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允熥朱允炆的女频言情小说《退位让贤完结版小说朱允熥朱允炆》,由网络作家“朱允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但袁珙却坚定无比,直言“以我的相术,绝不会看错”。……后来,朱棣又多次试探,考验,袁珙都看得极准,这才让朱棣相信了他出神入化的相术。今日来朱允熥府上拜访,便特意将袁珙也带了来。看面相测朱允熥的深浅,虽不见得一定准确,或许也能参考一二。听到朱棣发问,袁珙却是苦笑着摇头。“我这一生,相人无数,却从不曾见过似他这般面相之人。”朱棣一惊,忙道:“莫非他真有天子之相?”袁珙轻轻摇头,道:“看不出,看不出!”“请燕王殿下恕罪,他的面相,草民看不出来。”“奇怪,奇怪,真是奇怪!”“按理来说,世间就不该有这般面相的人。”“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朱棣与姚广孝对视一眼,皆默然不语。“阿弥陀佛!”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世间奇人不计其数,总有不能...
《退位让贤完结版小说朱允熥朱允炆》精彩片段
但袁珙却坚定无比,直言“以我的相术,绝不会看错”。
……
后来,朱棣又多次试探,考验,袁珙都看得极准,这才让朱棣相信了他出神入化的相术。
今日来朱允熥府上拜访,便特意将袁珙也带了来。
看面相测朱允熥的深浅,虽不见得一定准确,或许也能参考一二。
听到朱棣发问,袁珙却是苦笑着摇头。
“我这一生,相人无数,却从不曾见过似他这般面相之人。”
朱棣一惊,忙道:“莫非他真有天子之相?”
袁珙轻轻摇头,道:“看不出,看不出!”
“请燕王殿下恕罪,他的面相,草民看不出来。”
“奇怪,奇怪,真是奇怪!”
“按理来说,世间就不该有这般面相的人。”
“他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朱棣与姚广孝对视一眼,皆默然不语。
“阿弥陀佛!”
姚广孝念了一声佛号,道:“世间奇人不计其数,总有不能看透之人,也无须小惊大怪。”
朱棣点头道:“是了,我这个侄子,倒真是一大奇人。”
“要不然,也做不出在朝堂上公然向皇帝索要储君之位,索要大明江山这等千古未闻的奇事。”
“却不知道,咱们此次的手段,对他能否有效?”
“他真的会听信我的话,去对付蓝玉吗?”
回想起刚才与朱允熥见面时的种种,朱棣也不由得暗暗称赞。
朱允熥的言谈举止,较之寻常十几岁的少年,却是要聪慧太多。
以前一直将他忽略了。
“这是阳谋!”
姚广孝笑道:“殿下将陛下要对付蓝玉的消息告诉他,再请他一起铲除蓝玉,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进退皆不行。”
“若他真的帮着殿下,一起铲除蓝玉,那便是自断其臂。”
“没有蓝玉、常升等一干军中将领和勋贵子弟的支持,他在朝中便再无任何势力,独木难撑。”
“大位之争,从此与他无缘!”
说什么只要铲除了蓝玉,老朱就会封他为皇太孙,那当然是骗人的鬼话。
老朱确实是忌惮以蓝玉为首的外戚武将勋贵势力过大。
但这不等于他要立一个没有任何人支持的储君。
权力从来就不是天生的。
大义名分能起很大的作用,却不能决定一切。
所以,当老朱准备让朱标继位的时候,就要帮朱标培养一整套嫡系人马。
若他要培养其他继承人,也会同样如此。
孤家寡人,没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人马,掌控不了大明江山!
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的统治慢慢深入人心,以后的继承人便不再需要。
但至少,对于一个初创的王朝而言,还不行!
朱允炆有文官集团的支持。
朱允熥的根系,自然就是武将与勋贵们了。
自断根系,又如何还能执掌大明江山呢?
“就算他识破了殿下的用意,也无关紧要。”
“殿下已经将陛下有意收拾蓝玉的消息,透露给他。”
“若他再将消息告诉蓝玉,那便是包庇亲戚,违抗圣意。
”
老朱口中这样说着,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少年好色虽然是寻常事,但若沉迷酒色,就无法将江山托付于他了。
“那倒没有!”蒋瓛摇了摇头。
“吴王殿下只看了那些歌女舞姬一眼,便没有再找她们。”
“好!”老朱猛地在桌案上重重拍了一掌。
喜不自禁!
“不愧咱的好孙子,见美色而不心动,虽年少却心有志。”
蒋瓛道:“可吴王殿下看到小时候玩的器件,却好奇起来。后来更是召集了一大群木匠,工匠,铁匠等匠人,在府中摆弄……”
“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方歇下……”
蒋瓛将记载朱允熥每日日常活动与言语的折子,递了上去。
还有一张图纸,是朱允熥准备要打造的东西。
老朱打开图纸,看了又看,不解问道:“你认得这是何物吗?”
蒋瓛摇头道:“微臣不认得!”
