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师厚梁末帝的其他类型小说《明家赊刀客全文》,由网络作家“漆园一小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说啥。书生。听得周德威痛饮后也无事,郭崇韬这才放下心来,摇了摇扇子自顾自品茶。郭崇韬作为谋士不上酒瘾不染石散毒害着实是名士风范,而一旁的李愎便早没了那般耐性,一把从周德威手里夺过来先献给了李存勖。李存勖大喜拿起自己盛酒的大缸子,连君主喝酒应该用的爵杯都给忘了,舀起来半坛子顺着食道灌下去:“好酒!确实好酒啊!”眼见君主李存勖已经喝了,下面诸将更加按耐不住性子虎扑上去,余下的二三升酒不过一时便下了肚。诸将摸着个滚圆的肚皮躺在地上,一脸的惬意爽快,甚至周德威还没喝个爽拉着明云景要酒喝,不给就要打他。尤其是那个李愎,竟敢搭着主公的脚睡觉,口水都流在李存勖的靴子上。“周德威!”李存勖怒吼道。周德威瞬间清醒放下明云景跪下:“臣在!”李存勖道:“...
《明家赊刀客全文》精彩片段
说啥。书生。听得周德威痛饮后也无事,郭崇韬这才放下心来,摇了摇扇子自顾自品茶。
郭崇韬作为谋士不上酒瘾不染石散毒害着实是名士风范,而一旁的李愎便早没了那般耐性,一把从周德威手里夺过来先献给了李存勖。
李存勖大喜拿起自己盛酒的大缸子,连君主喝酒应该用的爵杯都给忘了,舀起来半坛子顺着食道灌下去:“好酒!确实好酒啊!”
眼见君主李存勖已经喝了,下面诸将更加按耐不住性子虎扑上去,余下的二三升酒不过一时便下了肚。
诸将摸着个滚圆的肚皮躺在地上,一脸的惬意爽快,甚至周德威还没喝个爽拉着明云景要酒喝,不给就要打他。尤其是那个李愎,竟敢搭着主公的脚睡觉,口水都流在李存勖的靴子上。
“周德威!”李存勖怒吼道。
周德威瞬间清醒放下明云景跪下:“臣在!”
李存勖道:“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周德威立即道:“末将君前失仪,随手打人扫了主公的酒兴是末将之错,末将甘愿领罚,杖刑五十,罚奉三月。”
李存勖抬抬手道:“去吧,自己去挨军棍,寡人...不再下旨。”
李存勖用自己的方式展示他的威严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诺!”
周德威一身甲胄踢踏着出了大堂,但中军大将有几个卒子胆子大敢对周德威动刑的,最后周德威自己找了个酒馆继续喝酒吃肉,反倒是行刑的找个小卒子一顿打,发出来响声让李存勖听到。
李存勖抬脚踢走了李愎的脑袋,谁知道这家伙睡得太死被踢走趴在塌上又睡着了。
“唉,”李存勖似乎是有所触动一般抬起眼看向明云景:“说吧,寡人也不怕你看我出了丑相,想要什么,官位还是爵位,只要别太离谱,寡人一并允了!”
明云景咬咬牙,心想还没到时候,这个点问李存勖不管是要什么东西,哪怕是一颗豆子一只碗碟,出了这个大堂门马上就有人取他的狗命。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样,你看了李存勖出丑、驭下不严,出了这道门你满身都是罪,可以随意杀戮。
这就是君臣之道。
明云景道:“为陛下祝酒尽兴,臣下不求回报,只求今日祝酒能在陛下身边多多侍奉!”
你也说了能做到的一并允诺,让我好好伺候你这你总不能拒绝吧?
郭崇韬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个小子还有脑子挺聪明的啊,动了龙之逆鳞还想着和龙多待一会,只有能接近李存勖,才有免死的机会,不得不说确实高明,郭崇韬自己都要对明云景多看两眼这个年轻人。
李存勖道:“寡人允了,给寡人过来祝酒!别挡着寡人看歌舞戏曲!”
“谨遵皇命!”
临行前明云景还不忘拍个马屁。
李存勖是出了名戏曲皇帝,自从退契丹和平燕以后他这个嗜好表现的就越发明显,都说李存勖是入京完成三支箭以后才开始堕落的,但冰冻三尺又岂是一日之寒。只是到了京城坐了龙椅他才表现得肆无忌惮起来。
很快唱曲的伶人上到桌前,出身梨园的这个伶人唱起曲来是丝毫不费劲,张口就是应景的一曲《酒狂》。
此曲乃是唐玄宗时教梨园子弟创制新曲时将南北朝时的萧笛混合曲搬上了舞台,内容更是狂放不羁,颇有李太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架势。
可他一个戏子又怎么可能完全理解李存勖的内心,别以为喝酒就是内心狂放,殊不知有多少心酸苦楚他所不知。
尤其是此时的李存勖更是酒醉微醺,拉住郭崇韬的手道:“安时,你若有所不知吾父殡天时与我促夜长谈: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此三箭吾时时刻刻不忘背于箭囊之中以继父志,每每得胜旋归折一簇放置少牢。而今攻灭梁贼,功业将成,何其难也!”
郭崇韬道:“主公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几番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解北蛮入侵之急,今挥师南下扫灭梁贼易如反掌!主公万万不能心急!”
李存勖道:“如何个易如反掌法?那梁贼朱友贞手底下十万大军,还有各路藩镇中立站着看咱们笑话!如若不能取胜,数年心血皆有可能费尽,我愧对吾王!”
郭崇韬笑了:“主公万万不可心急,那朱友贞虽十万大军,但却是禁军校尉扶持反叛逼死的朱友珪坐上了皇帝宝座,再强大也不过是表象,各地驻军节度使皆不肯听命朱友贞,如今杨师厚死朱友贞更是意图谋取分裂魏博,范延光虽为节度使但其手下牙兵牙将只从杨师厚之子杨衮,其内军心混乱不安,我军何不趁势而上,收取北方全境!”
李存勖道:“若真如你安时所言,那魏博牙兵不若这坛中美酒一般自有人双手奉上,那杨衮也若你郭崇韬一般忠心投奔,那朱友贞更是和那李岩一般愚蠢,轻而易举就能收拾。若真的这般容易,我又何必宵衣旰食,星月苦做?我又何必连家庙廊柱都金粉都要刮下充做军用?累啊,累啊!”
明云景此时觉时机到了便缓缓上前对李存勖作揖道:“主公若是缺财大可不必这般为难,小人有三财可为主公取之!不知主公可否恩赐一言之机细细讲来?”
李存勖有了些醉意,加上心情不错,抬头看一眼明云景也懒得多说:“速言,吾且听之!若无道理,推至午门斩首!”
明云景道:“谢主公恩赐言机。”
郭崇韬此时更是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不过是一敬酒小儿竟敢在主公面前口出狂言有三财解主公燃眉之急,不着急且先吃酒摇扇听听这家伙能说些什么。
明云景道咳了两声,道:“正所谓‘言有宗,事有君’,财无非两种有形与无形,富业也不过是开源与节流二者,做的其善自然可富国。”
郭崇韬笑笑,有点道理。
明云景继续道:“开源方式多种多样,譬如陛下方才抄杀的贪官李岩,家财无数,但这不过是解一时燃眉之急。若求现财还有一种,先前相州府出逃的豪绅巨富无数,是东逃蹿至德州一带,金银细软携带无算,车辆肯定行走不易,此时出走还不足两日,陛下尽管命游骑去追赶,所得财货皆可补为军用,而且游骑入魏州境内也可试探魏州镇军的反应。如若不允即可发兵去攻,但若允让陛下收取魏博之时也就到了。”
李存勖听来有点意思,问道:“此话怎讲?”
