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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小说

季崇易 著

武侠仙侠连载

大庭广众之下裙子被人扒了,露出的里裤上面还有破洞,饶是刘婆子脸皮比城墙厚也受不住了,急慌慌伸手用力从阿蛮脚下夺裙子。阿蛮绷着脸死活不抬脚,就听刺啦一声,那条土黄色的裙子就断成了两截。爆笑声登时响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冯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姜似看也不看刘婆子一眼,抬脚饶过她走到二太太肖氏面前,神色严肃道:“二婶若是连这种刁奴都压不住,还是不要管家为好。”“你说什么?”肖氏万没想到姜似这么直接,一时愣住了。那些笑声立刻止住,所有目光都落在姜似身上。“打发刘婆子一家人去庄子上是二婶当着祖母的面说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刘婆子一家还留在府中不说,刘婆子竟能闯到这里来撒泼。这是幸好已经给祖母请过安,我们出了慈心堂,若是再早一点,刘婆子是不...

主角:季崇易姜似   更新:2024-11-14 22: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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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庭广众之下裙子被人扒了,露出的里裤上面还有破洞,饶是刘婆子脸皮比城墙厚也受不住了,急慌慌伸手用力从阿蛮脚下夺裙子。阿蛮绷着脸死活不抬脚,就听刺啦一声,那条土黄色的裙子就断成了两截。爆笑声登时响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冯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姜似看也不看刘婆子一眼,抬脚饶过她走到二太太肖氏面前,神色严肃道:“二婶若是连这种刁奴都压不住,还是不要管家为好。”“你说什么?”肖氏万没想到姜似这么直接,一时愣住了。那些笑声立刻止住,所有目光都落在姜似身上。“打发刘婆子一家人去庄子上是二婶当着祖母的面说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刘婆子一家还留在府中不说,刘婆子竟能闯到这里来撒泼。这是幸好已经给祖母请过安,我们出了慈心堂,若是再早一点,刘婆子是不...

《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大庭广众之下裙子被人扒了,露出的里裤上面还有破洞,饶是刘婆子脸皮比城墙厚也受不住了,急慌慌伸手用力从阿蛮脚下夺裙子。

阿蛮绷着脸死活不抬脚,就听刺啦一声,那条土黄色的裙子就断成了两截。

爆笑声登时响起。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冯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姜似看也不看刘婆子一眼,抬脚饶过她走到二太太肖氏面前,神色严肃道:“二婶若是连这种刁奴都压不住,还是不要管家为好。”

“你说什么?”肖氏万没想到姜似这么直接,一时愣住了。

那些笑声立刻止住,所有目光都落在姜似身上。

“打发刘婆子一家人去庄子上是二婶当着祖母的面说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刘婆子一家还留在府中不说,刘婆子竟能闯到这里来撒泼。这是幸好已经给祖母请过安,我们出了慈心堂,若是再早一点,刘婆子是不是要闯进慈心堂里去?”

姜似看冯老夫人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刚刚刘婆子竟然以死相逼,如果她闯进了慈心堂,我的丫鬟又没有及时拦住,此时是不是已经血溅慈心堂了?那以后祖母还能不能在慈心堂住?”

冯老夫人一听,脸色越发难看了。

肖氏险些闭过气去。

这个姜似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这么多人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

“二婶,您管家多年,如今想打发个人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那侄女只能认为您对刁奴太过纵容,以至于他们把您的命令当成了耳旁风!”

“不是这样的——”

肖氏开口解释,姜似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着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如果以后府中下人有样学样,对主子的处罚不满意就跑到主子面前寻死觅活,那伯府岂不是乱了套?今日刘婆子能对我以死相挟,他日张婆子、王婆子就能对别的姐妹甚至二婶、三婶乃至祖母以死相挟,那咱们家岂还有名声可言?”

