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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抢了个新郎

五骨人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女强+成长文+救赎】一朝穿越,她只是想好好赚赚钱吃好睡好,做个逍遥自在的小富婆。然而圣母心泛滥抢了个新郎,本以为是只温顺乖巧的小绵羊,怎么越养越不对劲,我拿你当弟弟你却想当我相公!

主角:叶荷,叶清尘   更新:2022-12-09 1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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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荷,叶清尘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后抢了个新郎》,由网络作家“五骨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女强+成长文+救赎】一朝穿越,她只是想好好赚赚钱吃好睡好,做个逍遥自在的小富婆。然而圣母心泛滥抢了个新郎,本以为是只温顺乖巧的小绵羊,怎么越养越不对劲,我拿你当弟弟你却想当我相公!

《穿越后抢了个新郎》精彩片段

冬日里正是躲懒的时候,而叶府天刚刚亮便开始人头攒动。

坐在那鎏金的铜镜前,叶荷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笑。

叶家大小姐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突然做出大笑这种不雅的动作怕是会叫人看出不对劲。但是看着镜子精致漂亮的脸蛋,做梦都能乐醒。

巴掌大的脸上,如清泉一般的双眸,浓密卷翘的睫毛,让她看起来有些清冷但不失可爱,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黑瀑般的发丝垂于肩后,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

婢女雅竹递上小姐每日用的口脂,叶荷熟练的用刷子在圆盒上来回扫动,粉色的口脂在空气发出淡淡的花香,均匀点涂在朱唇。

雅竹呆在一旁有些无从适应的看着小姐,连着几天了,上妆穿衣这些事全是小姐自己亲自动手的,这让从小就伺候在跟前的雅竹心发慌,不会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小姐不快了吧!

“小姐,上妆这些小事还是让奴婢来帮您吧。”

“不用,从今往后这些我能做的事就不用你了,你在一旁乖乖等着就可以。”雅竹是个细心的丫头,这几日的相处能很明显感受到她对叶大小姐的起居日常照顾的很妥贴。

可让人伺候洗漱化妆叶荷还真是不习惯,这些事还是要自己来才舒服。

这叶大小姐本就是活泼小任性的性子,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的,只要稍微注意言行,应付过这些从小跟在身边的人还是可以的。

午后的阳光每一缕都弥漫着冬日凌冽干净的味道。

叶荷闭目回忆着这几日适应的原身记忆,从原身叶荷大小姐的记忆来看,这大安朝是个实力强盛的国家,只有一小块领土是沿海的,基本算是个内陆国家。

十五年前天子下令开放邻县海门县为沿海通商之用,至此海运兴起,借着海运政策的东风沿海兴起了一大批商贸富户,而这叶家便是其中之一。

叶家世代都是开药铺的,海运政策刚推行之时,叶家家主叶流风也就是原身的父亲,眼光毒辣,找准时机跳进了海运的圈子,培养了三支优秀的船队,现在主要做的是药材贸易。

传统的运输主要是以陆运为主,路途遥远,运输成本昂贵,贸易范围也是有限的,但是朝廷开放海运政策后不仅运输成本大大缩短,还能引进邻国的药材。

海运开放的这十几年,叶家虽然不是其中翘楚,但也算是京城巨富,不仅承包了京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货物供应,还衍生出运输的生意,京城里的小商贩有需要运送的货物都会找到叶家。

可常在海上走哪有都是一帆风顺的时候,去年叶家家主叶流风同每次出海一样,到海神庙上香,但是这一次,海神并没有保佑这只船队。

出海三船,三百人余人,竟无一人生还,大船出海翻船的几率小,这一下翻了三艘大船,这事一出轰动整个京城,成为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的饭后笑话。

这么大支船队葬身海底,叶家遭此横祸,这么大的家业眼看就要无人打理,各路人马虎视眈眈,都想从这条溺水的大鱼身上分块肉。

叶家人丁单薄叶流风只留下一女一子。

叶流风的父母双双离世,而他也无兄弟姐妹,叶荷是嫡出一十有七,而那小少爷叶生是妾室李姨娘所生年仅五岁,叶夫人病故,而那生下小少爷的妾氏也难产而死,那小少爷因克死自己母亲也被家主不喜而一直养在别院,至此府中再无其他家眷。

