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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十里洋场

佚名 著

美文同人连载

现代人林琅,因资金链断裂跳楼而死,却意外重生到平行世界的上海。这里是大上海,有冯敬尧,有汪雨樵,有十三太保、有陈真和精武门,有许文强和丁力……生逢乱世,风雨飘摇,十里洋场,几度生死。我用一只书生笔,撩拨各路“诸侯”,须得重正上海风貌!...

主角:   更新:2023-08-08 05: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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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重生十里洋场》,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代人林琅,因资金链断裂跳楼而死,却意外重生到平行世界的上海。这里是大上海,有冯敬尧,有汪雨樵,有十三太保、有陈真和精武门,有许文强和丁力……生逢乱世,风雨飘摇,十里洋场,几度生死。我用一只书生笔,撩拨各路“诸侯”,须得重正上海风貌!...

《重生十里洋场》精彩片段


人有旦夕祸福。
乔治一锤定音,宣告林琅的英美租界公务生涯彻底断送,这也意味着加入工部局这条路走不通!
林琅踌躇满志而来,却落得个“自毁前程”,不过他心中一丝后悔都没有。国之责任在于少年,少年强则国强。一耳光的事情,可大可小,忍一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正值家国式微的年代,千千万万个人低眉顺眼,我中华的骨气和脊梁还能剩下几分?
林琅退出面试间,上半场考核中止。
光洁卫生的男厕中,胖探长与林琅隔着一块隔板,各自对着小便池哗啦啦。
“小子,你可知道,你若懂得退让一步,就能获得一个天大的机会。”胖探长叹了一口气,原本他准备让林琅跟在自己身边担任警卫,悉心教导。他交代道:“怕是以后没机会一起共事,提前交代一声,我叫王敬安,工部局警务处华人探长,洋人的一条狗而已。但我这条狗,咬起人来可是要命的。日后你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尽管托人给我带话。”
林琅暗暗记住王敬安的话,脸上波澜不惊。
工部局警务处,下辖12个巡捕房和侦探队,雇员数千人,是英美帝国主义在上(A)海的防卫力量和拳头。华人探长,虽然并非警务处最高负责人,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上(A)海滩闭着眼睛横着走的存在!王敬安居然肯放低身价,主动跟他示好,这是落榜之后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上(A)海大亨霍天洪,在加入三鑫公司纵横上(A)海滩之前,也曾当过华人探长。这个位置,各种资源得天独厚,随时可以一飞冲天,鲤鱼化龙!
“王大哥真是山高水长,功夫一流!”
林琅故意提前结束放水,冲王敬安伸出大拇指,不大不小拍了个马屁。
王敬安虎躯一震,微笑会意,放水的动静也愈发大了些,哈哈大笑道:“真是后生可畏,可惜你刚才在面试间,要是有这般活泛,也不至于让乔治那个洋鬼子堵死了你的路。”
林琅不再纠结落选的事情,反而继续马屁王敬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原本以为今天的彩头是高中。不曾想,最大的彩头是结识王大哥。说不得过个一两天,整个上(A)海滩都会热传新出了个混世魔王,是王敬安探长的头马。”
王敬安被他又一个马屁喂得舒舒服服,正经道:“林琅,我问你,你那一巴掌打掉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当真一点都不后悔?”