少女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一番话说得冯老夫人脸色发白,看着肖氏的眼神越发不善。

“老夫人——”

“我昨日怎么说的?肖氏,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莫非要我请她出去?”冯老夫人一指刘婆子。

肖氏心中一咯噔,知道姜似先发制人已经占了上风,此时不宜再闹腾下去,立刻对刘婆子喝道:“你这老奴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去庄子上!”

刘婆子早就吓没了胆,对着冯老夫人磕了个头立刻提着半截裙子要逃开这是非之地。

“等一等。”姜似冷冷开口。

“四姑娘还有事?”肖氏现在一听姜似说话,头皮就开始发麻。

“以死要挟主子,事后无须付出任何代价,二婶如此和善难怪压不住这种刁奴。侄女已经可以预见,等这刁奴出了伯府大门把侄女的名声随意践踏定不会有丝毫畏惧之心。”

“我看谁敢!”冯老夫人冷喝一声,眼神如刀缓缓扫过众人。

凡是触及到冯老夫人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刘婆子,你听好了,到了庄子上若是把府中的事传出只言片语,那你们一家子就不必在庄子呆了。”

刘婆子扑通跪下来:“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她低着头请罪,心中对二太太肖氏忍不住埋怨起来。

二太太可是保证了,今日闹这么一场定要四姑娘名声扫地,等到了庄子上还会给她不少好处。

可是老夫人发了话,她在外头不仅不能说四姑娘不是,还要时刻悬心,万一有别人多嘴她就要倒大霉。

早知如此,还不如悄悄去庄子上算了。

“还有你们,以后谁若议论此事,直接让人牙子领了去!”冯老夫人喝道。

“婢子不敢。”

“都给我散了!姜似,你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赶忙往外走。

姜俏扭头,好奇看了姜似一眼。

不得不说,比起以往姜似跟她拌嘴,今日敢这么挤兑二伯娘倒是让她刮目相看呢。

“俏儿,走了。”三太太郭氏悄悄拉了姜俏一把。

“祖母有何吩咐?”姜似神色平静询问。

冯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姜似,神色冷然:“姜似,你要记得,姑娘家口齿太伶俐了不好。”

她不聋,也不瞎,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孙女是和肖氏杠上了。

她倒不在意姜似怎么闹,一个退过亲的女孩前途有限,但要是带坏了其他孙女的名声那可不成!

“祖母放心,孙女记住了。”姜似仿佛听不出冯老夫人的不满,对着她甜甜一笑。

“下去吧。”冯老夫人见了姜似的笑容只觉刺眼,不耐烦摆手。

一个已成废子的孙女,只要不闹出花来,自然不值得她费心。

至于肖氏……管家久了,是该有个人让她受受挫了。

“孙女告退。”

姜似施施然离去,在回海棠居的路上遇到了等在路边的肖氏。

“二婶。”姜似笑着对肖氏打招呼,仿佛先前的咄咄逼人没有存在过。

肖氏暗暗咬牙。

这死丫头的脸皮,她真是服气了!

“四姑娘是不是对二婶有意见?”

“二婶想多了,侄女一贯就事论事,怎么会对长辈有意见?”

“好一个就事论事!”站在外面,肖氏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并不好听,“大嫂去得早,我这当婶子的不能眼看着四姑娘走偏了路不管。婶子好心提醒你一句,人言可畏,这世上最难堵住的就是人的嘴。”

老夫人虽发了话不许下人嚼舌,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老夫人难道会把全府的下人都打发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姜似对着肖氏嫣然一笑:“法不责众的道理,侄女懂。不过这也不打紧,侄女只认准了一点,到时候还找二婶就是。”

她说完,对着肖氏优雅屈膝:“二婶可以多看看风景,侄女先走一步。”

肖氏站在花树旁,盯着少女窈窕背影气得心口疼。

这个死丫头,早晚有一日她要好好收拾一顿!