他唯恐老朱生气,责怪自己失职,又连忙道:“微臣问了不少人,无论是饱读诗书典籍的文人,还是经验丰富的木匠,工匠、铁匠等,他们都不认得。”
“想来应该是吴王殿下自个儿想出来的玩意儿,故无人识得。”
“熥儿这几天,一直在府中,监督匠人打造这东西?”老朱又反问了一句。
“是!”蒋瓛道。
“你对此怎么看?”老朱问。
蒋瓛大惊,忙道:“微臣不敢……”
“咱让你说,你就说!”老朱怒道。
“微臣遵旨!”蒋瓛见无法逃避,只好道:“吴王殿下自幼在东宫长大,管束甚严,微臣听闻他幼时就喜欢做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儿。”
“后来年岁渐长,要读书做功课,便无睱他顾。”
“如今出了东宫,在王府里面无人管束,难免勾起幼时回忆,稍有放纵,亦是人之常情。”
“吴王殿下毕竟年岁尚小,正是贪玩的年龄。”
“想来只要陛下加以教导,当可回到正轨。”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朱的神色。
“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
老朱怒问了一句。
“听说是的!”蒋瓛小声应道。
“可他现在长大了!”老朱大吼道。
“他都敢站出来,公开在朝堂上找咱索要储君之位了!”
“他怎么能天天玩这些呢?”
朱元璋咆哮如雷,生气地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
“没人管他就放纵自己吗?”
“就这样子,咱怎么能将江山交给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老朱猛地将画卷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玩物丧志,玩物丧志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蒋瓛跪在地下,身体都有些发抖起来。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平日里的他永远镇定自若。
在别人眼里,指挥使大人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
此际面对暴怒的皇帝,就连他也不由自由的害怕起来。
半晌。
老朱的怒意终于逐渐发泄完毕。
“不能让他在府中继续呆着,荒废时光。”
“传旨,着献王、吴王明日进宫读书。
辞别老朱,离开皇宫,回到府中,便看到有许多人正忙忙碌碌,似乎是要搬家。
“怎么回事?”朱允熥问道。
“恭喜三皇孙……不……恭喜吴王殿下!”宫女太监们连忙行礼道贺。
“殿下授封亲王,赐宅邸,这不马上就要搬出去独自居住吗?奴婢们正在帮着两位王爷整理起居服饰,以及一干物件。”
“哦!”朱允熥应了一声。
心里想着搬出去也好。
东宫虽然宽阔,但上面还有吕妃等长辈。
搬到外面去,才能真正当家做主。
不管要干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就在这时,朱允炆和吕氏走了过来。
朱允熥连忙向吕氏行礼。
吕氏泪眼婆娑,对他狠狠瞪了一眼。
目光内满是怨恨的杀气,就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旁边,朱允炆连忙拉了拉吕氏的衣袖,吕氏目内的凶光才收起。
她扶起朱允熥,且哭且怜道:“你刚刚出生几天,就没了亲娘,是我一手将你养大。”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高了。”
“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待你却如亲生儿子一般无二。”
“你和炆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啊。”
“如今,你们两个都要搬出去独自居住,可叫我如何舍得?”
她说着说着,似触及伤心处,竟泪如雨下。
“娘,孩儿虽然搬出府去了,以后还是会时常回来看娘的。”朱允炆安慰道。
“孩儿也一样!”朱允熥也说道。
“你们记得娘亲就好!”吕氏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拉着朱允熥的手道:“我听说昨日在金銮殿上,你向皇爷爷自荐,请立你为储君,可有此事?”
朱允熥道:“确有此事!”
吕氏眼角深处的怨恨杀气,骤然再起,又迅速压了下去。
她强行堆起笑意道:“那真真是有志气得很啊!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还真是不凡呢。”
“您过誉了!”朱允熥道:“身为朱氏子孙,皇爷爷的后代,守护大明江山,本就是孩儿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得好!”吕氏对旁边的朱允炆道:“炆儿,你听到你三弟的话没有,守护大明江山,是朱家子孙的责任。”
“你也是朱家子孙,还是他的哥哥,你责任更大,可千万别忘了。”
朱允炆忙道:“孩儿谨记在心。”
吕氏挥了挥手,唤来一名宫女,一名太监。
对朱允熥道:“炆儿长你一岁,还是要稍微成熟些。”
“况且,你皇爷爷又给他安排了几名学识渊博的师父,去他的府上教他读书。”
“要我说啊,你皇爷爷也是有些偏心了,怎么就给炆儿安排了大儒,却不见给你安排呢?”
这句话可有些逾越了。
言谈中的炫耀却是掩饰不住。
“娘可不能不疼你。”
她指着旁边的太监宫女说道:“他叫赵瑞,她叫玲儿,两人都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办事认真仔细,十分可靠。”
“你到了新的王府上,总是需要人伺候的。”
“我便将他们两个,送与你了。”
“他们可以帮着你管好王府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太多的心。”
赵瑞和玲儿一齐行礼:“奴婢参见吴王殿下!”
朱允熥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不是摆明着往自己身边安插人吗?
可吕氏虽不是他的亲生娘,却也是朱元璋亲自下旨扶正的太子妃。
身为晚辈,孝顺为大,朱允熥不能拒绝她的安排。
这一招是明棋,高明得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
朱允熥心念闪转,笑道:“那就多谢了!”