为避免林琅好男儿热血上头,一张口就说出豪气干云、却于事无补的话,王敬安提醒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王敬安把话放在这里,即便工部局警务处不收你,我手下的巡捕房想要你,自然是可以运作的事情。”
王敬安眯了眯眼,说道:“而且手到擒来。”
林琅想都没想,报考警务处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前任”想要做的事情,他不过是走个过场,尽人事而已。能搭上王敬安,是意外中的惊喜,这点可怜的香火情看似不痛不痒,但没准儿哪天就能排上天大的用处。
他决意将这份感情留待日后,并且,还要最大程度扩大王敬安对他的欣赏。
林琅从左边兜里掏出一盒茄立克(Garrik)香烟,弹出一根,双手递给王敬安并为他点上。茄立克香烟乃是英国原装进口的高级货,一听就价值一个大洋,上层社会的专利。
他自己则摸出一包大前门,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寒冬不肃杀,何以见骄阳。我林琅自会有其他机缘,就不劳烦王大哥费力去跟那帮洋人周旋。”
王敬安眼角深处一丝惊艳一闪而过。
他点点头,说道:“茄立克,看来你小子的出身还可以。”
林琅答道:“实不相瞒,我父亲是林为民,黄埔面粉公司的林为民。”
他见王敬安喜欢茄立克,补了一句:“这盒烟已经拆了,就不现眼。我回家就让人给王大哥府上送一箱过去。”
“黄埔面粉公司,令尊实业救国,佩服!”
王敬安再度点头,越看越觉得林琅这小子顺眼。
——
中午,日头才稍微有些刺眼。
林琅从工部局出来,早已经有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蹲在大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啃鸭梨。
“二哥,怎么样,是不是高中了?”
这少年名为林东水,是林为民第三子,也就是林琅的三弟。林东水出身富贵之家,身上烟火气却很淡薄,纯洁地像一张白纸,他平时也最粘林琅。这孩子听说二哥报考工部局警务处,平时睡不醒的他,居然死缠烂打推了今天的学业,一路小跑跟着林琅到了工部局。
林东水飞奔过来,抱住林琅大腿,笑的像颗小太阳:“二哥,军警的制服穿在你身上肯定贼帅,可惜了你不能带队来我学堂巡逻。”
林琅低下头来,捏了捏林东水的软嫩脸蛋,皱眉道:“你个小怂包,跟二哥说,是不是又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林东水摇头一笑,辩解道:“那不是欺负,他们就是喜欢抢我的午餐,谁让咱们家的午餐天底下最美味。”
林琅将林东水拎起来,直接放在自己肩膀上,他笑了笑,说道:“行啊,我周五抽空,带人去你的学堂转转,看看哪家的熊孩子喜欢跟我们家老三抢吃的。”
“好啊好啊!”
林东水骑在林琅脖子上,高兴地手舞足蹈。
林琅皱了皱眉头,试探性问道:“东水,要是二哥没考上,你会生二哥气吗?”
“啊?二哥落榜了啊”
林东水两只手放在林琅额头上,仿佛是在安慰他,同样是开心道:“还是我的二哥就好!”
——
既来之则安之,林琅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个多月。根据这幅身体原有的记忆,他对这个世界也有大概的了解。
这里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上(A)海,跟林琅曾经那个时空的上(A)海,历史轨迹大部分重合。最为奇特的地方,在于现代影视剧中的各位风云人物,都真实存活在这里。
上一世,他被资本玩弄,含恨而终。这一世,他有幸亲眼看到百年前大上(A)海的风波诡谲,便想好好活下去,在各位大佬之间恣意周旋,后来者居上,最终从“棋子”变成打潮人,亲手掌控时局。
林府这些日子有些冷清。
自清末洋务运动开始,有见识的中国人睁眼看世界,文人主张西学东渐,商人主张实业救国,总之都是师夷长技以自强;林琅父亲林为民,便是第一批将实业救国付诸行动的爱国企业家。
黄埔面粉公司是名下有五百名工人的大公司,从前生产稳定的时候,日进斗金,再加上林为民前清时候曾经高中举人、又为人公道,被几个同乡华商推举为黄埔民生商会会长,商会成员都是些关乎国计民生的面粉公司、纺织公司,规模尚可。大家同舟共济,一同出谋划策,抵抗西洋面粉及纺织品的倾销,减少民族资产外流,林为民居功至伟。