如今在这京城里人人都知道这叶家虽富但不贵,只是个空架子,靠这孤女幼子能有何作为,民间都道这叶家不出几月便会被吞并。

叶家大小姐叶荷不顾旁人眼光,毅然接下家主重任。未出阁的小姐掌家经商闻所未闻,大家都在等着看这叶大小姐的笑话。

却没曾想这叶家大小姐虽是女儿身但并非无用之辈,虽没有什么惊世之才,但在商场中能让叶家一直屹立不倒也绝非易事。

叶家虽富贵,但失去船队失去主心骨确实是致命打击,眼下想扭转叶家命运不容易。

但命运就是爱开玩笑,许是因终日劳累,叶家大小姐病倒了,眼看无力回天,但奇迹般的康复了。

没错,原身叶荷确实已经不在了,在这具身体醒来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同名同姓叶荷,一个研究生毕业的......柜姐,大材小用?不,这是她各种衡量之后发现最适合自己的工作,既可以低价用大牌,接触的又都是各色美人,是她这个大颜狗最喜欢的工作了。

醒来的叶荷实在有些懵逼,一直待在府里几日,好好适应环境见机行事。

“小姐,今天该去安宁街那边的铺子巡店了。”雅竹瞧着发呆的小姐,以为小姐还在为家主不在感到伤心,便出言打断她的沉思。

“眼前这烂摊子收拾起来怕是费时费力,也罢,尽人事听天命,这或许就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吧。”叶荷是这样想的。

叶家在安宁街有几家药铺,因经常免除贫困农户的药费颇具贤名。

巡店的路上叶荷一直在思考着后面叶家的路,突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姐,前面像是在娶亲。”

路人纷纷围在一顶花轿前,时不时传来妇女打骂声和男子的哭声。

透过人群缝隙,可以看见一个涂脂抹粉的少年摊坐在花轿前,现在已是腊月尾了,自己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衣都不时打冷颤,这少年倒是穿的单薄,透过红袍仿佛都能清晰看见衣下骨骼,眼睛红肿,泪水湿透脸上的妆,看起来有点瘆人。

“大家都来评评理,他爹娘将他入赘我家,我是给了钱的,这小子居然想逃。”那妇人身着嫁衣,头戴银钗,腰圆肩厚,估摸着该有个四十岁了吧。

那少年虽然妆糊了脸,看不清样貌,听着哭声看着身形应该是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大妈娶少年?这大安朝风气这么开放吗?

“这不就是强抢民男,逼男为娼吗?”叶荷愤愤不平道。

雅竹连忙摆手示意小姐不要再说,“小姐,这话说的不对,这民间只要父母同意入赘这事也不稀奇,官府都有婚书的,招入赘的大都是丧夫的寡妇,招个上门女婿,一来有个依靠,二来不用因为自己二婚身份受那夫家的气受人白眼。”

叶荷眉头微蹙,看那少年哭泣的模样,这不就是强买强卖嘛。

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好管这些事,叹了叹气,叶荷准备转头继续赶路。

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直直撞入怀中,“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是被卖来的,求求你救救我!”少年瘦弱的身子随着说话声哭泣声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这就是所谓的破碎感吧。

“姑娘,你别听他胡说,我这可是有官府白纸黑字的婚书的,哼,小子你是我花钱买了的,别想逃!”那胖妇人拨开人群,上手扯住少年细细的胳膊,少年力气小,一下就被扯离叶荷身旁,但手里死死拽住叶荷的腰带。

这架势把一旁的雅竹吓得不轻,“快放开我家小姐!”雅竹见状上前稳住叶荷腰身。


叶荷心里只想翻白眼,这都是什么事啊!

撕拉——衣物撕裂的声音传出,少年妇人纷纷失去重心纷纷倒地。围观路人深吸一口冷气,世界突然安静。

看着被撕下来的裙摆,叶荷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事还是该管管,抬眼的冷气把刚刚嚣张的火焰妇人嚣张的火焰都熄灭了。

“雅竹我这身衣裳多少银钱?”叶荷把玩着撕裂处的线丝,语气阴冷。

“这衣裳是上等暮云锦,绣的都是金丝,不算制作时间人工成本,至少一百两。”

“大娘,你说这是你买来的相公对吧。”放下手中丝线,叶荷欺身上前,蹲在妇人跟前,一把捏住那妇人的下巴。“那他撕坏的衣裳也该由你来赔吧。”

此时叶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就这样冷冷的盯着那妇人看,一套动作下来的威慑,将妇人吓住了,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你这分明就是抢钱,你说一百两就一百两啊!我还说我这身嫁衣一千两呢!”那妇人壮了壮胆顶回去,看这丫头衣着华丽,面容娇贵,应该是富贵人家,但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忽悠忽悠应该还是有把握将人赶走的。

叶荷捏下巴的力道重了几分,“这暮云锦,京城只有皇商暮云阁有,出售的每一份都有票据为证,看大娘你这样子该不会是不想赔吧,那我只有将你送官了。”叶荷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松开了手,起身准备走。

