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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色蒙蒙,恶鬼环伺

发表时间: 2022-12-13

转眼又是一年,皓月当空,疏星在天,风流云动。今日月亮格外耀眼,把浮云都照白了些。

寻瑰这一年来除了睡,就是睡,不见长胖,倒也不见变瘦。君卿试过拿美食放它鼻前,它不为所动。挠它痒痒,它挪了挪,连眼都不睁。各种方法用了都没用。

去求医问药,结果医仙告诉他,诊不出寻瑰有什么毛病,又道:“或许是有什么心病,不愿醒来。心病还须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去黄金台上,看能不能观一观它的过往。”

君卿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寻瑰,到底还是去了黄金台。君卿将寻瑰放在台子中央,无数道金光织成了一个罩子,把寻瑰罩住。君卿也不知能不能成功,毕竟,黄金台上观前尘,一是看灵力,二是需得被观者心甘情愿,若有有丝毫不愿,不甘,委曲求全,都观不到半点。

正思虑之际,金光罩开了一扇门,君卿试着走进去,竟然畅通无阻。

君卿走进去,抱起摇篮里的寻瑰,变出张凳子坐下,将寻瑰放在膝上,眼前情景开始变幻,君卿又变出张桌子,一些吃食,一套茶具,开始喝茶。

那日,村北大树上下有不少人在纳凉。从远处哐哐哐哒哒哒,传来了急切欢快的车声马蹄声。众人听着动静,好奇外出的人们带回了什么宝贝疙瘩,要一车一车的拖回来。正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二两花生的准备打趣,不多时,哐哐哐哐哒哒哒哒的车马出现在了视野内。其中一辆马车到跟前时,坐在板车上的人支起半个身子,抬起一只手挥舞,热情友好地打着招呼。嘴里喊道:“呼啦啦!*****?”一些听不懂的话,紧接着又哈哈大笑,“呼啦啦!”

来者不善。

瓜子嗑开一半静止在了六丑的牙缝上,怎么说呢,六丑觉得他们笑容诡异,居心不良,其中几个笑着看向他们,看他们笑,六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六丑觉得有些害怕。

众人在车马走后纷纷议论起来,粮食在村民眼里十分珍贵,然而,不少人扔了吃食,面色凝重。来的人个个都要望上村民一望,好似在看他们的战利品,要一个个清点,贪婪的什么都不想放过。马车上的人全是棕黑偏红的脸,脸上红的绿的不知涂着些什么。头发或披,或扎,都织着辫子。但不像之前来的八归族人。八归族人脸要白净些,透着些高原红,穿着也不一样,起码他们不让蛇围脖子上,不戴蜈蚣戒指,不穿那么吓人的衣服,最重要的是,八归族人眼神直白但没那么浑浊又精明,热烈但没有诡异的疯狂在里头。不是八归族,可以肯定。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带他们回来的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带错了人?

一行人同村口的人寒暄了几句,并未调侃些什么。村口的狗夹着尾巴,低眉顺眼在一旁发抖,没事瞎叫唤的公鸡也不打鸣了。田里的老牛被扯着鼻环也不干活,忽而跪地,垂下泪来,大大的牛眼里生生落下一颗颗大大的泪珠,打湿了它长长的眼睫。一只老鼠沿着裤腿窜上了六丑的身,“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这叫声不同以往,像老破的铜锣。以往大白天老鼠们不敢叫唤,叫唤声音也没这么尖戾又,沧桑,颇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六丑仿佛脚下踩着刀山火海,一刻不停地跳了起来。黄昏十分,方圆百里,每家每户的老鼠蟑螂等陆陆续续都出了门。

当天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雷声轰隆隆一声大过一声,振聋发聩,碎人心肝。一阵暗沉的紫色烟雾从沼泽里飘出来,饿极了似的散开。

一个不知名的田间,一名衣着干练,神色温和的医者抱着一堆记载着病人病情以及疗法等的纸张,照着月光边走边整理着。斤瓜的绿藤上开出了许多大朵的黄花,可以抄几碗菜了。红底黑点的瓢虫在上面歇息,萤火虫闪着星光蓝在空中慢悠悠地飞舞着。她在菩萨村的义诊就要结束,马上就能回家了。

