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刚我和你母亲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父母对灵儿百般疼爱,灵儿自然知道。”林灵轻声道。
“好,那你倒说说,为什么就相信江沐晓不是山匪。”林元忠看向林灵。
林灵微微抬起了头,解释道:
“江沐晓是我从后山腰发现的,当时他已经生命垂危,若没有我及时发现,他恐怕已经死了。”
“还有,父亲可能还不知道,他为咱们上林寨制作了木牛和辊轴等一应农具,族老说这些不仅会帮助我们上林寨粮食增产,只需假以时日,就是对于整个多山的南宁郡都会产生影响。”
“所以他的木匠身份我觉得是不用怀疑的,而且他做那些弓弩的事,其实我也是提前知道的。”
“而且他也没有对我和林安说过要替他保密的话,这也说明他并没有私造兵器,而是真的为了上林寨的民兵而做。”
“一个山匪,怎么可能会为了咱们上林寨的民生和军力,如此尽心尽力呢?”
“所以你就信任了他?”林元忠想了一会儿问道。
“难道这些还不能说明吗?”林灵有些惊讶,显然父亲有他自己的理解,但她自诩这番话是天衣无缝的。
“当然不能,灵儿啊,你还是涉世未深,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太容易轻信别人。”林元忠语重心长地道:
“就算江沐晓真的是外郡来此地经商的木匠,全家人遭遇了山匪,那他就不会为山匪做事了吗?”
林灵不禁疑惑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全家被山匪杀害了,还有人会为山匪做事吗?
连苏如云都有些不解了,向前倾了倾身子,看向林元忠。
林元忠表情肃穆道:“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曾经有一伙商队在路上遭到了山匪的劫持,但山匪在抢完了财物之后并没有将他们都杀死,而是绑架一半,放走了一半。”
“那一伙商队是家族商队,里面的人都是骨肉至亲,被放走的那一半为了拯救留在山上的族人,便答应了山匪的条件。”
“那就是以被山匪抢劫的商队的身份,获得山下村寨的同情,混入村寨,然后与山匪里应外合。”
林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她已经听明白了父亲讲这件事的原因。
“所以,江沐晓说的可能都是真的,他确实是贩运木料的木匠,在山上遭到了山匪。”林元忠缓缓道:
“但他全家真的都被山匪杀害了吗?还是山匪以他的家人为要挟,让他混入我们上林寨做奸细呢?”
林元忠说完便看向林灵,林灵哪里想过这么远,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妙,目光游离了一番,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行了,这件事只当给你个教训,我不再追究了。”
林元忠的声音又传来,林灵却急道:
“那江沐晓…”
“行了,你父亲会妥善安排的。”苏如云打断了林灵的话,说道:“你今天就呆在家,哪里也别去,我检查一下你这些天医术的学习。”
说完朝林灵狠狠瞪了一眼。
林灵心中着急,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面容焦急,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看到母亲的眼神还是忍了下来。
苏如云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走吧,去你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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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开通往地牢的门,一股隐隐的酸臭味便传了出来,但味道却也不是很大,这让江沐晓有些意外。
他心中苦苦思索着一会面对真正的山匪时,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应对,才能得以保全。
林虎三人押着江沐晓往下走,后面跟着两个守地牢的民兵。
石阶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似乎还有积水,一股潮湿的气味不断发酵传来。
甚至还有点冷!
“嘿嘿,也不知该不该说你小子是不是运气好,这地牢前些天漏了水,这气味倒是大不如前了。”一个民兵笑道:
“要不然,你进这地牢最少也要把今天吃的东西吐个干净。”
另一个民兵也戏谑似的看向江沐晓:“不过你睡觉用的茅草也都是潮湿的,还不如以前呢。”
林虎在前面只是冷笑,江沐晓也不理他们几个,一心想着如何面对几个真山匪。
地牢并不大,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尽头。
石头砌成的墙壁三面环绕,正前方一个冰冷的铁栅栏阻隔内外,里面潮湿的茅草遍地,一片阴寒。
墙根的位置地势高些,五个蓬头垢面的人蹲坐在那里,脚上绑着沉重的铁镣,此刻抬眼看着来到的几个人。
江沐晓快速扫了一眼,只见中间一人目光凶狠、面容狰狞,一眼下去就让江沐晓心中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皮肤黢黑,应该就是黑蛮子!
“江沐晓,进去吧,跟你的山匪兄弟团聚。”林虎冷笑道。
江沐晓现在看见他就恶心,两个民兵一个去开牢门,一个给江沐晓松绑,松完绑之后就会拿铁镣重新铐上。
只听“咣啷”一阵响,铁栅栏上的粗铁链被拉开,铁门打开,但里面几个山匪却是无动于衷。
江沐晓发现他们脚上的镣铐都连接在石壁上,估计镣铐很短,他们根本走不到门口,所以都用一种愤怒和凶狠的目光看着林虎几人。
但看向江沐晓时,他们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不行,必须得让他们认为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不然谁知道这群山匪会对我做什么,江沐晓心下暗想。
脑中思绪电转,计上心头。
趁着民兵在给自己松绑,江沐晓忽然转头,恶狠狠地对林虎咆哮道:
“你们凭什么抓我?”
林虎被他唬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哼了一声又不阴不阳地笑道:
“你说为什么,你这个山匪的奸细,竟然敢潜入我们上林寨,你不是想要救他们出来吗?好啊,你进去好好陪你的大哥去吧。”
他看着刚刚还挺平静的江沐晓,发现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民兵将江沐晓身上的绳子解开,江沐晓看准时机,突然大喝一声,猛地朝着林虎飞扑而去。
“你干什么!”
那民兵看江沐晓细胳膊细腿的,便放松了防备,谁料江沐晓竟突然暴起,他们也是一愣。
江沐晓将同样没有防备的林虎扑倒在地,他本来就没学过什么武功招式,此刻情急之下更是顾不得这许多,照着林虎的耳朵就是一口!
“啊……”
血腥味流入江沐晓的口中,令他作呕,同时听到了林虎愤怒的狂叫,然后他就感到腹部受到了重击,像被刀子扎进去又旋了几圈一样疼痛,只感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直接向一侧飞去。
“你个疯狗!”情急之下,林虎直接一脚把江沐晓踢进了牢房。
江沐晓在地上疼得直打滚,不自觉地滚到了几个山匪的面前,将嘴里半只血糊糊的耳朵吐到他们脚下。
表情狰狞间,偷眼看到几个山匪在看向他时,眼神中似乎都有了些许认同。
……林虎,就借你半只耳朵当投名状了,都是你自找的!
但绰号“黑爷”的山匪却是闭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