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澜走进厨房,利落的切菜切肉,菜板剁的当当响。
不会儿,一桌菜收拾停当,青菜脆嫩,小炒肉鲜辣下饭,排骨肉烂汤白,鸡汤味美,香气西溢。
她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慢悠悠一口肉一口菜一口饭,营养均衡。
依附着侯府,牛家的日子过得还成,这年头,起码顿顿吃得起大米饭。
算着时间,她啃完一个鸡腿,牛二奎和牛耀宗从外头回来了。
云惊澜殷勤的给人盛汤盛饭。
“我刚买的二斤排骨和整只鸡,你怎么全炖了?
你个败家子!
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要被你败完了。”
牛二奎怒喝。
“大弟……大弟说,他身子虚,要补一补,娘就让我全做了。”
云惊澜捏着衣角嗫嚅。
牛耀宗看着明显被挑走好料的饭菜,眼神阴沉,伸手就要甩云惊澜一耳光,云惊澜装作被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嗦着身子。
“二弟你别生气,是大弟弟见饭做好了,就……就先吃了,他和娘急着去侯府办事,不好饿着肚子的……”牛耀宗长得颇为俊秀,身材纤瘦肤白细嫩,有些女子气,只是一双眼睛,阴鸷浑浊。
“好了,别打她的脸,李老爷一会儿来抬人,让人看了不好。”
牛二奎难得劝一劝。
牛耀宗坐下吃饭,肉真香啊,随口问:“不是明天一早么?”
“李老爷说了,夜长梦多,早抬进府去早安心。”
牛二奎吃得油光满面,抹抹嘴上的油,端起架子喝道:“布菜!
大户人家的规矩呢!”
“父亲莫气,这小蹄子最近欠教训。
母亲费心调教,也没半点闺秀气质,出门丢我们牛府的脸!”
牛耀宗忙给牛二奎夹了一筷子排骨,讨好道。
云惊澜看着这滑稽一幕,强忍住溢出喉咙的笑声,站起身立在桌前布菜。
你怎么不喊父皇母后呢?
出门俩奴才,搁家里演上君臣父子了。
给侯府当狗当出幻觉了?
牛府……牛府的房子都是租的!
“去了李府,好好伺候李老爷,你娘可是侯夫人跟前得脸的,我们牛家也甚得侯府器重,拿出我们牛府的气度来!”
牛老爷开始训话了。
云惊澜低头听着,小心翼翼道:“李府离咱家远,天又冷,等人来了,我们是不是得备些茶点请人歇歇脚,方显出我们的气度。”
牛二奎想了想,确实如此。
“耀宗,给你姐姐拿几百钱,去买些点心。”
这个时代,点心是稀罕物,平常人家不常备,只能现买。
牛耀宗小心打开五只锁层层锁住的柜子,一点点数着钱,二百文?
盘算盘算,咬牙跺脚,三百文拿去!
“你可别耍花招,买回来点心,我可要一一查看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吞了一个子儿,哼哼!”
“我不敢的。”
云惊澜细声细气。
牛耀宗低头数钱,不防备身后,夏明薇一个刀手,牛耀宗“邦”的一声后脑勺着地,也不知道会不会摔傻。
云惊澜掏出麻绳,绑个结实,将人拖死狗似的拖去床底。
云惊澜胡乱翻看着柜子,银票共五百两,散碎银子拿手里掂一掂,二十两,铜钱两吊,散在外头的大约五百文。
牛家还是有些家底的,在这个世界,一文能买一个烧饼,五百两银子,在乡间可以置办个五进的大宅子了。
很好,这些银钱,都是她的了。
云惊澜施施然出了牛家,首奔西城而去。
牛家所在的东城是普通百姓的居住地,西城可全是高门大户。
云惊澜先去了趟威远侯府,脸上蒙块白布,给她娘告假,说她娘得了疫病,病的厉害,求几两银子诊治。
管家嬷嬷吓得脸都白了,今年冬天不知怎么,得疫病的人越来越多,杨采莲前几天还在夫人跟前伺候过,可别……侯府兵荒马乱去传太医,云惊澜拿了二两银子潇洒离去。
侯夫人很快会病倒,当然不是杨采莲传染的,不过嘛,这个罪名扣给她最合适了。
云惊澜转身去了吉庆斋,买了一堆点心。
又去了成衣铺,选厚实又利落的衣服三套。
去了趟车马行,花五十两银子买了辆好马车,又驾着马车采购了一个小煤炉子,小锅子,几十斤银丝碳。
云惊澜将马车藏至无人处,回了牛家,街边顺手称了几斤点心,提在手里。
刚进家门,李家的小轿己停在了门前。
牛二奎忙不迭的迎上去。
“哎呦吴管家,劳烦您跑一趟,快请进快请进,大丫!
还不泡茶来,耀宗,耀宗呢,快来拜见你吴伯伯。”
吴管家两道八字胡抖了抖,干巴巴的老脸满是不耐烦,敷衍的拱拱手。
“快些吧,不好让老爷久等,李府也离不得我。”
不知道老爷抽得什么疯,着急忙慌的非要他来迎亲,抬个贱妾进门而己,谁办不了这差事?
“还请各位用些茶水点心,大冷的天,从东城走到西城,进去烤烤火暖和暖和,喝些姜茶,最近疫病渐多,可不能着凉。”
云惊澜端来了茶水,细声细气道。
众人搓手跺脚齐齐看向吴管家,牛大丫说的对啊!
您老是不受冻,坐着轿子来的,可小的们冻得慌啊!
吴管家无奈,只得应了,众人进门吃点心喝茶烤火。
“牛大……姑娘,一会儿我们就启程,你去准备准备,不用在这伺候了。”
云惊澜福一福身,退下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一顶小轿停着。
云惊澜面带微笑,脚步又快又轻,从床底将牛耀宗拖出来,背起,悄无声息的将人放入轿中。
转身回房,取出杨采莲给她准备的出门子衣裳,料子倒不错,也暖和。
想想就知道,买这套衣裳,杨采莲心痛成什么样。
“爹,您多保重。”
“大丫,一定好好伺候李老爷,争取生个儿子,以后我们牛家又多一个靠山。”
李逢喜,可是上京城的巨富商贾,虽说有些奇怪嗜好,到底无伤大雅。
云惊澜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辞别,眼含热泪上了小轿。
“起轿~”轿夫纳闷,牛大丫看着瘦瘦小小一个,怎得如此有分量?
轿子行至一个无人的胡同,忽的一阵旋风起,将轿子吹了个歪斜,轿帘被吹得乱晃,一个黑影从人眼前一闪而过。
轿夫们忙忙端正了身子,是错觉么?
肩头变轻了?
云惊澜站在高墙上,低头看底下的一行人,牛耀宗,好好享受李老爷的手段,祝你好运哦。
转身几个起落,这次是南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