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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妻为妾?转身嫁权臣灭渣男满门结局+番外

沈柒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瑾月一时有些急了,当时没想到还有今日,早知道想法子从萧铎手里骗个什么信物也好。“小哥,我当真有急事相告,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自有厚礼奉上......”“荒唐!”哨兵厉声喝道,“这里是玄武军,容不得那些行贿的腌臜手段,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眼见着背后的弓箭瞄准自己,苏瑾月手心沁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外头出了何事,怎么弓箭手都架了起来?”苏瑾月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铠甲未卸,看长相,似乎是大婚当日站在萧铎身边的侍卫。哨兵连忙解释,“回禀孟副将,来了一个男的,嚷嚷着要见将军,问他姓甚名谁,却只会支支吾吾说些疯话。”孟安皱了皱眉,边转头看向那位“男子”,语气也有不快。“许是个痴傻的,赶走便...

主角:苏瑾月萧铎   更新:2024-11-11 12: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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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瑾月萧铎的其他类型小说《贬妻为妾?转身嫁权臣灭渣男满门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沈柒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瑾月一时有些急了,当时没想到还有今日,早知道想法子从萧铎手里骗个什么信物也好。“小哥,我当真有急事相告,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自有厚礼奉上......”“荒唐!”哨兵厉声喝道,“这里是玄武军,容不得那些行贿的腌臜手段,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眼见着背后的弓箭瞄准自己,苏瑾月手心沁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外头出了何事,怎么弓箭手都架了起来?”苏瑾月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铠甲未卸,看长相,似乎是大婚当日站在萧铎身边的侍卫。哨兵连忙解释,“回禀孟副将,来了一个男的,嚷嚷着要见将军,问他姓甚名谁,却只会支支吾吾说些疯话。”孟安皱了皱眉,边转头看向那位“男子”,语气也有不快。“许是个痴傻的,赶走便...

《贬妻为妾?转身嫁权臣灭渣男满门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苏瑾月一时有些急了,当时没想到还有今日,早知道想法子从萧铎手里骗个什么信物也好。

“小哥,我当真有急事相告,你帮我通报一声,我自有厚礼奉上......”

“荒唐!”

哨兵厉声喝道,“这里是玄武军,容不得那些行贿的腌臜手段,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眼见着背后的弓箭瞄准自己,苏瑾月手心沁出一层汗,她闭了闭眼,想着要不要赌一把,就听到一道男声传来。

“外头出了何事,怎么弓箭手都架了起来?”

苏瑾月定睛一看,来人一身铠甲未卸,看长相,似乎是大婚当日站在萧铎身边的侍卫。

哨兵连忙解释,“回禀孟副将,来了一个男的,嚷嚷着要见将军,问他姓甚名谁,却只会支支吾吾说些疯话。”

孟安皱了皱眉,边转头看向那位“男子”,语气也有不快。

“许是个痴傻的,赶走便是,何必架起弓箭......是你?!”

兜帽底下露出的半张脸,天姿国色,只一眼便叫人过目不忘。

“怎么会......”

苏瑾月心头重重一跳,她顾不得其他,往前走了两步。

“孟副将,我孤身前来,还望您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孟安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识趣地没有说下去。

苏瑾月松了口气,才轻声问道:“能不能劳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有要事要见萧将军,若是萧将军实在不便相见,我再......”

“不必通报了。”

苏瑾月心重重一沉,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失落,“那我改日......”

“将军说过,是您的话,不必通禀,直接去见便是。”

正是晌午时分,主帐之中,萧铎看着面前摊开的奏折,迟迟未曾落笔。

此番剿匪一路急行军,这会提前凯旋,捷报的消息尚未送回朝。

“将军,关于西行山匪徒与当地官员勾结一事,牵扯甚广,还是先回去与镇国公商议一番,再做决定,贸贸然上告天听,恐招惹祸患。”

萧铎提笔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落了笔。

“兹事体大,不容耽误。”

宋彦一时有些急了,“可是此事牵扯上太子殿下,正值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主子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他自小生在镇国公府,既是萧铎一起长大的玩伴,亦是他成年之后的心腹左右手,无论何种情况,从来事事以萧铎为先。

“您为了不牵扯皇权纷争,这些日子贤妃娘娘几次相邀,她还是您亲姑姑,都推辞不见,太子这种刺头,还是不要招惹上为是!”

萧铎抬起头,看着宋彦眼神闪了闪,正欲开口,就听到帐外传来孟安的声音。

“将军,有一位贵客求见!”

萧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皱眉,他下意识瞥了宋彦一眼,宋彦立刻噤声,站在营帐旁,一手已经握上了刀柄。

“进!”

孟安掀开帘子,身后跟着一个戴着兜帽,身量窄小的男人。

但萧铎只一眼,就瞧出来,那不过是一个作男子打扮的女子。

他微微蹙了蹙眉,“玄武军今日凌晨刚入京郊,一个时辰前再落了营,我倒不记得自己认识这般耳聪目明的贵客!”

孟安脸上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萧铎戒备审视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位是......”

“上月长街一别,还未谢将军宝马襄助,祝我脱离苦海!”

兜帽掀开,长发披散,粗布短打的打扮半点不掩倾城国色。

“萧将军,别来无恙。”

长风透过营帐的缝隙勾起少女鬓边长发,苏瑾月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就那般撞进了萧铎的深瞳。

萧铎眼神闪了闪,别开了口,吩咐道:“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宋彦和孟安立刻退了出去,掀开的营帐彻底严丝合缝地关上。

陡然安静下来的空间里,到底还是萧铎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一边示意苏瑾月入座,一边起身为她斟茶,状似无意地开口。

“萧某倒是未曾想到,永宁侯府竟是这般消息灵通!”

一杯热茶放在了苏瑾月面前。

“苏小姐乔装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苏瑾月也不客气,坐下来接过茶水就痛饮了一大口,她大清早翻山越岭的,这会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

放下茶杯,对上萧铎试探的眼神,开门见山,“今日来寻你,是我一人之事,永宁侯府上下并不知情。”

萧铎一顿,他刚想开口,苏瑾月却打断了他的话头。

“你不必试探我如何知道的消息,这渠道说了你也弄不明白,但我可以保证,既不会伤及社稷,更不会威胁你们镇国公府,萧将军可以放心了吗?”

