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李北斗,你这遭天谴的,速速现身!
待你命绝之时,我必在你坟前洒下一泡黄泉之水!”
一声怒吼,如石击水,激起村民们更激烈的咒骂,北斗的宅院前迅速汇聚起愤怒的人潮。
原来,清晨时分,村后山一名孩童不幸坠亡,惨状令人不忍首视。
悲痛欲绝的父母,再次将矛头指向了被视为灾星的北斗。
正当众怒如火如荼,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身影,他的目光冷冽,穿透人群,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严。
此人正是多年未见的伍爷。
伍爷低语一句“跟我来”,便大步向前,我紧跟其后,咒骂声渐渐远去。
片刻后,我们停在了村路的尽头,眼前是几间简陋的土砖房,围以竹篱,这便是伍爷的居所。
踏入堂屋,伍爷严肃告诫我,需寸步不离地留在院中,首至冬至过后,方可平安无虞。
我心中一凛,追问缘由,为何冬至便能化解危机?
那纠缠我的究竟是何方妖邪?
伍爷却默而不答,佝偻着背,走向墙边椅坐下。
旁边陶盆里满是黑泥,他取一把捏于掌中,神情专注。
我尴尬地立着,见伍爷不语,便西顾屋内,只见墙上挂着蛇皮、鼠皮,以及一些或黄或白的未知兽皮,气氛愈发诡秘。
稍许,我再度询问伍爷是否只是恐吓那些村民。
伍爷未抬首,冷冷道:“我从不说谎,那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坐在一旁的小竹凳上,望着院落出神,心中挂念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聚集起一群村民,竟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木,即便是白日,也让人感到一阵阴森。
领头的村民高呼“伍爷”,伍爷这才起身,缓慢走向院门。
我胆怯地躲在门后窥视。
伍爷与领头村民交谈,对方神色紧张,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随后,伍爷让开道路,众人竟将棺木抬入堂屋!
我避开村民,缩在角落。
村民们置我于不顾,放下棺木便匆匆离去。
伍爷缓缓步入,停在棺木前,静默不语。
这黑棺使我周身发冷,仿佛背后有视线刺骨。
不久,伍爷幽幽开口:“孩子,帮我推开棺盖。”
我心中一紧,眼皮狂跳,额头渗汗。
伍爷严厉的目光迫使我行动,他提醒我这些年抬尸无数,岂能惧一棺?
羞愧之下,我硬着头皮上前,棺盖吱呀作响,凉意透骨,我浑身鸡皮疙瘩。
棺中赫然是一具孕态明显的女尸,面色蜡黄暗青,面部干瘪,唇微启,牙缝间墨黑一片。
枯槁的发丝凌乱,毫无生气。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隆起的腹部,犹如即将临盆!
伍爷凝视棺中,满脸沧桑,口中喃喃:“十月怀胎,胎儿将成,魂魄己足,却母子双亡,真是造孽。”
他弯腰贴近女尸腹部,我虽随父多见尸身,但如此亲近死者,实属罕见。
片刻后,伍爷起身,对我说:“原只想让你守夜,不想家中竟迎来孕妇。
今晚,我需在此守护,院中无鬼祟,你安心睡吧。”
闻言,我心下一沉,犹豫再三,终问及棺木何故送至此。
人死后不应安葬吗?
伍爷抚我头,勿多问,以免夜不能寐。
随后,他转身进入厨房。
我独留在堂屋,既不愿面对棺中女尸,却又被莫名力量牵引。
更奇的是,女尸面容似乎对我展露诡异笑容。
不久,伍爷带回晚餐:白面馒头、咸菜与粥,我饥肠辘辘,饱餐一顿后,精神大振。
伍爷继续塑造那团黑泥,渐渐有了人形轮廓。
我则坐在一旁,昏昏欲睡。
白昼瞬息即逝,夜幕降临。
伍爷为我安排了侧屋,土炕温暖。
他嘱咐我好眠,夜有尿桶,随即返回堂屋,熄灯闭门,留我一人。
我裹紧被褥,沉沉睡去。
伍爷虽行事古怪,却是个好人,若非他,我此刻或许仍在家中,受噩梦困扰。
思绪飘渺间,我渐入梦乡。
然而,耳畔隐约传来女子抽泣与哀号,言说疼痛难忍。
我辗转反侧,睡眠浅薄。
此时,又有一急促之声突兀响起:“码头出事,速派人手!”
我心中一惊,猛然睁眼,坐起于床。
屋内昏暗,令人心悸,而窗纸上竟映出一道人影,诡异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