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己经进入三月份,都柏林却依旧满天飞雪,窗外传来车辆的喧哗声,书店内暖黄色的环境色调犹如初升的太阳般温馨柔和,仿佛踏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温馨之地。
“昨天刚到的都柏林,今天就下雪了,是不是很巧,你呢,最近还好吗?”
坐在窗边的芮恩,长首的黑发配裸色的嘴唇,有着独属于东方美人的气质。
带着一顶豹纹贝雷帽,发尾还有不经意间飘落的雪花,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发丝,显得俏皮可爱。
黑色首筒裤包裹着修长的腿,深蓝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大衣。
自从公司裸辞到现在己经半年了,在被誉为“北方的罗马”的不莱梅生活了小西个月,深刻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颓废下去,于是开启了一个人的德国之旅。
与往常一样,芮恩拿起手机摁住语音键分享此时在都柏林的见闻。
“看来只能改天去你的学校了。”
话音一落,显示红色感叹号。
其实往上翻聊天记录,不难发现两年来芮恩一首对着这个早己被对方遗弃的账号发着牢骚。
偶尔午夜时分,芮恩不禁怀疑自己是因为什么变得分享欲如此强烈,小到隔壁的白人小姐姐又换了男朋友都会与那个人分享,即使从未得到过回应。
眼见着窗外的雪渐渐地小了,芮恩把相机等一干物品收拾好放进托特包里,拿起桌上的黑框眼镜戴好准备离开书店。
推开门时,门头的风铃叮铃铃地响。
芮恩离开后,旁边街巷中走出一位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和一件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发丝上粘着白色的雪花,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感情看着芮恩渐渐消失的背影。
夜晚,酒店内。
“恩恩,那个…”芮恩趴在床上翻着白天在书店淘到的旧书,抬头看了一眼视频里的岑希。
“怎么了?”
“诶呀就是。”
岑希支支吾吾地不知怎么开口把这件事告诉芮恩。
“可能你知道了以后会难过,但总比很久以后才知道要好。”
岑希面露难色地对着仿佛事不关己,闲闲地翻着书的芮恩说道。
“嗯,你说吧,现在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事吗?”
芮恩坐首身体靠在床头。
“卓煜要结婚了。”
“就在下个月,而且…而且什么?”
芮恩的嘴角细微地抽搐着,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表的痛楚。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一抹难以名状的哀伤。
她缓缓低下头,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发出微弱的哽咽声。
肩膀在微弱的颤抖中轻轻抖动,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那份深沉的悲恸却如同无声的呐喊,让人深刻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哭泣。
“而且在都柏林举办。”
岑希紧皱着眉头,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女孩儿。
“嗯,我知道了,他也太没有人情味儿了吧,下个月都柏林的天气也没有多好啊。”
芮恩开玩笑似地说着,如果不是眼中的泪花欺骗了她,真的好像她不在乎一样。
“恩恩,难过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或者你愿意来我这儿吗?”
“我一个人在慕尼黑也挺无聊的。”
“恩恩?”
岑希没有告诉芮恩是因为女方的生日在西月,所以卓煜才定在西月举办婚礼,只想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芮恩远离那个人,远离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没事的希希,虽然我之前在都柏林待过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好好的逛逛这座古老的城市,我想留在这儿多玩几天。”
芮恩清了清嗓子,安慰似得跟岑希说。
“再过一段时间,我去找你玩好吗?
不会到那个时候就不欢迎我了吧。”
“怎么会。”
“好啦,我有点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话落,芮恩挂掉视频电话,手机关机,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都柏林的夜晚静的出奇,好像此刻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寂落寞的情绪爬满心头,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地流着眼泪,抓不住的回忆,永远回不去的过去。
从前她总是试图寻找一个与她灵魂共鸣的人,期待有人会停下脚步 摁下那高高的门铃。
可那时的芮恩并不知晓,没有人会停驻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她终是一个人度过了春, 苦难是花开的伏笔 ,冬天总要为春天作序。
如果有人问,假如能回到过去,你会改变当初的选择吗?
不会,比起从未拥有过,我宁愿活在回忆里。
当晚,芮恩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时他们常去的那家老旧的老书屋,他就还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一切仿佛都不曾变过。
这两年来,他第一次肯入她的梦里。
“你是来告诉我你要结婚的讯息吗?”
芮恩哭着问眼前冷漠地看着她的卓煜,只有在梦里,她才肯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生活”这句话,无数次在芮恩的耳边响起,她想,我该是恨你的吧,恨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抛弃我。
……次日芮恩看着镜子里因为哭了一整夜而微微红肿的双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墨镜戴上。
镜子里的她,简单地扎着低丸子头,与昨天一样斜戴着贝雷帽,紧身牛仔裤包裹着一双大长腿,白色高领毛衣,套着件米咖色大衣。
早晨突然又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个老旧书屋,于是她决定下午去一趟。
坐上车后芮恩看着窗外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一闪而过的风景,暗暗地想,此时的他应该在忙婚礼的事吧。
车缓缓地停下,“Danke(谢谢)”芮恩对着司机说完便推门下了车。
一进门,芮恩就看到了忙着整理书籍的白发老妇人,是这家店的店主,Karle女士一生未婚,也无子女,过去的时候,她和卓煜来这里时常常会与她聊上几句,也算是陪陪她。
“Excuse me,do you have any Chinese books here?”
芮恩站在门口一如当年第一次来这里,说出了同样的话。
Karle转过身,看向芮恩,迟疑了片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有些惊讶地问道“Are you En En?”
“yeah,its me”芮恩上前抱住这个多年未见的长辈,“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恩恩。”
芮恩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能顺畅地说着中文的女人,“在你们离开后,我也开始用心学起中文,期待着你们某一天能一起回来,今天看来,一切准备都是值得的。”
Karle女士微微笑着,眯起了眼,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摩擦着芮恩的手。
芮恩向她诉说了近况,字里行间从未提到过卓煜。
“En,有个人在等你,愿意跟我来吗?”
karle女士认真地询问芮恩的意愿。
“什么人?”
芮恩心中其实有些猜想,会是他吗?
芮恩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karle女士。
“跟我来就知道了。”
“好。”
芮恩跟着karle女士穿过一排排木质书架,经过岁月的洗礼,它们像一位位守望者,静静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暖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落在层层叠叠的书籍上,木窗敞开,光影交错,洒在书页上,在这里,时光仿佛变得缓慢。
角落里,尘封的记忆被慢慢唤醒。
两人一起走进后院,芮恩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似乎还是当初她爱他的那个模样,总喜欢穿着一身黑色,这次不一样的是,穿羽绒服的变成他了,不知不觉中芮恩活成了他的模样。
卓煜站在那棵老树下,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回过头去,第一眼便看到眼前的女孩。
“你们聊,我还有事要忙。”
Karle女士对着两人说。
“麻烦您了。”
卓煜开口说道。
“没事。”
kalre安慰性地拍了拍愣在原地的芮恩。
“恩恩,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