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液体落在上面,晕染眉眼。
我抬手拭泪,骤然回头。
男人站在不远处,裹挟夙夜寒气,竟也无力惶惶。
「刚刚我在想,如果你趁我睡着跑了,那就算了,留不住你,我认了。」
音落,我奔进他怀中,哽咽道:「我不走了,我哪儿也不去。」
第四日,我做好早餐,送夏夏上车。
路今野站在门前,我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我说了不会走就是真的不会走,你不要无时无刻盯着我好不好?」
他捏住我的手:「感觉下一秒你就会消失了。」
我靠着他的肩膀,贪恋每一分钟。
第五日晚,为夏夏洗澡,竟发现她的头发又长长些许。
小孩子总是长得格外快,才几天,头发又冒一茬,我开始幻想她长发及腰的样子,梳高马尾的样子,将来戴各种帽子的样子,长大之后染头发的样子,还有结婚时戴头纱的样子。
可惜,这些,我都不看不见了。
将夏夏哄睡后,我回到主卧,上床钻入路今野怀中。
他放下书,搂着我。
「我今天仔仔细细看了夏夏的脸,发现她的眼睛像我,水葡萄似的。」
「拐着弯夸自己呢。」
「真的。不过鼻子很像你,嘴巴也像。」
「嘴巴吗?」
我戳戳他的脸:「你没看出来是你平时都不怎么笑,总是冷这张脸,抿紧唇,每天都好冷漠的样子。」
他哦了声:「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说到这儿,我又开始话唠。
谈及当年攻略他的细枝末节,总觉得他不苟言笑,过于肃穆,时常害怕惶恐。
相处久了后才知道他坚硬之下包裹着细密的柔软,需要经年岁月,才能幡然醒悟。
以至于死时我常常回想。
为何他看起来那么爱我了,还是不顾一切去救了谭夏。
最后一句,我没说。
路今野摩挲着我的肩头,没有说话。
第六日,夏夏在家。
一家三口包饺子,夏夏沾了面粉戳在路今野脸上,他任她摆布。
堂堂总裁,竟是个女儿奴。
晚上我们三人挤在主卧的床上打斗地主,我知道路今野鲜少斗牌。
不过他学东西极快,两局之后摸清门路。
我和夏夏脸上都是贴条。
两只脑袋凑在一起吐槽他铁面无私。
有一把我和路今野故意让夏夏赢,她叉着腰说:「我不要贴条,我要别的!」
路今野饶有兴趣:「你要什么?」
「我想要个妹妹或者弟弟陪我玩。」
我脸一热,看向路今野,他略一挑眉,眼神近乎调戏。
晚上,夏夏睡在我们中间,一只手抓住路今野,一只手抓住我,脸上都是满足:「夏夏今天好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她睡着了,依偎在我怀中,小小一团。
路今野冷不丁问:「今天夏夏说的话你怎么看?」
我装作不知道:「什么话?」
他却说:「不是我不想要,我觉得现在有夏夏挺好的。你生夏夏那次,我在旁边陪着你,看你流了好多眼泪,却无能为力。那时我告诉自己,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说完,他掀眸,目光无奈的一软:「好了,我不该说。你别哭,你一哭我总没办法。」
第七日,夏夏生日,家中来了许多人。
这些人从前我常与他们打交道。
这些人,都如路今野一样,初初生人不可近,后来都化作一股柔情。
这天早上,我忽然很困。
醒来时已过了时间,路今野探探我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
夏夏穿着纯白公主裙,晃着魔法棒:「痛痛飞走,妈妈快好起来。」
宝宝,妈妈可能永远也好不起来了。
路今野想叫家庭医生,我拒绝了。
我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期限已到,无力回天。
我只能最后再尽力多陪陪我的孩子和丈夫。
我简单收拾后便下了楼,人多了起来,他们见我,并不惊讶,仿佛这五年我从未走过,我知道,都是路今野暗中斡旋。
路母还是那么高傲,看见我只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