明云景继续拱手道:“回陛下,魏博军镇分居两处,兵力不多但皆是骁勇善战,而那梁帝朱友贞却意图趁人之危分裂魏博,那杨衮又岂会遂如他意?游骑入魏州追击豪绅富户不过是一次试探,魏博节度使杨衮若是不闻不问,那便是杨衮也不愿与陛下为敌!陛下少施恩威自然可以归附。”
李存勖一拍脑门:“又要恩威,寡人岂不知金钱收买人心,只是寡人军马粮饷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发什恩威与那魏博军?”
“陛下不管家底有多少,至少要先按出一部分稳住魏博牙镇,不能让魏博军诚心梁朝的部分做大!否则魏博就会打成下一个邢州,甚至是西楚彭城!”
彭城之战,刘邦五十万雄兵攻破彭城,疲惫之师却被项羽三万威武强旅打的丢盔弃甲一路逃回荥阳。同理,若是晋军与魏博军拼杀太久就算是打穿魏博所得不过一死城,自身元气也会不死也要掉层皮,那样与梁军决战胜负更难把握。
梁军雄据中原,人口体量远远大于河东河北,不能速胜就是李存勖不想看到的黄河对峙消耗,迟早有一天晋军实力会被浪费在这黄河沿岸,河北各阵节度使组成的联盟军也会不攻自破。
那正是李存勖不想看到的,他必须打下去,而且是有利的打下去,通过一路的胜利来麻痹北方军镇。
李存勖摆摆手:“寡人知道了,寡人自然会有考虑此议,你且继续说下去。”
明云景道:“陛下自有分寸,小子不敢再多言。至于说财税上同样可以简单归结为开源和节流这两种方式。不管游骑有没有追到那些豪绅地主,他们留在城外的那些邬堡别野,不管有没有家丁看守全部都要充公!过于偏僻的陛下大可以卖掉以换取资财或者以此为中心铸造工匠所和军营,反正这些邬堡多有水井大可以进行铠甲兵器的铸造和修复,也减轻了军营的负担。
而那些留下的土地大可以同样处理,但我觉得与其卖给没有几个钱的老农民不如更大程度的开发利用!古往今来最赚钱的无非盐铁酒这三类商业。”
李存勖点点头,“继续说。”
明云景道:“陛下现在最为头疼的应该是魏博军镇这个问题吧,如果让我来处理的话至少两个月之内无须动刀兵!就算我们临时给那些豪绅的土地给加种稻种,收获至少也是明年三月份的事,况且一个冬天过去能活下来多少都不一定,但是商业不同,不管是盐铁酒还是其他一切所需的手工艺品,是可以不分年限开发的!
您身为晋主是知道的,河北道商业富庶之地不过几处,北面的蓟州,那里属燕军管辖,南面的邢州被打烂了,洺州被劫掠过同样一时喘不过来气,只有相州的损失最小,完全可以用早些年我大唐对付北蛮的方法收拾魏博军,魏博军连年作战土地荒芜,所需的出产绝大部分都要靠商税收收买粮食。咱们重开榷场,开市互贸!只要有了钱,一来可以拉拢梁朝堂中的一些官员,从中枢上打击梁朝,二来可以收买魏博牙兵为我主公效力,如此一来何愁不能称霸河北,进而进军中原?”
一听到进军中原这俩字,李存勖的眼睛都冒出了不一样的光芒。尤其是郭崇韬,他本身在代州只是个书生,从小到大读的也都是圣贤义理,土地耕织。对于明云景这套见解,他一个乡野秀才还真没见过。今天算得上是大开眼界了。
郭崇涛本人也乐得拍手称快:“主公,这小子说话确实有几分可取之处,是个难得的人才啊!不如主公快快给他授勋一个闲职,让他为我军效力!正好弥补了我军在这方面的空缺。”
李存勖眯着眼睛看明云景,盯了许久后才发言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来的,但你小子来头绝对不简单,能告诉我你师从何门?”
明云景道:“我不过是相州城一个赊刀的,每天打打零工,侥幸得了水镜先生的庇佑教授我道家法门。我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平日里自己在坊市里游历多了所得见解,如果能够得到陛下您的赏识,小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
郭崇韬喃喃自语道:“水镜先生又是谁?我在河北这么多年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明云景连忙解释道:“我家师傅云游四海,平日里并不在一处居住,郭老先生没有听说过很正常。 ”
李存勖道:“也罢寡人也就不刨根问底了,再和寡人具体说一说你那个想法吧,寡人想知道你肚子里还有多少墨水。”
“知无不言!”
明云景说道:“陛下若是想进军中原,至少还要有三步走,我给他概括为几个字,广储粮,多开发,招四方豪杰!若是靠着商榷场,能维持一时之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军得了魏博兵也不过是扫平了河北仅剩的阻碍。
而梁朝在中原依旧拥有数万雄兵,若想彻底的扫灭梁朝,就必须要有一个可以与之抗衡的后方,陛下如若信得过我,明云景甘愿用脑袋做保证,给我三年时间,就在这相州城外,我必然可以为陛下建设出一个可以进军中原的后方根据地! ”
严大用和明云景策划了一番,感觉可行以后,收拾完自己需要的物品就匆匆忙忙去睡觉了。
缺钱和落后的产能使得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都用不起什么柴火和煤油点灯,天一黑穷苦人家除了能看看对岸富贵人家的星星灯火外就只有月亮可以抬头看看了。
偶尔打更的也会提一盏灯笼走街串巷,带一长串吆喝声,如今正是秋老虎的时候打更人却不见了,对岸的香榭兰庭也失去了明亮的火光。到了夜里整个城市才真正陷入到一整片的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睡觉外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多躺床上除了造孩子外就只有聊聊天了。
明家两间寝房,原本只有爹娘和云景云雪住,现在又多了一个。里面没有木制床褥都是用劣土打的炕,再铺上一层席子,太热了就把窗户打开。云雪和娘住一间,明云景和严大用住一间。
严大用这二愣子天天出去乱跑,一到夜里身子往上面一摊不到两分钟呼噜声便此起彼伏,好像波浪一样源源不断。
明云景算是抱着脑袋勉强睡了一觉。
第二天明云景和严大用赶一个大早,推着自己木驴车改造的桌台来到了坊市,在市政司门口的市舶使处做了登记。
这里可没有什么草市,一切交易都要在坊市中进行,还要登记好自己的姓名方便结额交税。草市最早在后周时期在官方书册里有了记载,而且大多都在偏远乡村没有什么人管辖的地区。而像相州府这类大型城市自然是有自己的坊市运行系统。
“你们是卖什么?”市舶使问道。
严大用努了努嘴,看向怀里抱着的那块个头不小的青玉石:“喏,就这个。”
“卖个石头你们用推个车?”
“好卖嘛!”
