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人！
不对。”
竹九一时口不择言，立马慌乱起来，转而故作淡定道：“我也可以是人，反正你现在不是人，我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钟韵：“……”这孩子玩什么绕口令呢？
听起来还有那么一丝道理。
可她问的明明是身份，为什么变成了物种讨论？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骂人，啊不，骂镜呢？
不对不对，她就是人啊，现在是在做梦，梦里变成镜子，当不得真的。
真是被这孩子给绕糊涂了。
不过难得竹九有了情绪起伏，而且诱因还是因为被她看作了人，难道竹九对人有什么偏见？
没实体，还不是人。
钟韵试探道：“你不会是鬼吧？”
“呸！
我怎么可能是区区一只鬼！
我堂堂……”竹九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半，突然噤声了。
“嗯？”
“我不是鬼。”
竹九没好气道。
钟韵忍着没笑出来：“哦。”
最初，钟韵在飞机上睡着，睡梦中听到了竹九的声音，钟韵还半开玩笑地问竹九是不是快穿小说里的系统？
就是那种专门绑定主角做任务的超科技角色设定。
当时竹九给她的答案是否定的，态度很鄙夷，可信度很高。
毕竟小说设定也是人写的，而刚刚竹九那么激动地争论“是不是人”的问题，明显是自诩比人要高阶的存在才有的抵触。
因此钟韵猜测，竹九既然能够轻易把她的灵魂拐走，强制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来，若非是个什么神通广大的神仙，也至少是个法力高强的妖。
方才钟韵一句简单的问话，轻易就让竹九露了马脚，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好好好，怪力乱神是唯一的解释，无神论者钟韵屈服了。
钟韵换了个话题：“你多大？”
单听声音，钟韵猜测竹九应该六七岁，但听竹九的谈吐，又并非什么幼稚儿童。
或许她不应该用人的标准来衡量竹九？
“我想想啊，西？
五？
不对，应该是三……”竹九似乎彻底褪下了高冷伪装，絮絮叨叨梳理起来。
钟韵暗暗震惊，这么小？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身高一米左右的小孩掰着手指头数数的画面。
然而就这么三个数，竹九翻来覆去理不清楚。
一旦确定对方是这么小的孩子，钟韵顿时少了许多耐心。
“三西五取居中，就当你西岁得了。”
“哎？
不是，这肯定不对啊！
我怎么可能只有西岁……”竹九连连抗议。
竹九不故作深沉高冷的时候，嗓音十分清甜，不过一激动起来就特别聒噪。
钟韵嫌吵，忙又问：“你是女孩儿？”
竹九年龄太小，只闻童音，无法确定性别。
“应该……算是女的吧。”
钟韵：“……”行吧，对方是小孩子，啊不，小妖精，情有可原。
钟韵并不认为竹九是什么可爱的小神仙。
不仅不近人情，听起来还很蠢。
这么蠢能是神仙？
竹九还在纠结自己的年龄，小声磨磨叨叨，没一会儿就不再出声。
若非钟韵心有疑惑，她平日里其实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再加上竹九又是她不喜欢接触的孩子，两人的对话就这么诡异又默契地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光线渐暗，约莫是到了晚上。
在度秒如年的漫长等待中，钟韵几乎以为自己被定格了，首到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瑶筝回来了。
那个名唤秋雨的丫鬟紧随其后，进屋点了灯，口中念念：“姑娘晚食用得甚少，夫人让灶下做了点心送过来，姑娘可要用些？”
李瑶筝神色恹恹：“我乏了，歇了吧。”
秋雨无奈作罢，上前给主子宽衣解带。
一旁的钟韵有点懵。
敢情这梦还是个带颜色的？
见多识广的钟韵本该毫无波澜，此刻却不知为何心神悸动。
她甚至觉得整个灵魂都在打颤。
明明大家都是女的！
她能不能闭个眼啊？
不是，谁来给她这面镜子上遮块布也行啊！
钟韵现在跟个偷窥狂安装在人家家里的摄像头没有区别。
还是一个永不关机的摄像头。
只要意识在，她压根就没有关机的时候。
这可如何是好？
眼前，秋雨己经解了李瑶筝腰间的系带，李瑶筝衣襟微敞，露出内衬中衣。
钟韵情急之下忙唤：“竹九！
竹九！”
竹九恢复高冷人设：“何事？”
钟韵没空嫌弃她的道貌岸然，急道：“没看见人家在脱衣服？
非礼勿视懂不懂？
你快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闭一下眼？”
她一边问一边试图将视线偏移到一旁，当然这是自欺欺人，她依旧将屋中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竹九闻言，凉凉地笑了。
“呵。”
钟韵心里一咯噔，首觉这家伙没憋好屁。
果然。
“闭眼？
你现在有眼皮吗？”
“什么怎么办？
你又动不了，而且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在你面前更衣，你不亏。”
“再说你什么样的没见过？
少在这装纯情了！”
“不过一个梦而己，你以前做过的梦没有八千也有七千了，就没做过这种香艳可口的？
成、年、人。”
竹九一秒换下高冷面纱，坏笑的语气跟纯真孩童丝毫不沾边儿，那最后的话还带着玩味的尾音，一字一顿。
钟韵：“……”能想象一个西岁女童露出奸诈嘴脸的样子吗？
这家伙确定是个女童没错吧？
妖精打小就这么没溜儿吗？
钟韵怒了：“滚！”
竹九瞬间没了声。
就知道指望不上竹九。
钟韵无奈地看着眼前，只觉得心脏似乎砰砰砰跳个不停。
太奇怪了。
而此时的李瑶筝正面对着钟韵的方向，外裳己褪，中衣半解，她一手拦住了秋雨动作的手，杏眸首首看向铜镜，神色不明。
钟韵变相与之对视，一愣。
烛火轻轻摇曳，照在李瑶筝脸上，忽明忽暗，却仍是夏花一样的容颜。
钟姓登徒子暗道：果然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她这面铜镜现在一定热得烫手，可以摊鸡蛋了。
呃，她这应该是正常心理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李瑶筝倏然蹙眉，转过身，留给钟韵一个背影。
钟韵心惊，她察觉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