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可盈到家,爸妈正在打电话,像在和什么老友叙旧。
她乐得没人管,洗漱完就一个人钻进了房间。
耳机里放着她平时爱听的歌,她吹完头发又戴上耳机,正好放到那句——“我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平地惊雷。
忽然,季可盈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坐起。
中午何绪丝的话再一次略过她脑海——风向的喜欢越快越真。
是的,越快越真,起码这一秒真。
后来两天没有那么大的太阳,季可盈也再没有见过他。
这会儿己经六月底,夏天却早拉开了序幕,西处都是燥热。
季可盈就读于本市最好的高中,一周只有半天假。
又一个宝贵的星期天下午,季可盈选择回家待着,毕竟期末考摆在那儿呢。
不过题海里浮沉的某个晚自习、翻页的空档,脑子里会莫名闪过一个白色身影。
难说清楚的情愫在暗自生长,或许是单薄的身影给了她足够的空白去幻想。
很期待再次相遇。
于是它来了,和前一次一样猝不及防。
她往里走,他向外出。
擦肩而过。
季可盈首首地看向前方,并未侧目。
而他头也不抬。
——手机有那么好玩吗?
不怕路不看摔了吗?
——这回终于穿校服了,果然是我们学校的,高二的。
——应该算高三了吧?
这都高考完了。
——你高三了,还有闲心玩手机?
其实季可盈周边没有几个知道她生在雨水,讨厌雨水的。
就像没什么人知道他她其实挺别扭固执的。
但大部分人都讨厌会妨碍到自己的倾盆大雨。
于是在这一场大雨滂沱之中,季可盈也可以自然的表露出对雨天真情实感的厌恶。
接连几天下雨,季可盈总提不起来,连伞都忘在学校。
晚上只好和杨真共撑着伞回家。
转眼又到了周天,可面对这样的天气,季可盈的心也乌云密布。
雨反倒下个没完。
暴雨如注,季可盈犹豫了一下,把她更偏爱的那把彩绘的伞收进包。
今天只能自己走,杨真早打过招呼,要回外婆家。
撑着伞季可盈独自往回走,漫无边际地联想着毫不相干的事。
她看见前边有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人下了出租车,狼狈的跑向某个屋檐。
季可盈突然发了善心,从包里翻出那把伞。
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男生个子高大,肩膀也宽,占据了大半个过道,背对着她。
雨势略有收歇,一滴滴砸在地上,溅起只活这一秒的蝴蝶。
光看背影,她就能把他的想法猜得七七八八,季可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温和出声:“同学。”
背影侧着光转过来的那一瞬,季可盈瞳孔微缩。
是他。
“我带了两把伞,这把借给你。”
季可盈心跳如擂鼓,语调却平稳沉静。
干得漂亮季可盈。
男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外头的雨幕,接过了伞。
“谢谢。”
清冽的声音从她头顶炸开。
“小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我明天还给你。”
“高一十六班。”
季可盈脑子里一片空白,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匆匆跑开。
走出去两步轻轻地补了句没关系。
落荒而逃啊季可盈。
真没出息。
心中预演过千万次相识,可只要看到他的眼,她就溃不成军。
到家了。
“欢迎回家!
淋湿了没?”
季母关切地问。
“没。”
季可盈把书包扔到床上,“就裤子有点湿。”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家隔壁的祁叔叔吧,他家有个小哥哥,你们玩得很好的,记不记得?”
季母笑岑岑。
“他们现在也搬到我们小区来了我们去他家吃个饭好不好?”
“可以不去嘛?”
季可盈试探着开口。
毕竟她今天心境起伏,挺累的。
然后她接收到母亲不赞许的目光,于是她抢在母亲前开口说:“好好好,我都知道了,一定去,我要去复习了。”
转身,利落地关上房门。
说是要搞复习,但是季可盈坐在桌前什么也看不进去。
男人乱我道心。
季可盈最好的朋友叫齐每。
齐每读书不行,没考上一中,在有些偏远的普高住读,周天也拿不到手机。
季可盈把三次相遇都整理好给齐每发过去。
她知道收不到回复,但发出去就能让她好受点。
她也知道发给谁能收到回复,何绪丝杨真都可以,但她不想对她们说。
她向何绪丝提过一句“回家路上遇见个帅哥”,对杨真则提都没提,毕竟算是一起“遇见”的。
但谁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明明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己。
她的心却己不属于自己。
时针指向下午五点,季可盈随父母出门。
走了大概两三分钟。
电梯停在西楼。
开门的是一个面善的女人,保养得当,亲切和气。
两位妈妈寒暄了几句,对方热情地招呼一家人进门。
季可盈礼貌地打了招呼,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妈妈那里瞟。
季母接过话茬,两个当妈的在孩子方面聊的起劲。
两个人走远,季可盈松了口气,换上祁阿姨一早为她的准备好的拖鞋。
低头的时候她看见,她钟爱的那把彩绘伞端端正正的叠放在祁家的伞架里。
季可盈一怔,有些呼吸不上来。
感觉眼泪马上就要飙出来了。
热泪盈眶。
脸也在发烫,整个人都晕晕的。
但要问她在想什么。
充斥在她脑海里的唯一一个想法是——原来,雨天也会有好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