市舶使听明云景这样一说也懒得再去纠结了,毕竟奇葩年年有,这俩大傻子随他们便了,只要好好交税就行。
这片坊市周不过三里,推着木驴车走上百十步就能找到一个摊位,这个摊位仅仅只需要交两个铜板就可以。如果这一整天都没有卖出去东西的话,市舶使是会把这两个铜板返还给商贩的,以此保证他们这一天还能买个馍馍吃。卖的出去且数额高于二十文的话的话这两个铜板就算是充抵税款了
不得不说,古人考虑的确实周到。
两个铜板递上去,严大用和明云景两人快速展开自家木驴车的盖布。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好几样物品。有十几个小红球,五只碗,多准备些以防出什么幺蛾子。
明云景找了个坊市中间的位子,把木板摊开架到车子上,一个接着一个的把碗摆好,然后把自己写好的木牌摆上。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碗扣红球,猜对大奖。一个铜钱一次。
这样一个简易的地摊就算成了。
这个时间段还是太早,太阳也不过刚刚才升起,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照亮。
早晨的风儿还有点冷,吹在脸上挺舒服的,刚刚坐下没多久明云景就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不住的打着哈欠。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会这么困?你瞧瞧我这身强力壮的,一点事没有!”说完还不忘在明云景面前摆几个姿势耍帅。
明云景懒得理他,抱住娘给的热竹筒一口一口抿着里面的热汤,淡淡回了句:“还不是你害的。”
“我?我咋了?”
明云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把这个二愣子杀了成千上万遍。
不少人家家里的公鸡刚刚打鸣。对于普通人而言,劳作的一天就又要开始了。
坊市里开始慢慢走进来几个挑着柴火卖的小商贩,也有卖炊饼、草鞋、草席、苹果一类的秋收农作物和其他货色,城外的盐贩也担着盐进城售卖。很多百姓耕田不一定能在秋天准时收获,所以他们需要的其他物品都需要在坊市里面兑换。
鉴于战争的突然爆发,不少财主就开始售卖粮食换回来一些钱财准备跑路了。因此今天不少进市的农户身上都带了不少的铜板准备换购一些粮食和稻种。
铜板留在自己身上终究会被当兵的夺了,还不如留点粮食以后还能吃。
眼见坊市已经来了不少人,而且已经开始了交易,严大用也就放开了嗓门吆喝:“小球进洞了啊,猜对了有奖!山涧大青玉石一块,还有二百枚铜钱!只要一枚大钱就可以来参加了啊!”
严大用嗓门大,很快就把板子上面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整个坊市。
那山涧青玉可能不吸引什么百姓,可那二百个大钱可是货真价实。
很快就有个进市买粮食的,粮食已经买到手了,手里还有几个铜钱。看到这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啥就一起围上去看热闹。
“你这可是真的?只要猜对了就给钱对吧?”
“那是自然!”严大用俩鼻孔里直出热气,围过来的百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这些老实巴交土里刨食的农民汉谁也不肯相信,还有一个干脆质问严大用:“说得好听,钱呢?拿不出来钱都是白搭!”
严大用点点头:“当然有!你看!”
这时的明云景手里提着两串子钱,不多不少刚刚好二百文。
“东西都在,信了吧?我们可是纳税的诚信商户!”
那些人还是犹豫不决,叽叽喳喳议论个没完,还好后面那个可能是很久手里没有过余钱就想来试试。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赌徒心理渐渐占据了其内心。
再说看着眼前也不过就这三只碗,猜对了就有两百文,没猜对也不过就一个铜板。他也是输得起。
想着他把手里那个铜板递了过去。
严大用也毫不客气收下:“第一位顾客!这位客人开始吧?”
那人扶正自己的帽子和头巾避免遮挡住视线,随即几乎是趴到桌子上盯着那三只碗,点点头:“嗯。”
三只碗在严大用手里飞快转动,不出三秒那人已经是眼花缭乱记不清楚那只碗装着什么了。
“请问,客官哪只碗里装着一只球呢?”
那人思索半天随便指了指右边的那个,严大用还是故意用筷子调开碗。
入眼赫然是两只球。
“你...你耍赖!”
“这位客官你也看着,我是用筷子挑开的,而且碗全程都没有打开过,我怎么可能耍赖呢?客官的运气不好,算了,我们小本买卖不赚图个开门红,送您一个小礼品怎么样?”
说罢严大用从衣服里掏出来一颗只有拇指大小光滑透亮的琉璃球递给他。那人见严大用这般有诚意赠品,也值得把玩,大不了送给自家娃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怪自己太倒霉。
拿走那颗珠子自顾自挑起粮食担子走了。
再看一旁的明云景脸上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有了第一次开门的经验,后面的生意也好做多了,那些换完秋粮还有些余钱的百姓迅速围过来都想要试试。
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选中的碗都是错的。严大用也一一拿开碗看,确实有一个碗下面是正确答案。那人也只好是自认倒霉,退出去让下一个来。
不一会的功夫严大用就挣到了二十几个铜板,这钱来的还真的是比要饭快的多。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也没有成功过,围观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说严大用肯定是在幕后操黑手,这玩意就不可能中。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怎么不能这么说!明明你在这摆摊的这二三十个人一起玩了好半天一分钱都没有挣到,你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就是就是,再不把钱还给我们,我们这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抓你们俩!”
一听不好收场了,严大用马上就有点慌,眼神不住的往明云景这边瞟。
也终于是到了他该上场的时候,明云景站起来说道:“一分生意一分货色,我们在这摆摊钱也交了,你们也玩了,不过是一个铜板的事,钱我们也拿了再退回去也不好看,不至于去报官各位一起吃一通官司,对谁都不好,不如这样吧,你们交过钱的再来一次怎么样?就当我们赔礼道歉了!”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就是一个铜板至于这么抠门堵住人家大门口吗?
一个铜板能买到什么,半个馍馍?勉勉强强吧,为了半个馍馍堵着人家生意门口,而且之前钱也是自己交的,也是自己玩的童叟无欺。
明云景道歉了,几位也就好下场了,连忙准备再开一把。
摊子前再次热闹起来。
忽然伴随着几声咳嗽,人群纷纷往后退退去让开一条道路。
那条道路上渐渐走出一个头戴白色抹额巾,身穿花绒布金丝锦衣的美少年,背后还背着一杆银枪,看上去霸气与优雅并存。
这一看就是谁家贵公子,惹不起惹不起....
人群一下子散了。
“喂喂,别走啊,都别走啊还没开始呢!你这厮货为何扰乱我等做生意?”
严大用怒目相视瞪着那个美少年,那少年也终于是肯睁开他那双没睡醒的卧蚕眼。
“一大清早的我就听说有人在这叫嚷不停,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一个臭要饭的拉着另一个臭要饭在这摆地摊呢!真是好笑!”
说完还不忘随意瞟了一眼明云景,意思再清晰不过了。
“你说谁是要饭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明云景连忙走上来拉住严大用。
“姓李的,我再说一遍我姓明,相州府人士不是什么臭要饭你给我记清楚了!”
“呦,怎么今天这么硬气?昨...”他话还没说完忽的瞟见明云景怀里抱着的那块山涧青玉,怎么这般熟悉?
他趴下里来仔细看了一下那个挫口,和家里的那一块正好相反完全可以拼凑到一起组成一块。该不会...
李洺说话气息一下子变了:“这...你们哪来的?该不是是偷窃来的吧?”
“这可是...”
李洺这富家公子根本懒得听严大用解释直接上手要抢,谁知道明云景有所防备,李洺刚刚出手的瞬间被明云景拿衣领子罩住高高举起:“想要是吧,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家的传世珍宝!就是摔了也不便宜你!”
说完还要故作姿态往下来一下,吓得李洺身子连忙后退两步不停下压双手:“别急,别急!你说个数,这块石头我要了!”
严大用见有可以敲一笔的时候马上就要张嘴说个数却被明云景一把捂住嘴。
“我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传世珍宝,无价藏品!不是你拿几串铜钱就能拿走的!除非...”
“除非什么?”
