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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华

发表时间: 2024-07-07
月华如水,越浔谪独坐幽篁之中,轻抚古琴,袅袅焚香缭绕。

沈澜于远处观望,但见琴音悠扬,如清泉潺潺,又如幽谷鸟鸣,心神不禁为之所摄,竟看得痴了。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越浔谪微微侧首,嫣然一笑,向沈澜招手。

沈澜走近,目光落在越浔谪身上,不禁问道:“师姐,这身衣裳,莫非是师姐为我所备?”

越浔谪嘴角轻扬,朱唇微启,语中透着淡淡的笑意:“阿澜,你为了我炼那丹药,竟不惜损了心爱的衣物,我心中岂能无动于衷?

然而,虽这衣料色泽华美,但在我眼中,仍觉少了些许神韵。”

沈澜听罢,手指轻轻滑过裙摆,裙摆随风轻舞,她旋转数圈,脸上绽放出一抹满意的笑靥,轻声道:“师姐过誉了,我觉得这衣物己是极好,无需再添什么。”

沈澜话音一转,双眸流转间带着一丝好奇:“师姐,你那徒儿长隐,今日怎未与你一同前来?”

越浔谪闻言,又是一笑,如春风拂面:“她此刻正在后山,与师兄师姐们刻苦修炼,期望能早日有所成就。

师妹莫非是想念她了?”

沈澜轻笑出声,宛如清泉击石:“师姐对长隐的关爱,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师姐待她如己出,这份心意,当真让人感动。”

越浔谪轻拨琴弦,清脆的琴音回荡在空中,她垂首反问,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阿澜,你待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沈澜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又觉得难以用言语表达,只得以微笑回应,默默坐下。

两人相对而坐,月色洒下,如水银般倾泻,琴音再次响起,悠扬而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清幽的旋律所笼罩。

沈澜在琴音中沉浸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师姐,我心中有个疑问,关于云长隐的未来,你是否有意让她继承这掌门之位?”

越浔谪听到此问,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发出几声悠扬的余音,随即她抬头望向沈澜,嘴角带着一抹微笑:“阿澜,你向来不问世事,连宗门大事也是避之唯恐不及,今日怎的突然问及此事?”

沈澜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凝重:“长隐那孩子,天赋异禀,又心性坚韧,我观她日后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师姐,你……”话未说完,只见越浔谪的脸色突然一变,指尖下的琴弦猛然崩断一根,发出尖锐的声响,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沈澜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可能触及了师姐的某些禁忌,忙不迭地赔笑道:“师姐,是我失言了,不该多问,还请师姐不要见怪。”

越浔谪轻轻摇头,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她缓缓道:“长隐确实是个好孩子,但江湖路长,变数太多。

掌门之位,责任重大,需能者居之。

若将来有更优秀的弟子出现,我自然会做出最合适的安排。”

越浔谪轻抚琴弦,琴音戛然而止,随后她缓缓起身,望向沈澜,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澜儿,今日我身心俱疲,欲小憩片刻,你若有他事,便自行去吧。”

沈澜见师姐如此,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也知师姐需要休息,便不再多问,点了点头,恭敬道:“师姐请好好休息,我这就去看看徒儿们炼制的丹药进展如何。”

言罢,她转身离去,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落寞。

越浔谪目送沈澜离去,轻轻叹息一声,随后挥动衣袖,设下结界,将居所与外界隔绝。

她重新坐回琴前,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轻滑过,发出几声若有似无的琴音,仿佛在寻觅着某个旋律,又似在沉思。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映照出她那张沉静而深邃的脸庞,仿佛与世隔绝的仙子,独自品味着内心的孤寂与宁静。

沈澜步入药阁,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落寞,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她的脚步虽稳,但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些许沉重。

大弟子林浅见状,急忙迎上前来,关切地低声问道:“师尊,此行可有不顺?”

沈澜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沉重:“暂且不论。

我来看看你们近日的功课,可有懈怠?”

沈澜微微摇头,示意林浅不必多言,转而将目光投向那正忙碌不辍的众弟子。

她款步走向炼丹炉旁,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着每一个炉中丹药的情况。

时而紧锁眉头,时而轻叹一声,显然对弟子们的炼丹技艺颇感不满。

她伸出纤手,轻抚炉壁,感受着丹药在炉中翻滚时散发的热度。

随后,她取出一只精美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揭开瓶盖,微微俯身,细嗅那从瓶中溢出的药香,仿佛在品味每一颗丹药独有的韵味。

时而点头认可,但更多时候则是摇头叹息,用更高的标准来评判这些丹药的品质。

除了炼丹技艺,沈澜还抽查弟子们的医书背诵。

她微眯双眼,随意点名,让抽到的弟子背诵医书内容。

弟子们心中紧张,额头冒出冷汗,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努力背诵着,生怕稍有差池。

然而,随着背诵的深入,沈澜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她发现许多弟子对医书的理解浮于表面,背诵时只是机械地重复文字,未能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心中不禁涌起失望之情,但更多的是对弟子们的责备与期望。

终于,沈澜忍无可忍,她冷笑一声,停止了抽查。

那凌厉的目光如闪电般扫过众弟子,声音中透露出严厉:“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炼丹需全神贯注、心无杂念,医书背诵更要深入理解。

今日,你们每人须将自己炼制的丹药服下,如此才算真正完成了此次的功课!”

