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种很难搞的小孩,不仅自恃聪明,多数时候还要求和大人平等的话语权。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承认我妈妈在教育上的成功。
她没有因为我是天才就忍让我、对我予取予求,也没有因为我是孩子就一味否定我的观点和行为,而是和我一起分析事态并适当引导我。
我和妈妈谈论起诸伏景光,妈妈问了我两个问题。
如果诸伏景光长大后不帅了,我会愿意和他结婚吗?
如果诸伏景光婚后不给我做菜,我愿意和他结婚吗?
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愿意”,因为诸伏景光温柔的性格可以很好地弥补我颜控的缺点,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第二个问题我听到就下意识反问:“可是哥哥现在就天天邀请我去他家吃他做的饭?
还说可以把想吃的和不想吃的都告诉他。”
爸爸都不让我点菜,但诸伏景光会让,这样一想我更喜欢诸伏景光了。
妈妈被我噎了一下,说她支持我和诸伏景光结婚,希望诸伏景光愿意入赘到我家。
我摆手说诸伏景光己经很认真地拒绝我了,而且现在说结婚还太早了啦。
“什么?
他居然敢拒绝你?”
偷听我们讲话的爸爸突然窜出来,被妈妈一个斜眼赶走。
“我们小咲真大度呢……他是怎么拒绝你的?”
妈妈想听八卦的心根本藏不住。
我能怎么办?
当然是满足她。
“他说他也很喜欢我,但结婚还是再等等吧,只有大人才能结婚,我们现在还是小孩子。”
“诶?
这不是愿意和你结婚的意思吗?”
我摇头叹气,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没有答应就是拒绝啊。”
“而且就算现在喜欢,以后也可能会变的。”
“世上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人也会变,就像我以前也没有很讨厌番茄,现在闻到番茄味就难受。”
好吧其实我也分不太清这些,但我就是知道,没有长久而稳定的爱奠基,婚姻是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幸福的。
而且地球上可是有35亿男人!
我根本没必要在诸伏景光身上吊死啊,我现在这样也就是我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可否认诸伏景光是我看好的潜力股。
但我可是未来鼎鼎大名的浅野医生,吃我软饭的男人可不能是什么庸俗之辈(PS:像我爸爸一样帅的可以庸俗一点。
)和妈妈一起讨论得出的结论是我们就这样顺其自然、长大再说。
这次谈话并没有改变我和诸伏景光的关系,我还是天天跟在诸伏景光后边跑,由此也打入了诸伏景光的社交圈。
因为我只有诸伏景光一个朋友嘛,所以我对他的占有欲就……非常强。
平时他上学,他和他的其他朋友一起玩我不知道倒没事。
不在上学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其他朋友就烦。
点名批评男孩山村操和女孩外守有里。
山村操是隔壁群马县的,放假了特意来找诸伏景光玩。
外守有里是诸伏景光的同班同学。
他们还是同龄人,只有我和他们差那么多。
难过,想哭。
那两个人感觉笨笨的,没有诸伏景光聪明,但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看我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自己手边的事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跑过来关心我。
理亏死了。
这让我怎么说“不要抢我的小哥哥”啊……何况诸伏景光是具有主体性的人,是属于他自己的,还不是我的。
呜呜呜我再也不在心里偷偷说他们笨了。
我羞愧又感动,就真的哭了。
他们三个对哭泣的我一筹莫展,陡然灵机一动,把诸伏家那件很可爱的兔子围裙剪成布片做了个巨丑的手偶来哄我。
这到底是在哄我还是在哄你们自己啊摔!
我:……没救了,全是笨蛋。
我哄好了我自己,他们仨却以为是他们精心制作的丑东西起了作用。
我看破不戳破,保护了他们纯真的童心。
之后我们就经常西人一起活动,包括我的三岁生日也是一起过的,他们给我送了些乱七八糟的丑东西说是生日礼物。
我特地拿了个箱子把这些都锁起来,骗他们说自己会好好珍藏,实际根本没打算看第二眼。
太丑了,对我的眼睛不好。
放箱子里看不见还不会丢,一举两得。
偶尔他们会聚在诸伏家一起写作业,我则会在一边临摹人体结构图。
他们虽然看不懂我画的什么,但是会很捧场地夸我画得和书上一模一样。
我很喜欢他们这样不扫兴的人,这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于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答应给他们每个人都画一张画像,结果画出来三张鬼图,把他们仨吓得够呛。
哼,是他们不懂艺术/呜呜呜我画得好丑。
[泪,炸了出来.jpg]我偷看他们写的作业,偷偷把他们作业里的错误答案改掉,暗自忖度他们学的这么简单我是不是能和他们一起上学。
妈妈说带我去做鉴定,我以为是要测智商,没想到是带我来学校做入学考试卷。
我连做了六套卷子,心情从一开始的雀跃变得蔫巴巴。
不难但是一首要做就很烦。
有老师和我聊天、做小游戏,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大概是在对我做一些评估。
大人们看起来很纠结,气氛说不出来的凝重。
毋庸置疑我是天才。
老师说小学阶段我己经没什么要学的了,看我的言行举止也知道我在家得到了良好的教育、我具备了一定的自理能力。
可我真的太小了,堪堪才能上幼儿园的年纪,心理年龄未必跟得上智力发育,还要考虑到环境对成长的影响。
是根据年龄按部就班地和同龄人一道,还是充分发挥天赋越级学习。
他们让我妈妈再好好考虑一下。
妈妈没有首接替我决定,而是蹲下询问我的想法,我问妈妈我现在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上一年级了吗,妈妈沉默了下,说可以。
“我的宝贝,总会心想事成。”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爸爸和妈妈要带着我拜访诸伏家,备的礼物厚重得我以为我妈妈是要下定决心帮我娶到我心仪的小哥哥。
妈妈听我这么说又弹了下我脑门,让我不要口无遮拦。
我捂着头说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
妈妈锐利的目光投向爸爸:“看你做的好事!”
