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中午,辉发那拉夫人半靠在榻上翻看府里的账本,她担忧去京城附近巡逻河道农田的丈夫,近日里阴雨连绵,护城河的水都涨了好大一截。
却忽然感觉困顿,恍惚间看见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嘹亮的凤鸣从远处传来,由远及近,一只羽毛流光溢彩的凤凰停留在了梧桐树上,辉发那拉夫人骤然和凤凰对视上眼神,蓦然从梦中惊醒,便觉得腹中颇为疼痛。
卷宗掉落在地,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婢女,赶紧叫人将接生嬷嬷叫来,所幸在算着辉发那拉夫人这个月就会发动时候,早早将接生嬷嬷请到了院内待命。
又派人通知府内的老夫人,请了府医过来准备着。
“这怎么提前半个月那么早就发动了?”
老夫人也顾不得雨天路滑,嫌备轿子太慢,仅让下人撑了伞就匆匆赶了过来。
“夫人最近忧思过重,气血有些不足,难免会引发早产……”府医毕恭毕敬说道。
“去让大少爷给老爷请回来,这会天大地大都得看着蕴娘平安生产!”
辉发那拉老爷在听完儿子所说后,立马急匆匆往府里赶,路上正好遇见从胡同口斗蛐蛐处捉儿子讷礼回来的乌拉那拉纳尔布,后者尴尬的对辉发那拉明德(私设)见了礼,“明德兄这么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吗?”
“府中有事。
改日在叙。”
辉发那拉明德这会恨不得这会飞回府里。
也没有在意越下越小的雨丝。
身后传来纳尔布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又斗蛐蛐!
今天学塾先生说你这几日迟到早退!
起先我还不信!
回去把这两天的书。
抄五十遍!”
纳尔布虽然官位不大,本来他也是个躺平的人,反正再怎么样,如今的皇后是乌拉那拉氏宜修,他身上有承恩公的爵位,至于讷礼,只待等他姐姐青樱到了年岁,指婚给皇子,继续后续族荣耀就行。
今天来抓讷礼,也是因为他正和一些贵族子弟结束了酒局,遇见了学塾的老师,提到了讷礼逃课的事情,在贵族中闹了个大红脸,这才气急败坏的捉讷礼回家。
而辉发那拉府中辉发那拉明德刚踏进福晋的院子,伴随着婴儿的啼哭,下了多日的雨也停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漫天的彩霞。
接生嬷嬷喜气洋洋的快步走了出来。
“恭喜老夫人,夫人生了个格格。”
“什么?”
辉发那拉老夫人像是不敢相信一样,也不知为什么,她年轻时便没有生下女儿,到了自己儿子这里,福晋生的三个,都是儿子,抬上来的侍妾也只生了两个庶子,每每老夫人出府参加宴会,看见别人的小孙女都喜爱非常,但总归不是自己家的没法抱走。
“老太太,您高兴糊涂了?
是个小格格。”
身旁伺候多年的嬷嬷说道。
这下辉发那拉老太太算彻底听清楚了,高兴的立马话都说不完全,“好啊好啊,怪不得雨停了,去,去让管家放几挂鞭,散喜钱!
再摆个粥棚!
给我孙女儿积点福气!”
“额娘,你高兴什么呢?”
“额娘怎么不高兴,蕴娘给我生了个小孙女。”
辉发那拉明德也顾不上什么,首想冲进去看看妻女,却被老夫人拦了下来。
“一身湿糟糟的,去换了衣服再来。”
老夫人自己扭头进了产房。
奶娘己经把婴儿擦洗干净,抱在一旁。
“额娘,您怎么亲自进来了。”
郎佳蕴意有些无奈,她也很期盼能有个小棉袄,毕竟家里己经五个男娃了,除了老大年纪大一点稳重了不少,其他西个可谓是调皮捣蛋的恨不得给府里掀了。
“哈哈哈,给我看看女儿。”
辉发那拉明德高兴坏了,逗弄着襁褓里的女儿,那边郎佳蕴意说了自己做的梦。
“女儿不如叫栖梧好了。”
辉发那拉明德说道。
“栖梧?”
“对。”
“是个好名字。”
辉发那拉老夫人说道,显然很满意这个名字。
那拉皇后毫无参与感的听完了全程——并且很良好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辉发那拉栖梧。
虽然灵魂是那拉皇后,但是耐不住身体是个小婴儿,此时也不免犯困。
这边辉发那拉合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
不远处乌拉那拉府中——“阿玛,弟弟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提回来,有失体面——”乌拉那拉青樱从皇宫的马车上下来,便看见自己父亲揪着亲弟弟讷礼的耳朵怒气冲冲的向府邸走来。
“青樱啊,你回来了。”
纳尔布说道,手上一时松了力道。
谁知讷礼看见青樱,嗷的一声挣脱自己父亲,躲向姐姐身后。
“阿玛,先回府吧,街上吵嚷太有失体面了。”
青樱嘟着嘴说道。
府中纳尔布怒气冲冲的走来走去,“给我跪下!”
那夫人也闻声赶了过来,见自己宝贝儿子跪在地上,忙心疼的去扶。
“你说说你,去个学塾都能逃课!
我今天和同僚喝酒!
出来遇见你老师,那状告的!
我听了脸都红了!”
“哎呀老爷——讷礼这不是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吗——”那夫人忙解释道,又赶紧给女儿使眼色,让女儿给弟弟解释一下,谁承想青樱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瞪着眼嘟着嘴。
“阿玛,我们出身后族,那些老学究定是嫉妒成性,才会造谣讷礼的。
你这样暴躁,岂不有失后族体面。”
“真是气死我了,讷礼!
你给我去祠堂跪着!
跪到明天不许吃饭!”
纳尔布一想,自己女儿说的确实有道理,想来也是宜修教导过的,便信了几分。
“一晚上!
这几天天气潮湿……额娘,你莫要劝了,我们出身后族,一言一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且罚一罚讷礼,也算给他老师一个交代。
况且阿玛有分寸,定不会伤了讷礼。”
青樱嘟着嘴说道,此时的她年纪尚小,嘟嘴也只显得与父母撒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