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令川说,“我没想过真的跟你离婚,我原本想的是摆脱掉这层枷锁,重新以新的方式在一起。
为此,我还准备了戒指,等着有一天,能重新交到你手里。
我想着我们之间,先平等,再相爱。”
“可我没想到,你会生病,会……”死这个字,温令川到现在都说不出口。
他压抑着情绪,却压不住逐渐哽咽起来的音腔,“约约,我没想到,我的计划还未展开,便已溃不成军,徒留遗憾。”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按照温令川的说法,将整件事复盘了一遍。
先平等,再相爱。
所以温令川第一步给了我钱。
第二步,跟我离了婚。
没了婚姻这种枷锁,我与他,彼此都是独立的人格。
温令川会看着我慢慢适应社会,看着我不再消沉抑郁。
然后,他兴许会重新追求我。
我们往后若能在一起,这一次,只会是因为爱情,再无其他。
这设想很圆满,如果进展顺利,我跟温令川之间的矛盾,终会有说开的那么一天。
但可惜,没有如果。
事情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温令川若是能把他的想法早点告诉我,我也不会放任我这病继续恶化下去。
毕竟刚发现病情的时候,我的医生跟我说,“我这里有过案例,宁小姐发现得早,如果现在就化疗,还有一大半的机会能活着。”
可那时,爸爸刚去世,姜来出了国,温令川也对我不冷不热。
我毕了业,待在别墅里没亲人没朋友,不知道还有谁能听我诉说。
我不是没想过告诉温令川我得病的事情,可没等我开口,温令川就先跟我提了离婚。
我还记得,温令川第一次跟我提离婚是在晚上。
很偶然的一天,我们跟寻常的夫妻一样,晚上吃完饭,洗完澡,躺到了床上。
我从浴室出来,穿着性感的蕾丝睡衣,趴在温令川身上挑逗他。
我明明瞧见温令川眼里泛着情欲,吻着我的时候,动作温柔又缱绻。
可在我以为会进行下一步时,温令川捧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五个字,“我们离婚吧。”
他没说任何理由,甚至这句话都轻飘飘的。
但我知道,这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温令川这次提离婚惹得我流了鼻血,一通处理完,夜已经深了。
我们没再继续提这事儿,彼此背对背躺着,什么话也没说。
不久后,他身边就出现了崔时雨。
这两者的时间太巧合,巧合到我自己开始脑补其中的因果关系,所以后来在空中花园看到温令川和崔时雨,我几乎下意识就觉得他们那是在求婚表白。
这样的误会有很多,我没开口问过,温令川亦没有主动解释过。
在我的印象里,温令川对我并不好。
所以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果温令川真如他自己所说,对我有感情,为何临了,在我说我要死了,求他一句我爱你的时候,他却不肯说?
温令川的这场絮叨持续了很久,可院里此刻连风声都肃静着,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温令川慌乱地拉着那位通灵人,问我还在不在。
我没被他的动作感动到,反而觉得有些悲哀。
即便我就站在他面前,温令川又期待着我能有什么反应呢?
结婚这几年,我早已被他看似和煦亲昵的疏离,折磨得性格上完全不像原本的我自己。
如今,我的肉身也已火化后被埋进了土里。
我身体灵魂都一无所依,温令川此刻的做法,又有什么意义?
是能让我活过来,还是能让我重生投个好胎?
我始终觉得,温令川这些日子表露出来的爱意,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圆其说,求得一个活人的慰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