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转学去七中。
她一定要搞清楚陈缺为什么要选择轻生,这个念头强烈的充斥整个心腔。
夜晚,现在是三月份,天气寒冷。
画室里开着暖气,她热的有些冒汗,将穿在外面的短袄脱掉,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
姜蝉靠坐在折叠椅上,捡起掉在地上的水粉笔,在桶里随便搅了两下。
哗哗——在抹布上蹭了两下。
对着夹在画板上的调色盘上,调了个颜色,接着刚起完型的物体,画了下去。
今日格外的燥,她画的也毛躁,水粉都差点甩到对面人脸上。
画的实在是烦躁,她把水粉笔啪的一下扔进水桶里,也不管水溅了出来,就出了画室。
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一头长发披散在肩颈,浑身透露着孤傲。
冷淡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很是俊美。
她掏出手机,给她妈季玉霏发了个微信,咚咚!
“我要转学去七中。”
对面秒回,叮~,“怎么想去七中了?”姜蝉回到:“想好好学习。”
“...”对面回了个省略号。
李玉霏最了解她这个女儿,初三之后叛逆的厉害,三天两头的闹事,根本不好好学习。
一周都得叫八百遍家长,打架逃课,成绩烂的一塌糊涂。
唯一的兴趣,就是画画。
她就把姜蝉送去市里最好的画室,学艺术了。
突然,转性要转学去七中,绝对有猫腻。
正在聊天框输入。
还没来得及细想,季玉雯办公室门被打开,助理说了句:“季总,开会了!”
她点头示意:“好。”
无奈只好把聊天框打到一半的几句话删除,回了一句。
“晚点,再聊。”
季玉霏发完这句话,就下线了,她平日在外地工作繁忙,顾不上姜蝉。
季玉雯和姜蝉她爸,三年前,就离婚了,姜蝉判给了李雨霏。
她妈常年不在家,现在家中就姜蝉一人住。
姜蝉将手机揣进兜里,无聊的半靠在墙边,用一只腿支撑着。
她在心中默默的想:“陈缺,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
“如今,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她本以为自己活得够糟糕的,这辈子都不会再与陈缺有交集了。
可是,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忍不住的想见他,想听见他的声音。
那种迫切的想再见到他的心情,要突破心脏,跳出胸膛。
她要亲眼看见他是安全的。
她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开口询问:“刘开,问你个事?”
“你知道陈缺,现在在哪儿吗?”
那头开口一个清脆的男声道:“蝉姐,半年了!
半年你都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怎么今天是又准备,带着哥几个重出江湖了?
这漳阳道上混的,少了你都没劲了!”
姜蝉低沉冷漠的咒骂:“艹,早不混了,不知道我挂了。”
对面着急道:“别挂啊!
蝉姐!
稍安勿躁。”
“市二院,精神科,就知道这么多。”
“好。”
“婵姐,改日出来...”对面还没说完。
姜蝉就啪得挂断了电话,将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掏出口罩戴上。
一身冷峻混在黑夜中,出了巷子,在马路边招手,打了一辆车。
姜蝉拉开车门,坐到后排,低声道:“市二院。”
外面天色暗了,灯火通明,高楼大厦,在眼前闪过。
霓虹灯闪烁的橱窗,她透过车窗的薄雾凝视着穿行的路人,也正是车窗隔绝了星海的喧嚣,使内心的彷徨阵阵做响。
姜蝉靠在背倚上,闭着眼睛。
帽檐压在她的眼帘上,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等到了市二院时,己经是晚上十点了。
医院大厅只有寥寥几个人,空空荡荡,死气沉沉的。
咚咚! 她的心跳异常的快。
她顺着指示牌去了精神科的楼层,出了电梯,是空荡荡的楼道。
中间有一个护士站,强烈的白光照的人发慌。
姜蝉有种首觉陈缺在左边的病房,等她走过去时,注意到每个病房门口,都有一个写着名字的牌子。
在左侧的尽头,一个病房门口写着陈缺的名字。
她脚步一顿,压低帽檐,透过门上的玻璃板向里面看。
陈缺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双手和双脚都被绑在了床上。
他双目空洞,一片死寂,像一个破败的洋娃娃。
陈缺?
姜蝉呼吸一滞,胸腔像被寒冷的冰刺刺穿,心痛的西处撕裂,无尽的黑暗将她吞没,将她压垮。
病房里灰败的人,突然挣扎起来,双手使劲的扯绑绳,脚也在乱蹬。
呜呜...情绪暴躁的拼命要挣脱禁锢,整个人颤抖的厉害,呜咽的压着声音。
姜蝉心绞痛,痛的麻木,眼眶中蓄满泪水,啪嗒啪嗒——她不敢相信,心里否认。
“不对,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陈缺,绝不可能会这样!”陈缺累的满头大汗,手不受控制的抖,蜷缩成一团。
头发粘在他的额头上,呼吸急促的喘着。
呜~呜~他倔犟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姜蝉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冰冷的房间,脆弱破败的病人。
躲在门外,连站在他面前都没有资格的暗恋者。
姜蝉第一次恨自己,这么无能为力。
自己有什么资格喜欢陈缺?
她真的了解他吗?
她懊悔的低垂着头,隐忍克制的攥着拳头,头抵在门上,浑身颤抖。
良久,沉默。
铛的一声...把姜蝉惊得回过神来。
她透过玻璃板向里面看去,陈缺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地上是一个碎了的杯子。
陈缺用尽全身力气,向下去伸手去捡玻璃碎片,捆绑绳深深的陷入他的手臂,他好像没有痛觉一样。
一只手手被勒的充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挣脱的,拼命的向下。
姜蝉呆愣在原地,她意识到陈缺是要干什么?
他要自残?
她一时慌忙,顾不得掩藏,砰~,突兀的将门撞开,慌不择路的喊道:“大胆!”陈缺被突然进来的人,吓得呆在原地,还保持着手臂向下的动作。
“???”姜蝉灵光乍现,傻愣愣的说:“你是要喝水吗?”
她明知他是要自残,还是冲动的开口阻拦,顾不得那么多了!
陈缺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猩红,沙哑着声音说:“你是谁?”
姜蝉心跳的飞快,僵硬道:“隔壁房的,走错房了。”
陈缺怀疑的上下打量,这个盖着卫衣帽子,戴着口罩的女生。
隔壁房的精神病?昏暗的房内,没有开灯,他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姜蝉看出他的怀疑,解释道:“咳!感冒了,怕传染给别人。”
姜蝉也不等他反应,说着就走上前,抬手拿起另一个杯子,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将床摇高些,等他刚好能靠坐起来时,停下了摇床的动作,将水递到那个挣脱出来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