完了,是个不好惹的主,那妇人没有想到叶荷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脑子确实清醒的很。

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万一事情闹大,她这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那妇人绞着手帕,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少年,又望了望一旁盛势凌人的叶荷,有些心慌的擦了擦额角的汗。

妇人咬咬牙忙抱住正欲离去的叶荷的大腿挤出一丝哭腔道:“小姐......小姐,您高抬贵手,我只是寻常百姓,可怜我还有一个豆丁大的儿子,这一百两......奴婢实在是拿不出来。”

“拿不出来,就去大牢蹲几年吧,也算解了心头不快!雅竹,愣着干什么,把她从我身上扒开!”叶荷用力抽出大腿,还顺脚踢了一腿那妇人。

那妇人见叶荷开始不耐烦的,心里只打颤,都怪那不识趣的小子,妇人恶狠狠拖着还趴在地上的少年连忙挡在叶荷面前。

“小姐,千错万错都是这厮的错,实在是跟奴婢没有关系,您把这人带回去,他还值个十五两银子,年轻体壮,模样也是不错的,给小姐做个差使小厮你有不痛快的就招呼他,希望您消消气!”

“这不是你相公吗?我不喜欢干这种拆散鸳鸯的事!”叶荷看着地上的脏脏的人,眼神里尽是嫌弃。

“不!”妇人手忙脚乱从怀里掏出一纸婚书,当着大家的面撕碎扔在地上。“这刻开始这小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小姐你要讨债找他去,奴婢家里还有幼子等等着奴婢回去,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说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罢了罢了,快滚吧!别脏了我的眼。”叶荷连连挥手一脸不耐烦。

妇人连忙爬起来,生怕下一秒叶荷改变主意,仓皇逃离现场,留下迎亲队伍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这恶人的形象应该满分了吧,第一次扮演恶人,叶荷还担心不太像,这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治理这样的恶人,还得是恶人才好使。

应该是刚刚摔得太重,这少年一直趴在地上神志不清醒。

“雅竹,将人带回去吧。”

“小姐心善,可这带回去要如何安置,小姐还未婚嫁,这带回去以后对小姐名声也不好,且让他自生自灭吧。”雅竹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放这孩子自生自灭,在这如今的社会不等同于脱狼口入虎穴吗,叶荷是在是于心不忍。

“送佛送到西,带回去请个大夫,身体无大碍就让赵叔给安排份差事吧,这寒冬他在外流浪不饿死也冻死了。”

雅竹见小姐坚持也不再说些什么,将人扶起带了回去。

经历这一出事,叶荷也不打算去巡店了,掉头往回走。

进府的时候管家赵叔看家雅竹搀扶着......一个新郎,眉头紧皱了一下,刚欲开口询问,但雅竹使了使眼色,赵叔便领会了,一定是小姐带回来的麻烦,接过少年便往北苑走。

刚换好衣服的叶荷,想找雅竹再去一趟安宁街,没走几步便听见大堂门口传来吵杂的说话声。

转眼望过去,只见一大概五十多岁的妇人在门口被小厮和雅竹拦了下来,那妇人说话声音不算大,叶荷离得远,听不清她们是在为何事争吵,但这吵杂声怪讨人厌的,叫人心烦。

她本想转身就走,但突然想到自己是家主,家里的事还是要了解清楚的,那就上前看看吧。

走进了些,叶荷就听见那妇人扯着嘶哑的声音说着,“叶家大小姐的三个月守孝期也已经过了,父母不在,可她舅母也算是长辈,再怎么样长辈定的亲事,你家小姐也该出来表示表示吧!”

那妇人神色有些得意继续说道:“这京城宋家,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底丰厚,更是结交京中各路权贵,这满京城有多少姑娘想嫁进宋家的门儿呢!那宋家少爷重感情至今也只纳了两房妾氏,叶小姐嫁过去绝对是享清福的少奶奶啊!今儿个,不见着你们小姐我是不会走的。哼!”

原来是媒婆啊,那宋少爷都两房妾氏了还说重感情,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经济独立的女性怎么可能跟几个女人共侍一夫,什么舅母,想打她家的主意?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们小姐年纪还小,刚接任家主,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要小姐打点,小姐还没有嫁人的打算,张婆您请回吧。”雅竹这小丫头是真的贴心,做事说话都这么得心。

张婆轻笑一声,不屑道:“家主?不过就是孩子过家家,谁人不知道这叶家现在不过就是个空架子,能有什么事?她一个姑娘家,翻天了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大作为,还是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吧,十七岁可是不小了,寻常人家十七岁大姑娘都是两孩子的娘了,可别浪费了春光,蹉跎岁月!”