“姑娘,二太太肯定在心里骂您呢。”阿蛮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告状。

“没事,别让我听见就好。”姜似淡淡道。


姜似双手交叠落在身前,坐姿随意中透着优雅,语气和缓轻柔:“钱要有命花,才叫钱。”

阿飞打了个寒颤,立刻想到了子夜时分生不如死的痛苦。

尽管那种疼痛现在已经消失,可是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心中涌上的是无尽后怕。

那样的痛苦,他再也不想体验一回了。

“一会儿荷包都被你揉烂了!”阿蛮心疼提醒道。

这可是姑娘舍出脸面从刘仙姑那里借来的钱,姑娘容易嘛。

“京城大大小小赌场不计其数,这笔钱放到那里不是大数目,你选三四个信誉好的赌场分别下注,事成后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不要报酬,不要报酬。”阿飞连连道。

姜似笑笑:“办事拿钱,天经地义。你虽然出身市井,却是良民,我们不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现在算是合作。既然是合作,事成之后当然该给你那份钱。”

“那,那就多谢姑娘了。”

“你去吧。”

阿飞把荷包仔细揣入怀中,想了想不放心,又取出来,躲到墙角脱下鞋子把荷包塞进了鞋帮里。

阿蛮嫌弃翻了个白眼:“当着姑娘的面就脱鞋子,还要不要脸面了?”

“这样保险。”阿飞嘿嘿笑道。

他混了这么多年最清楚,这世上比脸面重要的东西可太多了,至少这些银钱就是其中之一。

阿飞走到门口时,姜似在后面喊了一声:“阿飞——”

那声喊清清淡淡,在这初夏的茶室内仿佛煮茶的清泉,抚平了人心头躁意。

阿飞不由住了脚,低头转身:“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就是想和你说,要是不想当一辈子的烂泥甩在街头墙角,就好好做事吧。”

阿飞浑身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姜似。

少女依然端坐在窗边桌前,漆黑的眸子清可见底,让人莫名感受到她话中诚意。

阿飞心头一热,胡乱点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姜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姑娘,您就这么放心阿飞啊?他万一带着银钱跑了呢?”

“他不会。”

与其说他不会,不如说他不敢。

姜似不认为尝过断魂散滋味的人有勇气再来一次。

就像她刚才对阿飞说的,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好。

断魂散太过霸道,这些日子她只炼出一点,全招呼到阿飞身上了。

重生归来,她需要做的事很多,要用的人手很多,但她不会利用所学控制无辜之人。

这是她报复前生作恶的那些人时的底线,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不想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阿飞当日既然主动撞上来调戏阿蛮,当然不是无辜的,暂时抓来替她跑腿正合适。

姜似留在雅室中喝了几口茶,阿飞已经匆匆走出了茶楼。

活到这么大浑身上下加起来的钱还没有如今脚底荷包里的一个零头,阿飞觉得自己走路都要顺拐了,简直不知道该先迈出哪只脚才好。

不紧张,不紧张……

阿飞精神紧绷,口中念念有词,才走出茶楼门口数丈,一只大狗突然窜了出来。

“汪——”大狗冲着阿飞喊了一声,语带警告。

阿飞险些跳起来,盯着面前的大狗如临大敌:“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吃狗肉的,你要是再敢靠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大狗飞扑过来,一口咬住了阿飞的屁股。

“嗷——”阿飞发出一声惨叫

从茶室窗口看到这一幕的阿蛮掩口而笑:“姑娘,阿飞被狗咬了。”

姜似往外瞥了一眼,神色一怔。

那大狗好像是二牛呢……

“咦,姑娘,这只大狗好像就是那天给您送钱的大狗呢。”阿蛮对给自家姑娘送钱的大狗显然印象深刻。

“姑娘,您快看,它在干嘛呀?”

松开阿飞屁股的大狗耸着鼻子一点点往下,最后咬住阿飞的鞋子不松口了。

阿飞登时急了,连踢带打拼命挣扎:“小畜生快松口!”

“姑娘,那只狗该不会把咱们给阿飞的荷包找出来,再叼过来给您吧?”阿蛮看了一会儿热闹,突然反应过来。

当时这只大狗就是叼了想打二公子的人的荷包送给姑娘呢,荷包里还有金叶子和珍珠。

然而想想大狗现在还准备这么干,阿蛮的心情就一点都不美好了。

“姑娘,怎么办?”