一个不稳,纸张掉了,好在地上不干,她弯腰去捡。“阿娘!阿娘!你不要回去!”她听见儿子说话,抬头望去,白衣墨发,披着一个淡蓝的条格外衫,外衫上绣着春山云锦,一身素雅。医者笑道:“吾良,你怎么来了?夜里凉,怎么不多穿点?你是不是落枕了,脖子怎么有些歪?”医者收拾好纸张,准备把外衫给儿子披着,顺便看看儿子是不是落枕了,起身却不见人影。许是最近太过劳累,一时忘了,百里之外的儿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自己跟前。医者不知道,来人浅蓝的外衫背后,早已被血水浸透。衣领下,圆形的血痕就要开裂,不容他多说一字。

医者有些心慌,翻山越岭,快马加鞭,半月后,天刚蒙蒙亮,经过邻村时,邻村的人抬着一辆巨大的装着干稻草的车擦肩而过。

向邻村的人一打听,她执伞的手忽而脱力,伞直直掉了下来。不止是手,膝盖也软了,人直接倒在了地上,全身无力,被抽了魂魄般,双眼无神盯着房梁。

片刻,她开始撕毁所携的视若珍宝的书籍,从中间开始撕。

又片刻,撕不烂,书太厚,用绳子绑着,撕不烂。

为什么,为什么撕不烂?为什么连本书都撕不烂?!

她开始哽咽,哭着哭着,觉得恶心极了,又呕吐起来。

谁能想到,那以为是幻觉的虚无的一眼,竟是最后一面呢。

她回到村口,死寂的,阴暗的,荒唐的,昏沉的。没有打斗,没有哭闹。尸骸遍布,白骨森森。不声不响中,村子里生灵一个没留,谁都没能逃开。

她强忍恶心,缓缓步入紫雾中。敲开自家的门,“丈夫”开门迎她,见她神色温和,并无异样,自然接过她手中的包袱笑道:“千秋,你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忙着治病救人没吃好啊。对了,这次怎么回的这么早?病都看完了?”她浅浅一笑,道:“是啊,都看完了。”

医者进了门,转身缓缓关上门道:“是我不对,我在外面治病救人,竟让你们这些畜生偷了家。不是喜欢玩狠的吗?”迷雾四起,恶鬼环伺,无形的枷锁锁住了整个村子,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东西也出不来。她环顾四周隐匿的诸多人影,像诱哄小孩子吃药一般,“乖,不要想着逃。地狱住习惯了,不想上天,只想着拉人下去是吧,乖,我给你们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的,包你们,玩得尽兴。”她对眼前的怪物道,“现在,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藏好了。对了,你,怎么还敢顶着他的脸啊?”

数月后。山色蒙蒙,她撑一把浅青色的伞,细雨梨梨,不一会儿打湿了伞上浅灰的蝴蝶和那绽放的花朵,伞上的圆形雨滴,迎来了真切的雨。

人影渐行渐远,徒留一把青纸伞。

山色蒙蒙,恶鬼环伺。

怪物们被困于其间。

医者一生积德行善,最后惨无人道的屠戮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罪大恶极,但她十分痛快,绝不后悔。

医者自认凡夫俗子一个,没成想连恶鬼都不伤她。有的是不想,有的是不能,许是生前帮助过他们的缘故。医者行医,基本上不论善恶,好坏都医,但生性好作恶,并非其它缘故的,她也会婉拒。如今,也算两清。

时候不早了,团成一团扁球的寻瑰,睡梦中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看眼前的画面,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又看了眼君卿,而后沿着君卿的衣服攀爬,将头搁在了君卿的肩膀上,蹭了蹭。又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君卿抱着寻瑰,顺手摸了摸寻瑰油光水滑,毛茸茸的脑袋。

善,还是恶,寻瑰啊,你是其中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