前些年,林府名声不错,黄埔各界都给些薄面,真正算的上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黄埔各界能人异士,每日登门拜访,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而近一年,黄埔面粉公司麻烦不断,先是货源无缘无故被人给断了,林为民亲力亲为,跑遍了江浙,甚至远赴安(A)徽、河(A)南、山(A)东,才解决了货源的问题;好不容易恢复生产,自家生产的面粉居然“吃死了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各大报纸竞相报道,害的面粉公司半年都没出货。
倘若如此,倒也还好,毕竟林家做实业十几年,家底不是一般深厚。
这半年公司没有任何盈利,林为民却不愿意他手下伍佰工人流离失所,所以他出钱新租了几个大仓库用于仓储,夜以继日照常生产。除了工人工资照付,还按照各家人头配比,免费送出去不少面粉。
林琅跟林东水雇了辆黄包车回家,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前沸沸扬扬。
原来是隔壁郑家酒楼的老板,让十几个伙计将仓库的里东西都搬出来晒太阳。一会儿工夫,林府门前就像是杂货市场,成片的酒坛、水缸、数不清的腊肉,还有带着水珠的桌椅板凳,还有十几个吆五喝六的伙计,满满当当,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门面如脸面,酒楼的人这是在打脸。
林为民举人出身,最爱家门整洁有序。
林琅老远看见父亲脸色铁青,正在跟酒楼老板理论。
“姓林的,你的门口空着也空着,借我晒晒东西又如何,这又不是达官显贵们争相拜访你的时候了!”院子里,郑家酒楼的老板,那个精瘦的男人,一脸无赖。
林为民气不打一处来,辩解道:“你还有脸说,你这是借?用了我林家的地方,提前不跟我打个招呼,偷窃行为!”
酒楼老板不为所动,笑嘻嘻道:“姓林的,随你怎么说,老子还就搬了,你奈我何?”
这酒楼老板叫郑大风,是个势利眼,从前林家势大,林为民又为人仗义,他看在邻居一场的缘分上,总在郑圆的馆子宴请四方宾客,每日都变相给他送钱。商会成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长此以往在郑家消费,连带一个小馆子的名声水涨船高,升格成了酒楼,日子红红火火一日千里。
那时候,郑大风对林为民毕恭毕敬,整日点头哈腰,一口一个林大哥。
谁曾想,林家出事之后,反倒是这厮第一个跳出来,大骂林为民利欲熏心,以次充好,生产“毒死人”的面粉,还呼吁广大市民和各酒楼禁止使用林家生产的面粉,小人嘴脸毫不遮掩。
“你们几个,没吃饭还是怎么着,继续给老子搬!”
郑大风丝毫不将林为民放在眼里,继续指挥手下伙计往林府门前搬东西,太不将失势的林家放在眼里。
林为民一介书生,自知跟他讲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过那十几个狗仗人势的伙计,只能大口喘气,倔强从家里搬了一张椅子,守在府门前三丈之地,好歹给家人留个进出的地方。
“二哥,郑叔叔以前不是最疼我吗,每次见我都给我一颗糖,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在咱们家门前捣乱?”
林东水看见这一幕,眼睛里全是不解。
林琅微微一笑,心道哪有什么贱人自有天收,不过是林家大不如从前。倘若自己今天顺利考上工部局警务处,这帮人恐怕巴结林府都来不及。
“哎哟,这不是我郑叔。”
林琅将林东水交给管家带进院子,笑嘻嘻迎了过去。
郑大风如何也想不到,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林琅,最喜欢锱铢必较。既然他主动往枪口上撞,林琅不介意赏他一场头破血流。


这世上所有的悔不当初,都是咎由自取——林琅。
琳琅收回拳架,自八岁开始,十四年苦练,他的咏春拳底子打的异常坚实。就如同一栋高楼在拔地而起之前,扎扎实实往下钻了数百米地基,继续照着这个节奏往上盖,一座“万丈之高、不惧风雷雨雪的大厦,迟早的事。
咏春三境,初境名称最是风流写意,唤作“小念头”。
“小念头”臻至化境,拳法与心意想通,牵一发而动全身,攻守兼备,便是传说中的“从安全到万全”。咏春初境高手,底子足够扎实,无惧南拳北腿任何一位成名天才的全力攻击,如果不是陷入到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前辈下死手的绝境,自可全身而退,并且能有所小胜。
林琅这套功夫隐藏十几年,就像养在深闺的少女,今日头一回露面,相当惊艳。
“傻婆娘,你说什么,咱家酒楼被那帮老弱病残的工人给拆了?”