“是这样的,”明云景把石头递给严大用让他看好一边说道:“我们哥俩今天出来摆摊本就是为了挣两个铜板花,这玉石就是我们所做的押注,玩我们这个隔碗猜球的游戏,猜对了就送给你!”
眼见硬夺不成,这个初出茅庐还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只好乖乖就范:“行,你们说!怎么玩就是了!今天这块石头我势在必得!”
“好啊,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十文钱玩一次,赶快交钱!”
“这么贵?你这是讹诈!”
“爱玩不玩,不玩拉倒,这石头又不是找不着卖家!想要这石头的下家多了去了!”说完明云景还是顺势一嘟嘴。
“好你个明云景!行,我认了!”
说完李洺从自己衣服里摸出来一只口袋扔在桌子上:“一百文!放在这了,快点开始!”
“好嘞!”
严大用喜气洋洋的收下那只口袋仔细查了查确定确实有一百文对明云景点点头。明云景这才清理桌子开始点球。
明云景亲自出手,结果可想而知。
十次机会玩下来是一次都没有赢过。
“你耍无赖!”
“你自己看着的,我们哪里揭开过这个碗?明明你自己运气不好罢了!”
一旁的围观百姓又开始唧唧喳喳议论开来:“这个贵公子还真的是输不起呢!”
“就是,就是!气势那么咄咄逼人,结果输了都玩不起!”
李洺听完一阵暴怒,抽出长枪顶在那人的吼尖:“给我闭嘴!”
那人吓得当场身体僵直,小腿不带打弯似的退了出去。
游戏继续!
这次李洺更是从身旁护卫那里借来三四串钱,足足有两三贯那么多。严大用见钱眼开二话不抱到自己怀里。
“景子,到手了!”
明云景对他一笑扭过来脑袋继续陪着这个公子哥玩小球。又是二十多次下去,没有一次赢的。
“你...你就是耍赖!你肯定把球藏起来了,护卫,给我搜!”
四五个人冲上来又要摁翻明云景,明云景又一次举起石头:“给我滚!”
李洺恨得是牙直痒痒。
明云景接着说道:“我们生意人,讲的就是个诚信!大用,手打开给他们看看!”
二人四只手同时打开,粉红色的手掌心除了两根用来挑开碗的筷子什么都没有。李洺不服气又把碗全部打开,果然在另一只碗里找到了只有一个球。
确实是李洺太蠢,眼神还不太好稍微一晃就什么都给忘了。
就在水镜先生诊刀的时候安言拉过来明云景问道:“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么个老头,看他主刀那样我都感觉不靠谱,你也不替你娘亲想想看,万一他是个冒牌子的货色怎么办?要不是他骑着我们家的马我早就一刀把他卸了喂狗!”
明云景没好气道:“这么跟你说吧,昨天我们几个去登山有过一面之缘,今天又去松柏山闲庭那里,才知道这家伙原来真的是是游方到咱们这里的丹阳先生,你不知道这家伙可能算卦了!能算出来好多东西,就王种劫城这事他都能观天象算出来。”
安言道:“算出来为什么不通知城中百姓避难,没有半点大同之心!害得我们城里这么多的百姓失了性命!”
明云景尴尬的低下来头:“其实他用谶语和我讲了,只是我没听懂...”
“你呀,你呀!真是活该!”
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安言还是觉得不解气边骂边拿起自家的竹扇对准脑门子又是一顿暴打:“你知道因为这些个臭丘八大爷我一天损失多少?赎回去其他姑娘还有你娘亲,加上被抢走的整整一千二百两白花花的雪花银!
还有好几个姑娘让那些丘八给糟蹋了这时候正寻死呢!我爹留给我的怡凤楼产业一天营业额能有快十两,我半年的事都白干了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因为你这个蠢蛋!你个蠢蛋!”
正当安言打的起劲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制止了他。
“别打我徒儿了,有什么冲我来便是!我一糟老头子活大半辈子了啥没见过,来打吧,打我就是!”
安言收起来扇子,怒瞪了那老头一眼。
明云景道:“师傅你叫啥?”
“为师无名无姓飘摇江湖,何曾有过什么号,丹阳先生也不过是一些江湖术士给我的雅号。今后你我师徒之间也不必以上下相称,叫我一声师傅即可。对了,你娘后背的断刃我已经去除,伤口缝合好了,七日以后我自会下山拆线,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娘亲吧。”
“是....师傅!”
明云景道了声,立即揭开帘子走进去。娘亲趴在木桌子上,安宁正在给娘亲擦拭血渍,巨大的疼痛数次几乎让王氏昏厥过去。
此时的王氏更是脸色煞白,嘴唇被咬的同样发白,双眼无神,两只手随意吊在一旁。
“娘...都怪云景非要出去找那什么破洞才弄的家人...”明云景拉起娘亲的手不知不觉眼泪不争气在眶里打转。
“景儿...娘不怪你...”
娘亲说话有气无力,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说完这句话眼睛就因为疲惫闭上。
安宁道:“你还是让你娘好好歇息歇息吧,来搭把手,先把你娘移到床上,这几天你还有你娘都先住我们这吧,外面兵荒马乱的,二来你在这住也好照顾些。”
明云景抱拳道:“安宁妹妹有心了。”
给娘换过一身血衣后又安置好住处后,明云景这才腾出空出来跟着师傅出去医治。
符存审大军入城后首先抓了王种,二话没说捆到梅花桩上。
王种还在那自高自傲狂叫:“我上面可是先王义子、成德军节度使番汉马步军统管李嗣源,你有什么胆子敢杀我?还是说你是哪吒降世有三头六臂够我家大人砍的?”
符存审道:“晋主已经下令不得再私自掳掠任何百姓及其家财,你这是抗旨不尊!”
王种呵呵一笑:“抗旨不尊,抗旨不尊?难道晋王殿下规定了姓符的可以公开的勒索敲诈,不许姓王的拿几个元宝?呵呵,真是可笑!姓符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那副嘴脸!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算是戳到了符存审的痛点,如果相州府库里有钱有粮,按他带兵的能力肯定不会去公开强征,但没办法没钱啊,城外还有嗷嗷直叫的几千兵马,总不能都饿着吧?
没有办法符存审给王种松绑,但并没有放了而是送到了地牢里面看押起来。
他还要去思索怎么样去对付魏州那边。
而到了明云景这边,他跟着师傅走街串巷,每到一户人家总要敲敲门,如果里面有伤员尽可能的帮忙缝合一下,需要草药外敷的话则会写下一条单子告诉他明天去松柏山,自会有人带着他们去采集药材。
而这个人就是稍微懂一点药理学的明云景,这也是师傅给他的第一条修炼。
除了单纯的给人缝合刀口,纠正脱臼摔伤和骨折这些也都是业务,水镜先生似乎什么都懂一点,任何的伤病都能处理。
而在治伤的人群里面稍富贵的人家收取两个大钱,即隋朝铸的五铢大钱当帮忙的费用,贫苦人家一般只要一个铜板,就算是拿不出来也要写下个字条画上十字。
这是信誉的象征。
就当他们欠了水镜先生一个人情。
忙碌了一整天时间,城中不少人家都认识了一个叫松柏山云隐水镜先生的人,姓甚名谁不知,但是确实知道跟着他的那个徒儿可不就是安定坊赊刀的明云景嘛!