不想被她猜中心思,萧铎笑了笑,却未有被戳穿的尴尬,倒也不再刨根问底。

苏瑾月却单刀直入,“今日前来,却有一桩事,想求萧将军相助。”

萧铎又给空了的杯子重新斟满热茶,抬头轻笑一声。

“求财还是求权,还是想让我教训那个负心郎......”

“想求将军娶我为妻。”

冒着热气的茶水溢出了杯沿,即便萧铎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冷面,却还是暴露了那一瞬间的堂皇。

苏瑾月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自顾自道:“我知晓多有冒犯,也知将军出手相助是顾念我当初在乡间搭救的恩义,原不该挟恩以报,只是我如今走投无路,唯有此番才能......”

“你记得我?”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解释,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瑾月,似是想找出隐藏的秘密。

“当初我年仅十二,身量未长,又身中奇毒,面目全非,你如何能认出我的身份?”

苏瑾月顿了顿,她其实并未认出。

若不是前世萧铎帮她收尸,她才从种种零星痕迹推测出因果,只怕是如今还蒙在鼓里。

但其中缘由,她又如何跟萧铎解释?

“不是我认出了将军,”苏瑾月顿了顿,“是将军认出了我。”




“怎么说话的,什么讹钱,说的也太难听了些......”

谢林氏刚想呛声,就被谢老夫人瞪了一眼:“行了,本就是来好好谈事情的,非要闹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不是?”

谢林氏悻悻地住了嘴。

等江采萍那阵怒火缓了下去,谢老夫人看了眼站在江采萍身后小声抽噎的苏芷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亲家母,我这儿媳话虽不好听,理却是这个理,不为旁的,满京都知道,你最疼爱芷瑶,你忍心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耽误了芷瑶的婚事?”

她咳嗽了一声,“此番胡闹着实叫我们谢府又伤颜面,又损钱财,这样吧,我也并非不明事理的,只要你们赔了之前置办婚礼的银钱,再给一笔费用重新举行婚礼,届时由你们侯府出面,再多邀请一些京中高门大户参加。”

“那昨日闹剧就此一笔勾销,我仍旧允许瑾月和芷瑶一起过门。”

这话一出,屋里还未反应,门口小桃先气得浑身发抖。

“这老夫人也太没良心了!且不说当年她卧病在床,全靠小姐出钱又出力,就说那婚事本就是从小姐嫁妆里挪的银子,咱们还没让他们还钱,他们竟然还有脸上门要补偿!”

“平日见她仁善礼佛,还以为能怜惜小姐几分,没想到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

苏瑾月却没有半点惊讶,经历过上一世,她太明白这谢老夫人才是真正的佛口蛇心。

亏得她还为了护着老夫人,几番与谢林氏冲突,其实人家根本婆媳一体,谢林氏那些看似无理取闹的要求,不过都是变相说出老夫人的心里话。

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谢林氏闹完,老夫人再出来装模作样和稀泥,看似退让一步,实则变相逼人答应那些无理的要求。

这三年来,苏瑾月没少在两人手里吃亏。

苏老太君立时反应过来不对,“谢老夫人,这天底下哪里有夫家办婚事,要婆家出钱的道理?”

她冷冷看着谢老夫人,声音有些警告。

“况且,昨日满京皆知,瑾月还未进门就已经退了亲事,论起来,这婚事本就做不得数,该退钱的,是你们谢府才是。”

这话直击老夫人痛处。

想到昨天在长街上闹出来的事情,心里不由更恨了苏瑾月几分。

偏偏是在跨火盆的时候闹起来,若是撑到进门拜天地,那便是过了明路,直接让谢清絮一纸休书告去官府都无妨,哪里还用她亲自上门要钱?

她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地看了苏芷瑶一眼。

“是,老太君心疼孙女,为了护短不讲公理,我也清楚,只是呢,您别忘了,芷瑶小姐跟我们清絮那可是圣上赐婚,若是这婚不成,那可是公然抗旨啊!”

江采萍脸色陡变,冷声喝道:“即便瑾月那逆女退婚,当场直接让谢清絮和芷瑶完婚便是,明明是你们谢家自己取消婚事,你还敢拿来威胁侯府?!”

谢老夫人也没了好声气,沉着脸阴恻恻道。

“夫人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侯府主动配合欺瞒苏瑾月,背地里把苏芷瑶抬成平妻,若是让苏芷瑶过门当妾,哪里会有这些丑事?”

“满京皆知,苏芷瑶亲生父母是身份低贱的下人仆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当清絮的正妻?”

她也不再客气,直接拍板道:“话既然说到这个地步,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苏瑾月过门当正妻,才允许苏芷瑶过门,不然,真要论起抗旨不遵,那也是你们侯府先退的婚!”

“你!”

江采萍气得拍案而起,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

眼见整个侯府被谢老夫人一句话拿捏,苏瑾月只觉得荒唐至极。

到底谁还记得,她苏瑾月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真论起来,苏芷瑶不过区区养女,侯府真要是不认她,谢家又能拿永宁侯府怎么办?

身后原本小声缀泣的苏芷瑶突然冲到前头,朝着江采萍深深一拜。

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归根究底原是芷瑶的错,芷瑶错在不敢与清絮真心相爱,不该贪图父母兄长的疼爱,留在侯府,姐姐自回府就妒忌我深受宠爱,为了跟我争抢,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一时之气,置整个侯府于不义!”

区区几句话,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了苏瑾月的头上。

原本争议中心的人物分明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苏芷瑶,被她这么一哭起来,倒好像所有事都是苏瑾月一手导演。

她盈盈一拜,哭得梨花带雨,“娘亲,芷瑶自幼深受你们疼爱,在芷瑶眼中,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是为了你们,为了侯府,即便让我顶替姐姐所有的罪过,我也甘愿!”

“无论是要我锒铛入狱还是豁出这条性命,芷瑶都绝无怨言!”

江采萍本就最为疼爱她,这下愈发心疼,连忙跪下身子搂抱住芷瑶,也跟着红了眼。

“好丫头,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就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舍得让你受苦!”

“再说,这件事本就是苏瑾月捅出来的篓子,让她去收拾烂摊子便是,娘一定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婚!”

