任。
再者,谁说的非要攀上皇帝得到皇帝关注才能富贵荣华呢?
王府能赚钱的就一个酒楼,除此之外并没有了。
但是李长河有优势,领先这个时代千年的学识,让他有足够的自信去应对一切困难。
严毢拦不住李长河,只好照办。
他动作很麻利,翌日天还没亮透,就用马车把衣物拉回来。
下人们听闻之后,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自从潇王故去之后,王府每况愈下,入不敷出,加之世子肆意挥霍,所有人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别说添新衣,就连饭也不是每顿都能吃饱的。
还会经常遭到周围高宅大院别家下人的冷眼和奚落。
其中沧桑和委屈,不是外人能够理解的,很多王府老人忍不住默默抹起眼泪。
而现在,一向只顾自己享乐,对他们极为刻薄的小王爷,居然主动给他们置办御寒的衣物!
这让下人们不敢相信,难道小王爷真的转性了吗?
但是还没高兴完,当他们知道李长河要用王府中最后的银子去捣鼓酒楼的时候,所有人又僵在了原地。
这个纨绔子弟懂什么生意之道?
这不是浪费钱吗!
一时间,下人们悲从中来,纷纷感到绝望,刚拿到手的棉衣也不香了。
看来世子还是那个纨绔,当他耗尽王府积蓄的时候,他们还怎么活?
怕是连温饱都成问题了啊……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