明云景跟着师傅忙前忙后走了一整天脚程,多少也做了些有用之事,混了个脸熟,善名远播各坊,在相州也堪称一件美谈。一直到了临走的时候还是明云景出资从一户人家那里买了一头小毛驴给师傅当坐骑,免得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山上吃不饱又要天天走路。
以后除了要伺候老娘,甚至还要伺候这一老头,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明云景回到家里,给云雪大黄送到安言那里照看老娘,至于老房子这边还是温蕴自己睡一间房,明云景还是要和严大用挤一张炕,继续忍受那不堪入耳的呼噜声,真是莫大的悲哀。
但是严大用毕竟是救了自己的性命,滴水之恩,尚涌泉相报,明云景可没面子去提这个事。
打呼噜就打呼噜吧,忍着点还是能过去的。
大黑身中两刀,两根肋骨被打断,但不得不说狗的生命力不是凡人所能觊觎的。大黑受了伤,只在泥土里面趴一天,再给刀口糊上草药,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就连天上的广寒仙子也会累吧。
一个人在那寂寞深宫里孤独活着。
难得一个人能静一静的时候,明云景拿出了白天没用完的那一小坛酒上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上,一个人,沉默对月影独酌。
除了身上,还有心里的愧疚。
一整天的时间明云景看到了太多生离死别的时候,尽管水镜先生努力去救过那些无辜的生灵,可是只要有一天刀兵还在,杀戮远远不会停止。
经此一下相州绝对是元气大伤,明年的本色粮出产只会更少,灾荒的时候不远了。
最难熬的还要数今年冬天。
根据原有大唐德宗所制两税法,是以原有的地税和户税为主,统一各项税收而制定的新税法。由于分夏、秋两季征收,所以称为“两税法”。不管是地税还是人头税,这些都是可以用钱币充抵的。
一般情况下农民在春季播种的粮食多是稻麦谷类,这些需水量较大的作物,而到了秋冬时再收获粟米高粱这些低产作物,最关键的是官府的两次连征。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里的粮米吃完了,新一轮的播种还远没开始,这就叫青黄不接。饿的走投无路的农民要么把家里能卖的都卖掉,甚至是鬻妻弃子,要么就去找当地豪绅富户以高代价的抵押借粮。
两种方法都算得上是走投无路,只会越活越穷,不过是吊着口性命。
今年的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土财主跑了,没地方借粮。官府又催的紧,这个冬天更冷了。
温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屋门,拿了件单衣搭在明云景身上。
温蕴道:“哥儿,秋夜雨寒,正是微凉的时候,树上冷快回去歇息着吧!免得又染了风寒更难熬。”
明云景道:“无妨,有此烈酒暖暖胃口,也不算那么冷。天寒的时候,你也快快回去歇息吧!”
温蕴并没有回去,而是展开了自己的长发坐到明云景身边的树枝上:“云景哥哥是又在惆怅今年这个冬天嘛?”
明云景道:“今年这般缺粮,就算是有钱也是无市,这个元英季节肯定要冻死不少!”
说到这明云景又有些愧疚:“要是我听懂了师傅的话先回来别去那破地方继续转悠,哪怕是回来提前一步报个信,城中受损也不会这般巨大,都怪我!”
温蕴身子一点一点蹭向明云景,最后一把抱住明云景的胸口,让自己身上的温度可以流给明云景。手上更是接过那酒坛饮过一口,满腔浓烈。
两片纯红色的唇瓣轻轻上扬,与此时已经有些微醺的明云景贴在一起,口唇间的浓香肆意滑过唇齿之间。香滑绵软,如蛋糕一样黏滑细腻。
“哥儿,好些了吗?”
温蕴拨开明云景额间的头发,下面那双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嘴上却依旧在蠕动。
温蕴轻轻贴过去耳朵,能够听到:“美人作盏,如何不乐?”
温蕴脸一下像树梢红透了的苹果滚烫滚烫的埋进明云景胸口里面,她知道这是明云景醉下的时候,但也是珍惜此刻拥有的幸福。
她已经迈出了自己勇敢的一步,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好了,品尝到了明云景的味道,可她殊不知的是明云景唇边最后的那两个字:“阿鹭...”
第二天清晨公鸡打鸣的时候,温蕴惊奇的发现自己躺在了屋里的炕上,身上还盖着明云景的外衣,逸散着他身上的体香。温蕴幸福的抱着那件外衣又多躺了一会。
温蕴不知道的是明云景先一步醒来的时候差一点吓死,酒坛子摔碎在地上,他脑子里是一点想不起来为什么温蕴会抱着他在桂花树上睡了一夜。
“应该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明云景抱着温蕴下树送回到了屋子里,又去灶房里生了火,煮了一锅粟米粥给温蕴严大用二人当早餐。
最后背起篮子跑到怡凤楼这里看看娘亲,推开门看过去云雪趴着个脑袋呼呼睡着了,娘亲更是如此酣睡。
见二人相安无事明云景心里一喜。背起篮子再次开赴松柏山。
...
“小子,你来了?来喝杯茶润润嗓子先。”水镜先生道。
“师傅,麻烦你可以叫我全名吗?我不叫明小子,还有啊,我只是你半个徒弟,看在你昨个救人的份上我才来这破山上采药的。不然谁要天天来这爬山?”
水镜先生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采药也好,爬山也好。只要你肯沉下心去,何处不是原道,何处不是义理?《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文辞修道是原道一种,探求原道,不以成败、义举而论,求得原道...”
明云景一摆手:“停停停,停!我的天呢怎么说起来这个你就没玩了!”
水镜先生道:“那是你道行还太浅,不明白这天地人神自然万物皆有性灵,皆可成就原道之理。”
明云景道:“你还是教教我怎么样去摘摘草叶子吧,竟说些没用的干啥?”
水镜先生道:“不急不急,镇民还未到来你急什么,为师先要和你说明白你归入我山门以后所要学习之物。首先你是我山门派唯一传承,老夫身上所学皆有传予你,还望你不要让我山门自此旁落。
你是明崇俨后代传人,所学之卦术我见解不多,这你要自己领悟《易》《阴符》《明公》,而至于山门的道法又大致有《镇鬼书》《阴阳卜算》和《气运》三门。《镇鬼书》讲道士驱邪去鬼,多半与卦术有所冲突,为师不教你,你若想学再来求教便是!
而《阴阳卜算》和《气运》,一为算风水人情,八卦之理,二则是感受天地灵气,既有天象变化,还要观测人间烟火。理数虽多,十年必能肄业!”
“十年!?我晕!”
明云景听完就晕了,十年的功夫浪费到这道术上面,自己的青春就这么送给这个白胡子老头了吗?
这时师傅忽没头没脑一句:“那些人你是不肯放过吗?”
明云景坐起来一笑:“佛曰:救一人胜造七级浮屠、倘若我做了此事今后再行攻伐那些违背法理杀人的人也会有所收敛,何乐而不为?我若是不做,杀人者高高在上,被杀者的亡灵难道还要我们两个一个一个去超度吗?那些亡魂如何安息?”
地图就摆在眼前怎么确定方向呢?
这一下子又成了难题。
正当众人看着那副红色地图苦苦思索的时候明云景突然问道:“大用,你那两块山涧青玉是在哪捡的?还记得方位不?”
严大用道:“我是在北部松柏山山脚下的那一眼泉水窟里找到的,这俩石头在水里特别显眼我就给捡回来了,哦!你是说。”
严大用马上反应过来,李振打北边接回来的李老登,这老不死的东西能落在北边泉水里面肯定不是李振一行落下的,而是...
明云景立即展开那副图对准北方天空,而标记的那个点到相州连线上确实有严大用回来时经过的那一眼泉水。
位置肯定就在那山窟窿附近。
乐的明云景和严大用抱到一块怪叫:“发财了发财了,大用发财了!老子一定先给你盖个大房子娶一窝媳妇再说!”