……
……
……
圣旨已下,朱允熥也没有再挑良辰吉日,当日便搬进了吴王府。
吴王府距离东宫不远,与朱允炆的献王亦是隔墙相望,去皇宫大内也十分方便。
吕氏并没有搬出东宫。
这应该是一个暗示。
老朱是在通过此举,告诉天下人,后面新册封的储君,只会从故太子朱标的儿子中选择。
吕氏身为母妃,无论谁做了皇太孙,她都无须搬出东宫。
刚入吴王府,还没有安顿好,便听得外面又传来熙熙攘攘的闹喊声。
“都小心一点,可不要碰坏了,这可是从南海深处采来的珊瑚树,无价之宝。”
“你……你……你们都仔细着点,可不要磕碰坏了,今儿是咱外甥封王的大喜日子,这些可都是给他贺礼。”
“谁要是碰坏了宝物,小心你们的脑袋。”
……
朱允熥走出书房,便看到一大群人进进出出,正往府里面搬东西。
“怎么回事?”
他从东宫搬家到吴王府,要搬的东西并不多,早就搬完了。
“哈哈哈!”
刚一询问,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见到他,顿时兴奋地大笑。
一路跑了过来,盯着他看了又看:“不错,不错,有王爷的气象。”
“若是有朝一日,穿上龙袍,君临天下,那断然是更加威武了,哈哈哈哈!”
“舅舅,你胡说些什么呢?”朱允熥训斥道:“这种浑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允熥亲生母亲的弟弟,开平王常遇春的儿子常升。
也就是朱允熥的亲舅舅。
俗话说:娘亲舅大!
一个舅舅半个爹!
在这个时代,舅舅是非常亲的亲人。
常升的年龄,比朱允熥约摸大了十来岁,正是二十四五岁的年龄。
身为常遇春之子,又因哥哥常茂犯错被削爵,常升便袭封了常遇春的爵位,为开国公。
常遇春死得早,他自小无人管教,身为功臣之子,又有国公的身份,平日里行事便难免嚣张跋扈。
此际听到朱允熥训斥,常升也不以为然,他单膝跪地一拜,拱手道:“末将常升,参见吴王殿下!”
“快起来吧,你是我舅舅,装什么客气礼数。”朱允熥挥了挥手。
常升笑嘻嘻地起来,道:“好外甥,你昨天在大殿上,可真是威风啊!”
“我昨日虽然没去上朝,但却都听人说了。”
“公然向陛下索要储君之位,断了朱允炆那小子想做皇太孙的念头,痛快,痛快!”
听着他这般毫不顾忌的言语,朱允熥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常升便又接着往下说了。
“昨天大殿上的事,今儿已经在金陵城传开了。”
“京城里的权贵子弟,勋臣后代,个个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夸你有胆识,有志气,敢作敢当,是一条好汉!”
“陛下也没有责罚你,足见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不,听到你受封吴王,大伙儿都抢着给你送来了贺礼。”
“这些可都是好玩意儿。”
“你看这棵珊瑚树,树高三尺,乃是采集南海深处的珊瑚制作而成,晶莹剔透,流光闪烁,万金不换!”
“你再看这幅屏风,这上面的画,可是宋徽宗的手笔……”
……
“我刚才四处瞅了瞅,你府上的家具桌椅,也都太旧了一些,所用的木头也不够好。”
“我看得全部给换了。”
“还有这宅子,也该翻修翻修。”
“这样才配得上你堂堂吴王的身份。”
“至于修缮所需的银两,你就不需要担心啦。”
“咱们这群勋贵子弟朋友,兄弟将士,全部都帮你包了。”
”
“连夜前来,扰了你的清净,你可莫要怪四叔啊!”
朱允熥笑道:“四叔说的哪里话,我素来睡得晚,四叔来了,正好可以好生叙叙。”
他注意到朱棣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僧人,身披黑色袈裟,眼眶是三角形,面像十分独特。
朱允熥心中一动,猜到他多半就是历史上极为传奇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便道:“这位莫非就是道衍大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阿弥陀佛,正是贫僧。”姚广孝双手合什行礼,微微低头:“想不到吴王殿下久居深宫,竟然还听说过贫僧的名号,贫僧愧不敢当。”
此时的姚广孝,并没有什么名气。
除了朱棣看重他之外,外面知道他的人很少。
对朱允熥能一口道破自己的道号,姚广孝深感意外。
朱允熥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另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打扮皆十分普通,青衫长袖,相貌平平。
只是当他见到朱允熥的时候,却是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就仿佛见鬼了一般。
“这位是?”朱允熥笑着问道。
那人闻言,方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待朱棣开口,抢先说道:“在下一介草民,贱名不足挂齿。”
连名字都不愿意说吗?
朱允熥深深望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
领着朱棣,回到房中坐好。
婢女奉上茶,又寒暄了一番。
朱棣道:“我这些年久居北方,却是有些不太适应南方的气候了。”
“潮湿难耐,只想着早些返回北平,带着士兵们去前线打鞑子,却是要自在得多。”
“可父皇没有下旨,我也不敢擅自作主,私自离京。”
“熥儿,你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何意吗?为何还不让我们兄弟早些返回各自的封地呢?”
