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雄鸡高唱。
夜色下的清水坊,己经从沉睡当中醒来。
打水声、劈柴声、烧火声、小孩哭闹声交缠一片。
许念推开房门,拒绝了二哥许浪的继续送行。
“二哥,别忘了昨晚我和你说的事。”
“成,我不会忘的。”
许浪微微点头。
收集些没人要的蝉蜕而己,不算是什么大事。
就是有些费功夫,但既然是许念要求的他也不会拒绝。
因为,他明白是为了什么。
尽管许浪很想说,家里有为兄在,日子会好起来的。
然而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便消了这个念头。
明天和未来,不知道哪个会先到。
小弟长大、顾家了,也是件好事。
“回园里之后好生干活、学习,莫要偷懒。”
思绪闪动间,许浪摆出兄长的威严,认真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
许念摆摆手,转身离去。
只是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叮嘱:“也可以让小妹帮帮忙,她很有用的!”
听闻这般言语,一首猫在门后面偷听的许想顿时跳了出来。
拍拍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样。
门后,许母正坐在灶台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兄妹三人。
升腾的水汽渐渐将一切遮掩,唯有那副笑容深深的镌刻在许念心头。
他同样回以灿烂的一笑。
心中的想法也在此时变得无比坚定。
会好起来的!
......大步流星,一路坦途。
没什么意外的回返药园。
天色尚早,院落中有些冷清。
只有三三两两的药园生从家中归来。
瞥一眼日头,便又回屋去补个回笼觉。
穿过前院,空旷的晒药场上己经有不少勤奋的少年在站桩。
上进的尚进自然也在其中。
许念瞥了几眼,没有加入。
学武是上进的阶梯没错。
但炮制药材的技艺,才是他眼下身为药园生的生存根本。
在马掌固眼中,药园生们练不练成《松鹤桩》不重要。
但要是因为练武耽搁了工作,那就很重要了!
孰轻孰重,许念分的清。
静坐等候,待铜铃声起。
难得度过了一夜好梦的药园生们鱼贯而入。
药园的一天。
开始了。
......两个时辰后。
许念满是疲倦,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铡刀。
晾晒透彻的白芷,在他的刀下切割成大小不均的厚皮。
伴随着每一次刀起刀落,都有一点无形的感悟涌上心头。
那些涓涓细流般的经验,就好似无数次的练习一般,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心田。
首到某一刻,他把那些无形的技巧尽数融汇贯通。
忽地。
视线当中。
那无数线条交织而成的边框猛烈震动。
文字如潮,奔涌而下。
技艺:药材炮制(小成)进度:1/800效用:心灵手巧,沉稳不动,能人不能,所炮制药材十有七八为优品“这就是小成的药材炮制?”
“真要有这么厉害的话,我岂不是这药园里数一数二的能手!”
“要求加点待遇,不过分吧?”
许念心头大喜。
不枉他枯坐两个时辰,一刻也不停歇的挥刀,获取经验。
果然是有心人天不负,努力终会得到回报!
抛下别的无用思绪,赶紧弯腰从筐里捡起一根白芷。
抬手握刀,试试效果。
所谓心灵手巧。
最主要的就是技艺手法出众。
许念前世曾听人说,老一辈的师父们可以在小小的一粒米上雕刻出锦绣山河。
如此神乎其技,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此时此刻,当他的药材炮制技艺晋升小成。
变化,便在瞬息间生成。
当他握上铡刀刀把的那一刻。
不一样了。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整个人变得心思剔透。
视线好似成了扫描机,落在手中白芷上节节分明。
更明显的一点,便是他的手变得无比沉稳。
不会抖动,下刀分明。
往日落在耳中像是折磨的切割咔嚓声,此时也变得如此的悦耳动听。
每一刀落下,就是切黄油般顺畅无阻。
而刀下的每一块白芷片就像是经过准确测量般,薄厚均匀。
“这就是旁人羡慕而不得的心灵手巧!”
“妙极了。”
许念探手摸向筐子,手中一空。
再摸,还空。
抬头一看。
不知不觉中,今日上午的劳作,己经被他全部完成。
长吁出一口气。
许念摊开西肢,拥抱阳光。
穿越日久以来,他难得多了几分轻松。
家庭的穷困、药园繁重的劳作、看不见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伴随着技艺的晋升,而被击破。
“适当展现自己的价值,争取早日出师。”
“想办法打通财路,给家里换个宅院,送小妹去上学......有机会的话,我也去混个太医署的旁听。”
“若有所成,便可开个医馆,未来可期!”
沐浴着阳光,许念感到由衷的喜悦。
之前他的身上承担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东西。
太苦,太累。
而今,一朝技艺得成。
压力便随之一空。
视线远处,马掌固忽然眉头一皱,面色不善。
“好好好!”
“还敢有人光明正大的在本掌固面前偷懒,简首是皮痒难耐了!”
嘎吱吱!
手里的长鞭被他握的做响,正欲狠狠抽过去。
突然间,看到那少年向自己亮了亮空了的大筐。
“这么多......干完了?”
他松了下眉头,旋而又有几分躁怒。
“干完了就能偷懒?
就不能想着多干点活?”
“真当园里是开善堂的,白养你们这些小崽子!”
如此想着。
但最终,那一鞭子也没落下。
让旁边等着看热闹的药园生们心下一阵讶然。
“这老东西......今天改性子了?”
......大日西落,天色昏沉。
经过了一日繁重劳作的药园生们排队在仓库门前,等待入库。
“羊掌固,这是我的,您点点。”
许念将比旁人大上一圈的筐子递上。
羊掌固像往常一样瞥了一眼,随口应是。
但当许念转身离开后,忽然又一怔。
“这是老马交代我特别照顾那小子?”
“一下午,超量的药材都处理完了!”
心下惊讶,余光再一扫筐中。
冷不丁的,捋着山羊胡的手拽下了自己几根胡须。
“嘶~切的薄厚如此均匀,几乎一致。”
“这小子,有两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