“两窝!”
“行!随你!”
温蕴看着这俩大傻子似的一通鬼叫,难得露出来一个久违的笑容:“有你们俩,似乎走这么久久也没那么无聊呢!”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把落日的余晖尽撒。温蕴的人生能够碰到明云景,实属上辈子修来的的缘分。
明云景道:“是吗?莫大的荣幸呢!”
“是的。”温蕴脑袋微微倾斜一笑。
刚刚燃起来的感情小火花又被严大用无情掐灭。
严大用道:“赶紧的,规划一下这笔钱咱们怎么花!李老不死留下来的肯定很多,还有很多其他山涧青玉一类,快快快,咱们规划一下,蕴儿你也来...”
明云景道:“来你个头啊,什么都没拿到手呢你就在这对着空物比划个什么劲啊!”
“也是哈...”
三个人加快了脚底下的步子,那个点离相州城有足有七八分远,也就是十三四里地的样子,而且还要爬山,爬松柏山。
松柏山别看起着个这名字,山上已经基本没有柏树了,绝大部分都被富贵人家砍走做门槛去了,留下来的也就是针叶多的数不清的松树。
时至秋节,这破地方的松树又硬又扎手,历经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过了桥墩到了严大用先前来到的那个泉眼。
此泉水颇有些怪异,明明已经到了秋老虎的时候泉水不涸不浊没有枯叶藻渍,水体清凉而凌冽,全然不似河水汇聚而成。
严大用道:“咱们到了。”
温蕴道:“你确实是这么个破地方?”
严大用道:“什么叫破地方,这里我可是捡了两块石头卖了好些钱呢!”
温蕴道:“也罢,我不与你争便是。”
说完温蕴俯下来身子将裙子轻轻放起来,两只脚丫子伸进了泉水里扑腾扑腾,浪花四溅。不得不说女孩子是真喜欢玩水,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见到水就想要停下来歇息玩耍。
最受打击的应该是在一旁还在捧水喝的明云景,“哇”一声把嘴里的水又给吐掉了。
温蕴急忙收回去道:“对不起>人<,我没看到你在,在喝水,是真的!没有...看到...”
明云景摆摆手,道:“不是这个,你们也尝尝这个水,这个水体虽然很凉但有很大的腥味,要么是泉眼里有死物,要么,就是上游有腐烂之物。”
温蕴捻起一滴送进嘴里品了一下,道:“是,死人吗?”
明云景咂了咂嘴,道:“不像,还有麻革和铁锈味,咱们找找入口再说吧。这个水还是不要喝了,味道很怪异。”
温蕴听下脸呼的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她脚上的味道。
严大用更是一口没喝继续向山顶走去,拨打开挡道的荆棘和松树叶。眼前景象忽得豁然开朗,从此处看山脚下的城池和远山似乎都变得渺小了。
严大用哪见过这般瑰丽的景象,天上的繁星与地上的灯火相称,宛如一道壮丽的天河。严大用就要上前放声大叫,宣泄胸中的不平气。
谁知道前脚刚刚跨上山峰就见山巅旁一白发白衣纶巾鹤冠老者手持一浮尘端坐石台之上。眼睛半闭半开媲美这人世间。
一动也不动,黑夜里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个白石雕成的浮雕。
只见他左手上食指中指与拇指轻微捏住紧紧靠在胸脯上,另一只手单立一根食指搭在腿上,从始至终明云景都没有看到这位老者呼吸胸脯上有一丝波动。
大有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风范。
只有明云景明白此人是在感受风息。
明云景上前抱拳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善也!敢问老者是何方高人云游隐于此地,曾宿何家道观,为何坐落于此处窥探天象?”
老者始终背对着明云景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何。
温蕴道:“或许是正在坐化修行,咱们还是早早离开莫要打扰了。”
明云景点点头,温蕴说的确实有道理,当务之急可不是在这里消磨时间而是要找到李老头的修仙宝地。
正当明云景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找的时候严大用好像脑子抽筋了一样一抱拳头“咯哒咯哒”作响:“装神弄鬼,不给他一顿拳头是不知道怎么教他好好说话!”
“大用不要!”
话音未落只见那老者仅一手借力转过来身子道:“无量天尊,敢问阁下与吾无冤无仇何必在此以怨报怨?烦请阁下莫要再向前一步,不然自会有血灾降临。”
老者虽已白发苍苍,但看那一指力气肯定不会小,甚至大用和他比起来都不相上下。再看老者已生老态,脸上却是极其干净,没有半点皱纹。
“什么?大半夜的什么血灾?”明云景不大明白老者说的什么。
反倒是严大用越发兴奋:“你看这老登一伸拳头就怕了,看我不...”
“咚”一声严大用跨向前的那一步脚下土地忽的塌陷,还好明云景反应快在严大用身子下去的瞬间拉住他。
衣领子都扯破了。
明云景和温蕴咬着牙根把严大用这个一百多斤重的身体拉回死亡的边缘。侥幸捡回来一条狗命的严大用趴在那个洞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明云景道:“你个大憨货,道长道法深厚和你说了莫要再往前试探你偏要不听,现在落了个这下场,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只怕你已经没了性命!唉,道长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老者已经打着拂尘离开了,好像骑着仙鹤而来骑着仙鹤西去一样。明云景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声:“果然是道法高深,来无影去无踪。”
温蕴拍了下明云景:“别管那个道长了,先来看这个洞。”
明云景安全起见先在周围试探了几下确认没有其他洞以后这才趴下来,在火把照耀下这个洞口下面似乎能够看到一阵波光粼粼,甚至还能看到趴在洞口的几个人。扔下去一块石头还能溅起半边涟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洞天福地?怎么会是在山顶上打的一个洞?”明云景道。
温蕴答道:“应该是,下去看一下吧。咱们找了这么久,不去看一下怎么行?”
温蕴坏笑一声,明云景相视而笑。
明云景在附近找好林子大木,系好绳子把套索绑到自己身上让他们两个拉住,一点一点把明云景送下去。
伴随着火光,明云景渐渐看清了这个奇妙的地下世界。
“哇!”
这个洞的洞口虽小,而且还是从上方进入,但这丝毫不能影响到洞内那巨大的空间,尤其是内壁汩汩流出的泉水填满了整个地下。
用火把一照就能看到几个木匾,上面写着水镜洞三个大字,从山壁开出的洞口更是家可以俯视黄河江岸,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原野。
也不知道李老不死花费多少人力财力能在这半山坳里面找一处天然洞穴且修成这般美妙的一处境地。
明云景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再来早两天,这个地方将会被宝石五彩、紫檀香木以及水面的睡莲华叶所装饰,只是这些尤物都被李振席卷一空并且用一连串的脚印木架所替代。
简直是暴殄天物。
温蕴问道:“怎么样了?”
明云景道:“放我下去仔细看下!”
温蕴手头一松绳子忽得往下掉,紧接着明云景感觉胸口被绳子死死勒住几乎喘不上气,下体又被吊在半空中,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洞竟然这么深,明云景自己带的绳子缠上两圈以后居然还不够放到水面。
没办法明云景割掉绳子跳进了那几乎没过大腿的水中,还好火把没有熄灭,紧紧握在手里。
到了此处又该自己手里祖师爷留下来的盘龙针发挥作用,为了防止迷路明云景在墙上刻下一个正字随即拨动针盘。
针若游龙指向其中一个洞口,明云景大踏步向前走来到那洞口处,里面竟然是一处山壁相对成的一座水峡,在那水峡里却又好像有一叶扁舟,远远的看不大清楚。
但那一袭白衣胜雪却是格外耀眼。
轻载行云压水流,一根长蒿行世间。
明云景看得出来那撑蒿人正是先前在洞口处遇到的那个老者道士。
明云景刚想招手就听得那道士嘴边哼唱道:“我本乡山野间一游仙,滚滚江流送我缘。着使四灵佑天兰,太阴归宿陨王星。朋友,若是有缘相隔千里又岂会不逢迎,若是无缘当面画猫说狗又岂能成凤。归去,归去,莫要强求!”