郑大风大惊失色,但他稍后就从自己那位极度惊慌失措的女人,绝望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郑大风心如死灰,先前那人让他做针对林家的出头鸟,不仅诺了极大好处,并且再三保证,林家已经是风雨中闪烁的油灯,就差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不会有任何风险。为打消郑大风疑虑,,那人甚至提前一年,派了帮中整整三十个精干弟子蛰伏青牛街,就等郑大风掀起今天这场风波时介入,趁乱夺取林为民手中价值惊人的地契、信托凭证!
郑大风心里清楚的很,那三十个蛰伏的帮派弟子,并不是他郑大风的后盾。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卒子,办好了这件事,得了奖赏一飞冲天。若是败了连丧家犬都不如。否则林家门前动静这么大,他们早就跟着出手。
只能怪林琅心机深沉,藏得太深。谁能料到一个无所事事,四手不捻香的纨绔子弟,突然成了以一当十,脸上写着“猛”字的江湖好汉!郑大风那十几个好手,全是精挑细选,居然占不到林琅一招半式的便宜,完全被压着打。
形势如此不利,郑大风早就放出信号联络那人,对方权衡利弊,在林琅潇洒出手后,选择隔岸观火。一位小念头臻至圆满的咏春高手,实在难以对付。
“林琅二少爷,今天是我郑大风猪油蒙了心,主动招惹林家。我罪该万死,现在我给你跪下,能否让你收回成命?”
林琅呵呵一笑,答道:“那你跪一个看看。”
郑大风一咬牙,真的普通一声跪下。
林琅却道:“下跪有用的话,我还练咏春干嘛。郑老板,你要真想脱身,最好想明白如何说话做事。”
郑大风也不是庸人,林家这一年诸事不顺,傻子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他这回冒失的挑衅行为,角度刚刚好,让林琅死死盯住他。而林琅本人,何尝不是在郑大风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那个三教九流无甚正事的林家二公子,拳头太硬,心机太重!
“二少爷,如果我告诉你,是谁在背后陷害林家?”
郑大风定了定心,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虽然不足以跻身上层社会,但说是富贵还乡毫不为过。他少年时一穷二白,挑着一挑扁担来沪闯荡,何尝不是九死一生,尝遍人间冷暖,才稍稍苦尽甘来。好几次在十字路口做出艰难选择,才有今天日进斗金的郑家酒楼,此刻对于他来说,阵营如何已经不重要,明智的是弃车保帅,先保证自己在黎明前活下来。
林琅示意账房先生稍等,买楼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他对郑大风斩钉截铁:“不管谁在背后针对我林家,我林琅必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至于你郑大风,只需要愿赌服输。
“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要与对你有大恩的林家为敌,甚至不惜亲手送我们林家人一个万劫不复?”
林琅在郑大风期盼的眼神中,云淡风轻道:“不可原谅!”
郑大风眼神从期盼转作决然,扶住他身边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女人,凄惨道:“林琅,你非得对我斩尽杀绝?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我是如何对你的?”
“正是因为记得,才觉得很恶心。”
林琅给账房一个眼神,接着给郑大风下了判决书:“郑家酒楼,今日非拆不可。你现在告诉我背后兴风作浪的人是谁,林家自当赔偿你所有的损失,保证你滚出青牛街之后,还能在上(A)海别处东山再起。”
“好!”