张媒婆这边刚说完,眼尖的一下子就瞧见了柱子后面的衣摆,瞧着布料就是主子,如今这叶府的主子可不就只有叶家那两小儿,这身形绝对是叶荷没错。

虽说这媒婆长得胖但是是个灵活地胖子,三下除五,竟然挣脱小厮的束缚,快步走到了叶荷面前,叶荷被这突然出现的大脑袋吓一跳。

张媒婆在看见叶荷那张如三月春风的小脸后,眼睛都看直了。

“叶小姐可真是好模样,这般好看,等嫁过去宋家,一定能牢牢拽住宋大少的心!”

这媒婆声音里的欣喜不要太明显好吧,看样子事成之后那宋家给她的好处定是不少。


雅竹带着小厮上前站在叶荷身旁,“大堂风大,小姐病刚好还是快些回屋里去,这张媒婆奴婢送出去就行。”

“不碍事,我来吧。”叶荷搂紧了身上的斗篷,抬了抬眼,把目光落在张媒婆身上,说话声里尽是傲气“张婆媒婆是吧,你去与那宋家讲,我叶家虽落魄,但我绝不与人共侍一夫,若那宋公子愿意遣散妾氏,我还能考虑考虑,烦请同我那舅母说我叶家的事不用她一个外姓人瞎操心。”

说完,她还扯着嘴角轻笑一声,俨然一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模样。

这话让张媒婆一愣。

这叶家刚遭了难,已然在走下坡路了,此时不寻个靠山,往后日子就不好过了,叶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张媒婆不屑一笑,“叶大小姐可真是人长大了心眼子小,这男人有几个莺莺燕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宋家亲事确实是炙手可热,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炙手可热,那张媒婆还不赶紧去找下一个小姐,我这条件就摆这了,做不到以后就甭来我家了。”

说完给雅竹使了个眼色,“架走。”

雅竹话音刚落,两个小厮立即架着张媒婆往门口走去。张媒婆还没受过这样的气,气的四肢乱舞破口大叫“叶荷你还真以为自己现在还是大小姐呢,我呸......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小姐,张媒婆这人嘴巴大得很,方才那些话经过她嘴里可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呢,这往后小姐的名声可怎么办呀?”

雅竹声音里带着担忧,她从小跟在小姐身边长大,除了小姐身边没有其他亲人了,小姐的事最是上心,女子都是要嫁的,名声坏了以后小姐寻不到好亲事怎么办?

叶荷弹了弹雅竹的小脑袋瓜,打趣道:“我嫁不出去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照顾吗?还是说以后你嫁人了就不想照顾我了,雅竹要抛弃我了?”

雅竹被逗笑,她拿小姐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罢了,她知道小姐任性,无奈叹息,小姐开心就好。

这一天不是抢了个亲,就是碰上多嘴的媒婆,叶荷这心情着实不怎么美丽。

顺着原身的记忆,她先前三个月守孝期的时候,那媒婆都找到家里好几回了,介绍的有官员有富商,她这舅母是有多想她啊。

叶荷这原身也没出过几次门,这些亲事无非就是看中她身后叶家的家产,大安律法规定女子也有继承权,只要娶了她,这叶家的家产不就是囊中之物了。

往后这样的事怕是少不了了,真是富贵迷人眼,闹心啊。

叶荷寻思着,要想不受制于人,拥有话语权,决定权,只有把这叶家生意继续做大做强,让外面那群心怀不轨的家伙不敢对她怎么样,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做个自由自在的小富婆。

叶荷现在这心思全在这生意上了,她不是很懂经商,但是好歹也是思想先进的现代人,兴许有办法能让叶家撑过这道坎。

说干就干,她是个行动派,马上就去找来管家赵叔,问他要了家中的账本,想要了解叶家生意情况就要先从账本下手。

“小姐,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取账本。”赵叔看着这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小姐,心里不禁欣喜,多亏有小姐在,这家还算是家。

叶家起家从事海运药材贸易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叶家家主叶流风一年中有半年都是在海门和海上,真正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所以叶家在京城的生意是赵叔帮着查看的,以后生意上的事还是要多请教赵叔。

寒冬的阳光弥足珍贵,一点点洒在身上驱散了身上的寒气着实是舒服。

叶荷在廊檐下来回踱步,欣赏着院里冬日景色,院里植被稀少,线条分明的树枝加上这冬日灰蒙蒙的天气,显得这庭院更加萧索孤寂。

一阵风吹来,将刚刚停留在身上的暖意尽数驱散个干净,叶荷打了冷颤便不在这庭院逗留了。

进了厅中,一个婢女端来热茶,“小姐用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拿起那杯热茶,温度透过杯壁一阵一阵传到指尖,吹走茶上暖雾浅饮一口,温度刚好,这有钱的人家奉茶都是试好了温度的,她不太懂茶,但这入口生津的感觉着实让她欣喜,便多喝几口,感觉身子都暖和了。

