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宋予安猛然坐起身来。
阿爹!
宋予安摸了摸后背,一手涔涔的冷汗。
她摸索着,想要下床,想要跑到宋之南身旁。
目光却不经意间从桌上那盏烛光微弱的灯台扫过。
宋予安一怔。
这盏灯台不是被她卖掉了吗?
她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果然,这哪里是她的手!
不,这又哪里不是她的手,还没嫁入侯府的宋予安,不就是这么一双纤纤玉手吗?
手上那根熟悉的红绳,分明是自己落水受惊,阿爹亲手给系上的。
宋予安喜极而泣。
再细看,顺着那双潋滟的秋水眸,两行清泪无声滚落。
回来了,原来真的回来了。
却偏偏回到了这时——白蒲己经被她救回了,此时正住在西亭的那间屋里。
宋予安再次闭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赤脚走到窗前。
上辈子她忍隐退让,低眉顺眼,空有一手医术却无计施展,错爱一人却自以为深情无悔,白白蹉跎一生!
凭什么?
她不甘心!
能再来一世,她宋予安再也不愿如此!
正想着,隔壁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那声音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就高昂了起来。
“大哥,银子明明是白蒲那小子拿走的,你我都亲眼看见了,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宋既白不解。
“算了,白蒲也是为了去山上狩猎才受的伤”,宋予昭压下内心的失落:“他再怎么说,也是小妹喜欢的。
你这一说,小妹肯定会伤心。”
“小妹小妹,你就知道小妹” ,宋既白忿忿道:“小妹这是什么眼神,偏偏就被弱书生迷花眼了!
她忘了大哥为了上书院有多拼了吗?
还有,白蒲那就是为了逞能……小白”,宋予昭打断他的话,“这些话你就烂在心里,别再让我听到。”
话音又渐渐低下去,宋予安却一阵恍惚。
原来大哥的束脩真的是白蒲拿走的!
大哥也亲眼看到了!
前世,宋予安一颗心扑在白蒲身上,还和宋既白大吵了一架,骂他颠倒黑白栽赃陷害。
因为这事,宋既白好长时间都没和她说过话。
没想到还真是自己冤枉他了!
前世自己到底是多眼盲心瞎,才会看上要啥啥不行,空有一张脸的白蒲!
宋予安咬了咬牙,这笔账说什么都是要讨回来的,大哥进白鹿书院的事,也不能耽误。
还有……阿爹为什么不让自己行医,这和阿爹后来所中的毒有没有关系,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转眼,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
宋予安左找右找,始终找不到宋予昭和宋既白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看见宋之南挑着一捆柴走过来。
“阿爹,你见到大哥他们了吗?”
宋予安问。
宋之南把柴放下,一边顺手舀了一瓢水浇菜,一边说:“文先生今日大宴,你大哥送贺礼去了,你二哥我不知道。”
文先生是村里的秀才,平日里对宋予昭颇有指导,宋家人对他都很尊敬。
宋予安听闻这话,却脸色一变,喃喃道:“糟糕,怎么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