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王公公，这圣旨有啥好疑惑的，还用得着我来分析评判。”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于冕将圣旨还给张辅，口气也轻松的很。
张辅与王振听着于冕的口气，难不成于冕顷刻间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军粮之事可不是小事，轻则动摇军心、士气锐减，重则直接因粮哗变。
“还请于监正指条明路，若大军离京师太远，大军该如何获得军粮。”
“直接拿着圣旨和各地军镇要呗，圣旨不是说了紧急情况可以要吗。”
“啊这……”
张辅嘴角一抽抽，于冕到底懂不懂这份圣旨的含义，这种事还用你说。
“于监正是不是没看完圣旨后半段，圣上说了，尽量别和军镇要粮，万一有暴元余孽偷袭军镇怎么办？”
“到时候军镇军粮空虚，拿什么去抵御暴元余孽的围城？”
王山出来打起了圆场，在王山眼中，于冕肯定是在藏拙。
能被干爹王振重视的于冕，怎么可能看不懂圣旨深意。
“于监正你身为京师第一神算，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大军不从军镇要粮，也获得足够的军粮。”
“圣旨不是说了吗？从京师运呗。”
王山无语了，于冕这到底是在藏拙，还是真的不懂。
别说出了长城的塞外，哪怕是长城内靠西的一带，军粮运输费用也颇高，
以暴元余孽最可能进攻的大同为例，大同距离京师直线距离七百里左右，其路程远超七百里，
京师军粮运输至大同所需的费用，早已远远超过军粮本身的价值。
这还只是大同一带，若是再往西费用更高。
京师哪有那么多人力物力，去运输几十万人军粮，更何况还要提防暴元余孽在运粮路上偷袭。
张辅与王山被于冕整的说不出话了，他俩完全搞不清楚于冕到底是真不懂，还是不想和他们二人说。
三人的对话被附近的将领听见了，不少人听出来了圣旨上的事情和军粮有关。
大部分勋贵碍于地位差距巨大，不敢发言。
驸马都尉井源便不一样了，驸马的身份让井源有底气插嘴，
且在场众人中，文官出生的井源本来便最瞧不上于冕。
“连军粮运输成本高昂都不知道，还在这里信口开河。”
“真是一个妄下判断、信口雌黄的小儿一个。”
井源轻蔑的看了眼于冕，井源想不通这种愚笨小人，是如何讨得圣眷的。
于冕丝毫没有生气，认为井源只是正常讨论。
于冕可是经历过互联网论坛洗礼的男人，井源言语间这点攻击性，对于于冕来说简直是暖心之言。
“井驸马，运输成本高可以就近运输军粮啊。”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刚刚不是说过不能和军镇要粮吗？”
“军镇因为大军要粮，导致军镇失守，这个责任谁来当担！”
“军镇不止有军粮吧，咱们可以要民粮。”
“强抢民户？亏你想得出来。”
“不对，对于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妄伪小人，你能想出来这种主意已经不错了。”
于冕也被说的有一点点火气了，口气也愈发不善。
“谁说要抢民粮了，咱们可以买。”
“大军买军粮？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的意思是让大军直接参与商贾之事，带着十几万两银子在出征路上买卖粮食？”
大明军队不能直接经商怎么买粮食？
于冕见多了，让军队找个中间人呗。
“大军不能买，可以让户部出买。”
“户部，户部远在京师，到头来还不是免不了运输费耗。”
“谁说户部买粮必须在京师买粮，完全可以让户部根据大军的位置，去就近买粮，然后将买好的粮食直接运到军营。”
“这样运输军粮的成本便低了下来。”
“这……”
井源还真被于冕的提议唬住了，乍一听好似真没什么漏洞。
但井源总感觉有些不妥，按于冕的说法，总感觉军队这是在间接经商，此举合规合矩吗？
张辅和王山也听出了点端倪，张辅的想法和井源一样，担心此举可能会留下话柄，让群臣事后攻讦；
王山听完却眼前一亮，于冕胡纠出来的办法，对于王山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
王山稍加盘算，便认为此事如果操作得当，很可能能直接完成干爹王振交给王山的三个任务。
王山想到这里，出言打断了于冕与井源的争执。
“二位听咱家一句劝，咱们同为大明肱骨，还是别吵了，免得伤了和气。”
“王公公，理是越辩越明的，让我继续和井驸马抬杠……呸，辩论。”
“我还真就不服气了，天底下不可能有人能抬的过我。”
于冕已经抬杠抬到上头了，于冕还等着井源继续出招挑刺，好打补丁回击。
张辅见井源也气的脸红脖子粗，便也出面调停二人争吵。
“于监正、井驸马，还是不要吵了，”
“井驸马，我刚刚稍微思索了一下于监正的提案，听起来的确是可行的，”
张辅此话还没说完，于冕便嘴角上扬，看的井源火气又上来，双拳紧握准备直接呼上去。
张辅见状赶忙打起了太极，生怕井源真和于冕打起来。
“可问题又来了，哪怕于监正的提案真的可行，此举也违背祖制。”
“圣上、朝野，都不可能支持的。”
张辅看气氛合适，顺便说出了圣旨的大致含义。
“你们二人的争吵毫无意义，改变不了这份圣旨的内容，也改变不了我们不能远征的现状。”
如张辅所料，由于有二人争吵作掩护，附近将领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了过去，并没有对圣旨产生不满情绪。
“英国公，咱家觉得此言差矣。”
“咱家觉得于监正智比诸葛，此计谋上佳。”
“完全可以将此计谋上交给皇上，让皇上定夺。”
张辅眉头一皱，这种朝野不可能赞成的提案，交给圣上又有什么用。
“英国公你要是为难，公文上便只署于监正与咱家的名字便好，咱家负责监军，一切可能有利于大军后勤的事情，咱家都要上报皇上。”
王山看出了张辅的疑惑，王山才不管那么多，王山已经认定此计甚好。
张辅不知道王山有何深意，但张辅明白不能让嘉靖起疑，误以为统帅与监军不和。
“我乃大军统帅，怎么可以缩在你们二人身后，要上交皇帝的话，咱们三人一起署名。”
二人说完便看向了于冕，眼神中充满了支持。
于冕完全懵逼了。
不是，我抬杠抬出来的东西，你们俩还真当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