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见示弱不好使,无措的看了眼木辉杰。
木辉杰顾及着有外人在场,忍着脾气。
“你懂个屁,高中是三年,中专也是三年。
中专比高中更好找工作。
听大人的没错。”
“高中之后还有大学。”
在他们发飙前,木苗解释,“大学可以助学贷款,不需要花家里的钱。”
“大学?
你还想读大学?
读了大学后你想干什么,你要去哪?”
王翠开始紧张,以前明明说好了的,考个中专做幼儿园老师,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王翠悄悄踢了踢自家主心骨。
木辉杰筷子啪的甩桌上,月月肩膀抖了抖。
木苗知道木辉杰不至于动手,毕竟这两年他很少打人了。
“月月,吃饱了吗?”
月月看着没吃完的几口饭,我饱了吗?
果断的说,“饱了。”
“恩,饱了就先回家,明天我去找你。”
月月心里给木苗鼓掌,现在小树苗在家里,这么横的?
月月走后,木辉杰大声训斥,“好好的,你发什么疯?
谁说过给你上高中了。”
“是我仔细想过,也跟老师沟通过,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们可以算笔账,不管中专,还是高中,都是要花钱,所以是一样的。
但如果我读了大学,大学毕业后的工资肯定高过中专。
至于大学那几年,可以贷款,不用花家里的钱,还可以兼职赚钱。”
“你们问问出去了的人就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老师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读高中是最合适的选择。”
木辉杰觉得自己女儿今天有点不一样,这些话不像是小孩子说得出来的,果然是老师教的吗?
他哪里不知道上大学更好,只不过她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聪明别人也不会说一句“不愧是他的种”。
想起抱她回来的事,他又生出不安的感觉,生怕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今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清晰。
这么多年过去,他本来觉得他们教得不错。
活干得利落,成绩也好,不挑吃穿,他们说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
可是现在,他觉得还不够,她居然在这么大的事上不听他们的话。
这一瞬间,他久违的,有点手痒。
王翠看着他的样子,拍了拍他,生怕家里又鸡飞狗跳,她跟着遭殃。
“小苗,这事以后再说,不急,不急。”
木苗觉得这件事,通知到位就算完事,她回了自己房间。
夫妻俩却以为,木苗退让了,这件事,还有得聊。
王翠初衷不变,生怕木辉杰被说服。
“我真怕她养不熟。
不能让她上大学,她要是以后在外面工作生活,谁给我们养老?”
王翠是木辉杰的第二个老婆。
第一个老婆结婚两年没怀孕,听了医生的建议,夫妻俩去体检。
体检结果出来,是木辉杰不能生,或者说机会渺茫。
老婆当即屁股一扭,离开了他。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木辉杰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男人,抬不起头做人。
后来,是妹妹木秋兰给他出主意,让他娶王翠。
王翠的残疾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有一条腿比较短。
木秋兰嫁去王家村,知道王翠多遭人嫌,脾气很好,人活得孬。
她就觉得这女人不正好适合给自己做嫂子。
她的主动接触,很轻易走进了王翠贫瘠的世界。
终于有一天,木秋兰带着王翠回到了木家村。
木秋兰当然不会说自己哥哥没有生育能力。
而木辉杰在残疾的王翠面前,终于找回了自信。
他在王翠面前表现出了勤劳稳重的样子。
很快,两人结婚。
婚后,王翠才知道他不能生。
可一想,自己本来就这样,能嫁掉就不错了。
再后来,听说城里有什么试管婴儿,只要女的能生就行。
夫妻俩很高兴,来了市医院,觉得儿子有了指望。
检查发现,木辉杰还有那么一丢丢希望,而王翠是彻底不能生。
木辉杰觉得自己命里注定无子,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死了心。
而王翠,更愧疚了。
医生看他们的这样的状态,建议去儿童福利院领养一个,可以去申请看能不能通过。
这是夫妻俩第一次听说去福利院领养这种事。
以前村里有人没孩子,会让旁亲多生一个,抱回家,但是要给点钱。
不过这事儿挺丢人的,他们不想开口,所以也不知道谁愿意帮他们生。
如果是领养,夫妻俩听医生那话的意思,有可能通不过?
木辉杰想着自己大字不识几个,王翠看着自己瘸着的腿,没信心。
他们到福利院的时候,是大清早,还没开门,门口一个篮子里放着个婴儿,非常漂亮。
夫妻俩眼睛一亮,瞅着周围没人,赶紧抱走了。
这下好了,连那什么审核也可以免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掀开毯子一看,怎么是个女娃。
但想想,有总好过没有。
村里人都知道,抱养孩子当然是儿子才有用,才能养老。
所以夫妻俩说在路边捡了个小女孩,主要怕她冻死。
大家都夸他们良心实在是好。
偷抱这件事,夫妻俩跟谁都没说,包括木秋兰。
这是王翠的心病,偷来的孩子,真的能养熟吗?
房间里,木苗盘算着以后怎么过。
她是冬天里的弃婴,没人抱养确实会死,所以养之恩,她会报。
而且准确来说,上辈子因为他们的奇葩操作导致她命都没了,算是报了一大半。
这辈子,只要他们守着底线,不整天想着把她卖了,试图控制她的发展和择偶,她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首先,第一件事,高中是一定要上的。
如果中考后,木辉杰王翠不同意,她不介意闹大。
具体她没想好,以后再说。
第二件事,才是当前最急的,学校里有人欺负人。
有人经常勒索同学,她隐隐有听说,但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她没有去求证或者说伸张正义。
上辈子,她是在月月结婚后才知道。
月月刚满18岁,她妈收了10万块的彩礼,把她“嫁”给了同村的鳏夫。
她妈盘算,嫁给同村的人,月月还能时不时回家帮衬一下。
当时木苗问月月为什么答应这亲事。
月月说,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爸了,她爸己经昏迷,这是她爸的救命钱,她认。
没想到那鳏夫喝酒后会打人,月月头铁,愣是跟那男人不要命的干了一仗。
后来,他酒后还是暴躁会动手,但总的来说老实多了。
当时鼻青脸肿的样子把木苗心疼坏了,“没想到你打架这么狠。”
“那是,初中挨了那么多揍,不白挨。”
原来初中那些人勒索钱财,找过月月。
月月家每一分钱,都不容易。
她手里的钱刚够她自己吃米饭和素菜,所以她愣是被掐打得身上青紫,也不给一分钱。
“你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细胳膊细腿的,她们警告我跟谁说了就一起打,我当时真是傻,信了她们的鬼话。”
“你没想过告诉老师吗?”
“别的人找过老师,被收拾得更惨。
老师也只是口头教育一下,屁用没用。”
“你应该跟我说的。”
这是木苗当时跟月月说的话。
如果那些人从来没找她,那么月月在她身边,应该是安全的吧。
想着前世种种,木苗磨牙。
必须解决那帮混子。
脑中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心中有了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