此刻茶楼前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要是众目睽睽之下大狗从阿飞鞋子里搜出荷包叼过来送给姑娘,那乐子就大了。

姜似此时也傻了眼。

对付人她有许多法子,可是对付二牛,哪怕有法子她也下不去手。

情急之间,姜似轻轻喊了一声:“二牛——”

喊完之后,姜似摇摇头。

许是那次二牛对她的特别让她下意识觉得二牛还是那只对她言听计从的大狗,然而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她与二牛,乃至二牛的主人,早已隔着前生今世了。

对二牛来说,她只是因为某个点引起了它兴趣的陌生人罢了。

楼下咬着阿飞不放的二牛忽然停下来,狐疑抬头看向窗口。

趁着这个当口,阿飞捂着屁股撒丫子就跑,跑出去数丈忍不住胆战心惊回头。

那死狗有没有追上来啊?

一见大狗前腿支撑着坐在原地,阿飞松口气,转眼跑没了影子。

“汪——”大狗冲着阿飞离去的方向委屈叫了一声,仰头看着茶楼的方向。

茶楼窗前已经不见了姜似的身影。

阿蛮担忧往外看了一眼:“姑娘,那只狗会不会上来找您啊?”

姜似摇头。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二牛刚刚真是因为听了她的喊声而停下来的吗?

“汪——”大狗仰着头,可怜巴巴又叫了一声。

姜似的心顿时软了几分。

要不要下去看看呢?

可是她若与二牛常有接触,就绕不开那混蛋了。

姜似现在想起与郁七的交往,依然耿耿于怀。

他以不经意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却把七皇子的身份掩藏得死死的,只对她说是生活在边地的大周子民,因为家中与乌苗族有买卖往来才结识了乌苗族长老。

直到她点头允婚之后,他才坦白了身份,还不许她反悔了!

如果早知道他是七皇子,她绝对会守住一颗心离他远远的,后来也不会惨死。

“这是那天咬我的畜生,快给我打死它!”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姜似回到海棠居,阿巧把两样东西呈上来。

“姑娘,这是大姑娘托人送来的。”阿巧先把一个青布包袱递给姜似。

包袱寻常无奇,却打了个精致的结,姜似一看便知道是长姐姜依亲自收拾的。

里面有一双做工精美的绣鞋,两双鞋垫,数双罗袜,一对如意平安结,除了这些女红,还有一个红木匣子。

姜似目光在红木匣子上停了停,伸手打开,里面放着一支赤金点翠花簪,一支八宝簇珠白玉钗,并数朵精美绢花。

这些首饰下面压着一张素笺。

姜似把素笺拿起来,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她仿佛看到长姐嘴角含着温柔笑意劝她放开心怀,不必为了不值当的人伤心气恼,将来定会嫁个更好的,最后带着几分小心与愧疚解释不能前来,望她莫要介意。

姜似眼泪簌簌而落。

她女红出众的长姐,她温柔善良的长姐,她谦卑柔弱的长姐,死去的时候不过双十年华。

她的兄姐包括她自己,全是没有活过二十岁的短命鬼。

前世,长姐因与人私通被休,回了娘家后没过多久便悬梁自缢了。

消息传到安国公府,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长姐秉性怯懦,柔顺如早春里一株迎春,她宁愿相信自己会与人私通,也不相信长姐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要去朱家讨个说法,却被祖母拦了下来,最终除了大哭一场竟无能为力。

“姑娘——”姜似的反应让阿蛮与阿巧有些无措,阿蛮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阿巧则拿了温热的帕子来。

