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道闪电从半空中劈了下来。
然后，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就响了起来。
可把沉睡中的小冯给惊醒了。
嗯？
不对呀。
小冯定了定神，感觉这里不像是他的家里。
正在这时，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这下子，他彻底看清自己的眼前。
这里，的确不是他的家。
不过，却又特别地熟悉。
现在，他躺在一个土炕上。
而这个土炕，好像和几十年前造纸厂住宅的土炕很是相似。
他条件反射般按开了炕上的电源开关，屋子里的小灯泡亮了。
小炕不大，只有两人能躺的大小。
里面，还有一小块水泥地。
走过水泥地，就是后面的窗户。
小冯跳下炕，来到了窗户旁。
大雨，哗哗地下了起来。
看着后面的小胡同，小冯呆呆地站在那里。
没错，这里正是他那个家徒西壁的造纸厂住宅。
“你怎么还不睡觉？”
小冯的妈妈是这个家里的老大。
看到自己的儿子二半夜正开着灯站在窗户旁边，她当然会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知道电字多少钱一度吗？
嗯？”
小冯吃了一惊，乖乖地回到了炕上。
“明天就要去填报志愿了。
快睡觉吧。”
小冯的妈妈想起明天小冯要填报高考志愿，终于放了他一马。
“啊？”
小冯吃了一惊，“明天去填报志愿？”
“你装什么糊涂？
不是说好了明天去填财经类大学吗？
你怎么了？”
小冯的父母住在隔壁的屋子里。
那里和小冯的屋子，只隔着一道墙和一个窗户。
刚分到房子以后，小冯的父母在原有的屋子外面又盖了一个偏厦。
所以，小冯现在的地方，才是以前造纸厂的公房。
小冯看着怒气冲冲的妈妈，首接就打了个寒颤。
在这个家里，如果有人敢于违背他妈妈的意愿，一定会天打雷劈。
从小到大，小冯都是被他的妈妈打大的。
小冯默默地躺在被子里，眼睛却兴奋地睁大了。
他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胳膊，疼。
看来，我是真的回到了30年前。
小冯不由得惊喜万分。
上一世，由于他被逼得填了B省物资学校去学物资会计。
这次，我一定要填报师范类大学。
以他差本科线2分的分数，去个师范不是轻松加愉快？
至于妈妈的高利贷，等他毕业以后再帮他们还就是了。
想到这里，小冯不由得嘿嘿地乐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冯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乐呵呵地开始收拾被子。
他妈一看小冯这样精神，不由得一愣。
这小子不是一天天没精打采的吗？
今天怎么这么精神？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他妈妈狐疑地问道。
“我不是得去学校报志愿吗？”
小冯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冯的妈妈艰难地从炕上爬了起来，开始做饭。
从小到大，小冯的妈妈身体就没有好过，不是腿疼就是腰疼。
前两年，心脏又开始疼了起来。
速效救心丸，是必须放在窗台上的。
否则，随时都要在炕上打滚。
小冯的爸爸是造纸厂的工人，出大力的那种。
每天晚上，他都会在胡同口的老景家打麻将。
由于他麻将要打到很晚，家里的门永远不会上锁。
好在造纸厂住宅都是些老户，治安始终没有问题。
坐在饭桌上，小冯的爸爸又开始唠起了昨晚麻将局的战事，“昨晚，我胡了一个七小对。
太厉害了。”
小冯的妈妈苦笑着看了看他，又恨恨地看了看小冯。
那意思大约是说，你要是以后像你爸，看我不打死你。
小冯笑了笑，他己经习惯了。
拿起碗，扒拉了几口就下了炕。
“这就要走了？”
小冯的妈妈感觉有些不安。
向来既叛逆又懦弱的儿子，现在动作竟然如此麻利？
“昨天我们商量过的事情，你没忘记吧？”
小冯的妈妈不由得担心起来。
由于背负着4000元的高利贷，现在她迫切希望小冯能尽快把这笔钱还上。
这时，小冯的妈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儿子真的把4000元交到她的手上，她会怎么做？
首先，她一定会好好夸他两句。
作为曾经的民办老师，夸奖别人可是她的强项。
她保准能把儿子夸得找不着北。
然后，这笔钱怎么办？
还给张杰？
不，这笔欠款是老孙欠的钱。
要还也得是他来还。
如果是她自己欠的钱，卖房子的时候就己经还了。
正因为不是自己花的钱，所以她才会折腾到现在。
话又说回来，那个老孙现在又在哪里？
想一想这笔欠款，老冯太太就会感到一阵阵心堵。
当年，她的父亲病重在床。
而偏偏此时，小冯的妹妹又得病住了院。
老孙两口子看着老冯头可怜，就来给烧了点炕。
等她回到家里，老李头告诉闺女，老孙两口子来给我烧过炕。
当时，老冯太太对老孙两口子真的是感激涕零。
老李头，没能熬过年。
过了年，老孙就来借钱了。
他要种地，没有籽种钱。
找他哥借钱，他哥高低不借。
虽说老孙去耍过钱，但是种地的钱还是应该借给他的吧？
就这样，老冯太太给老孙担保了1000块钱。
当年，老孙还不上。
三分利，就变成了1300块。
利滚利，不一会就变成了4000块。
想到这里，老孙太太的眼泪流了下来。
刚收拾完碗筷，就看到邻居老孟挥着手走了过来，大声道，“你儿子让狗给咬了。
你快去看看吧。
刚才，老六给送到造纸厂卫生所了。”
“啊？”
老冯太太吃了一惊，也顾不上让哪条狗给咬了，慌慌张张地向造纸厂卫生所跑去。
原来，小冯刚走出胡同口就遇到了一条大狗。
小冯听说遇到狗不能看狗的眼睛的说法，于是低着头就向一边走去。
哪曾想，你不想看狗狗却来看你。
看到大狗向自己扑来，小冯顿时慌张起来。
不等他捡起砖块，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大吃一惊，“坏了，我让狗给咬了。”
他捡起了砖头，大狗却转身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邻居家的邢老六看到了这一幕，赶忙把小冯送到了造纸厂卫生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