朱棣是大哥朱标死后,回来奔丧的。
如今丧事早已结束。
正常而言,作为藩王,就该回去了,可老朱却偏偏迟迟不发话。
储君之位未定,藩王滞留京中,也不知引发多少流言蜚语。
“四叔说笑了。”
朱允熥摇头道:“皇爷爷他老人家圣心难测,连四叔您都不知道,我这个做孙子,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抬起头来,又一次望向朱棣旁边的青衫男子。
那人一直在用眼光打量着他。
直视过来的目光,多少显得有些无礼,让人不太舒服。
而那人脸上的惊讶与震撼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隐约间,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恐惧与害怕。
朱允熥笑问道:“这位先生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呢?”
青衫男子一怔,连忙站起身来,深深一拜,正声道:“吴王殿下威武,有若仙佛!”
“草民是第一次见到吴王这般气度风采的人,心中钦佩至极,便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却是有些失礼了,还望吴王殿下莫怪。”
“无妨!”
朱允熥淡淡笑了笑。
他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
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朱棣身旁,除了姚广孝,还有什么奇人呢?
“熥儿,你深受父皇宠爱,与我却不一样。
”
“你有顾虑,在所难免。”
朱允熥又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站了起来,道:“饮下此杯,从此你便是本王的老师,我们师生一体,同进共退,荣辱与共。”
杨士奇看着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他席地跪下,道:“草民杨士奇,得殿下知遇之恩,愿从此为殿下效命,同进共退,荣辱与共,生死相随。此誓圣人听之,日月为证,皇天后土共鉴!”
朱允熥嘴角边笑意浮起,将他扶了起来,弯腰深深一拜。
“学生朱允熥,拜见先生!”
两人四目相视,哈哈大笑!
拜完师,氛围顿时轻松了许多。
两人又一起坐下饮酒聊天。
杨士奇笑道:“若我刚才真的拒绝殿下,殿下又会如何呢?”
朱允熥看了他一眼,笑道:“以你的处境,你绝无任何理由拒绝。”
他吃了一口菜,才补充道:“皇爷爷早就有旨,士大夫不为朝廷所用,当杀头抄家!”
“本王以为,皇爷爷圣明。本王身为皇孙,当秉承他老人家的意志。”
杨士奇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随即大笑了起来。
两人又一起接着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杨士奇道:“殿下如今的处境,委实不太妙。”
“我虽然不在朝中做官,却也于近日听到市井流言,皆是说陛下当立殿下为储君,如此方能天下太平之类的,其背后的用意,可想而知。”
朱允熥点头道:“今日来的时候,本王亦在外面听到了,先生对此有何见解,可有解决之法?”
杨士奇摇头,道:“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此事倒也不用急于一时,先暗中调查即可。”
朱允熥道:“本王已经吩咐舅舅开国公去调查了。”
“不过,以他办事的能力,多半是不行的。”
“只能做为一着明棋,吸引对方的注意,再派人暗中调查。”
杨士奇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此甚为稳妥,殿下做得不错。”
接着,他又道:“殿下眼下最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恰恰就在殿下的舅舅开国公,舅姥爷凉国公等人身上。”
“不过,我之前并不在朝中,不清楚其中细节,还望殿下将从那日朝中请立储君之后的事,全部一一告知,我才能帮殿下参谋分析一二。”
做了朱允熥的老师,杨士奇立即便负起责来。
“你说得不错,本王的舅姥爷,实在令人头痛得很。”
朱允熥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讲述了一遍。
这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要用杨士奇,自然就不能再瞒着。
说完,朱允熥又问道:“眼下最为难的,就是四叔出的这个难题了,先生可有办法?”
杨士奇笑道:“他用的是阳谋。”
“你无论如何做,都不行,都会中他的招。”
“确实厉害!”
“看来,燕王殿下身边,也有高人指点啊!”
朱允熥恨恨骂道:“不用猜,这等毒计,必定是那个叫道衍的妖僧想出来的。
嗒!
嗒!
嗒!
马蹄声在夜色中响个不停。
朱允熥坐在马车内,平静的脸色下,微微有些苍白。
今夜的事,给他的冲击极大,虽然心理上已经勉强接受,却还是或多或少有些后遗症。
蒋瓛骑马走在马车旁,蓦然开口道:“三皇孙殿下,听闻您昔日久居府内,与人交往都不甚多,恐怕今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杀戮吧。”
“朴家的人罪大恶极,勾结倭寇,死有余辜,你可没必要因此而难过。”
“我知道。”朱允熥道:“多谢蒋大人关心了。”
“三皇孙殿下客气了。”蒋瓛道:“陛下是马上打来的天下,他的儿孙,自然也要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
“今日令三皇孙殿下率锦衣卫抄家,就是为了锻炼殿下的能力,还望三皇孙殿下莫要辜负陛下的良苦用心。”
朱允熥道:“蒋大人说得极是。皇爷爷深思远虑,孙儿对他老人家的教诲,必定是铭记于心的。”
“是卑职多嘴了。”蒋瓛笑道:“三皇孙殿下天资聪慧,常人所不及,这些道理,哪里轮得到卑职来提醒。”
他话锋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听闻日间在金銮殿上,三皇孙殿下与凉国公起了冲突。”
“卑职想着凉国公毕竟殿下您的舅姥爷,要不要趁现在,去他的府上,安慰一二?”