赵叔这个时候小步快走的进入了厅中,身上还带着屋外的些许寒气,怀里抱着几册厚厚的账本,“小姐账本来了。”

叶荷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严肃,“赵叔,以后生意上的事还请赵叔多指点,我想重振叶家。”

赵叔瞧着小姐认真的样子心里也定了定,叶家家主就该有这样的态度,之前小姐有事总爱自己抗,现在能放下身段请教他,说明小姐真的成熟了。

叶荷顿了顿,刚想和赵叔多聊聊海贸的事,话还没说出口,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雅竹走了进来,“小姐,今天捡回来的那个新郎官,看上去不太行的样子。”

“不会这么倒霉刚捡回来人就没了吧,走!带我看看去,大夫到了吗?”

叶家北苑一个偏房内,红木雕花架床上,少年卸去浓妆,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锁,额头沁出不少汗珠,时不时嘴角发出一丝痛苦的轻喃,绳子紧绷。

他心中是有恨的,恨亲生爹娘将他送入王府做了药奴。每天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忍受着无尽的孤独,主子看不顺眼了就抽几下,侍卫一时兴起也能将他调戏。

每日吃着送来的各种珍贵药材,而自己不过是小世子的血库,每日吃着送来的药,那药是小世子的救命药,却也是他的夺命药,不仅掏空血气,以后不可能有子嗣,连命都没几年可活了。

医官说他现如今最多只有五年可活。

可王府没打算放他自由,想榨干他最后的血,这个血库没了还可以培养下一个,自己这条贱命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但是他不想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每天放血吃药,慢慢等待死亡。

他才十六岁,受尽苦难,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吃,他不能就这样带着痛苦的记忆下地狱,他不甘心!

趁着吃药的时候,他狠狠砸晕了看守他的侍卫,从狗洞钻了出去。

然而身无分文的他,在外面过得并不好,只能靠乞讨勉强活命,因着模样生的好看被骗去卖给人贩子受尽侮辱,还差点就要嫁给那恶心的老女人。

这人世险恶他受够了,这短短的十六年他从来没体会过什么温情,这心中只留下恨了,他发誓,若是能让他重来,他一定要将欺辱过他的人挫骨扬灰。

他现在脑子很乱,半睡半醒间,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包裹着他,是做梦吗?哼,美梦终究短暂,醒来还是彻骨的冰冷,这一瞬胸腔中的恨意霎时间吞没了他,他猛然睁开双眼,却迎面撞进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之中。

那眼神温暖的让他心里一颤。

一个女子站在他的床前,目光里满是关切,窗外的阳光斜斜的落在她身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暖耀眼。

是她,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姐。


他有些晃神了,如果这是梦,请不要让他再醒过来了。

“你醒啦。”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将他的从梦中带回现实,他慌乱的收敛起自己赤裸裸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四周看去,映入眼中的是床顶的红木雕花,床边悬着纱帐,纱帐上绣着的是高洁的莲花。

身上盖着的是柔软的锦被,他不是没盖过锦被,但这是他盖过暖的被子。

屋内,叶荷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四处张望的少年,心生怜悯,看样子大概才十三四岁吧,在现代这般年纪的还是父母的掌中宝呢,这般年纪却要被逼着嫁给那样老巫婆,着实可怜。

想不到这小小新郎官擦干净的模样还是挺俊俏的,一双褐色的桃花眼,让人看了移不开眼,就是太瘦了。

“我把你带回来,你可要自己争气,不要一病不起知道吗?”叶荷怕吓着这孩子,笑得褶子都快出来了。

少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呆呆的应了一声“哦。”

接亲的路上他逃跑被抓,本想着结束这悲惨的生命,但是他透过人群看见了她,她和别人不一样,周围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有她目光中带着怜悯不忍.

他是故意冲上去的,他想再赌一次,便冲上去求她,没想到她真把他带回来了。

偷偷看了一眼那女子,他不禁面额发烫,她生的极好。

“刚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身体虚弱,还染上风寒,要调理上好一段时间呢,你这段时间要保持心情愉悦,可不能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不然郁结于心就是神仙也难救了。”叶荷看着那染红的小脸觉得煞是好看,语气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温柔。

闻言,少年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位救了自己的姑娘,“风寒?”