姜似接过湿帕子擦了擦眼睛,吩咐阿巧把长姐送来的东西收拾妥当,拿起另一张帖子。

这张帖子是二姑娘姜倩送来的,邀请她去长兴侯府小住两日散心,并提议叫上伯府其他姐妹。

姜似指尖不自觉用力,把帖子边角揉皱。

姜倩的请帖来得果然够快。

姜似略一沉吟,抬脚去了西次间。

西次间被布置成了书房,设有书桌琴案,姜似重生后少了闲情逸致,琴弦已经生灰。

见姜似向书案走去,阿巧很是机灵开始研墨。

姜似很快写好一张素笺装好递给阿巧:“把这个送到长兴侯府去。”

“姑娘要去长兴侯府做客吗?”阿巧问道。

姜似摇头笑了:“祖母不舒服,当孙女的怎么能出门玩呢。”

她写这封信是回绝了姜倩。

长兴侯府是埋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刺上淬了毒,不把这根毒刺拔出来她那颗心早晚会生满毒疮。

长兴侯府她是一定要去探一探的,却不是现在。

正如她信中所说,祖母不舒服呢。

姜似可以肯定,上一次在慈心堂受了冷落的姜倩接到这封信后为了固宠,明早定然会回来探望祖母。

而事实上,这个时候祖母的眼睛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到了明天左眼就彻底看不见了。

她先前提起那个梦,把梦中情景往姜倩身上扯,祖母嘴上虽然训斥了她,可那根刺已经种下了。

等明日姜倩探望过祖母,祖母眼睛紧跟着失明,她就不信祖母不往姜倩身上联想。

她的祖母可不是把对孙女的爱放在第一位的人。

姜似对算计姜倩心中半点愧疚都无,先不说前世姜倩对她做的事人神共愤,就说祖母眼睛出问题后请来的神婆直指二哥姜湛,这其中不可能没有二叔一家的手脚。

前世二叔因救驾立了功,而恰好在那个时候父亲却闹出了醉宿青楼并牵扯上人命官司的丑闻。

父亲被夺爵赶出家门,二叔顺理成章袭了爵,因为救驾有功,爵位得以世袭罔替。

祖母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哪里还想得起来长子死活。

姜似以七皇子妃的身份回到京城时此事已经过了一年多,她不信事情这般巧合,求郁七替她暗中调查。

只可惜才刚查出一些眉目,她就惨死重生了。

姜似不在乎有没有证据,总之以秋风扫落叶般的态度对待二叔一家就错不了。

“这封信给我大姐送去。”姜似提笔又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巧,走出书房来到院子中,坐在秋千上出神。

秋千忽然被推了一下,少女红色的裙裾迎风飞扬。

姜似霍然抬头,明艳动人却偏偏没有什么表情的面上有了浅浅笑意:“二哥回来了。”

她以脚尖点地止住秋千的摆荡,伸出手来:“我的荷包呢?”

姜湛干笑两声。

“没要回来?”姜似黛眉轻蹙,颇有些意外。

今生她与郁七素不相识,她不觉得郁七是那种偷藏陌生姑娘荷包的轻浮浪荡子,先前发火只是不想因为二哥的关系让郁七与她有进一步交集的可能。

“那只狗太可恶,可能把四妹的荷包当肉骨头藏起来了!”姜湛忿忿道。

姜似眉头皱得更深。

以前二牛也不是这么不懂事啊。

“四妹荷包里有要紧的东西?”想着没把荷包找回来,姜湛颇觉愧疚。

“要紧的东西倒是没有。”

“荷包上有特殊标记?”

姜似摇头:“也没有。”

姜湛长舒了一口气:“那就不打紧了,一只被狗咬烂的荷包想来没人捡,就算捡了也不知道是妹妹的。”

事已至此,姜似也只能自认倒霉,等姜湛离开后回了卧房,从箱底翻出一对金镯子来。

这对金镯子是苏氏留下来的,姜依临出阁把一对镯子都给了姜似。

那时候姜似刚刚十岁出头,正是矫情的时候,总觉得金镯子忒俗,直接把一对镯子压了箱底。

这对镯子对现在的姜似来说,用处太大了。

镯子是空心的,以玉珠暗暗相隔,正适合放姜似才配制出来的那些用途各异的药粉。

两世为人的姜似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伯府姑娘的身份还是丫鬟婆子的保护在某些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别人夺不去的本事才是她的底气。

这一日就在平淡无奇中匆匆而过,到了第二日果然不出姜似所料,姜倩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探望冯老夫人了。

慈心堂里,冯老夫人看着笑意浅浅的二孙女姜倩,只觉左眼跳得更厉害了。

锦鸡怎么又来了!