“眼下天色已晚,早已宵禁。”
“您是出来办差,此际悄悄去他府上,不会惹人怀疑。”
“打是亲,骂是爱。”
“三皇孙殿下与凉国公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当此之际,您不靠他,还能靠谁呢?”
“卑职相信凉国公是明事理的人,不会真的和您计较。”
“若有什么事情,也正好趁机商议一番,不知三皇孙殿下意下如何?”
不等朱允熥回答,蒋瓛又补充了一句:“三皇孙殿下放心,此事卑职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停车!”朱允熥淡淡说了一声。
马车缓缓停下。
他揭开车帘,深深地望了蒋瓛一眼,脸色骤然一沉。
“大胆蒋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哗啦!
蒋瓛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三皇孙殿下既有继承大明江山之志,就宜早做准备。”
“凉国公在军中威望极高,麾下义子无数,一声号令,千军万马响应。”
“他又是三皇孙殿下嫡亲的舅姥爷,肯定会助三皇孙殿下一臂之力。”
“卑职不才,也愿投在三皇孙殿下麾下,以效犬马之劳。”
朱允熥不言,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抬起腿来,猛地一脚,向着蒋瓛踹去。
砰!
这一脚的力气极大,蒋瓛的身体,顿时被踢得在地上连连打滚,一直滚到数丈之外。
他爬了起来,又继续磕头。
“三皇孙殿下,卑职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三皇孙殿下既有雄心壮志,又岂能畏手畏脚,怯弱不前?”
“外有凉国公在军中一呼百应,内有卑职率锦衣卫以为接应。”
“内外联合,再加上三皇孙殿下嫡长孙的身份,大事可成,还……”
啪!
啪!
啪!
……
没等他将后面的话全部说完,朱允熥早已冲了过去,挥起掌来,狠狠地抽起蒋瓛的耳光。
“若非你是锦衣卫指挥使,皇帝亲卫,我虽为皇孙,却无权处决你,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朱允熥怒声喝道。
蒋瓛终于不再作声。
抬头望向他,肿成了猪头的脸上,满脸惊愕。
“回府!”
朱允熥蓦地回身,转头又登上了马车。
……
……
……
第二日一早。
天蒙蒙亮。
朱元璋已吃过早餐,走入了御书房。
他素来勤政,天未亮就起床,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
“陛下,三皇孙殿下求见!”
刚在书案前坐下,便有小太监前来禀报。
“怎么来这么早?”
老朱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随即道:
“宣!”
……
朱允熥走进御书房,也不下拜,轻喊道:“皇爷爷!”
老朱的笑容瞬间爬满面容:“熥儿,这么早就来了,可是急着等咱封你为亲王?”
“才不是呢。”
朱允熥摇头,道:“孙儿有事要禀报。”
他表面严肃,语气凝重。
“是昨晚抄家的事吗?不急!”
老朱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笑道:“咱听说你遇刺了,没受惊吓吧,昨夜可还睡得安稳?”
“孙儿没事,多谢皇爷爷关心。”
朱允熥道:“昨夜确实没有睡好,倒不是因为受了惊吓,而是为皇爷爷的安危担扰。”
老朱哈哈大笑道:“咱能有什么事呢?放心吧,咱这身子骨,还能撑几年。”
“再说,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理。”
“皇爷爷我也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就算是哪天突然驾崩了,也是自然之事,你担扰什么?”
老朱对于这一点,看得很透。
从来就不像其他的帝王那般,追求虚无飘渺的长生不老。
“听说你昨夜遇刺,乃是蒋瓛挺身相救,你可得好好感谢他。”
朱允熥面色一变,道:“皇爷爷,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胆大包天……”
他将昨晚蒋瓛与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部向老朱说了一遍。
末了,又道:“皇爷爷,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包藏祸心,竟意图内外勾结,行大逆不道之事。”
“昨天晚上,因孙儿身边只有锦衣卫众,孙儿又是初次领队,不敢打草惊蛇,唯恐他狗急跳墙,行不道之事,故而才没有立即将他拿下。”
“今日不敢再有任何耽搁,匆忙进宫禀报。还请皇爷爷即刻下旨,捉拿此贼,严惩不贷。”
老朱闻言,却并不见太多的生气,反而笑道:“蒋瓛虽大逆不道,但他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你为何却不接受呢?”
“皇爷爷!”朱允熥脆生生喊了一声。
“熥儿想要继承大位,执掌大明江山,那也是因为担心大明后继无人,继位者不能稳固江山,保大明社稷千秋万代,才毛遂自荐。”
“岂有为一己之私,行大逆不道之事的道理?”
“若孙儿真那样做,那就枉为人孙,甚至连蓄生都不如!”
“哈哈哈!”老朱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得好,不愧是咱老朱的好孙儿。”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竟敢有此等想法,实属不该。”
“不过,咱念他忠心的人,仍是我朱家子孙,非是外人。”
“再加上他这些年忠心耿耿的办差,倒也有不少功劳。”
“昨天晚上,又在刺客的飞镖下救了你的命,更是大功一件!”
“咱就罚他三个月的俸禄,相信他经过此事,以后一定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朱允熥怔了一下。
罚薪三月?
这么大的事,就罚三个月的薪水?
老朱什么时候,有如此之大的气量了?
