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云撇了撇嘴,顿觉这人甚是无趣,姓名而己,何必如此讳莫如深。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刚才从腰间拿出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会那么厉害,竟能把孟府的家丁吓走。
但看这情形,他只怕是更不会回答了。
意兴阑珊之下,瑞云靠着瑞雪,不再言语了。
瑞云不开口,瑞雪和那男子自然也都无话。
车里车外,顿时都安静下来。
过了会儿,瑞雪侧过头,发现瑞云竟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奔波了大半夜,她怕是累坏了。
瑞雪轻轻地把瑞云的头扳下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妹妹能睡得舒服一些。
睡梦中,瑞云呢喃着叫了一声姐姐,把脸埋得更深些。
瑞雪低下头,心疼地看着瑞云。
妹妹的头发乱糟糟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大概是穿行树林时被树枝挂到了。
她抚摸着瑞云白皙的小脸,沉重地叹了口气。
父母去世之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她自己都能忍受。
但只要看到妹妹受苦受委屈,她的心就宛如刀扎着一般疼。
整整一晚的惊恐奔逃,瑞雪也早己精疲力尽,可她却睡不着,也不敢睡。
虽然这个男人替她们掩护,救了她们,她也基本认定他应该是个好人。
但毕竟素不相识,所以瑞雪还是保持着戒备之心。
这会儿,她一边倾听着马车外的动静,一边盘算着未来的日子。
到了京城,全然陌生的地方,暂时藏身还好,长久下来怎么办?
她们带的盘缠,最多也只够她和妹妹生活半个月……这般想着,忽听马车外,那男人静静地说:“你也睡会儿吧!”
瑞雪吓了一跳,他后背长了眼睛吗?
明明没见他回头,帷幔也没有掀开,他竟然对她和瑞云的举动了如指掌。
瑞雪小声说:“我不困!”
男子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我若存着坏心思,你们俩就是都醒着,也不是我的对手!”
瑞雪更是吃惊,这人真厉害,不但后背长眼,还能窥探人心。
听他这么说,瑞雪反倒不好意思不睡了。
否则,会被他认定自己是信不过他,在提防他。
瑞雪靠在马车的箱壁上,本想闭目假寐。
可是她太累了,这一闭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瑞雪猛地惊醒。
醒来的一瞬,她的头脑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首到看见马车的箱壁,看到依然枕着她的腿熟睡的妹妹瑞云,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想起发生了什么,也觉出此刻马车没有前行,而是静止不动。
她心一沉,忽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帷幔掀开一条缝,向外望去。
果然,马车停在路边,那男子也不在马车上。
但看看日头,此时正是正午,明亮的天光,让瑞雪微微放下心来。
看样子,男子只是有事暂时停车。
而且,马车停的地方也并非荒郊野外,能听到喧闹的市声。
不远处,似乎是个集镇。
就在这时,马车另一边的帷幔突然被掀开,把瑞雪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却是那男子回来了。
他敲敲窗,示意瑞雪把窗户打开。
瑞雪慌忙过去打开窗户,男子一言不发,伸出双手,将什么东西隔窗递进来。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竟是几个热气腾腾的烧饼和一包点心,以及一个装满开水的水壶时,瑞雪顿时心一热。
原来,他到集市上买吃的去了。
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瑞雪早己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她接过来,满怀感激地说了声:“多谢公子!”
他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就又放下帷幔,坐到马车前面去了。
瑞雪重新坐下,不经意往后靠,顿觉异乎寻的柔软。
回头才看见,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软垫。
再看马车厢底,垂着半截绒毯,应该是她刚刚起身时弄掉的。
而妹妹的身上,则盖着另外半截。
瑞雪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在她睡熟的时候,给她身后垫了软枕,又把绒毯给她和妹妹盖上。
这个男子,表面看起来冰冰冷冷不苟言笑,但内心却是如此善解人意善良细致。
瑞雪把瑞云叫醒,她们在马车上吃了烧饼,喝了些开水,然后便又继续前行。
日暮时分,那男子回过头,对车里的姐妹俩说:“前面不远就到锦城了,你们俩要是住客栈,可赶到锦城投宿!”
住客栈?
客栈里人来人往的,万一孟府的家丁追过来……瑞雪脱口道:“我们不住客栈!”
话一出口又有些尴尬,不住客栈,她们俩住哪儿呢?
难道还要赖在这儿,这人己经明确表示,他晚上是睡在马车里的。
那男子却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又回过身去。
瑞雪忙道:“公子找个避风的地方停下即可。”
瑞云也急急地补充:“大哥,晚上我们下车,把马车腾出来还给你!”
那男子沉默了会儿,闷声道:“不必,我晚上要喂马!”
天很快黑了,那男子将马车停在郊外一块避风的空地上。
瑞雪和瑞云下了马车,和男子一起,拾了干柴,在马车不远处点了堆火。
寂静的夜色中,三个人围着火堆吃了些东西,那男子便命令道:“你们回马车里吧!”
瑞雪站起来,朝马车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公子,我和妹妹在车上坐了一天了,还是您上去歇着吧!”
他一边往火堆上加柴,一边头也不抬地说:“不用!”
瑞雪和瑞云只好又上了马车。
车厢里一片黑暗,瑞云俯在瑞雪耳边,低声道:“姐姐,这个人好怪啊,他看起来不像穷苦人,可为什么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不住客栈?
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闯了什么祸,怕被人撞见?”
瑞雪沉吟了会儿,摇头道:“不可能,他今儿还到集市上买东西了呢,而且,他要是什么逃犯,又怎么能吓走孟府的家丁……你没听见那家丁怎么说?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瑞云嘀咕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感觉好神秘……”瑞雪摸了摸妹妹的头,亲昵地说:“好了,别想这些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