话音刚落,屋外陡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女声。

“原来谢老夫人也知道,她苏芷瑶不过侯府养女,一介养女犯事,与侯府又有何干系?”

眼见苏瑾月不紧不慢地迈入正厅,显然是在外头听了一会。

谢老夫人一时间有些心虚,站起身一副关切的模样:“你这孩子,心里有什么事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平白无故回家反倒把事情闹大了,这又是何必呢?”

说着伸手就想要去拉苏瑾月,“快跟我回家去,就当昨日之事没有发生,我挑个黄道吉日,再帮你跟清絮......”

“不必了!”




“咚!”

震天的锣声震得所有人心神俱碎,齐齐退到两侧垂首,只敢用余光瞄着街角走来的队伍。

苏瑾月一转头,正对上两军正中当头那位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只一眼,她就认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剑眉星目,分明是锐利肃杀的气质却生了一张比女人还柔美的脸,陪着他冷漠疏离的眼神,愈发显得矜贵傲人。

在战场上是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当今镇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嫡孙,萧铎。

但苏瑾月却记得,在她命丧崖底,孤魂飘在尸首上方之时,也是这个人风尘仆仆,费尽周折赶到她的身边,心疼又小心地捧起她浑身是血的身子。

“对不起,我来迟了......”

记忆回笼,苏瑾月感觉攥着自己的手腕用力,想要把她拉到一旁。

苏瑾月心念电转,趁着谢清絮不防备,抬腿猛踹他下身,痛得谢清絮一激灵,还未反应过来,苏瑾月就挣脱开他,转头跑到路中央,拦住了那匹头马的去路。

“大胆,你是哪家女子,竟然敢影响大军前行!”

一旁侍卫骤然变了脸色,上前拿着马鞭要驱赶苏瑾月,却被正中央的男子一抬手拦住去路。

萧铎垂眸看向苏瑾月,只见眼前女子一身喜服,长发披散,冰肌玉骨,容色倾城。

她微微仰眸看向萧铎,眼里的不驯宛如一只幼兽。

“萧将军,我想借一匹马,明日双倍奉还镇国公府!”

侍卫当即变了脸,忍不住斥责,“胡闹,我们将军要出城剿匪,这是打仗用的战马,怎可随意租借给外人?再说,军中战马都是百里挑一,你如何能双倍奉还?”

这会谢清絮也缓过疼痛,又气又急冲上来,对着苏瑾月膝盖就是一脚,踢得苏瑾月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他连忙朝着萧铎作揖,“萧将军,您见谅,贱内自小乡下出生,性子刁蛮恶劣,沾染不少乡野村妇的习气,有冒犯的地方,您尽管随意责罚!”

苏芷瑶也连忙上前跟着鞠躬谢罪,“将军,我长姐自来喜好哗众取宠,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经常故意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请您看在她长久居于宅院,是个眼见短浅,不知高低的妇人,不要跟她计较!”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苏瑾月却只是轻嗤一声。

转头定定看着萧铎,“将军放心,我敢借就能还得起,若逾期不还,我甘愿奉上一百万两银钱充作军费!”

谢清絮一时急了,苏瑾月的钱不就是他的钱,怎么可以随意送人?

“萧将军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这贱人就是鬼迷心窍,说的话都是失心疯了,我这就好好教训她!”

说着,转头高高举起手,就要往苏瑾月脸上扇去。

苏瑾月下意识想躲,却被谢清絮钳制手腕,死死按在原地,就在她闭上眼睛,认命接受这一巴掌的时候,只听一声鞭响——

“啊!”

手腕一松,再睁眼就看见谢清絮捂着手腕在一旁又叫又喊。

苏瑾月怔怔抬头,瞧见萧铎慢条斯理地收起鞭子,淡淡扫了一眼。

“我的战马,借或不借,轮不到别人指点。”

他朝着侍卫眼风一扫,侍卫即便不理解,却还是立刻从后头牵了一匹空置的战马到苏瑾月面前。

苏瑾月握着马髻,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意,“多谢萧将军,明日我必定奉还......”

“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马匹,不在玄武军中。”

萧铎牵着马,眼风掠过苏瑾月,“若是此马能送未来主人一人一片坦途,也算不负我从西域将他一路带回京城。”

苏瑾月眼神一闪,看着萧铎愣怔半晌,郑重开口。

“萧将军大恩,小女必定永生不忘!”

两人的对话刺得苏芷瑶眼睛通红,看着萧铎的眼神又是艳羡又是妒忌。

谁不知道,这萧铎是京中名媛千金的头号梦中情人,多少世家小姐和郡主公主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大打出手。

以往她偶尔跟萧铎的两次相见,费尽心机都得不到他一眼,凭什么一个处处不如她的苏瑾月,能得到萧铎这般帮助?

她上前一步,看着苏瑾月的眼神似是很担心。

“长姐,你不要为了得到萧将军的注意,就故意逞能,这么多年相处,我知道你根本不会骑马,你就算想吸引别人的目光,也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

一番话,就给苏瑾月扣上了为了得到萧铎注意,不择手段的帽子。

“况且,即便没进门,你也算是清絮的妻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样用尽心思勾引萧将军,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苏瑾月根本不在乎她的鬼话,抓住马鞍,踩住脚踏,一个翻身上马!

那身姿轻灵飘逸,动作干脆利落,竟是连萧铎身后的将士都忍不住爆发一声赞扬。

苏芷瑶错愕的眼神还未反应过来,凌空一记马鞭狠狠甩在她的身上,痛得她立刻不受控制地蜷成一团。

“苏瑾月!”

谢清絮一声爆喝。

“你们给我听清楚,我苏瑾月与谢清絮的婚约作废,我不嫁了!日后,我与谢家再无瓜葛!”

她抬着马鞭指向苏芷瑶,看清她眼里的愤恨。

“少在这以己度人,自己离了男人不能活,费尽心思吸引男人注意,就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不好意思,我苏瑾月干不出明知对方有婚约还要蓄意勾引的下作事!”

“此后天高路远,你们少来碍我前程——驾!”




谢清絮闭着眼睛,咆哮着就要往苏瑾月身上冲去,那架势恨不能要跟苏瑾月一决生死!

