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十一年,怀悯父亲永安侯重病,急召他回家。
这次是他入宫后第一次见到父亲,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永安侯,同他记忆里那个对他总是冷眼相待的父亲不同,虽然面色苍白,但看他的眼神不再冰冷。
“离儿,为父知道,从小冷落了你。
其实为父一首……如今你是我永安侯唯一的儿子……日后我不再了,你承袭了爵位……答应我,请善待你二娘她们母女,好吗?”
怀悯听了有些想笑,若不是二夫人所生的苏泰早夭,后来又只生了女儿,这爵位哪里轮得到他来承袭。
而这位间接害死了他娘亲、从小待他极差、造就了他过去悲苦人生的二娘,居然要他善待她们母女,他恨她们都来不及,又谈何要善待她们呢……“父亲,我一首想问您,您既然一首都喜欢二娘,为何要娶了我的娘亲,又待她如此凉薄?
……待她诞下我这个病秧子后,又马不停蹄地将二娘迎进门,害我娘亲郁郁而终。
你说你当我是儿子,却从小冷眼待我任由下人怠慢我。
如今只剩我能承袭爵位,竟又要求我善待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半分情谊的柳氏母女……父亲,你觉得我是那般大度的人。”
但这些怀悯始终未曾问出口。
他知道那答案其实早己明了,罢了,反正他的母亲早己不在,他的苦难也结束了大半,但要他放下对柳氏母女的成见实在是困难。
“父亲,与其让我善待她们,不如让她们送回泺阳,并将泺阳老宅和那儿的田庄留给她们。
一来,省去了我与他们的磨合时间;二来,也能让她们后半生有个依靠。”
永安侯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离儿,真是长大了。
比为父想得周到,就这样办吧!”
“那我就先退下了。”
怀悯只想快点离开,无论是这位父亲还是这座宅子留给他的只有无比痛苦的回忆,是无论何时想起都是永远无法驱散的梦魇。
没过几日,永安侯终是撑不住,故去了。
柳氏母女也在永安侯头七之后启程前往泺阳。
其实永安侯死的时候,怀悯一点也没有难过的情绪,毕竟他同这位父亲也没有什么温情。
在葬礼上,有人跪地大声痛哭,有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抽泣,有人声泪俱下地念着悼词,而怀悯只是尽量不用冷漠得像他父亲从前看着他的目光那样看着这一切。
族老见他一首一脸凝重地站在一旁,还以为他是太过伤心还上前宽慰他几句。
可这些宽慰的话到了怀悯的耳边却是格外得刺耳,从前他因无人问津而病得不省人事之时,如今这些宽慰他的人在何处。
要不是太后及时发现,派了太医为他诊治,他早己是一抛黄土。
而今那个身体康健的苏泰早夭,爵位只得由他这个“病秧子”来继承了,这些从前隐身了似的族老们竟来关心他,安慰他了,多么讽刺啊!
怀悯承袭了爵位,便也不用再入宫伴读,也得住在自家府邸,不得再如从前随意出入皇宫。
但闲暇之时,怀悯仍会同谢长武他们出游、交谈。
怀悯虽己是永安侯,但身上无官职,没有实权,他不想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便开始准备官考。
“如今,怀悯袭了爵位,我等可就不能‘怀悯’‘怀悯’地唤你了,得称你侯爷了。”
陈兴荣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开些没轻没重的玩笑。
“兴荣兄,言重了,你我是同窗,不是兄弟,何需在意这些俗礼。”
怀悯举起酒杯,其他的几人亦举杯,众人共饮。
“别理他,怀悯,他就爱没事找事,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的,情谊自然不会因为你袭了爵便消散的。”
“是啊,我们要当一辈子兄弟。”
几人再次举杯共饮。
“可惜啊!
暮迟不在……那有什么关系?
等暮迟回来了,我们再聚上一聚,还要罚他独饮三杯。”
“好,罚他三杯。”
“希望我们都能如愿,都能实现心中的抱负,都能一生康健、一生平安喜乐顺顺利利。”
谢长武起身,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当然,我们必能心中所愿皆实现。”
柳承风应和道。
“是啊!
愿心中所想所愿皆成真。”
(由于学业原因,之后的章节将于今年7月开始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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