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还好吗?”
狗子见姜琢半天不说话,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姜琢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摇摇欲坠。
他家宿主不会吓出毛病了吧,狗子有些慌,咽了咽口水,要是真出事了,主神大人不会弄死他吧?
“这些,都是真的吗?”
姜琢阖上凤眸,稳住身形,她声音沙哑,压抑着心头的悲痛。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这些可能就是未来发生的事情,可她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万一,是假的呢?
她潜意识中并不想承认那个暴君是她自己。
怎么会呢,她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宿主,这些都过去了。
现在你有我了,这些都不会发生。
放心,我一定带你摆脱惨死的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狗子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姜琢睁眼,敛去凤眸中的沉痛,闪烁着摄人的冷意,“你若敢欺骗朕,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狗子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这我哪儿敢啊,我要是骗你,不用你动手,主神大人就己经让我灰飞烟灭了。”
他吐了吐舌头,狗腿十足。
姜琢没有深究他口中的主神大人是谁,收回目光,看向远处。
树影婆娑下,她仿佛看见一名少女,她怀中抱着一本《论语》,口中振振有词:“帝王之道,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我以后也一定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少女身旁站着一道温润的身影,他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宠溺的开口:“我们小琢最厉害了,日后定会超越父皇,成为一代明君。”
“朕食言了。”
她低声呢喃。
她背叛了少时的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狗子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再次出声安慰:“宿主,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呢。
我们还可以改,那什么不是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再说,现在羊还没跑呢,一切都还来得及。”
狗子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生硬地安慰道。
姜琢看向他,眸底的戒备逐渐消散。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低声道,像是在回答狗子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话音落下,西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殿外的大臣依旧在为叶家求情,殿内的宫女太监还跪在地上。
破碎的瓷器也躺在原地。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发生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姜琢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狗子一眼。
旋即又将目光放在那群宫女太监身上身上,眉心微蹙。
她冷声道:“都下去。”
“诺。”
宫女们赶忙起身,行礼后,悄声退出大殿。
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但是,一丝疑惑萦绕在他们心头:陛下竟然没有罚他们?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唯有殿外大臣们的声音清晰入耳。
姜琢闭了闭眼,思索着如今的处境。
前世,叶琼率领二十万西北军北伐,将北狄彻底驱逐出大燕境内。
乘胜追击时却生了意外,两万大军在乌凤岭被埋伏,歼灭殆尽,叶琼和剩下的三千残兵被俘。
士气大跌,其余士兵难挡北狄的进攻,节节败退。
最后甚至,无一归还。
半月后,又传来了叶琼投降的消息。
而她,怒上心头,首接将叶琼的家眷打入昭狱。
可事实却是,叶琼只是诈降,他将在两月后踏破北狄王庭,带兵凯旋。
途中却听见家眷惨死的消息,气急攻心,病死于军中。
自此大燕朝失去一位肱骨之臣,更失去数万将士的心,为大燕的灭亡埋下隐患。
但好在如今还什么都没发生,她还能够改变叶琼一家惨死的局面。
叶琼是她的武学师傅,兵法战术无不精通,在战场上亦从未有过败绩。
乌凤岭一战败得蹊跷。
这军中怕是有叛徒。
姜琢眸色微凉,可能不止军中,这诺大的京城只怕也藏着不少毒瘤。
她如今恐怕不能轻举妄动,让人察觉到不同,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担心他们狗急跳墙,对叶琼下杀手。
姜琢垂眸,暗道,她迟早会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还百姓一个安定的大燕,亦是为了赎自己前世的罪孽。
整理好脑中乱成一团的思绪,扬声唤道:“王德。”
“老奴在。”
闻声,王德连忙走到姜琢身前,跪下行礼。
“起来吧。”
见了他,姜琢觉得心中一阵酸涩,还好,他还在。
王德是先帝指给她的管事太监,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哪怕前世的女帝在暴虐,他也从未离开过。
之后更是在叛军攻入皇宫时,为了护她离开,被叛军杀死,尸骨无存。
姜琢眼眸微垂,压下眼中的沉痛,柔声吩咐道:“让其他人都散了,宣容彧进来。”
“是。”
王德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陛下肯见丞相那此事还有一线转机,他也不拖沓,快步走出大殿。
此时正值大燕朝的夏季,烈日当空,这群大臣己经跪了两个时辰,不少人都受不住昏了过去。
但他们依旧没有丝毫退缩,倘若他们不做,日后祸临其身,又会有谁替他们伸冤!
“咯吱,”金丝楠木的大门缓缓打开,诸位大臣下意识抬头,见是王德,纷纷开口。
“王公公,陛下怎么说?”
“王公公,你赶紧说啊,陛下是不是改变心意了?”
王德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清楚陛下要做什么,“诸位大人都先起来吧,陛下口谕,宣容大人觐见,其余人等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