叶荷点了点头,“是啊,我家药堂的大夫医术可是很了得,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叶荷,我家做药材生意的,既然把你抢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主子了,你的病包在我身上。”

真的只是风寒?可医官明明说过血气亏空没有几年可活了,他心里是想相信风寒的,但那可是御医,是绝不可能看错诊的。

他想活着,但是不可能了。

剩下的时间若还是要躺在房间忍受着汤药,那活着也没意思了 。

“庸医。”话说出来少年才惊觉这样说不妥,不管自己能不能活,也不该这样与救自己的恩人如此说话,但是话已然说出口,这位小姐该不会以为他是什么无理傲慢之徒吧。

他的呼吸因慌张开始粗重起来,一双桃花眼眨了又眨,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寒的缘故,竟然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只素白的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探了探他额角的温度,让他呼吸加重身体僵硬。

长时间受到囚禁调戏的他是讨厌被人触碰的,不管是放血的医官还是那恶心的人贩子,不管是手指还是身体其它哪个部位,他,都讨厌。甚至是打心底里感到恐惧恶心。

可是这个触碰他一点讨厌不起来,她动作是这么的轻这么的温柔,生怕惊扰到他。

“有点发热啊,你看起来好像挺难受的。”叶荷别过头,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医术不发达的这个时代风寒要人命也是常有的。

少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抿着唇,丝毫没有要与她搭话的意思,倒显得她烦人在自言自语。

叶荷叹了口气,这是救了个啥回来呀,刚碰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寡言少语的,怎么现在救回来倒好像在使性子了。

本来还想着了解这少年的过去,看来今天怕是不行了。

“你现在情况也不好,要是不愿意说话就好好休息吧。”搔了搔头,叶荷起身准备离开。

少年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平时少与人攀谈,加上心在面红耳赤的更不好意思开口,在看到叶荷准备离开之后,他猛然有些后悔,不该这样的,他心里是想与她说说话的。

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救他脱离魔爪,不管这条贱命能活多久,不都应该活在当下吗?

此时的他怕是早已忘了什么病痛,也不在乎她是什么人。

他顾不得自己昏沉的脑袋,也顾不得现在只着亵衣的落魄模样,猛地撑起虚弱的身体,想挽留,确一个重心不稳,一骨碌的摔倒在床前。

“小心!你要干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行动不便就不要逞强。”叶荷见状赶紧上去扶他,想将他搀扶起来,但是她低估了这孩子的重量。

“咳咳,那个,我抬不动,你稍微借点力让我扶你起来吧。”

少年没动静也不说话。

往日这般出丑的模样他是不在乎的,但今日却异常恼怒,恨自己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他双手撑地,身上烧的厉害,连手心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他从未被人这么温柔的注视过,也从未被人如此的关心过,即便是亲生父母待他也如草芥一般,就连那买他的毒妇也不曾给过他一丁点儿的温柔。

他觉得自己就像快要枯死的野草,遇上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虽然只是一点儿的温柔,但是他却想从她身上获得更多的关注。

所以......拜托,不要走!

再温柔的陪他说说话吧,目光再多停留在他身上吧。

他湿润了眼眶,此刻他什么都不管了,只想让那抹温柔多停留一会儿。

叶荷见他神色不对,担心他出事,转身想出去找个人帮忙抬他上床。

“别走。”

他略带哭腔的嗓音,像林间风声,轻轻缓缓。而后跪在她面前给她使劲的磕了几个头,磕得地面咣咣作响。

“谢榭恩人从那毒妇手里将我救出,小人无以为报,还请恩人不要嫌弃让我留下来。”他不知道离开这还能去哪里,大安这么大,可是他却连个归宿都没有,不想再颠沛流离,那就只能留下来,在这过完最后的日子。

这么想着,他又咣咣的在地上磕起头来,一次比一次响。

叶荷看着有些发懵,她忙道:“停!你别磕了,回头将自己磕坏了我又要给你请大夫。”

话是说了,但不见那孩子停下来。

少年就这么磕着头,忽然有一下没磕在地砖上,额头碰上了一处柔软。他茫然抬头望去,发现叶荷单膝跪在他身旁,用手垫在了地上,他刚刚正是磕在了叶荷的手上。

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不禁有些慌乱,他没弄疼她吧。

叶荷将手收了回来,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磕红的额头,她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一个男孩。

少年有着一张娃娃脸,一双桃花眼,脸上因为发热生病而有些发红,鼻梁挺直,殷红的小口微张,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刚刚磕头微微肿起来的额头。

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呢。

叶荷上下打量着张赏心悦目的脸,没有发现因为自己打量的目光而让少年整个身体僵硬。

少年不再去看叶荷,反而胃中的恶心感用了上来。

原来到头来是看上了他的脸。

想来也是,哪里会有什么好心人去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让他住上好的房间,用上好的熏香。