苏瑾月立刻掏出怀里藏着的毒药,预备谢清絮冲过来的时候,直接塞他嘴里,干脆一了百了。

然而谢清絮才冲到一半,突然凌空两颗石子直直射中谢清絮膝盖,痛得他当场下跪!

旁边小厮也想上前帮忙,一记飞石竟是直接把他打晕了过来。

“谁,谁敢偷袭我?有本事出来!”

苏瑾月下意识往身后屋顶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转瞬即逝。

小桃紧张地捏住苏瑾月的衣袖。

苏瑾月扫了跪趴在地,一时不能动弹的谢清絮一眼,一声不吭地拉着小桃绕路离开。

等到上了马车,小桃仍旧惊魂未定。

“小姐,方才我偷眼瞧见,那石头好像是从咱们身后来的,是不是有人出手相助了?”

苏瑾月点了点头,婆娑着手腕一时间没有吭声。

小桃又接着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今日此举又有何目的,别不是冲着侯府来的......”

苏瑾月默了半晌,才缓缓出声,“我知道他是谁。”

小桃一怔,下意识想问询,却在触到苏瑾月凝重的脸色时,到底咽了回去。

顿了顿,才忧心忡忡道:“今日那姓谢的如此蛮横不讲理,我只怕他往后还要想法子给小姐找麻烦呢!”

苏瑾月松开了手腕,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只怕他不来找麻烦,不然,我怎么能要他好看呢?!”

眼见着跟老太君约定的日子将近,上门提亲的人也未见踪影,府里知道消息的都开始等着看好戏,倒是当事人苏瑾月气定神闲,甚而有空在院子里浇花种草起来。

她正给种下的草药施肥时,突然小桃冲进院子里,脸上神情满是惊喜。

“小姐,老爷和两位少爷回朝了!”

却见苏瑾月连压土的动作都没停,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

小桃一怔,“小姐,你......你不开心吗?”

苏瑾月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该开心吗,她的父兄为了亲眼见证苏芷瑶的婚事,放着焦灼的战事不管,千里奔袭回京,只为了给苏芷瑶送上祝福。

未曾想,这一走竟是贻误战机,害得阵前大败,连丢两城!

圣上龙颜大怒,父兄却转头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苏瑾月的头上,声称是她逼着父兄回京参加婚宴,一时间她本就难堪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成婚没有收到任何亲人的祝福,却背上了父兄罔顾战事的罪孽。

那之后谢清絮更是以此为借口冷落打压她,抬举苏芷瑶的地位,只把苏瑾月糟践的连吓人都不如。

她拍上最后一层土,起身拍了拍手,随意道:“开心什么,看往日他们的态度,你不会以为他们是为了我回来的吧?”

想到过去种种,小桃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整个侯府最最偏心苏芷瑶的,只怕就是苏瑾月亲生父母和哥哥了。

她犹豫了半晌,才小声道:“那小姐,还要去见他们吗?”

苏瑾月解开围裙,态度随性。

“见,为什么不见,心虚的总不会是我。”

等苏瑾月赶到门口的时候,外头已经乌泱泱站了一群人。

苏晏虽是告假回京,无甚大排场,但他到底跟那两个儿子是如今永宁侯府最有前途的,府中上下都极为重视,除了在外赋职的,倾巢出动。

连苏老太君都颤颤巍巍站在门口,看着苏晏的眼神半是欣慰,半是埋怨。

“此去边关路远,战事又急,何必巴巴地还要赶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别伤了身子。”

苏晏还未开口,一旁大儿子苏景年先笑着开口。

“祖母放心,战场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哪里就这么容易生病了?况且,芷瑶成婚那可是府上头疼大事,我们从小看着她长大,不管多困难,都是要回来庆贺的!”

苏老太君一顿,一时没有接话。

倒是一旁的二儿子苏成江接话,“只是未曾想临出行又要变故,一来二去又拖了一月有余,新婚喜酒喝不上,这回门宴想来还是能蹭上!”

说着,他看向江采萍身后的苏芷瑶,笑着问道:“谢清絮人呢,自战场一别,许久未见,我今日定是要灌醉这位姑爷!”

苏芷瑶眼眶一红,扭身靠在了江采萍肩头,哭得泣不成声,“都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爹爹和兄长!”

苏晏瞧出不对,皱眉看向江采萍,“今日我一路回来,路上偶遇几个熟人也神色各异,看我的眼神好似有何难言之隐,怎么,我不在家中,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一提江采萍火气上涌,没好气道:“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什么不争气,芷瑶怎么......”

苏晏一顿,反应过来江采萍骂的是苏瑾月,眉头皱得越紧,“瑾月?她怎么了,对了,她今日怎么没一起到门口迎接我们?”

“人家要攀高枝了,哪里还看得上我们侯府小门小户啊?”

江采萍阴阳怪气道:“你那个好女儿当街退婚,闹得两家人颜面扫地不说,还害得芷瑶的婚事也被取消,谢家人上门嚷嚷着要么两个一起过门,要么都不娶,她倒好,直接领着官府的人把嫁妆全部抬回来了!”

“荒唐!”

苏晏气得双目圆瞪,“她一个女儿家怎么敢退婚的,以后还有哪个夫家要她?”

“哼!”江采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别,人家心气高得很,根本看不上谢府,说是要嫁给镇国公府的嫡孙呢!”

“什么?!”

这下连苏景年两兄弟也坐不住了。

苏景年拍着手又急又气,“娘,她不懂事,你怎么也依着她胡闹?那人家萧将军何等人物,如何能看得上她一个村妇啊,这传出去岂不是要人贻笑大方?!”

“是啊,娘你就该把她绑起来打上二十军棍,看她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苏晏彻底阴沉了脸,抬腿就往府里走。

“我现在就压着这个不孝女,上谢府门口磕头认罪!”




萧铎眼神一利。

“当日长街,我开口求助,赌的是将军仁义,名声在外,那将军不顾非议,相赠宝马所谓如何?”

苏瑾月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萧铎的脸色,“镇国公三朝元老,您更是当今新贵,多得是名媛淑女踏破门槛,何必要与我当街退婚的没落世家女扯上关系,坏了名声?”

“思来想去,大抵是,我于将军有救命之恩吧!”