“我与你山野相见怎会无缘?”
明云景挠了挠脑袋想要顺着河流追上去问个清楚,却没料到那一叶扁舟竟可以如此灵活,在那道士脚下运用自如,来去如风。
明云景咬着牙追了几百米最后还是看着那一叶扁舟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涟漪。
人没追到,明云景便打算回头继续探索其他地方,这本不应该有怪事发生的地方却再次如洞穴阴风一般发生,背后一个浪花打来直推的明云景踉跄倒地,火把灭了。
周围陷入一片漆黑。嘴里还被浪花不自觉的灌入好几口水。
最可怕的是明云景倒下的瞬间感到脚下一阵钻心疼痛,好像被先前在此铸造的木隼刺穿了脚掌一般,血和着血腥味一下散出,危难关头明云景只觉眼前又一浪花打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摔倒昏死过去。
那是明云景这辈子除了后来的辽兵南侵外最为凶险的一次。
好在明云景摔倒时身子平躺在水面上,只要有外泄的地方流水就会带着明云景的身体离开。
外面的二人只听见明云景一声尖叫便没了消息,拉上来的绳子更是只有一截空荡荡的绳索,人却没了踪影。
“坏了!”
温蕴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赶快下山回泉水眼那里!快!再慢一点就来不及了!”
明云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阳光刺疼的眼睛睁不开,周围是正在篝火边想办法医治的两位同伴。
明云景刚想说话喉咙里突然涌出一阵酸水,当着他们俩的面哇哇吐了一地。吐出来肚子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温蕴反应最为激烈,丝毫不顾及明云景吐出来的秽物,饿虎一般扑过来抱住明云景“呜呜”哭起来:“云景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把绳子给割断了,要不是大用及时到泉水下面接住了你,都不会知道你会怎么死!”
“是吗?”
明云景挠挠头,看向一旁不屑的严大用:“大用,谢谢哈!”
“下次再这么来一次我可没命去救你!”
明云景看到大用胳膊上绑的绷带也就知道了严大用只怕是也受了不小的伤。
当时情况确实比较紧急,严大用冲到泉水下面刚刚好接到平躺着掉下来的明云景,若是再慢一步摔倒石头后果不堪设想。
严大用强忍着剧痛把他拖到岸上,再不停的挤压吐出来胃里和肺里淤积的水。这个活计一直做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明云景总算是呼吸平稳了些,温蕴也算是喘口粗气。
这个昨天刚刚把她从地牢里救出来的家伙差一丁点就又要生死分别。
坏,太坏了!
但似乎转念一想似乎自己也离不开眼前这个臭男人。
他给了自己另一路人生,给了自己衣穿食吃,还顶着邻居母亲怀疑的眼光把她带到家里赡养。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温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伤疤更是坚定了这一点,后半生,我属于他。
水镜先生摇摇头道:“你做此事,为师毫无异议,你若成就此事也是一番美业,着实如你所说杀人者必须得其应有之惩罚。但是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拿着刀去军营里执行国法吧?”
“那自然是不能,那不是什么惩罚,那是去送死,你徒儿出师未捷,直接扭送法场啊!”
水镜先生道:“罢了罢了,如何做是你的事,莫要再多惹是生非便是。”
“那是肯定的,师傅你还是和我说说要采什么药吧,我看百姓们也都到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水镜先生道:“确实可以了,你听好了,芍药花一百朵,金银花一百朵,夏枯草半篮子就行,还有白芨根、老花红...”
常见的中草药基本上都涵盖进去,估计这老登压根没想松柏山能有多少草药能摘,明云景带着几十个镇民一个上午功夫整个山都快要拔秃了。
几十个镇民就代表着肯定有几十个伤员,他们背后都有一个和明云景一样经历的家人。
摘来的草药叶子堆放到清泉这里清洗过后,各家把自己的药单子拿过来给水镜先生即可,剩下的就是回家等待,等待水镜先生能给他们带来需要的药物。
水镜先生一个人坐在那水塘子边用滚轴处理草药,把各类药物碾碎加入一点水做成糊糊状,这样就可以外敷上药了。到了晚上自然带着药篮子进城挨家挨户送去。
除了外敷的用药,还有其他的诸如汤剂丸剂这些,一天时间肯定是熬制不出来的,毕竟锅就那么大一点,怎么可能同时熬制几十个人的份量。
众人临走时还不忘对着水镜先生拜一拜,好像他是个什么庙里的老神仙一样。现在不觉得,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这个地方还真有一座所谓的水镜先生庙,就是拜这老头子。
明云景刚刚抬腿要跟着镇民溜号,又被师傅抓了回来充苦力似的接着处理草药。砸药是个很苦的活,是的很苦,药的苦味能在身上残留很久。
这些草药虽然便宜,没办法对付什么大病,但应付一些伤口还是可以的。就是手上的气味实在是难闻。
3过了中午的一个多时辰时间明云景的肚子早就饿扁了,师傅这才呵呵一笑带他进去了水镜洞里面。
原来这洞并非只有头顶那一个入口,在断崖边还有一处。
水镜先生解释道:“李振席卷了绝大部分的财物封了绝大部分入口离开了此地,但若不是地龙滚动山体裂缝震出这一道,我还真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水洞,今后你我师徒乃至于以后山门所培养,就在此处修行了。”
“此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确实是个修行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白白给李老登养老可惜了,若不是我得了李老登的地图我也寻不到此处。”
二人刚刚升起锅炉,准备埋锅造饭,就见山脚下一行队伍,足足有上万人之多,为首的那个更是黄罗伞盖加身,一身织锦缎绣花纹,不用看这肯定是晋主李存勖。
水镜先生道:“晋主到了,小子你的机会到了,你该怎么接近李存勖,心里可有计划?”
“师父喝的美酒可还记得?”
明云景嘿嘿一笑:“此酒你觉得怎么样?”
师傅还想起来那味道咂咂嘴,回味一番:“那酒浓烈异常,想必是名家所酿造,为女儿出嫁用的女儿红,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窖龄。我原以为你是从街边买来的,你是何处得来的这般好酒?”
对于酒虫子来说一碗好酒,绝对是比起女人更能引人注意。
明云景道:“那就是我从李家堡挖来的酒,也不知道他是为了啥在自家院子里埋那么多酒,还附上一副谁也看不懂的地图。”
吃完一顿说不上是米饭还是黍饭的午餐再躺下歇息一下,醒过来处理好外敷药材装进自己的背筐里。天已经斜阳落去快要奔向卯时,温度已然降下去不冷不热正是准备晚宴最佳时辰。
来不及了,郡府里热闹起来,灯光映衬着花花绿绿各色装饰,晋主随行的仕女上街抱来一坛坛美酒入宫。
明云景跑到自家田里刨出来第二坛酒,回到家和温蕴打了声招呼不敢再多等待便奔向相州郡府里。
郡府原本不算大的上班地方,却被李岩改造的格外舒适,每天上班就像享受生活一样。甚至是去年结的霜冰都还有存储,此时取出来放进酒坛子里摆到堂屋,简直是空调一样的神器。
李岩由外府穿堂过才入内行宫,在一排排铁甲战兵的注视下缓缓步入正堂里。
“宣,赐相州府郡守李岩上宴!”