所有的温柔不过是丑恶嘴脸的遮羞布,对这张脸起的邪念才是真的。


叶荷收回打量的目光,“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中又是突如其来的安静,好一会儿才听见少年开口“小人没有名字。”

这......大概是有什么不美好的回忆吧,算了名字而已,再取一个名字就是了。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我姓叶,既然带你进了叶家,那你就跟我姓吧,叫清尘如何?闻赤松之清尘兮,愿乘风乎遗则,取不染红尘,清新怡人之意。”这名字可是她上大学时和舍友起哄要给未来的孩子取的名字,带他回来也算天意,这名字就给他吧。

少年似乎没有想到叶荷这么快就给他取好了名字,不是什么张三李四,是好听的名字,。

刚刚还在心底里鄙夷这人贪图美色,这会儿又因为一个名字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叶清尘。不染红尘,清新怡人,他怎么受得起这么好听的名字。

叶荷见他没有回话,心底里开始自我怀疑,是这个名字在这不吉利?不好听?

“不喜欢就换一个,你自己来取也行。”果然美人的心思难猜。

少年湿润了眼眶微微抬眼,见叶荷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邪念与算计,他的心在鼓动着,耳尖似乎能清晰的听见心脏的跳动,他在心里向天上的神仙祈祷,希望叶荷是个善良的人,对他好不是因为他的样貌。

“小人是喜欢的......”极力安抚狂跳的心脏,缓缓的给叶荷回应着。

听到这回答叶荷也不再多想,这孩子大概是受了很多磨难所以心思难免敏感多疑,对陌生人释放的善意有种本能的抗拒,她也能理解,还是给他自己多留点空间,好好休息休息。

脸上挂上标准的笑容,叶荷道:“那你先养病,等你病好些就留在府里工作,身体不适的话朝门外大喊就行,我就先走了。”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笑容,便让叶清尘对她的猜疑减少半分,坏人是不会笑得这么温柔好看的,她应该不是坏人吧。

离开北苑叶荷去找了赵叔,海贸的事还是要去了解,又多了口人吃饭,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从赵叔那里得知,传统药材主要是从中原云县采购,再由镖车马队押送,耗时耗力,适合小商户奔走。

京城东边邻县中的海门县沿海,大安的海运商队船队几乎都集中在海门。

叶家在海门拥有三艘大船和经验丰富的船员,药材主要是在沿海的桑洲收购之后去到海门,再通过陆路将药材运送回京城,将其中的品质划分,先往大内输送,然后按照订单供给各大商店药铺以及贵族府邸。剩下的会储存在自家仓库,和在自家药铺出售。只从海外进货一次,扣除往返的各种税收礼金、人工消耗,能赚上一大笔,比陆运方便省时还便宜,简直是暴利啊。

她不由的感慨这叶家从小商贩发展到这般规模,这叶流风真是经商奇才。

但是先前的事故,不仅损失三艘货船,船员伤亡赔偿金和抚恤金零零总总赔了几十万两,现在光靠现在陆运和零售想要复兴叶家根本不可能。

这一下子叶荷也想不出什么门路,只能慢慢摸索。

现下如果能再找人重新出海,继续向京城各大店铺供应药材,保住药材大客户才是首要任务,若被人后来居上,这叶家想在翻身就更难了。

重新造一艘船容易,无非就是花点银子,但是经验丰富的水手和海员这就难找了。

“赵叔,要凑齐一支经验丰富的船队,除了港口临时雇佣的船工还有没有其他靠谱的船员?”叶家干海贸十几年,应该是还有这点人脉的吧。

赵叔摸了摸胡子,要凑齐一支经验丰富的船队绝非易事,叶家培养了这么些年,三支船队都葬送在了大海,现在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借人。

“小姐,出海绝非什么简单的事,在港口招募的船工大都只是水性好,他们对海上天气情况和航行路线知之甚少,想要出海只能借人。”

赵叔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叶荷,随后叹了口气继续讲到,“暮云阁顾家,有两支成熟的船队,船队里有不少是退役下来的海兵,浪里几十载还从未出现纰漏,这顾家只做布匹生意与我们叶家利益并不冲突。”

叶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有一点还是解释不通。

“这顾家与我们叶家有过节?”若是没有过节,依着原身的聪慧应该能想到去顾家借人,不会现在还在云县收购药材。

“这顾家是当朝贵妃的本家,又是皇商,自视清高,从不与人方便,莫说要借船队,借道怕是都不容易。”虽然不容易,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还有这样的背景,难怪这原身不曾去试过这个法子。