沉寂的营帐落针可闻,只有偶尔的一丝威风,吹得书页喧嚣。

在苏瑾月心跳一声高过一声时,萧铎勾唇,轻笑了一声。

“苏小姐当真蕙质兰心。”

悬在喉咙口的心脏重重落下,苏瑾月扯了扯唇角,“那将军,可否愿意帮忙?”

“您放心,只需一年,一年之后,我会自请和离,绝不妨碍将军嫁娶。”

她生怕萧铎不同意,急急开口,“听闻老国公腿疾缠身,已有半年不能下床,国公夫人也有头风病,每逢阴雨天都会发作,将军若是相信我的医术,过门之后,我保准治好他们的顽疾。”

对面半晌没有吭声。

苏瑾月猜不透萧铎的意思,半晌抿了抿唇,心底难掩失落。

“不过,我知晓此事却有些强人所难,将军若当真不愿,我也不会威逼......”

“好。”

苏瑾月正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一时没有听清,越念越低声,“......将军就当我今日说得是疯话罢了,明日,我也会将宝马重新送回国公府......”

“我说——”

茶杯不轻不重地磕碰了一声,打断了苏瑾月丧气的碎碎念,她一怔,抬头正对上萧铎无奈的笑颜。

“我愿意娶你。”

苏瑾月猛地抬起头,正对上萧铎含笑的眸子。

好似盛了一弯星河。

她晃了晃神,眼眶竟有些莫名的湿润。

即便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而都想好若是萧铎当真不同意,她回去再想别的想法徐徐图之,却未想到萧铎答应的这般干脆。

再开口,苏瑾月声音有些嘶哑,“将军大恩,瑾月无以为报。”

“萧将军放心,瑾月绝不会插手将军生活,更不会多管不该管的闲事,往后若是将军有了心上人,瑾月会亲自跟她解释,也会在事成之后及时退出,绝不阻拦将军姻缘......”

“行了行了!”

萧铎伸手打断苏瑾月的话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无奈。

“这才到哪,以后的事......还不知道。”

遂了一桩心事,苏瑾月也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开口问道。

“若是这般,将军可否在近日来侯府下聘?”

不等萧铎开口,她似是先一步觉得不妥,连忙又摆了摆手,“是我考虑不周,此番剿匪立功,将军回去诸多事务函待处置,想来是顾不到这些小事。”

“不如这样,将军只需遣一位有姓名的媒人,来永宁侯府知会一声即可。”

萧铎抬眼看向苏瑾月,“你很焦急?”

苏瑾月也不忸怩,坦然地点了点头,和盘托出了实情。

“我与我祖母定了一月为期,若我不能寻到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就要以妾室的身份,重回谢府。”

“荒谬!”

萧铎声调陡然拔高,倒是吓得苏瑾月一激灵。

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萧铎重又压低了嗓音,只是眼底满是不赞同。

“且不说那谢清絮三心二意,拜高踩低,本就不是良人,只说你再满京城人的面前,与谢家撕破脸退婚,怎么还能去谢府当妾室?”

“这日后,你还如何做人,满京城的流言蜚语,你待要如何自处?”

苏瑾月倒是怔在原地,一时没有吭声。

从前世至今,她自来爹不疼,娘不爱,疼爱她的外祖一家,外祖母早早病逝,外祖跟舅舅又常年戍守在外,自以为找到了良人,却勾勾手就成了苏芷瑶的裙下臣。

从未有人这般发自内心地为她打抱不平。

她顿了顿,再抬头脸上却是无所谓的淡然,“我自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还望萧将军襄助,日后,瑾月必有重谢。”

分明身处水深火热之人是她,却比任何人都更懂事知礼,知恩图报。

“三日。”

萧铎平静地与苏瑾月对视,眼眸里却涌动着暗流。

“你且在侯府等我三日,我亲自上门提亲。”

苏瑾月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她抬起手,朝着萧铎歪了歪头。

“击掌为盟。”

萧铎长眉一挑,抬手与她痛快一击。

粗粝的大手贴上细白的柔荑,定下二人私生不复的盟约。

苏瑾月站起身,重又戴上兜帽。

“那,瑾月就不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还有一事。”

萧铎突然打断苏瑾月的话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顿。

“不用叫将军,唤我萧铎便是。”

苏瑾月一顿,半晌才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好。”

为了不引人瞩目,苏瑾月谢绝萧铎寻人护送的提议,又如来时一般,孤身一人出了营帐。

等到人走远了,孟安宋彦才挤进了帐篷,看着萧铎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萧铎一边提笔写奏折,一边随口道,“趁着小爷我现下心情好不错,有话快说。”

宋彦头一个憋不住,“主子,您这风头娶永宁侯府的嫡女,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永宁侯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只是这两年侯府没落才歇了心思,家里一众男丁青黄不接,都指望着能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呢,您就算要报恩,也不至于把自己一辈子搭上去吧?!”

孟安也忍不住应和,“是啊,况且多少世家贵女巴巴地想嫁给您,远的不说,贤妃娘娘儿媳也是您堂嫂,几次三番想把她亲妹子许给您,好歹人也是郡主,您闷声不吭给拒了,转头娶了一个区区没落世家女,这传出去,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更何况,这位苏小姐还是京中出了名的,未婚就住进了婆家,现下又当街退婚,多少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哪怕侯府那位养女,都比她好些,至少还是圣上御笔亲封的神医!”

宋彦连连点头,“主子您三思,这不说旁的,老爷夫人那边也难过关,老太爷还一心等着您日后挂帅南疆呢,这节骨眼,沾上这么一个名声不好又是非多的武将之女......”

萧铎终于抬起头,静静瞧着两人半晌,突然开口。

“一人出去领二十军棍。”

孟安宋彦一愣,下意识对视一眼,却不敢违抗,擅自议论主子私事,本就是逾矩。

正欲转身出门领罚,却突然听到萧铎声音冰冷。

“旁人议论她是非便也罢了,你们两个知情人,怎还能这般辱没女子名节?”

孟安和宋彦俱是一激灵。

“当初谢母重病,谢清絮提前回京的调令都批下来了,若不是那丫头去谢府照料,能有他谢清絮今日功绩么?”

“御笔亲封的神医?”