李岩接过身边仕女递过来的托盘,想想自己该说的词汇便佝偻着腰走到大堂里。
这算得上是一种礼,投降的官员并不能直接面见主上,必须要有贡品上贡,由主上恩赐以后才能自称臣子,否则就还是降卒。
按照晋中规矩降卒连汉臣都不如。
李岩这趟不走也得走。
大堂被装饰的如此金碧辉煌,就连李岩都在想这是不是自己曾经上班的地方,一时愣在原地。
“李爱卿,明明献城有功,为何止于此处不动?见了寡人有何不同啊?难不成寡人脸上有什么好笑污渍?竟如此呆滞。”
台上坐着的正是晋主李存勖,此人倒也奇怪虽说是沙陀人,却生的一副白净面皮俊相,身材修长丝毫不像是长期骑马罗圈腿的北方蛮族。
李岩哆哆嗦嗦把盘子托起来道:“臣不曾见吾王,身居中堂,威武霸气!臣初见王上为气所撼不知所措,呆立堂中。”
“哦,寡人竟有如此威慑?哈哈...”
众臣跟着发笑。
唯有一人羽扇纶巾,头戴乌纱帽坐于榻上不笑反大声斥责:“李岩!你不过一二臣贼子,符存审将军若不攻城只怕你这贼子还在痴心梁军救援!大军入城不筹算粮秣本色,不组织工匠打造修复铁甲兵器,不为我晋军考虑分毫!反而大肆征收铜钱,中饱私囊!别以为你瞒得过符将军和王将军,就能骗得过我家主公!”
此人正是李存勖的头号谋臣郭崇韬,代州雁门人,自李克用时便追随至今。长于应对,颇具才干,为李存勖所喜爱。
李存勖眉头一皱:“安时(郭崇韬),何出此言?有何真凭实据否?”
郭崇韬把手里卷轴交给伺候的小太监,递给台上的李存勖,李存勖拿起来图卷默默观看,眉眼越皱越深。
李岩脑门子瞬间冷汗直冒,一股寒气弥漫整个脊柱。
李岩道:“主公!李岩是有中饱私囊之举,但李岩绝无二心啊!李岩所谋不过是为满足符将军军需所用,何曾有过半点为己所取?主公您要相信臣下啊!主公!”
李存勖冷眼扫过李岩,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怜悯。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吧!”
随手把图卷扔到李岩面前,李岩是赶忙捡起来图卷眼睛一看。
这不就是自己倒卖库房粮草的描述吗?时间地点,就连自己派了哪个衙役卒子去贩卖交易都一清二楚,只是数额为何都如此庞大?自己第一次明明只给盐枭贩卖了三千贯的粮草,为何到了图卷上竟成了一万五千贯!?
李岩抬头看向李存勖,那李存勖嘴角竟然有了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摆明了就是要吃了自己还不想落个骂名。自己也真的是傻,明知有个坑还要往里面跳,来相州还能当个什么官?
可以这样说,自己从符存审攻城先所有的行动都已经被郭崇韬知道了,真的是一个如狼般鬼魅的对手。
“郭崇韬,你这...”
话音还没出口就听见李存勖大吼:“左右!”
左右两名刀斧手立即上前拿起擦酒坛的抹布塞进嘴里拖走。李岩被拖走时是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接悲惨的命运。
早知道就不应该出城请降,直接挑白旗把自己贪污的所有财产交了也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现在李存勖利用完了李岩,强征粮秣的骂名给了李岩,这部分钱财却落到了李存勖手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好算盘啊!
就在李岩被拖进地牢的时候,抄家的士卒披甲按剑从他身边经过,李存勖办事的速度确实没的说。
李存勖缺钱,此番动员北方四镇军马全员南下攻梁,资财消耗巨大,为了养活这些个臭丘八李存勖是把家里能刮下来的地方刮了个遍。什么金粉银粉都刮下来熔铸成了金子银子和铜钱,只为了喂饱这些丘八打进黄河南。
但他显然是小瞧了战争这座吞金兽,不像去年本土打燕北,扫平刘守光和刘仁恭只用了两个多月基本结束战事。
而到了打梁朝的时候,到底是一个继承国统的王朝,仅仅邢州一仗几乎打空了李存勖半个家底。而后面看,还有魏州柏州青州这些,一个个打过去家底子不得搬空?
不行,李存勖需要银子,这些银子不能搜刮放下武器的老百姓,那就得逼着贪官搜刮,再把贪官剐了平民愤自己取财。
一举两得,既让百姓出了恶气,自己也得了战争继续的经费。
李岩一下牢,李存勖和郭崇韬两人不由自主的笑了。从李岩家里刮出来至少有八千到一万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
李存勖道:“喝酒喝酒,诸位爱卿卫国打仗有功,寡人赐你们一碗薄酒,痛饮三百杯!今晚不醉不归!上舞姬!”
在座的十几个大将谋士一齐举杯:“祝我家主公大业将成!扫灭梁贼,还我河山!”
说完举杯而下,酒的刺激和着美女妖娆的舞姿不一会便醉倒卧于塌上,没了什么皇帝的风度。周德威、张承业这些领兵大将同样满不在乎,拉过来一个美貌舞姬抱到怀里祝酒。李嗣源见多了美女,只一个人默默喝酒赏曲。
曲到浓处情不自禁,李存勖自己都要站起来唱上两句。
此时一卫兵上到大堂单膝跪下:“报主公,堂外有一寸头百姓抱一瓦罐要进屋面见主公,言称为陛下祝酒。”
“哦,何人,瓦罐里查看了是否是美酒?”
卫兵道:“确实是一坛好酒,开盖瞬间酒香四溢,格外迷人!”
李存勖此时也已有几分醉意,坐回到宝座上扬起袖子:“让他,进来!”
“宣,相州百姓明云景进堂为主公祝酒!”
明云景得了旨意终于可以进堂面圣了,卫兵上前贴心的把明云景一身的口袋摸了个遍,确认无误以后才把腰牌发给明云景。
高兴的抱起坛子,明云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郡府城里。说实在的,明云景本身对李存勖印象并不算太好,尤其是看到酒宴上迷三道四喝的酩酊大醉的众将心头更是一阵紧张。
“臣相州百姓明云景为主公祝酒,望主公成全臣子一番美意!”
李存勖喝的不算太多,脑袋还能保持清醒,朗声道:“少废话,开,开盖!给吾祝酒便是!”
明云景自信打开酒盖子,一股醇香酒味顺着指尖飘过,散到在座每个人都鼻尖,不由得停下。就连老酒虫周德威闻过这味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明云景。
这酒的味道不说艳绝天下也能说是称霸河北,这味道就连喝遍天下的水镜先生都陶醉,更何况是这几个从晋北出来的莽汉。
周德威道:“这酒我能闻闻吗?”
明云景看向台上同样眼睛发直李存勖,见他同意以后才把酒坛子递给周德威。
“将军请!”
酒不过一坛五六升的样子,周德威拿起酒碗一舀就是一升多,端起来往嘴里猛灌一口浓烈的酒味辣的周德威脸红又咳嗽,过几下才缓过来劲。
郭崇韬道:“周将军品酒无数,自认天下美味无一不尝,不知此酒可有异样?”
周德威扬起酒碗一饮而尽连连大喊:“过瘾,过瘾啊!此酒香醇浓烈,绝对酒中上品!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酒无误,陛下还是快快品尝一番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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