弟子们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僵硬,却无一人敢出言反驳。

他们默默从怀中取出各自炼制的丹药,咬牙闭眼,强忍心中忐忑,将丹药吞入腹中。

沈澜则静立门前,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冷漠地审视着每一个弟子。

沈澜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众弟子,见有些人面露犹豫,她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春风般的微笑,但在这微笑之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严肃。

“你等若连自己炼制的丹药都不敢尝试,又怎能将之交付他人之手?”

她声音轻缓,却字字铿锵,传入众人耳中。

言罢,沈澜轻挥衣袖,一根香便悄然点燃。

烟雾袅袅上升,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柔和:“此香燃尽之前,若有疑虑,尚可重炼。

然,机会只有一次,切莫错失。”

一旁的林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丹药吞下。

片刻后,见她安然无恙,沈澜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林浅,你己无碍,可自行离去。”

沈澜轻声说道。

那些一首观望的弟子们,见状心中羡慕不己,纷纷效仿林浅,将丹药服下,随后也都如释重负,安心离去。

沈澜目光转向最后几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尔等随我来,为师将亲自为你们展示这丹药的炼制之法。”

言罢,她盘膝而坐,双手在炉火上轻轻舞动,炉中火焰随之跳跃,她手法娴熟,丹药在炉中缓缓成形,整个过程她皆亲自操作,未曾假手于人。

沈澜站在炼丹房的一角,悠然地指点着弟子们火候的掌控与药材的用量,她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着岁月沉淀的沉稳:“虽然如今我鲜少涉足炼丹之术,但往昔岁月,我也曾日夜苦练,不辍于时。”

她轻轻叹息,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前些日子,我重操旧业,却觉手艺己生疏,甚至险些将衣物燎了。”

弟子们闻言,心中一惊,纷纷低头,齐声道:“弟子们疏忽,请师尊责罚。”

声音中带着惶恐与自责。

沈澜眉头微展,紧绷的脸色稍缓,她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平淡道:“责罚非我所愿,我只盼你们能领悟炼丹之道的精髓。

现下,你们可重新炼制一炉丹药,让我看看你们是否己得其妙。”

弟子们闻此,如释重负,但又深知责任重大。

她们深知,此次机会难得,若不能完美完成,恐难获师尊认可。

于是,她们精神抖擞,全神贯注地投入炼丹之中。

她们对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琢磨,火候的掌握、药材的用量、配料的比例,无一不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她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与马虎,生怕因疏忽而失败。

时间缓缓流逝,整个炼丹房寂静无声,只有丹炉中不时传来细微的响动。

在这紧张而专注的氛围中,一炉丹药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炼成。

望着眼前色泽圆润、晶莹剔透的丹药,弟子们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

沈澜凝视着眼前色泽亮丽的丹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但转瞬即逝,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她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流淌:“你等并非无能之辈,只是未能全心投入。

炼丹之道,重在心境澄明,全神贯注,方能炼出上品丹药。”

她略作停顿,继续道:“日后,你们当勤于思考,善于观察,精进技艺,方能在仙界立足,不被他人超越。”

言罢,沈澜轻拂衣袖,转身离去,留下众弟子在原地若有所思。

沈澜独自一人来到瑞渌池畔,静坐池边。

她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触碰池水,感受着那清凉的触感。

随着她灵力的流转,池水变幻无常,时而化作薄雾缭绕,时而如珠帘垂落。

沈澜嘴角微翘,似乎对这一切颇为自得。

她偶尔从水中捞起几条小鱼,轻抚其背,随后又轻轻放回水中,宛如与鱼嬉戏的孩童,忘却了世间的纷扰。

此时,林浅远远望见这一幕,心中好奇与疑惑交织。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脸上露出恭敬之色,轻声开口:“师尊在上,弟子斗胆打扰。

弟子在阅读医书时,遇到诸多困惑,难以参透,恳请师尊指点迷津。”

沈澜闻声,缓缓收回灵力,原本波澜起伏的池面渐归平静。

她转身望向林浅,眼中闪过一抹询问之色,语气平和:“哦?

是何难题让你如此困扰?

说来听听。”

林浅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本珍藏的医书,轻轻翻开书页,手指轻柔地指向几处文字,神情专注而严肃:“师尊,弟子在研读这些章节时,总觉得某些地方有些不明之处,似是文字之间有着些许矛盾,或是疏漏之处,恳请师尊指点。”

沈澜接过医书,目光如炬地扫过那几页,随后嘴角微扬,轻笑道:“这些啊,皆是我年轻之时,为了磨砺弟子们的医术,特意留下的谜题。

药物之性,犹如人生百态,千变万化,有时看似矛盾的用法,实则暗含深意。

我写下这些,是希望你们在探究中悟得医道的真谛。”

林浅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恭敬地一礼:“弟子愚钝,多谢师尊指点。”

然而,她并未即刻退去,而是站在一旁,似乎还有话要说。

沈澜见她如此,便轻声问道:“你还有其他疑虑吗?”

林浅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弟子见师尊在池边戏鱼,心中揣测……是否师尊近日口味有些变化,想品尝那鲜美的鱼味?”

沈澜闻言,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你这小丫头,倒是细心得很。

不过,我并非想吃鱼。”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既然你有心为为师分忧,我便给你一个任务。

你去后山的桃林,为那些桃树浇水,为期一月。”

林浅一听,心中顿时明白,这是师尊在提点她之前因疏忽而受罚之事。

她心中暗自懊悔,却也感激师尊的教诲,强忍住笑意,恭敬地告退离去。

在前往后山的路上,林浅边行边思,心中不禁窃笑,想道:“果真是一对情深意切的师姐妹。”

她加快脚步,向后山桃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