萧铎凤眸上挑,笑声轻蔑,“若是那丫头能上战场,妙手回春的本事,不知能多救几倍将士,偏生有人困住她,百般阻挠她建功立业,怎么还有脸议论她的不是?!”

孟安和宋彦自知理亏,被骂的两颊烧红,一句不敢回怼。

萧铎看着眼前还未完成的捷报,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

“既然人人都不看好她,我偏生要送她一个天下皆知的体面!”




快马一路畅行,没多久就瞧见了永宁侯府的大门。

正被门口眼尖的小厮看着,朝着屋里头嚷嚷。

“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小姐一个人穿着嫁衣骑马回来了!”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炸的原本冷清的永宁侯府门口顿时涌出一帮人,齐齐探着脑袋朝外头看去。

苏瑾月刚下马,就听到一声厉喝。

“荒唐!谁准你大婚当日回娘家的?”

她的亲生母亲,永宁侯夫人江采萍一马当先,盯着苏瑾月又惊又怒。

后头跟着出来看热闹的二房夫人,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窃喜,偏又装出一副懂事理的长辈模样,跟着一起教训苏瑾月。

“是啊,瑾月往日你胡作非为,改不了那些乡下做派便也罢了,这可是跟满京瞩目的婚事,你任性回府,岂不是让人整个永宁侯府蒙羞?”

这话正戳到江采萍痛处,她冷着脸吩咐后头的管家。

“管家,备好马车,我亲自押着她上谢家认罪!”

管家正要应声而去,苏瑾月冷哼一声。

“认罪?我倒要问问娘亲,当初信誓旦旦苏芷瑶即便过门,也不过是妾室,怎么今日直接改口,抬成平妻了?”

江采萍眼神一时躲闪,半晌又理直气壮地呵斥苏瑾月。

“芷瑶性子端庄,举止高贵,又是得了圣上嘉许的神医,做个平妻也不算辱没了你!要我说,合该你自请退位,把正妻之位拱手让给芷瑶才对!”

“聘则为妻奔为妾,你自己巴巴上赶着没名没分就去人家家中伺候,被人看不上,今日原是你自甘堕落!”

听着自己亲生母亲对自己的贬低和谴责,苏瑾月已不会再跟上一世那般心如刀绞。

她忘不了,前世苏芷瑶进门后,她也曾动过和离的念头,回府恳求父母收留,换来的却是母亲一句“聘则为妻奔为妾”,就硬生生让她在滂沱大雨里跪了一天一夜!

二房夫人看得兴起,忍不住在一旁煽风点火,“哎,大嫂我就说这种乡下来的泼皮要好好教训,你当时不忍心,瞧瞧今日竟犯下这等大错!”

“依我说,把人吊起来挂在烈日下,用盐水沾着的鞭子抽上两个时辰,再犟的性子也梳理好了!”

江采萍眼眸闪了闪,似乎有些认同大房夫人的话,冷声道,“去拿我马鞭过来!”

她抬手一指苏瑾月,“逆女,给我跪下!”

苏瑾月却嗤笑一声,“我凭何要跪?”

“就凭我是你母亲......”

“你算什么母亲?!”

前世今生的痛苦翻江倒海,让苏瑾月控制不住地咆哮出声。

“自我长大至今,你可有一天养育过我?”

“你知不知道我在乡下受的什么苦?吃不饱穿不暖,每日挨打挨骂更是常事,甚而若不是舅舅及时发现,我早就已经沦落到烟花之地!”

“你口口声声是我母亲,你可有在乎过一点我的遭遇?!”

江采萍被她诘问的无言可对,只能磕磕绊绊道:“这一码归一码,我分明在说你婚事......”

“我归家过,你可有一日在意过我的身体,操心过我的吃住,你分明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偷走我人生的苏芷瑶!”

苏瑾月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江采萍,“婚事?母亲还记得我有婚事,那为何你还要带着苏芷瑶上战场,纵容她跟我未婚夫亲近,甚至还要瞒着我抬她坐上平妻之位?”

“从始至终你心里的女儿,只有苏芷瑶一人罢了!”

她的质问让江采萍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朝着苏瑾月吼道。

“是又如何?芷瑶她勤学好问,又读书知礼,比你这个乡下长大,不知礼数的,好了千倍百倍,我是想过把你当女儿,可你呢,在世家贵女面前出尽洋相,谁愿意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的女儿?”

听到江采萍毫不掩饰的私心和恶意,苏瑾月仍旧感觉到万针扎心。

她抬手拂去眼尾的泪意,冷冷看向江采萍,“既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女儿,那也没资格管我的闲事!”

“我已跟谢府退了婚,今日回来也不过是通知一声,往后我自会寻人去抬回嫁妆,要来信物,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你、你......你这个混账!”

江采萍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抓过婢女递过来的马鞭,劈头盖脸就往苏瑾月身上抽过去!

然而,苏瑾月却早有准备,凌厉的鞭风刚至,她便立刻闪身躲过,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呐!永宁侯夫人要谋杀亲女啦!”

原本她纵马回府就引来不少人的注意,这会一嗓子叫喊,立刻吸引一帮路人围过来看热闹。

“哎,这不是今日跟谢府成婚的永宁侯府大小姐吗,怎么新娘子抛头露面地一个人回娘家了?”

苏瑾月不等人反应,立刻跪伏在地大哭不止。

“娘亲,你分明知道苏芷瑶早就跟谢清絮私相授受,偏偏任由她勾引我未婚夫,还联手欺瞒我让她以平妻的身份进门,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般随意作践的不成?”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炸得围观群众都乱成一团。

“什么,苏芷瑶不是侯府那位假千金吗,她占了人家十几年身份不说,怎么还背地里勾引人未婚夫?!”

“难怪逼得人家连婚都不愿结了,这要我,恨不能一把火他们都烧死!”

“啧啧,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怎么这永宁侯夫人对亲女儿这么狠心,帮助假千金夺她夫婿不说,刚才是不是还要用马鞭打人?”

“这种父母,当真是不配为人!”

