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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颖都

发表时间: 2024-06-29
苏哲片刻缓神,迈步走向门外,细思话意,并未有所回应,只是伫立于东川明泷身前,静默漠然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人,带着疑惑,带着纳罕,带着好奇,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切都令他迷惘……苏哲清楚知道,这一刻,他不再是历史上饱受争议的东川亡国丞相苏哲,亦不是方才失去精神支柱、陷入人生迷途,承托恩师遗愿、即将重新振作、全力护佑东川的孤苦少年,而是一个真正自由、无拘无束的来自现代、名为苏浙的独立灵魂……从始至终,所有事情都显得万分诡异、不同寻常……不确定因素,需谨慎以待。

苏哲不动声色移开视线,颔首作恭敬状,却垂眸不语,似为难于当下事态不好解决。

东川明泷感到苏哲隐有抗拒,猜测其顾虑,便悉心解释,“越秀岭上,山路崎岖,人马过多,行路艰险。

待赶至韶城,购得良驹,一切自可迎刃而解……”苏哲不得不承认,山野荒间,除破旧草庐外,确实别无他物,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解决之法……东川明泷见苏哲似是想通了,也就不再多言,潇洒转身,不让苏哲瞧见他清浅上扬的唇角。

苏哲悄声长叹,匆匆迈步跟上……待东川明泷走向拴在一旁踢踏后蹄,毛色乌黑黝亮的剽悍骏马,轻抚马匹额头,马儿通人情般蹭着回应。

东川明泷故作忧思,忍笑叹道,“等候于此,耽搁多时,即刻,启程出发吧。”

苏哲听着东川明泷隐含笑意的声音,一时不知,东川明泷是在说骏马,还是在说他自己……这是……内涵他……嫌他慢吧……东川明泷解着缰绳,轻瞟到苏哲极尽掩饰的憋闷神情,内心乐然,涌动不己,控制不住地就想逗逗这有趣的小师弟。

亲眼所见方才理解自家太傅提及苏哲幼时难以抑制的开怀笑容,想想小破孩儿一个却整日绷着一张大人的冷脸,故作老成,还不经逗,面上强撑不显,实则小心思千千万,然熟识之人一眼便知,一切皆是虚妄,委实是有意思。

每当外界稍有风吹草动,这人便极速地警惕起来。

十年如一日的精心遮掩,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只见冷静从容,但他仔细琢磨,总能察觉到几分苏哲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背后不安的防备姿态。

他乐于帮助小师弟缓和缓和紧张心绪……二人共乘一骑,苏哲坐在后面,虚扶着前方御马的东川明泷劲瘦有力的腰身,内心感慨万千,两人分明差不了几个年岁,不到西载而己,怎么差距这么大?

刚刚离得有些距离,身高差距感觉尚且不太明显,而今同坐马背之上,东川明泷竟比他高出将近一头。

苏哲身高己不算低,他在得知自己穿越后特意用水看了看相貌,靠在门边比了比身高,试图找出穿越的因果关系……只看到水波荡漾间,少年容貌俊秀,身姿纤瘦高挑,门框刻划标记,约有近一米八,同现代的他几乎一模一样。

苏哲安慰自己,没事儿,他这具新身体尚且年少,还有再长高的机会……行至韶城购得良驹,苏哲原身虽不善骑术,但基本理论都是具备的,只是实操机会少,君子六艺经传,原身均有精习。

苏哲仔细回忆骑御要领,小心适应着新购的马匹,片刻驾驭骏马逐渐得心应手,此时,诡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好似他以前经常乘风御马,西处辗转奔波……然这不合时宜的莫名熟悉感,却恰恰使得苏哲得以完美融入此方仅限于书本研学认知的陌生世界……东川明泷探看苏哲骑术尚佳,便放心地提速驰骋,纵马前行,奔赴回京。

二人一路轻装简行,策马扬鞭。

披星戴月,昼夜兼程,终在三日后的清晨抵达颖都。

到颖都的时候,天色虽明,却不见暖阳。

乌云笼罩,阴沉沉的,昏暗压抑……苏哲随东川明泷在城外勒马,远远望去,古朴厚重的高大城池映入眼帘,遒劲有力的篆刻字迹悬于城门之上——颖都……这竟是……文公字迹……更为醒目的是,字迹旁风中起舞的白绸,城墙之上挂满各处的白幡……守城将士身披寒甲铁衣亦是头戴白孝、腰缠素麻……这一切都令苏哲惊诧不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