他不由得悄悄瞥了老朱一眼,却见此际的老朱笑得极为开心,也正看着他。
朱允熥忙道:“皇爷爷恩威并用,对蒋瓛如此仁义,他必定感恩戴德,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深深一拜。
“咱会对他说,是你念着他的救命之恩,给他求情,咱才饶他这一遭。”
老朱笑道:“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对你有任何嫌隙,还会感念着你。”
“多谢皇爷爷!”朱允熥连忙谢恩。
老朱似是极为高兴,又笑道:
“昨晚的差事办得不错,咱已经拟好了旨,从今日起,正式封你为吴王。”
“你二哥允炆封为献王。”
“你们还年幼,也不用急着去就藩。”
“等过几日,你们两个,都到咱身边来读书,办差。”
朱允炆更是喜出望外,起来再深深一拜。
“我得先生,犹如刘玄德得诸葛孔明,从此雨过云开,前路皆可高枕无忧。”
“就按先生说的办!”
……
吴王府。
天色已黑。
朱允熥正苦苦思索着。
方孝孺虽然转手送给了朱允炆,但他的老师人选,却还没有着落。
这个人很关键,不能等闲视之。
不仅如此,如今朱允熥领旨办报刊,可是,他还缺少一个主编呢。
朱允熥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那点可怜的才学,抄抄诗尚还可以,要当报刊的主编,还差太远。
偏偏他在文官中没有啥人脉,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主编可不仅仅是要才学高,写文章信手拈来。
更重要的,要政治头脑好,政治嗅觉敏锐,懂得因势利导的引导舆论,还能巧妙无比的避开老朱的避讳。
明初的“文字狱”非常严重。
老朱是泥腿子出身,一方面,他坐江山之后,开始重用读书人治理天下。
对于有才学的读书人,老朱十分敬重。
另一方面,老朱又对这些人不放心,非常固执且敏感。
总是认为读书人看不起自己这个泥腿子。
他又觉得读书人善于指桑骂槐。
因而疑心很重,喜欢抠字眼,大兴“文字狱”。
为此而被杀的人,不在少数。
朱允熥办的报刊,要负责宣扬老朱生平的种种事迹,歌赞他的丰功伟业。
稍有不甚,歌颂就会变成有心人眼中的“攻击和侮辱”。
若再从中挑拔一二,只怕老朱便又要举起屠刀了。
朱允熥对此十分清楚,这不是一份容易做的工作。
以老朱对亲情的看重和顾及,他身为皇孙,自然无事。
但报刊工作的其他人,就难说了。
弄不好就身首异处,全家跟着一起完蛋。
朱允熥可不想让好事变成坏事。
没讨到老朱的欢心,反而惹他不快。
这就需要一个能力很强,政治嗅觉还极其敏锐的主编。
那该是谁呢?
朱允熥脑海内掠过一个个人选。
突然。
他的眼前一亮。
旋即,朱允熥唤来了一名亲信小太监。
“你去一趟开国公府上,代本王去看望一下开国公。”
“问问他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说到底,常升终究是他的舅舅,挨了板子,他派人前去探望,也属理所应当。
“还有,本王想拜托舅舅帮忙办一件事。”
“让他派人去江西吉安泰和,寻一个叫杨士奇的人。”
“此人自幼丧父,随母亲一起生活,此前可能曾经参加过乡试,却不幸落第。”
“若是找到了此人,便立即将其带来金陵。”
“切记,此事至关重要,让舅舅务必重视。”
这名小太监是自幼随原身一起长大的人,十分可靠。
领了命,当即便去了。
杨士奇,是朱允熥目前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
那可是历史上历经五朝,曾任内阁辅臣四十余年的人。
以他的政治敏锐度和学识水平,当一个报刊主编,绝对是绰绰有余。
“去岁冬日,我有友人自北方寄信而至,言及长城边上,大雪茫茫,蔚为壮观。”
“两位皇孙虽自幼在南方长大,未曾去过北方,却也都见过雪景。”
“便以这长城之雪为题,作诗或词一首,以一柱香的时间为限,看谁能写得更好吧。”
黄子澄说完,嘴角边掠过一抹笑意。
一般而言,命题作诗大多都是即景即情即事。
他怕朱允熥早做了准备,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出的题目,离此十万八千里。
如此一来,就算朱允熥有备而来,也完全用不上。
更重要的是,黄子澄此前教导过朱允炆功课,刚才就写过咏雪的诗。
此时正好拿来用。
他出完题,深深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朱允炆立时会意过来。
当即故意做出沉思状。
朱允熥却是轻轻摇头,问道:“二哥莫非想好了?”
朱允炆愣了一下。
不是一柱香的时间吗?
怎么才刚刚开始,就在问了呢?
难道这小子,真有诗才不成?
若是让他抢在前面,那就不好了。
一念及此,朱允炆微微笑道:“却是有一两句,只恐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既然三弟相问,那二哥便献丑了。”
朝堂上顿时一阵阵窃窍私语。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传为千秋美谈。
想不到二皇孙竟也有如此本事。
才刚刚出题,这么快就想好了?
不过,也有人看了看黄子澄,立即就明白过来。
毕竟,黄子澄是东宫的人,曾在朱标手下办事。
听闻素来与朱允炆的关系不错。
此时故意出此题,想来是之前朱允炆早就写过的。
由此看来,朱允熥多半要输!
