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宫道上，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降临。
碧兰去取伞，我呆呆地望着高耸的宫墙出神。
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我伸手去接。
头顶的雪却被阴影覆盖住，我以为是碧兰取了伞来，回身去看。
却看到身后的人身型高挑，着一身黑衣，将伞打在我头顶。
“俞太尉，去见皇祖母？”
毕竟这条宫道，是通往慈宁宫的路。
俞景安点头，站在我身侧与我并肩同行。
“皇祖母最近老念叨你成亲的事，可有看上的姑娘，好让皇祖母替你去说说。”
自从他拒婚后，每次去皇祖母那里，都能听到她老人家的哀叹。
这两年里，可是为他的婚事操了不少心，却依旧毫无作用。
皇祖母也时常叫我劝劝他，但我与他见面的次数甚少，以我的身份，也不好对他多说什么。
他将伞面往我的方向倾斜，深邃的眸子飞快地看我一眼。
“确实有心仪的姑娘，但我想再等等。”
谁家姑娘能让他这般耐得住性子？
想他以前，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行事雷厉风行，何时如此扭捏过。
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这事先别和太后说。”
末了，他补上这么一句。
罢了，我也没什么好多问的。
“长安，暮云辞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这话问得突兀，但我知道他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
我联想到了两年前，在御书房听到的话。
“是不是查到什么关于暮云辞的事了？”
“我不想你受伤。”他答非所问。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看来父皇将调查暮云辞的事，交给了俞景安。
我没再多说什么，已经到了皇祖母的慈宁宫。
皇祖母留我俩用膳，但我心里一直想着事，显得心不在焉。
父皇既然已经让俞景安调查暮云辞，说明已经要对他动手了。
我一颗心惴惴不安，一直想问暮云辞的话还没说出口。
皇祖母也看出我心思不在这，用完膳就打发我回去了。
17
“暮云辞人呢？”
我回到公主府，开始询问驸马的去向。
现在已经入夜，却没看到暮云辞的身影。
“回长安公主，驸马还没回来。”
底下的仆从回复我，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即使平时再忙，一般都会早点回来，因为府里有宋云舒等着他。
当然也有抽不开身的时候，但这些年我鲜少有与他碰面的机会，知之甚少。
“若是他回来了，就叫人通传本宫。”
正这么说着，暮云辞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
我朝着他来的方向望过去，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不出半分喜怒。
“暮云辞，我有话问你。”
他也没有料到，毕竟我很久没有单独见他了。
他跟在我身后，跟着进了主院，却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坐在软榻上，碧兰端了两杯茶进来，他却站在门口，没见有下一步动作。
“你先退下吧。”
我屏退了碧兰和所有仆人，示意暮云辞坐下。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在我对面落座。
我抬眸看他，他的神情依旧不亢不卑，没什么起伏。
“暮云辞，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手上的钱还不够治宋云舒的病吗？何至于做到如此？”
暮云辞的神色顿了下，他如此聪明，想必也知道了我说的是什么。
他眼睑微垂，眼底沉入灰暗，似乎并不惊讶我说的话。
他沉了声，与往日的泰然自若不同，一丝忧伤与无奈落在他的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