小城的酒馆自然比不上京城雅致,热闹却毫不逊色。

这年轻男子正是阿飞。

阿飞进了酒馆,叫了酒菜坐到角落里喝起来,默默寻找着目标。

临窗的条凳上大马金刀坐着一个汉子,那汉子大口大口喝着酒,面前只有一碟花生米。

汉子喝的酒,也是廉价酒。

阿飞端起好酒与才上的一碟酱驴肉来到汉子面前,把酒菜往桌上一放,笑道:“一个人喝酒太无趣,我看老哥比较投缘,咱们喝一个?”

汉子瞅了阿飞一眼。

通过他眼底通红的血丝与朦胧眼神,阿飞可以料定这汉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喝一个就喝一个。”汉子是个痛快人,毫不忸怩端起酒杯与阿飞碰了碰杯,一口饮尽后夹了一筷子酱驴肉吃起来。

汉子把喷香的酱驴肉狠狠嚼了咽下,一拍桌子:“痛快,好久没吃他家的酱驴肉了。”

曾经有品级的武将,却因为未婚妻突然自尽陷入了无尽悲痛中,很快就丢了差事。如今人们叫他一声秦将军,不过是叫顺口而已,甚至有些人隐含着调侃。

不是所有人都钦佩男子对未婚妻至死不渝的感情,往往这种行径感动的是女子,而大部分男子则会嗤之以鼻。

为了一个没过门的婆娘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实在是没出息。

汉子与阿飞屡屡碰杯,风卷残云吃完了一碟子堆得厚厚的酱驴肉,抹抹嘴站起来:“饱了,谢了。”

眼看汉子踉跄着往外走,阿飞没有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儿结账追出去。

“为什么跟着我!”汉子忽然扭住阿飞的胳膊,把他抵到墙壁上。

阿飞吃痛咧了咧嘴,却没叫出声来。

吃过阿蛮那一簪子的痛,现在好像觉得寻常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你是谁?”汉子怒视着阿飞,眼底恢复了清明。

这个小子可不像那种没骨头的混子。

有的人喝醉了,不是喝的酒超出了他的酒量,只是他想醉了,眼前汉子便是这样。

阿飞直视着汉子,忽然笑了,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老哥识字吗?”

汉子愣了愣,点头。

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一个古怪的问题,汉子隐隐觉得他痛苦而又麻木了十几年的生活将要改变了。

“识字就好。”阿飞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汉子看了阿飞一眼,接过信抽出来对着光线看起来。

只看了一眼,汉子神色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他几乎是浑身颤抖着把信看完,一把揪住阿飞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阿飞咳嗽了几声:“老哥,你快把我脖子勒断了。”

汉子略松了松手,嘴唇依然抖个不停。

阿飞见了汉子神情,竟从心底生出巨大恐惧来。

他毫不怀疑,这个汉子真敢杀人的!

姜姑娘的钱果然不好拿啊。

阿飞欲哭无泪,默默安慰自己:老婆本都输了,不卖命赚点银钱将来怎么办?

“说,你到底是谁!”

阿飞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后背冰冷坚硬。

“我只是个跑腿的。”

“那这信呢?信是谁写的?”

阿飞摇摇头:“这我不能说,而且我除了会数钱,也不识字。不过写信的人有话带给你。”

“他说什么?”汉子开始暴躁起来,“他说什么?”

