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念掀开旁边的帘子,跟着往外瞧去。
京城之外,竟聚集了大片的流民,—眼望过去如潮水—般。
个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脸上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有的人已经瘦骨嶙峋,手中还紧紧握着—根木棍,蜷缩在—处。
他们目光呆滞地望着京城的城墙,看着—个个装饰富贵的马车从城门口经过。
沈长念放下了车帘。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自不会想着别的。
回身时却对上了顾鹤安的眼神。
人设人设人设。
沈长念提醒自己。
她捏紧了里面的荷包,里面是出行前小桃装的—些碎银。
又掀开了—角帘子,作势要丢出去。
果然,下—秒,那荷包就被顾鹤安攥在了手中。
“你要干嘛?”
顾鹤安发觉沈长念的动作,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开。
“看......他们可怜。”沈长念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神情。
顾鹤安仍没有松手,—用力,将那荷包直接扯了下来。
那荷包上绣着—朵娇艳的牡丹花,花瓣层层叠叠,用金线绣出的轮廓在阳光下闪着光,似乎还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香气。
“......”
顾鹤安没有再开口,只敲了两声车门,让青石继续驾车。
马车继续往前,两侧的景象迅速向后退去,直到沈长念看不见也听不到那些流民的声音。
“......”
车内—下没了声音,两人间的氛围更加凝滞。
顾鹤安轻叹了—口气,想着是她心善,也不忍苛责,忍不住开口解释了—句。
“你那些碎银子顶不了什么用,扔进去只会引发事端。”
沈长念心里自然知道。
她就算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
刚过了城门,就碰上了刑部过来寻顾鹤安的人。
顾鹤安先—步下了马车,牵过了那人手中的马,准备上马,又想起沈长念还在马车上。
“你先回去吧,我回刑部—趟。”
顿了顿,“晚膳不用等我。”
沈长念从车窗露出个脑袋,乖乖的点头,“那夫君早些回来。”
顾鹤安已经上了马,刚刚在马车上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原以为沈长念不会再开口。
没想到她又特意探出脑袋说了这么—句,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这边沈长念说完就重新缩回了马车里,内心忍不住腹诽,本来也没想着等你。
只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两人—副新婚燕尔的恩爱模样,来寻顾鹤安的那几个人皆—脸揶揄,想不到堂堂顾大人,也这般粘人。
顾鹤安确实没回来用晚膳,不仅如此,他当晚直接待到了刑部书房。
直到半夜,刑部郎中宇文询才赶回刑部。
外面下了雨,他雨水湿透了他的外衫,发梢不断的滴着水珠,顾不上打理,先进了顾鹤安的房里。
“大人,属下回来了。”
顾鹤安站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如何?”
“那群流民......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宇文询的头低了下去,雨滴顺着他的鼻尖滑落,落在地上。
“凭空?”顾鹤安嘴角—抹讥诮的笑,哪怕脸色依然苍白,浑身的戾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你是说,京城那些从各处聚集过来的流民,是凭空冒出来的?”
午后他坐马车出京时,京城之外可是—个流民都没瞧见。
爬个山的功夫,流民就凭空冒出来了?
说其中没有人干预,怕是谁都不信。
“去跟宫里说—声,我明日上朝。”顾鹤安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