郑大风知晓一切尘埃落定,便不再像个妇人般苦苦哀求,他对林琅道:“那人来头很大,我一个市井百姓空口无凭,你随我去一趟酒楼顶阁,那里面有我小心珍藏的证据,你看了便知。”
郑大风领着林琅来到街口的郑家酒楼,这家足有五层的新式酒楼,已经闹翻天了。
郑大风从码头招作打手的六个黑衣伙计,平日负责他经营的“高利贷”生意,专门坑害一些手头紧急,需要活泛资金灵活周转的小商铺老板。这些人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毫无禁忌,催起债来心狠手辣,经常不惜干些辱人妻儿、打杀人命的凶狠勾当。
附近街上,几个小掌柜的深受其害,敢怒不敢言。这些人在青牛街风头一时无两,威风的很。
二百余愤怒的黄埔面粉公司工人,在林府管事的带领下汹涌而来。
那六个从北方而来的小伙子,看到工人们不过是些老弱病残,一开始还煞有介事装狠逞凶,露出满身纹身,扬言要灭了管事满门,结果被愤怒的工人们一拥而上,打的勉强能看见人形,在角落低头不敢吱声。
工人们没有自己的产业,只能在工厂做工养家糊口。大上(A)海的资本家,不少都有帮会背景,动辄克扣工资,工人待遇极差,林为民这样大慈大悲的资本家很少。工人中不少人,在林家做工十几年,不仅解决了温饱,每年还能颇有结余,早就把林为民当做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哪里容得自己的“观音大士”被人冒犯。
一个个以命相搏!
“二少爷!”
“林琅少爷!”
林琅出现在郑家酒楼门前,立刻有眼尖的工人将他认出来。
于是乎二百余人,异口同声都在问好,像极了帮会字头的大佬巡查。
林琅据实安慰众人,告知大家父亲一切都好,请勿挂念,工人们这才放心下来,但听说郑大风这个其貌不扬的,居然在林府门口撒野,霎时间群情激奋。
“拆了他狗日的酒楼!”
“这厮也撒泡尿照照自己,敢对林老爷大不敬,让他娘的滚出上(A)海!”
“就是,要不是岁月不饶人,我那瞎老婆子也想过来看看,哪个额头上长了驴蛋的蠢货东西,真当咱们工人是泥捏的不成!”
林琅笑而不语,这是民心啊。
郑大风心都在滴血,工人们从管事哪里得知消息,正愁没地方帮衬老东家。一听说要拆了郑家酒楼,顿时像是找到了人生方向,撸起袖子大干一场。那场面,何止一个“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郑大风的毕生心血,正在工人们手中逐渐走向毁灭。
他眼睛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浮现而出,隐藏很深。
林家安然无恙,郑家酒楼的覆灭就在几日。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郑大风肯定倾家荡产,先吃上一斤。
“郑叔,头前带路,我要看的东西一旦到手,立刻赔偿你所有损失。”无需林琅过多吩咐,工人们已经把气氛炒得火热,郑大风已经无路可走。
郑大风的妻子,那个可怜的女人拉着郑大风手臂,哭诉道:“当家的,你当真让这帮穷苦力,拆了咱们酒楼啊,你不能找人送个口信?”
郑大风一巴掌劈向话多的女人,力道极大,直接将她打晕过去。
他不再耽搁,直接带着林琅上了五楼。
五楼西厢,推开三重包间的大门之后,有个很是幽静的雅间,这个地方是郑家酒楼唯一的天字号包间,三面墙被假山流水环绕,夏日里假山沟渠间流淌的是沁人凉水,其中清凉解暑;冬天,凉水换成七八十度的热水,循环往复,其中温暖如春。
这包间林琅熟悉的很,林为民还是黄埔民生商会会长的时候,经常和商会其他理事在此商谈要事,林琅没少跟着父亲在附近玩耍。
“郑叔,你这地方,曲径通幽啊!”