信中揭露的真相足以逼疯一个寻找了真相十几年的男人。

“咳咳咳……她说……信不信随你,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证据。你想要证据,只能自己撬开关键人物的嘴了……”阿飞说完,险些哭出来。

总觉得带来这样的口信跟找死差不多。

只不过他真的不识字,别说没胆子偷看,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

阿飞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啊!我要是这么能耐,那跑腿的就不是我了,老哥你说对不?她只是说,她与此事无关,机缘巧合得知而已。”

汉子低头把信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了几遍,忽然把信塞到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

阿飞张大了嘴巴。

“跟我走!”汉子一把抓住阿飞往胡同深处走去。

汉子的家虽然简陋,却出乎意料的整洁。

“不管你背后的人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派你来了,我想你总要等到什么结果才会走吧?”

“当然啦。”阿飞毫不犹豫道。

汉子闭了闭眼:“你自便吧,我不管饭。”

他说完推开阿飞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连大门都没有关。

阿飞坐了片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老哥真实在,他当然会走啊,姜姑娘还有事交代他呢。

不过姜姑娘是怎么知道这老哥不会伤害他的?

阿飞哪里知道,一个心心念念追查未婚妻死因十几年的人一旦得知真相哪里还顾得上旁人,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去验证信中所说之事。

甚至,就算他最终撬不开受害者或者害人者的嘴,信中详细的描述已经让他坚信不疑。

刘仙姑的结局可以说在这一刻就注定了。

这半个月来要问最风光的人是谁,京城百姓十个人中会有八个人说是治好了东平伯老夫人眼疾的刘仙姑。

刘仙姑接到的高门大户的邀请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去,可谓春风得意。

这一日,轮到了去永昌伯府的日子。

永昌伯府就在东平伯府隔壁,两家来往颇多,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谢青杳与姜似年纪相仿,二人算是手帕交。

永昌伯府的婆子去请刘仙姑时,东平伯府的门人都能看清楚那婆子头上戴的是什么花。

因为挨得近,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对方就早早知道了,是以当永昌伯府派出去的婆子吓得屁股尿流跑回来时,东平伯府也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劲爆消息。

神仙般的刘仙姑居然被人砍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一地,早就凉透了!

只风光了半个月的刘仙姑就这么横死了!

海棠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阿蛮风风火火跑进屋子:“姑娘,出了件骇人的事!”

姜似清清淡淡看着阿蛮,忽然笑了:“什么骇人的事,说来听听?”

“刘仙姑被人杀了!”

“这样啊——”姜似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吓人呢。”


刘仙姑矜持点头。

“我们主子有事请仙姑帮忙,这是请仙姑喝茶的。”阿蛮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刘仙姑面前。

刘仙姑飞快扫了银票一眼,上面五十两的面额让她暗暗满意。

请喝茶当然是委婉的说法,能有五十两的定金,事成后的报酬定然丰厚。

刘仙姑名气确实不小,但替大户人家做事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更多的还是为普通人家驱邪作法,赚点名声。

“不知姑娘的主子遇到了什么事?”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刘仙姑语气亲切多了。

阿蛮诧异看了刘仙姑一眼,脱口道:“仙姑看出来了啊?”

她自幼习武,个子又比寻常女子高挑,穿上男装连姑娘都说分不出来,居然被这仙姑一眼看出来了。

阿蛮心道:看来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怪不得姑娘会让她来请人。

刘仙姑能吃这口饭,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少不了的,一看阿蛮神色便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不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当然看到了这小姑娘耳垂上的孔洞。

“主子有什么事并没对我说,她在天香茶楼等您过去详谈。”

刘仙姑略一沉吟,答应下来。

在平头百姓面前她是神通广大、高高在上的仙姑,对那些高门大户她可不敢拿乔。

越是富贵人家能接触到的有真本事的人越多,她只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个罢了。

见刘仙姑起身,阿蛮摆手制止:“仙姑不忙现在就去,主子申初在茶楼等您。”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刘仙姑越发觉得对方是大主顾了。

她太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遇到不寻常的事一方面请她这样的人去作法,一方面又好脸面,不欲旁人知晓。

相较起来,那些普通人对她的尊敬是实打实的,只可惜有个最大的缺点:没钱!