眼见议论越来越沸腾,声音也开始毫无顾忌,越来越大,苏瑾月看着江采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由冷笑。

想她前世被雨中罚跪的时候,还顾忌侯府颜面,不肯说其中真想,结果呢,换来的是罚跪晕倒还无人在意,自己一个人高烧着强撑离开。

甚而侯府还为了甩掉自己苛责儿女的名声,到处诬陷是她屡次上门要钱不得,故意在门口闹事,害得苏瑾月愈发被京中人不齿。

江采萍又气又急,朝着管家大吼。

“愣着做什么?赶紧寻几个身高体壮的家丁把她按住,我今日就要请家法,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看她还敢再犯......”

“我看谁敢?!”

一道苍老的喝问,瞬间定住了场上所有人的动作。

江采萍身子一僵,一回头就瞧见老永宁侯夫人,苏家老太君被嬷嬷搀着,正沉着脸迈出门。

“我看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事?!”

江采萍举着马鞭,妄图解释,“婆母,是这丫头......”

“闭嘴!”




“女儿梳洗来迟,父亲兄长勿怪。”

苏晏怒气冲冲一抬头,正瞧见苏瑾月带着小桃,笑意盈盈地站在府宅大门内。

只是月余不见,她这个从乡下接回来的女儿,竟变得如此亭亭玉立,苏芷瑶那张寡淡的脸倒是叫她比了下去。

苏芷瑶眼见所有人被她吸走了注意,立刻开口道:“姐姐,今日是父兄回来的大日子,你怎么这会才来,再晚些我们都要用膳了!”

听着像是嗔怪,实则是在暗指苏瑾月不懂规矩,连接风这样的大事都迟到。

江采萍当即冷哼一声,“她素来是个惫懒的,连礼义廉耻都不通,哪里能指望她懂什么分寸规矩?”

苏瑾月也不恼怒,反笑着道,“这话说得有意思,父兄回家一事,既无人提前告知,早上也没人通报我去接风,怎么,我是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这话怼的江采萍和苏芷瑶母女俩一噎,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哼!”苏晏刚才在门口升腾起的火气未消,指着苏瑾月冷声呵斥道:“听闻你在京城耍了好大的威风,竟是当众退了婚事?!”

“父亲明鉴,”苏瑾月道:“成婚当日,谢清絮要以平妻的身份抬苏芷瑶入府,他谢家不要脸面,女儿却是要脸面的。”

苏晏咬牙抬手指向苏瑾月,“你要脸面?!你当真要脸面,就不会无名无分去照顾他母亲三年!”

“如今满京城,谁不知你已然是谢清絮的妻,如今你说悔婚就悔婚,可将宁远侯府的脸面放在心上?!”

苏芷瑶眼珠子一转,立刻温声道,“父亲,您别怪姐姐,大概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身份叫姐姐心里不舒服。”

“姐姐发脾气也是应该的,莫因为女儿,叫姐姐和父亲因此生了嫌隙。”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苏晏脸上的怒意更甚,“苏瑾月!你到底要因为妒忌,闹出多少事来?!”

“我同你说过,你和芷瑶如今都是我的女儿!自从你回来,我向来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

“可你却屡次三番地找芷瑶的麻烦,芷瑶已然次次退让,你却还是不依不饶,你怎的如此心肠歹毒!”

被自己的父亲说心肠歹毒,苏瑾月如今却只想大笑几声。

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声称对她们一视同仁的父亲,哪次出了事不是无条件地站在苏芷瑶的身前袒护她?

苏芷瑶次次的栽赃陷害,都能叫她被罚得遍体鳞伤,这就是所谓的一视同仁吗?

看着苏瑾月不说话,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苏晏皱起眉头,“你现在立刻去谢府赔礼道歉!若是谢府不肯接纳你,你就给我跪在谢府外,跪到谢家原谅你为止!”

苏晏的态度尤为强硬,“今日,你就算是跪在谢府门前磕破头,也要给我嫁进谢府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要的是什么脸面!”

“呵。”

苏瑾月讥讽地笑出声,清亮的眼眸扫过对面众人,“我,不!”

她声音咄咄,视线落与苏晏对上之时也毫不落下风,“父亲,我是您亲生女儿吗?”

“让宁远侯府嫡女去倒贴谢家,父亲看来是喜欢将自己的脸面放在踩!”

“你!”

苏晏的脸色被苏瑾月气得通红一片,这个死丫头怎的如今这般巧舌如簧?!

“父亲的一视同仁,我可不敢苟同,我瞧着你们也不盼着我归家,当年不如不收留我,就将我放养在外头,省得今日闹成这样。”

不待他们说话,苏瑾月自顾自哦了一声,抬眸冲着对面的众人笑道:“你们是怕找到亲生女儿不带回府中,在京城中被人议论吧。”

“你住口!”

江采萍忍不住出口制止苏瑾月继续说下去,“苏瑾月!你回苏家这几年,我们不曾亏欠于你,对你的吃穿用度,甚至超过芷瑶去!”

“你如今这般说,当真是忘恩负义!我是生了你,当初叫认错换了去,可你这一身荣华也都是出自苏家,你如今不知感恩便算了,怎地还如此恶意揣测你父亲!”

苏瑾月冷然道:“母亲还是莫要拿吃穿用度说事了,但凡您查查内账,您都不能拉下脸说出这番话来!”

她这话倒是叫江采萍一愣,什么叫让她查查内账?

府中的内账一直是,跟在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月华代她打理的,她常随夫出征内宅的事物,她向来觉得麻烦。

江采萍刚看向月华,月华神色一急,抢先朝着苏瑾月道。

“自小姐回府这些日子,我事事亲力亲为,唯恐小姐有任何不满,小姐若是因为夫人迁怒我,只管责打我便是,何必平白要冤枉我?”

苏瑾月听得冷笑,正要回怼,一边的苏景年先抢白道。

“苏瑾月你莫要胡乱攀扯!你自作主张退了谢家的婚事,自古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圣上的圣旨,你怎敢抗旨不遵,说退婚就退婚!”

“兄长误会了,”苏瑾月脸上仍是淡淡地笑,“圣旨是给苏芷瑶的,要她嫁到谢家为平妻。”

“我与谢家已退婚,要我成亲,你们可拿得出通婚文书?”