此子狂勃,不知天高地厚,也该给他一个教训。
……
很快,太监拿来纸笔。
朱允炆当即挥毫写道:
长城雪后更巍峨,一片银装映日多。
古道蜿蜒铺白练,雄关静默裹银波。
寒风吹动旌旗猎,冷气袭来剑戟磨。
此景此情堪入画,千秋万代任人歌。
“好!”
“好诗!”
“二皇孙有才啊!”
朱允炆的诗写完,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赞赏声。
这首诗要说多好,倒也谈不上。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命题作诗,根本无瑕思虑,挥笔而就。
再加上朱允炆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才华,当真值得称赞。
至于是不是事先早就写好,大家纵然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去揭穿的,都只当是临场发挥了。
太监将诗作呈到老朱案前,朱元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允炆极尽孝道,好儒学诗文,正是非常适合的守成之君。
朱元璋虽然只识过两年字,但他十分好学。
即使在战争中,也勤读不倦。
论真识学问,老朱当然不是只读两年书的半文盲。
单论文学造诣和修养,老朱看过的史书和诗词歌赋,可是要远远超过后世大学生的。
他望向朱允炆的脸色,露出几分笑意。
自古马上打天下,文才治天下。
朱允炆的特质,很符合老朱对未来江山继承人的期许。
……
“古有曹子建七步吟诗,今有二皇孙挥笔成文,当为千秋美谈啊!”
“二皇孙之才,当世同辈之人,无人能及,可笑还有人说他无才?”
“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人见识浅薄,无礼狂妄,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有才呢。”
“他如何能与二皇孙相比?”
……
一众文臣议论纷纷。
朱允炆,乃是吕氏之后。
吕氏一族又是文官中人。
他们自然乐意看到朱允炆上位。
至于武将勋贵,他们懂诗词歌赋吗?
文官们评价,他们也就只能在旁边看热闹了!
“三皇孙,你还有何话可说?”
“三皇孙殿下,不知你的诗词可曾想好了?”
“三皇孙殿下,不会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你还写不出来吧?”
众文官一个个询问,充满了戏谑之意。
黄子澄显然不会帮他。
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事先写好。
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写出一首诗词,还要水平不能低于朱允炆的,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进士出身,作诗写词乃是一等一的好手,信手拈来。
但易地而处,纵然他们自己,也未必能轻易写出来。
毕竟时间紧迫。
何况朱允熥不过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众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朱允熥不慌不忙,朗声道:“诗词歌赋,终究只是小道。”
“昔李后主好诗词,笔下有千古名句,仍不免为亡国之君!”
“读书人最重要的学以致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真本事。”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反驳。
“刚才还大言不惭,自许能力才华远胜二皇孙,现在却巧言令色,不敢写诗了吗?”
“就是,休得托言多语,还是写一首诗词来证明吧。”
“虽然诗词是小道,无关治国,但却能看出一个人的才气能力。三皇孙是因为才华远不及二皇孙,故而写不出来吗?”
……
众人纷纷出言。
话语也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
若非顾及他的皇孙身份,恐怕这帮家伙,早就骂起来了。
朱元璋开口道:“熥儿,既然已经出题,你就该作题,若是写不出来,就乖乖承认自己不如炆儿。”
“皇爷爷有旨,孙儿自当遵从。”
朱允熥道:“诗词我早已在心中写好,可拿笔记录。”
他不打算自己亲自去写。
实在是因为一手毛笔字,写得委实有点烂。
今日既然要表现自己的才华,便不能自爆弱点。
“遵命!”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备好笔墨。
众人都不再言语,皆一齐望了过来。
但眸中的神光,便已说明了一切。
都在等着朱允熥出糗呢。
朱允熥开口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此句一出,众人顿时皆觉眼前一亮。
这起句倒也算不错了。
此子狂妄,却也有一些才华。
只是不知道接下又如何?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朝堂越发安静,唯有呼吸声起伏可闻。
朱允熥继续念道:“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好!”
蓝玉击掌大赞。
他曾多次出征北漠,见过北国风光。
此时朱允熥的几句诗一写出来,顿觉与自己昔日所见所闻,一般无二。
更重要是用词朴实雄迈,有吞天下山河之气势。
蓝玉虽是一个大老粗,不懂诗词,却只觉得写得好。
一言喊出,却见朝堂上所有人都望了过来,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闭口不语。
文官们也是一个个都不言不语,面色变得极为复杂。
朱允熥高声诵念。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上方,老朱的双眸内,骤然射出两道精芒。
好气魄啊!
想不倒他竟然有如此气魄,以前倒是一直忽视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吐出最后一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方孝孺道:“此子行事孟浪,大逆不道,心思却极为聪敏,颇有才学,要不然,也写不出那等诗词文章。”
“不过,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德行不修,就算再有才学,又有何用?反而为祸更大!”