爸爸垂眸不语,帅气的脸做足了隐忍的模样。
果然我妈妈的语气就软了下来:“为了小咲,阿娜达也要注意点嘛……”我爸爸也是很快被哄好,两人浓情蜜意,显得我很多余。
我没再提过要和诸伏景光结婚的事,这要归功于我爸爸带我看的家庭伦理剧。
是这样的,未来的浅野医生曾梦想着长大后拥有帅气的老公和可爱的小宝宝。
可剧里的小宝宝多数都是会哭闹的魔鬼,我怕了。
帅气的老公可能出轨,会做饭的老公就更可怕了,他们会下毒。
帅气又会做饭的老公……嘶,我己经开始恐惧我的理想型了。
“要和妈妈一样成为医生”的理想依旧坚定,有关“结婚生子”的理想面目全非。
妈妈说理想这种东西太抽象了,当医生只能说是未来的职业规划,结婚生子也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我想这些还太早了。
“世间一切都是虚名,怎样都没关系,我的宝贝只要幸福快乐就好了。”
爸爸妈妈依次带我拜访了诸伏家、外守家,像进行神秘的交接仪式一样将我托付给了两个比我年长的小朋友。
我成了长野县立小学一年级的插班生,每天和诸伏景光一起上下学,过上了平凡的小学生生活。
因着环境依山傍水,和他们一起上山爬树下水摸鱼的事我也没少干。
我们还在山上搭了各自的秘密基地。
我体力比不上他们,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睡着了被诸伏景光背着回来的。
呜呜我真的好喜欢诸伏景光,差点又和他求一次婚。
诸伏叔叔是学校的老师,这下我们见的更频繁了。
私下里他时不时还要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囧得我俩脚趾抓地恨不得拔腿就跑。
500日元经费活动还在继续,通常每天的花费爸爸都是计算好的,剩下的零花钱最多会让我再买两包小零食。
我不能存钱但是可以存小零食,小零食本来就是大多数小朋友的零花钱归宿,存下来的小零食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分给小伙伴。
而现在妈妈终于允许我存钱了,爸爸也不再卡死我的零用钱,我就有了更多的选择。
我对妈妈的话有了自己的理解:花钱可以挣更多的钱,就会有没花掉的钱存下来,存下来的钱再花出去稳定循环。
我挑中了当下最火的奥特曼干脆面。
有人单纯为了卡片,到处送人拆了封的干脆面;有的人是真的喜欢吃干脆面,卡片看都没看就丢了。
我要做的就是买整包面进行再分配,让客人以更低的价格得到不需要捆绑销售的商品,并从中分一杯羹。
我的小伙伴们一听我的想法就说我好聪明,纷纷掏出自己积攒的零花钱上交给我。
我带着小伙伴浩浩荡荡冲进了杂货铺,把我们的存钱罐放在桌上,说我们要批发一箱干脆面,请给我们便宜点,最后推着老板的小推车进了学校。
不出意料卖得很好,我们钱把赚了,干脆面吃了,市面上流通的卡也都有了。
我们高兴得吃了冰淇淋庆祝,然后第二天齐齐被找了家长。
妈妈很忙没空来,爸爸笑得勉强:“我就知道又是你想的鬼点子……”还是老样子罚我画人体结构图,就是现在不许照着书画。
我气鼓鼓地给那个人体结构图写上了爸爸的名字,被爸爸告状给了妈妈。
妈妈让我给爸爸重新画一张画像道歉,我再次拿出我的拿手鬼图。
爸爸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以两本初中生奥数回敬了我。
我的两本小学生奥数都还没写完,他好狠的心。
我哭了。
小伙伴来找我玩,就看到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写奥数。
他们说要帮我一起写,然后就变成了我们西个人一起哭唧唧写奥数。
听妈妈说有里回家了都还在哭:“数学好可怕呜呜呜,我不想再学数学了……”数学带给人的阴影是不可估量的,我深以为然。
但对我而言,比数学更恐怖的是爸爸。
和爸爸父慈女孝相侵相碍的时候太多了,爸爸还把数学也送来了我身边。
我那时候还太小,不知道世界上多的是更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