“那我就先告辞了。”

阿蛮走出麻姑胡同,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到拐进一条巷子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

“小崽子,敢算计你爷爷!”

阿蛮灵巧一扭身,躲开了偷袭的人,看清那人模样不由杏眼圆睁:“是你!”

偷袭的人正是不久前被阿蛮用金簪刺了一下的年轻人阿飞。

阿飞显然已经摆脱了先前诡异气氛的影响,盯着阿蛮的眼神像是一条饿狼,凶狠残忍。

此时那支金簪就握在他手上,簪子尖端泛着暗红色。

那是阿飞干涸的血。

“小崽子,你刚刚不是能耐么,不是拿这玩意刺我么,现在爷爷就用这玩意刮花你这张清秀的小脸,看你——”

阿飞的尾音化成了一声惨叫。

阿蛮收回打向阿飞腹部的拳头,紧跟着两只拳头交错而出,如雨点落在阿飞小腹上。

阿飞痛苦蹲了下去。

阿蛮抬脚把阿飞踹倒,狠狠踢了十几下才停下来,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阿飞冷笑道:“废话真多!”

“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不等!”阿蛮抬脚又狠狠踹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阿飞被踢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终于受不住求情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阿蛮嫌弃看了阿飞一眼,绕过他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阿飞扶着墙壁艰难爬了起来,盯着阿蛮远去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

他当时被诡异的情况吓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得到了一支金簪。

那可是金子做的,他们这种人连摸都没摸过!

阿飞当时的逃跑是从切身利益出发,但这口气他咽不下,这才有了这次偷袭。

只可惜偷袭失败,自小混迹街头的阿飞骤然生出深深的恐惧。

他这次真的栽了,那小子说的话可能不是吓唬他。

阿蛮的到来对麻姑胡同这片的人来说不过是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只有一名叫阿飞的年轻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子夜的到来。

日头开始西移,金色的阳光透过天香茶楼前高大繁茂的树冠洒在天青色彩旗上,给茶楼平添了几分闲适。

“姑娘,您就不怕那个仙姑收了咱的定金,人却不来啊?”恢复了丫鬟装扮的阿蛮目光扫量着窗外问道。

姜似笑笑:“她会来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您的身份。”

“正是如此,她才会来。”

不管刘仙姑闯出了多大的名声,本质上只是个神婆而已,这样的人所图离不开一个“钱”字。

她这边越是神秘,对方就越觉得有利可图。

那五十两的银票是鱼饵,胃口大的鱼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马上要到申初了,婢子出去瞧瞧。”阿蛮可做不到自家姑娘的云淡风轻,在小丫鬟看来那五十两银票可不少呢,真要打了水漂她定要去讨回来的。

姜似并未阻拦,微微颔首。

阿蛮快步向门口走去,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刘仙姑带着一名女童立在门外。

“又见面了。”刘仙姑嘴角含笑看着阿蛮。

阿蛮竭力摆出早在意料中的表情:“主子让我来给仙姑开门。”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她可不能坠了姑娘威风。

听了阿蛮的话,刘仙姑眼神果然有微妙的变化,示意女童留在门外,随阿蛮走了进去。

“姑娘,仙姑到了。”

少女端坐在临窗桌前,冲刘仙姑点头致意。

刘仙姑心中有些不满。

对方见到她来了都不起身,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越是如此,她对少女的身份越发好奇,更不敢转身就走。

她只是一个会些旁门左道的神婆,要是得罪了贵人,以后就难在京城立足了。

“请坐吧。”姜似开口。

刘仙姑在姜似对面坐下来,借着喝茶悄悄打量对方。

少女的年纪与容貌让刘仙姑有些吃惊,越发猜不透少女身份与来意。

“不知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各种纷乱的念头并没有让刘仙姑面上露出什么端倪。

她笃定一点,对方既然来找她就是有求于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露怯。

这是她吃饭的本钱。

“仙姑接到东平伯府二太太的委托了吧?”姜似开门见山问道。

“我不知道姑娘说什么!”刘仙姑面色微变,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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