“献王殿下,您与他虽有兄弟之情,但皇家无私,天下为公,殿下对他可不能念半分私情。”
“他公然站出来,与殿下争夺储君之位,殿下便不该再视他兄弟,而该视其为仇寇。”
“他今日在陛下面前,举荐我做殿下的老师,亦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我心坦荡,绝不会因为他的举荐而因私废公,殿下也万不可对他存半分仁义之心。”
朱允炆站了起来,深深一拜,道:“先生教诲得极是。”
“我心里亦是有数的。”
“自那日他在大殿上请求立自己为储君,我与他的兄弟情谊,便已彻底断绝。”
“只是皇爷爷不愿看到我们兄弟反目成仇,我身为长子,还要做出温良谦恭的样子,好让皇爷爷开心。”
“这才与他虚与委蛇。”
方孝孺轻轻点头,赞道:“献王殿下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心性,却是有天子风范!”
“大明江山,就该由献王殿下来继承。”
他话锋一转,道:“陛下诸皇子年岁已长,不少人又长年在外掌兵,如秦王,晋王、燕王等,皆不是易与之辈。”
“其他的皇子,对大位也未必完全没有想法。”
“储君之位一日不定,众皇子便都会有觑觎之心。”
“再加上殿下和吴王,众多皇子皇孙争锋,必然导致朝纲不稳。”
“依我之见,陛下不会让储君之位久悬不决。”
“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五个月,储君之位,就会确定。”
“而现在,则是最为关键的时刻。”
方孝孺分析道:“陛下让蒋瓛去试探吴王,便是对他还不信任。”
“我等正好可以在这上面大作文章。”
朱允炆坐着的身体稍稍前倾,语气急促地问道:“该如何行事?”
“明暗两条线!”
方孝孺道:“明面上,咱们可以令人大造声势,鼓吹吴王殿下乃真龙转世,合该继承大位。”
“他吴王不是当着朝堂众官员的面,公然索要大明江山吗?”
“咱们跟着起哄,他也不能拒绝吧?”
“声势造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来,不止是咱们,就连秦王,晋王,燕王等诸位皇子,也会将矛头一齐对准他。”
“他将成为众矢之的。”
方孝孺冷冷笑着:“暗地里,咱们可以悄悄搜集吴王违法犯罪,乃至其勾结凉国公、开国公等武将,意图谋反的证据。”
“只要咱们有心,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就算是真没有,咱们也可以造出来。”
“再将证据暗中呈送到陛下案前。”
“如此一明一暗,大事可定!”
黄子澄拍掌,赞道:“索闻方先生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此一明一暗,两头行事,何愁大事不成?”
这才笑道:“若本王说,是因为本王在后世生活过,然后抬胎重生,故而知道你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知晓你的能力,你相信?”
杨士奇笑道:“吴王殿下真会开玩笑!”
朱允熥哈哈大笑,道:“你看,我说了你也不信。那你就知当我做梦的时候,有仙人托梦,因此知道你名字的吧。”
“杨某是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
杨士奇道:“却是草民孟浪了,殿下既不愿说,草民就不该追问。”
朱允熥笑容收敛,正色道:“若本王当真有能力知道未来的一些大事,又待如何?”
杨士奇朝皇宫方向拱手作揖,道:“当今陛下,非是信奉飘渺虚无仙神之人,更不似秦皇汉武那般求神炼丹,以乞长生不老。”
“草民听闻,曾有名气很大的相士给陛下算命,陛下问自己寿命几何?”
“相士故弄玄虚,说陛下只能比他多活一天。”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说,陛下必定不敢杀他。”
“却不料,陛下当即便下令将此人处死。”
朱允熥微微点头,此事他也听说过。
老朱的性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的态度。
毕竟,相信了好像也没啥坏处。
而不相信就要承担一丢丢的“风险”。
何况,对方还是名气很大的相士!
许多人都说他相得很准。
杨士奇接着道:“若殿下真跑去和陛下说,自己知道未来的事情,那依着陛下的性子,殿下若是说错了,倒也罢了,陛下无非斥责几句,怪殿下不该弄神信鬼,行虚妄邪异之事。”
“若殿下侥幸说中了,那恐怕陛下就要好好审问殿下一番,让殿下老实交待,究竟做了哪些忤逆之事!”
“其中的厉害关系,以殿下的聪慧,自无须草民再多言。”
朱允熥愣了愣,不由得露出苦笑。
刚才这些话,看似漫不经心。
实际上,他可不是随意乱说。
朱允熥认真考虑过,若到万不得已,无法阻止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便干脆向老朱自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再通过预言一些事情来验证真假。
让老朱相信他!
现在看来,这招根本行不通。
他对大明洪武年间的发生的事情,有哪些人物,都仅仅知道一个大略,缺少具体的细节。
实际上能预言的人和事都很少。
而预言大事和人物,恐怕不信邪的老朱,只会认为这是他与别人勾结,暗中行事,人为制造真相,妖言欺君……
没错!
以老朱天不怕地不怕,不信神不信鬼的性子,肯定会这么认为。
那他就是弄巧成拙,反而落个不讨好了。
杨士奇是何等聪明,立即便从他的话里面,捕捉到了试探的意味。
不过,杨士奇应该是认为,他想装神弄鬼去骗老朱,才几句话点破劝谏。
让他不要那般行事。
此子确实有才!
一点就透,几句简单的分析,鞭辟入里。
尤其是杨士奇从未与朱元璋接触过,仅通过文字资料和传闻,便对老朱的性格特征,有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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