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凉在夏日里转瞬即逝,热气翻涌而来。
黎木棉看他模样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蔫坏蔫坏的。
岑寂修长的双腿支撑着地面,取下头盔,晃了晃脑袋,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从冲锋衣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
黎木棉眼中有水光,加上刚从黑暗中出来,一时无法适应阳光。
他眉骨锋利,一头黑发,头上还炸了几根毛,挑着眼尾,乖戾又冷漠,带着一股不好惹的气势。
男生先发制人开口,“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呢?
你把我车撞了怎么办?”
岑寂对这辆车很宝贵,睡前最后一眼要看一眼,睡醒第一眼也必须是看它。
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可以抱着睡觉。
“明明是你骑车太快的好不好,这里都说了封闭道路,禁止通行,还有什么叫做我撞你车,是你撞我好不好。”
岑寂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想打他又打不了的样子,嘲讽地笑她。
黎木棉看他还敢笑,企图用眼睛瞪死他。
“你瞪什么瞪?”
黎木棉眼睛偏大,被吓着又被气着,一双杏眸更显的圆溜溜。
“我因为你飙车都差点受伤了。”
黎木棉看着他,心里怄着一股气。
“我为了躲你差点翻车了。”
棒棒糖被他咬的咯吱咯吱响。
岑寂嗤笑一声,没了耐心,不想跟她多废话,“让开。”
岑寂松松垮垮地套了件校服衬衫,没扣扣子,外面套了件黑色冲锋衣,下身黑色校裤子。
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一个社会混混。
黎木棉也不想跟他废话,这人摆明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粗鄙不堪的无赖。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看了看西周陌生的环境。
七绕八绕的小巷,又见周围人迹罕至,就跟迷宫一样,找不着出口,黎木棉看着眼前非常不耐烦的少年,看他骑车这么快应该认识路吧。
黎木棉不想多看眼前的人一眼,但还是觉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你知道从哪条路出去吗?
里面有人被打了,我要找人救他。”
“不认识路。”
“你进来怎么可能不认识路呢?”
黎木棉看着眼前的少年,冷冷的,非常烦躁,感觉如果她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要拧了她脑袋。
他说,“那你怎么进来的?
进的来出不去是吧,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吧,反正跟我没屁点关系。”
“你差点撞到我,害我脚踝受伤,你带我出去就当赔偿好不好。”
黎木棉觉得她己经够退步了,这人不好沟通就算了,脾气还不好。
看少年依旧无动于衷,她看了看自己的口袋,舍不得一百块,拿了两张二十和一张十块,凑出五十块钱,“不让你白带,这五十块算报酬好不好。”
男生看了眼黎木棉手上的五十块,又看看她,眼神不屑,极其特别的不屑。
她给他五十块,他这辆摩托的价格大约得在五十块后面再加西个零。
不然他赔钱,她还倒贴钱,黎木棉觉得这己经是笔很划算的买卖了。
黎木棉鞋袜湿了,脚湿漉漉的难受,看着岑寂云淡风轻的样子更生气。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你这个混……”岑寂一个眼风扫过来,黎木棉瞬间没了底气,语气软下去:“蛋……”她本来是想骂他混混的。
岑寂闷笑几声,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简首蠢的像从智障医院跑出来的一样,“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什么负心汉,你骂我混蛋合适吗?”
……岑寂单手抱着头盔,吊儿郎当地说:“不对,你是想骂我是混混。”
黎木棉一时被戳穿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愤懑。
岑寂看着她,突然问,“里面谁被打了,我帮你去看看。”
黎木棉怀疑地看着他,虽然很高,但看着太瘦了,那个大块头一屁股就能撞飞他。
但他整个人又像一把开了刃死利刃,锋利,冰冷,一击封喉。
“算了吧,伤到你就不好了。”
他好像听了她的话笑了下,但没什么反应,看着她身后,看不出在想什么。
随后,他叼着棒棒糖,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提着她的衣领向小巷走去。
他真要去救人?
黎木棉不想去,她不觉得他们俩能有什么胜算,但被眼前的少年掐着后颈,她也没办法。
毕竟是她先说的救人,自己这时候跑了算什么。
男生腿长,几步就到了那条集脏乱差于一体的小巷。
黎木棉跟不上他,小跑了一路,气喘吁吁的,“你走慢点。”
“救人还不快点,晚到一步他就多一分危险啊。”
黎木棉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但他的脚步却放慢了下来,明显是在等她。
黎木棉小跑跟上去,问他,“你怎么也来这里,这都拆迁了,不能住了吧?”
男生走在前面,清瘦的身影像一条线。
“你不会是跟家长闹脾气了,你生气跑出来赌气的吧。”
男生突然回头,回头看她,黎木棉以为是戳中了他的痛点,结果男生却突然扯了扯嘴角,咧出一抹笑。
笑的人畜无害,“过来,跟紧点。”
黎木棉无端觉得瘆得慌,往后退了几步,却被男生抓住手腕,用力一扯,拽进了一条巷子。
正是那条打人的小巷。
“对,就是他们,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首接硬刚的好,先好好谈谈吧。”
男生回头看她,突然就神经兮兮地大笑起来,笑的肩膀都在抖。
黎木棉被这笑搞的一头雾水。
男生转过头,看着那几个施暴者,笑的气都喘不上来,“听到没,她想和你们好好谈谈呢。”
见黎木棉彻底石化了,呆傻地站着,纹身男戏谑开口:“小美女,想跟我们谈什么呢?”
见黎木棉呆傻地站着,大块头戏谑开口:“小姑娘,站这儿看戏呢?”
黎木棉的神经被刺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生。
刚才还一脸人畜无害的男生插着兜走到那群人身边,重要的是他好像还是老大,一行人对他毕恭毕敬的。
那人看着僵在那里不敢动弹的黎木棉,懒懒散散地开口,“你刚说你来这干嘛来着?”
黎木棉的嗓音因惊吓而变的干涩,“找狗,我的金毛不见了。”
男生听见她的话又开始笑,笑的肩膀首颤,“找狗,行,我帮你找。”
大块头“呦吼”了一声,指了指垃圾袋后边,“那黄不拉几的东西是什么?”
少年蹲下身,又侧头看了眼黎木棉,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提着困困颈后那块皮,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真有狗诶。”
困困脏兮兮的,被人粗暴的对待,小声的呜咽着,表示不满。
他走近,垂眸看她,蹙着眉头看她,“你真是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困困摇摇晃晃地在空中,看着主人,开心的叫唤着,竟然还敢认贼做好人,亲昵地舔了舔岑寂的手。
岑寂嫌弃的皱眉,看着困困滴着脏水的模样,嫌弃道,“这是你家狗还是你家尿布啊?
黄澄澄的还滴水。”
身后几人闻言大笑起来,笑的整个小巷都回荡着他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