林琅耸耸肩,郑大风冷笑一声,继续往里走,只见他抬动墙角一个古朴的留声机,“咔嚓一声”,又有两道小门打开,露出一个狭窄的空间来。
那空间尺寸很小,勉强能容得下两三个成年人站立的样子,转身都很困难。郑大风在自家酒楼的天字号包间里,弄出这个么个别有洞天的地方,真是煞费苦心。


还未进去,一丝淡淡的药水味道扑面而来,郑大风伸手,对林琅道:“二公子请!”
林琅看了看郑大风,后者显然不清楚其中关节。但这味道林琅熟悉的很,他在现代曾经有段日子迷恋摄影,这股药水的味道,正是米突尔,显影药液。
自家暗室里有显影药水,郑大风居然满脸不清楚。只有一个可能,龟缩在暗室里偷听偷拍的人,绝非郑大风。林琅正要进去的脚步稍稍停下来,笑容玩味。
有些人啊,不见棺材不落泪。
“郑叔,我说你什么好,居然在自家酒楼搞偷拍。”林琅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调笑道:“这个包间出入人的都是上层社会,酒桌上推杯换盏,透露的都是惊天的商业机密,郑叔没少赚吧?”
郑大风不回复也不反驳,林琅只是瞄一眼,已经很确定了,这件事里,郑大风仍旧只是个配角儿。
真个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郑大风自然无法知道林琅问话里面的弯弯绕,冷静道:“二少爷,你要的照片就在里面,既然你都知道了,赶紧拿走吧。”
他似乎有些后悔,自语道:“真是可笑,我自以为能够攀上枝头变凤凰,带头来还是一只土鸡。”郑大风大器晚成,在上(A)海滩混了近十年,不过还是经营个几张桌子的馆子而已。近五年才是他的发迹之年,声势及财富都来得太快,资产翻了数万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尝到攀龙附凤的甜头,舍礼弃义。
林琅对此不置可否,可怜之人皆有可恨之处。
他随意打量了一眼开启暗室的留声机,这台留声机并非其发明者,爱迪生公司所生产,而是来自日(A)本蓄音器商会,质量及款式,比起满世界流行的欧洲货丝毫不差。可见RB的工业实力,已经跻身世界前列。
林琅心里不是滋味,日(A)本一个弹丸之国,能够在列强环伺的困局下,迅速改制,其工业力量增长之迅速,实在令人侧目。反观此时的上(A)海,洋人势大,帮会势大,只有国力弱小。假以时日,区区RB都能在上海只手遮天,我中华之耻!
林琅思量再三,道:“你将这么显眼的留声机作为开启机关,就不怕被人发现了暗室的存在?”
郑大风答:“这台留声机十几年历史,已经是个老古董了。包间里的老板们,都是风雅之人,我只需说出这物件的年头,他们就明白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道理。”
林琅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商会老板们,多是前清秀才举人出身,喝了再多洋墨水,骨子里还是保守的根性。
林琅从天字号包间看出去,这场动静实在不小。青牛街的街坊们闻风而动,不约而同聚拢起来看热闹。所谓人多口杂,这场动静已经不再是以声音来扩散,而是口口相传,三人成虎。楼上视野极好,林琅将方圆几公里都扫了一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也不着急,是王八总会露头,不管谁是幕后黑手,林家今日果断出手,反击的态度再鲜明不过。
希望他们能好生掂量。
林琅转头对郑大风道:“郑叔,最后一次叫你一声郑叔。等我拿了照片,林琅就洗耳恭听,等着郑叔东山再起的好消息?”
郑大风不回应林琅的话,再度催促:“二少爷快进去看吧,看完我和林家一拍两散,各不相欠。”
“各不相欠?”
