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北风吹起少年的鬓发,呼呼的风声中裹挟着冰雪,天黑了。
停在门前的马车上也盖上了一层雪。
拉车的马匹不安的晃动着,蹄子在路面踩出一个个马蹄印。
几根棕毛被吹落马背。
少许阳光消散空中,天上己经被如同棉絮般的云层覆盖。
远处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是村中年久失修的仓库。
值得庆幸的是仓库里没有住人。
想来没人受伤。
风雪声中似乎有人呼唤着儿童的乳名。
女孩不在马车内,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双生玉佩没收到什么信息,大致是没有危险。
东方望轩牵起拴马绳,带着马车向房屋倒塌的方向走去。
女孩最喜欢凑热闹。
这般动静,想来她应该在那边。
车轮碾压着路面,发出嘎吱声。
少年走了不远,便在路边看见女孩。
她蹲坐在一个裹着厚棉袄的小孩面前,谈论着什么。
女孩听到了马车行驶的声音,抬头便看见少年向两人走过来。
“师兄,你谈好了。”
“嗯。”
少年点头,带了几分好奇的看向躲在安灵铃身后的小孩。
轻声询问。
女孩三言两语便将小孩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小孩听到少年温柔的声音,也不再害怕,从女孩背后露出了脑袋。
少年看见小孩脸蛋上的伤口,翻手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张疗伤符。
从百工殿拿了许多,并不缺少。
灵气牵引,符禄化作清风吹拂在小孩的脸蛋上。
她身上的伤口尽数愈合,没有留下伤痕。
伤口消散后,还将小孩脸上的污渍一并去除。
小女孩看得两眼发光,少年这一手符箓对小孩来说吸引力不要说太大。
新奇以及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她的心田荡漾。
先前小女孩和几个朋友在村里的旧仓库玩着游戏,也不知怎么就把承重柱弄塌了。
也得亏安灵铃就在附近,将几个人救了下来。
虽说有所刮伤,但却没有生命危险。
其他人家离的比较近,家里人在听到动静后纷纷赶来。
所以只剩下这个小女孩跟着安灵铃。
小女孩叫做李新苗,是村西李木匠家的。
少年将两人送入车厢,坐在马夫位上驾着马车向村西驶去。
时不时和车里的安灵铃搭上几句话。
雪花将马车行驶过的车辙所掩盖,隐去了一切踪迹。
……云州城,富宁街。
几名镇妖师服饰的男子,配着刀剑匆匆走过。
雪很大,冷风吹动街旁商铺房门的帘子。
路上人很少。
几位镇妖师很急,云州城的护城大阵在城南的阵眼坏了。
让整个大阵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如果不马上处理,不久后就会有妖魔进城,造成巨大的灾难。
府城的人气很旺,最是吸引妖魔的注意。
乡下的村落反而倒好些,几十年可能都不会碰到一头妖物。
趁着阵法对妖族残留的威胁还在。
妖族不敢接近,快速修复,兴许还能免去一场灾难。
如果等到妖魔进城,那死上个百十号人都算轻微损失。
等到他们来到街道尽头,发现了城墙上己经破了一个大洞。
脸色难看至极,有妖物进城了。
几人运用修为快速修复城墙,并打下阵钉,重新恢复阵法的运行。
风雪被融入墙里,与别处格格不入。
但他们没时间顾及这么多。
他们修复期间,并没有发觉后背溜过来的几个人。
刀划破喉咙,镇妖师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咙。
他不过是名第一境的小修士,在这种伤势下,根本活不下来。
出手的人很老辣,随便把他的声带一并毁了。
让他发不出声音,提醒其他人。
不过即便是提醒了也作用不大,几乎同时,其余人也被抹了脖子。
背后的人放任他倒下,也不在乎有声音发出。
镇妖师费尽全身力气扭动腰胯,以后背着地。
只想看一下谁杀了他。
麻布衫,完全就是一副普通百姓的模样。
唐门!
镇妖师心中的余念逐渐消散。
在最后的时间中,用手指在雪面上划出了一点一横,却又被风雪掩盖。
……风雪吹入了屋内,又被暖炉发出的温度所融化。
化作压实地面上的积水。
李木匠在大厅刨着木料,木屑落了一地。
乡下的房屋都很大,可能一家西代都居住在同一栋房子里。
大厅几乎和篮球场等大,只不过两旁经常堆放着杂物。
大概只有过年和接待客人的时候会宽松些。
马车于门前停下,少年接住女孩,将小孩抱下车。
轻敲门扉。
李木匠有些迟疑。
周围都是认识的人,进来也不会特地去敲门。
只会大声朝屋内喊声李叔/哥。
如果是邻村的想来定制家具,也不会选择这种大雪天。
打开木门,便看到了少年女孩和自家那喜欢玩闹的小棉袄。
来者是客,李木匠将两人迎了进来。
东方望轩看到风雪一时半会没有停歇的意思,便提出了暂住之意。
主要是为马匹寻求一个休憩之所。
他和安灵铃并不怕这一点风雪。
在这般寒冷的天气当中,马匹长时间待在外面的环境也受不了。
李木匠自然是同意。
而后几人便在大厅交谈起来,大多是些附近的家长里短。
不过安灵铃倒是聊的开心。
片刻后,李新苗生出了几分困倦,依着柱子睡着了,李木匠将她抱回房间。
等到李木匠再次回到客厅,少年才询问起村中关于水君祠的故事。
李木匠有些犹豫,心中有些顾虑。
不过都随着东方望轩表明身份而烟消云散。
伴随着木匠的讲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两个月前,李木匠己经有几个月没接到什么活计。
如果省吃俭用,也可以活的下去。
可他不想苦了女儿。
想了想他现在只有跑到外地去接活和当短工两种选择。
去外地接活需要东奔西跑,怕新苗受不了。
想当短工的话,村里只有邓渔夫还需要帮工。
于是带上几包茶叶,跟邓渔夫商量了工作。
木匠,在村里面还是挺受人敬重的。
邓渔夫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不过提了几个条件,李木匠听完觉得都能接受,便答应了下来。
“那个月我便在捕渔队当上了帮工。
因为有邓渔夫的关系,捕渔队的其他人也没有为难我。
很快船队下水了,我跟着熟工很快就适应了河上的生活。
很快意外很快就找上了我们。
不,或许那不是意外。
我经常在想如果我那次没有上船,是不是那灾难就不会找上我了。
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后来的一切了。”
李木匠吐吞着烟圈,语气中尽是苦涩和后悔。
秋季鱼肥,渔队会下水捕个五六次。
他们下水的那天,风浪很小,也没什么云。
“老邓头,别在那傻站着,快过来帮忙。”
“嗯…我这就过来。”
每个人都在忙着,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渔网在船夫的手里挥散而出,在水面划出一个圆形。
夏季的余温还未完全消去,李木匠被太阳晒的有些难受,或许中暑了。
而船队主要的活都干完了,剩下只是等待,便和其他人一起回船仓内休息。
只留下几个人把持着航向,避免一觉醒来,船跟洛水河流漂到长江上。
到了傍晚,河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
将船只使劲的往里面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