苏景年愣了一下,他并不知这一出,转头看向母亲的方向。

江采萍的脸色骤变,当初苏瑾月刚回到苏家,与谢家定下婚约一事,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她因不曾上心,并未留下两家交换的文书。

发现母亲脸色不对之后,苏景年又看到苏芷瑶正站在母亲一旁,泪水涟涟的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格外惹他怜爱。

彼时,苏景年转头冲苏瑾月冷声道:“都是一家人!你何故为此为难芷瑶!”

“芷瑶是你的姐妹,她同你嫁入一家共事一夫,岂不是人生美事,你别不知好歹!”

老二苏成江向来看不上苏瑾月,顿时跟着苏景年一同附和,“就是!苏瑾月,你都回到苏家多久了!还是一副乡下妇人的善妒做派,怪不得母亲和父亲看不上你!”

若放在从前,苏瑾月必叫苏成江这句话伤得遍体鳞伤,可如今她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早将与这些的人的情谊尽数卸下,心中再无波澜。

“呵呵,二哥说笑了。”

“既这样说,那大哥和二哥为何不合娶一妻,二夫共侍一妻,岂不是人生美事?”




谢清絮愣怔一瞬,随即彻底沉了脸。

“这种场合,你还要耍小性子,当我们谢府是什么?”

他太知道苏瑾月对他有多情根深种。

初入京城的乡下女子,受尽世家圈子的白眼,是他拉起苏瑾月的手,帮她抵御讥笑嘲讽,教她学会自尊自爱。

堂堂侯府嫡女为了他不顾名声,刚定亲就自愿带着嫁妆进府帮他侍奉母亲,一待就是三年。

这三年早就过了她最好的成婚年纪,也让她在整个京城彻底名声尽毁。

他敢不顾苏瑾月死活,背着她筹谋迎娶苏芷瑶当平妻,就是料定了她只会忍气吞声,不然离了谢家,谁会要她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弃妇?

然而今日,这苏瑾月仿佛中了邪一般,连番闹事,跟之前那个脾气和顺,好拿捏的性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若是再闹下去,我一纸奏折禀明圣上,相信圣上也会理解,有些人天生卑劣,没能耐担当正妻之位!”

竟是威胁她,要贬妻为妾!

苏瑾月嗤笑一声,“谢清絮,我当真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面之人!”

“当初你刚定下婚约出征,是怎么恳求我照拂谢家?后来你母亲生病,十二道书信,又是如何百般哀求我去侍奉你母亲,操持府中上下?”

“苏芷瑶既是像你说的这般德行兼备,医术高超,你怎么不让她回来治疗你母亲重症?”

谢清絮一愣,下意识反驳,“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假仁假义,扒着未婚妻吸骨抽髓,还不忘在边疆跟你的小情人和和美美,苟且偷情的烂人!”

“你但凡有些良心,就该知道,你母亲身染重疾,是我遍寻珍贵药材流水一般送进谢府,才吊住了她的性命,你谢家出身寒门,在你出征时整个府上就靠两间铺子过活,若是没有我嫁妆海量的银子填进去,别说谢府,只怕远在边疆的你都要吃不饱穿不暖吧!”

“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你,到头来背信弃义的还是你!”

苏瑾月看着面色涨红的谢清絮冷笑一声,“你哪来的脸?”

眼见谢清絮半天吭不出声,一旁的苏芷瑶忍不住插话。

“长姐,虽然你确实为清絮做了许多,但是这些不都是你自愿的吗?清絮从来也未曾拿刀逼着你,你现在反过来计较,是不是有些太过心胸狭窄了?”

苏瑾月几乎要笑出声,“我心胸狭窄?我就是太过慷慨,才允许你这么一个冒名顶替的假千金在我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合该刚回家就把你扫地出门!”

“要不是你那个黑心肠的娘亲将我们调换身份,你一个赌徒之女有什么资格享尽荣华富贵?那么多年,我在乡下被你亲生父母殴打虐待的时候,你锦衣玉食,万千宠爱于一身,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心胸狭窄?”

“你才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又用尽心机的小偷!”

“够了!”

谢清絮一般拦在苏芷瑶面前,冷眼盯着苏瑾月,“你要退婚便退,我谢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只是别再对芷瑶咄咄逼人,她是无辜的!”

苏芷瑶哭得满眼是泪,拉着谢清絮的衣袖摇头。

“不能退婚!清絮,聘则为妻奔为妾,姐姐还未成婚就搬进了你家,早就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破鞋,要是退了亲,她岂不是成了无人肯要的弃妇了?”

听着苏芷瑶表面上为了她说话,实则将她贬低到尘埃里诋毁,苏瑾月只觉可笑。

“不用你在这假好人,若是你们俩当真像现在表现的这么有良心,就把这些年花我的用我的,拿我嫁妆填补进去的银子,全部吐出来!”

谢清絮勃然色变。

苏瑾月的嫁妆并非苏家置办,永宁侯虽身份高贵,但内里却无甚积财,是苏瑾月的外祖母心疼外孙女被掉包受的苦楚,豪掷八百万两送上轰动京城的体面,只为给外孙女换来一个好夫婿,好将来。

这点殊荣,便是连受尽永宁侯府上下宠爱的苏芷瑶都不能相提并论。

她原是做好了进府之后,跟着谢清絮一起享受苏瑾月嫁妆带来的体面,要她退回这如何能忍?

“姐姐,你这嫁妆都抬进谢府,怎么有要回去的到底,你也太斤斤计较,机关算尽了!”

谢清絮也沉了脸,死死瞪着苏瑾月。

“你若是当真要做到这种地步,我谢家也惹不起你这等人物,今日我与芷瑶完婚后,自会一纸休书送到永宁侯府,日后与你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直到现在还在想尽法子图谋她的嫁妆,甚至不惜要用休弃彻底败坏她的名声!

苏瑾月轻笑一声,“我连你谢府的门都没踏进,根本算不得你谢家妇,你有什么资格给我休书?谢清絮你别是为了骗我嫁妆迷了心智了!”

“你放心,你不肯退还嫁妆,我自会一纸诉状,对薄公堂,到时候看先到的是休书,还是状纸!”

谢清絮怎么也想不到,素来软弱可欺的苏瑾月今日竟然刚烈至此,他当即慌了心神,冲上去抓住苏瑾月的手腕。

“不行,你不许走,你今日必须跟我完婚......”

“玄武军开拔,无关人等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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