林琅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笑容玩味,这郑大风真是不记恩情的主啊。这种人,别说好脾气的林为民忍不了。要是换成别的大佬,分分钟送他去黄浦江喂鳖。
郑大风见林琅迟迟不去暗室看照片,情绪渐渐变得急躁起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他催促道:“十里洋场表面歌舞升平,却个个都是吃人不露骨头的豺狼虎豹。冯敬尧、英美领事,三鑫公司元老,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跺跺脚死伤一片?林琅,我这回真是栽了,出卖了他们,林家给我再多钱,也不够买我一条狗命,快把你想要的东西拿走吧!”
“哟哟哟”
林琅厌恶看着郑大风,鄙夷道:“行了,别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一样卖惨,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三两个壮年工人走上楼来。
“二少爷!”
林琅应了一声,回道:“在里间,天字号。”
“得嘞”
工人隔着老远关切道:“二少爷莫怕,我们几个奉林府管事的吩咐,来帮衬二少爷。”
林琅从椅子上坐起来,拍拍屁股,对郑大风道:“那我进暗室看看?”
郑大风心里暗骂一声,尼龟孙子墨迹个球。
他面色紧张,看了一眼外面,暂时没见到那几个来帮衬林琅的工人,所以赶紧催林琅进去。
林琅将郑大风的表情都收在眼底,摇摇头。上一世小爷跟那帮猴精猴精的投资人玩心眼,照样风生水起,就郑大风这点程度的小心机,实在是班门弄斧。
“也罢!”林琅不假思索,低头侧身,进了暗室。
暗室里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除了药水味儿,还有灰尘的味道。
林琅打开一个黑木盒子,盒子上居然一丝灰尘都没有,可能是有人经常翻动的缘故。
“嘿嘿,不许动!”
异变突生,郑大风冷笑一声,手中尖刀抵在林琅后心。这尖刀是后厨用来剔骨的尖刀,锋利异常。林琅只觉一股寒气从刀尖刺入肌理,微微作疼。
郑大风冷哼一声,得意道:“林琅,你自打踏上我这酒楼,就注定有来无回了。”
林琅面不改色,心道小爷早知道你老小子不老实,你说你婆婆妈妈递个刀递了半天,这种魄力,活该被人玩弄!
被郑大风一柄剔骨尖刀抵在后心,林琅仍旧冷静打开黑色木盒,只见其中安安静静躺着一摞照片。照片上的人和场景都看不真切,反正不应该是在这天字号包间。
“姓郑的,你这么做,我怕是要提早在黄浦江给你预定个王八窝了。”
林琅不慌不忙,将照片拿起来,借着光,看见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照片基调以黑白为主,好像是下着雨的阴天。场景是一片破败的住宅区,林琅觉得莫名有些眼熟。在一处倒塌的房子下,躺着几个人,准确的说,是几具无头尸体。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则来自其中一个散落在断瓦旁的头颅。
披头散发,渗血的脸上居然在笑!
林琅头皮发麻,这还是第一张照片而已,后面的不用看了。
“这哪是证据,黒木盒里的照片,被人掉包了!”
林琅突然意识到这件事,他不顾抵着自己后心的尖刀,蓦然转身,呵斥道:“郑大风,照片呢在哪?到底是谁,怂恿你招惹林家?”
“是,是~~~”
郑大风脸色一片乌黑,只勉强吐出两个字,便不能言。紧接着,鲜血从他嘴里冒出来,如同泉水翻涌。
一股凉意从头至脚,瞬间蔓延全身,这屋子里有古怪!
林琅虚探出一步,日字冲拳瞬间而成,他以自己两只脚为中心,一身拳意无比高昂,随时准备全力出手。
然而一切回归沉寂,天字号包间就像是静止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一片死寂。
“噗!”
郑大风脖子上忽然出现一条细线,鲜血翻涌而出。
“功亏一篑!”林琅无奈耸耸肩,好好的线索居然断了。
他立刻追出去,一直追到四楼楼梯口,半个人影都没有,三具年轻的尸体倒在血泊里,应该是先前那三个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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