“赵叔,你去备一份礼物,要精贵的,我到顾家拜访拜访。”她就是不信这顾家油盐不进,神仙都有弱点,更何况还是这么大家业的名门贵族。

赵叔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叶荷那充满斗志的神情,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顾宅,顾家大管家来到顾家家主顾文理书房门口,轻敲两下,请示道:“老爷,叶家小姐叶荷登门拜访。”

在品茗看书的顾文理,大致猜到叶家那丫头过来所谓何事。

年轻人就是缺少磨炼,“告诉她我今日不见客,请她回去吧。”

“是!”管家领了命便去前门打发叶荷。

“叶小姐,我家老爷说今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今日不见客?那明日呢?后日呢?”叶荷也不恼,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人家无缘无故干嘛理你。

“这......那你明日再来吧。”管家也不好替主子回话,只得叫她明日再来罢。

得了管家的话,叶荷将礼物奉上道:“人不见,礼物总是要收下的,你就帮顾老爷收下吧。”

不给顾管家回绝的机会,叶荷将礼物推上便跳上马车离开了。

顾管家看着手里的礼物头疼,还是禀告老爷,看怎么处理吧。

叶荷从顾府回来,刚入正厅,便见到赵叔迎了上来。

“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没见着顾家老爷?”

叶荷卸下肩上披风,猛地喝上一口热茶,身上寒意瞬间褪去,她笑着道:“是没见到。”

似是在意料之中,赵叔也不诧异,端过小姐喝完的茶杯,安慰到“顾家老爷一向不喜与商人打交道,商人逐利,不可靠,可他自己也是商人,自家妹妹入了皇上眼一路晋升至贵妃,但他到现在还是一介商人,大抵是讨厌商人这层身份吧。”

不喜与商人打交道?叶荷心中有些疑惑,身为商人不与商人打交道,那他那万贯家财是怎么来的,所以不喜与商人打交道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她在心中猜测,应该顾文理应该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对不信任的人有防备这很正常。


“赵叔,继续备礼,我明日还去一趟顾家。”叶荷这一句把刚刚还想着安慰小姐的赵叔搞懵了,不是没见到吗?怎么还要去?

“小姐......”还没等赵叔问出心中疑问,叶荷抢先说道:“我这日日奉礼求见,他就算是不想见,也要客客气气请我入府喝口茶吧。只要能见上面,我就有机会找到顾家的需求,这礼尚往来,顾老爷也得帮我这个忙吧。”

“万一,顾老爷就是不见呢?”

“没有万一,我赌他一定会见我,士农工商,能将商户出身的妹妹送上贵妃的位置,顾老爷是个聪明人,就是太聪明的人往往会更加想验证自己判断的对错,他总会找时间见见我的,我日日上门不就是给机会他验证自己判断吗。”

赵叔惊讶于叶荷这小小年纪如此心思,叶家有她振兴有望,这短短的几个月,成长速度惊人啊,老家主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欣慰的。

“老奴这就去准备!”这一声应下是赵叔对叶家家主彻底的认可。

和赵叔谈完话,叶荷只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独自走走,整理一下思绪,于是遣走了前来伺候的雅竹,独自一人沿着小石路慢慢悠悠的溜达。

冬日的天暗的早,刚刚还能见着天边的落日,不一会儿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去屋里取了一盏紫木流云灯,怀中抱着烫金雕花手炉,带着寒意的空气将愁绪万千的她稳稳地包裹住,深吸一口这没有汽车尾气的清新,脑子总算是畅快了些。

叶清尘站在廊下偷偷看着她来回踱步,偶尔还有几声丝毫没有女子端庄的“啧啧”声在寂静的夜中传来。

今日他休息了一整日,有人给他端饭喂药,添衣加被,做药奴的日子被关久了,他不喜欢总是呆在屋子里。

那十年的昏暗,寂寞仿佛都在来到这之后化为尘埃落了土。

他瞧着叶荷像是在发愁,可自己身无长物,也不会说好听的话,能帮她什么呢,只能听她发发牢骚诉诉苦吧。

受过至亲抛弃,挨过主子鞭打折磨,也遭过陌生人算计,受的欺负太多,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帮助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他。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要从这个人身上获取一丁点温柔,对她满怀期待。

叶荷转了个弯,往他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因为没有婢女跟着掌灯,所以她自己提着的灯,只能照亮她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冬日里自己提灯手是很冷的,叶清尘想过去替她掌灯,可是心里有道声音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过去,不要一步步走上万丈深渊。

走吧。

他极力劝阻自己,眼底无边的黑暗倒映着那一点暖光,片刻,一个狠心,扭转身体往回走。

可转的太用力,一不小心就绊倒在石阶上,“咚”的一声膝盖磕的生疼。

这下完了,被发现了。

叶清尘心里自嘲,该遇上的总会遇上。他回过头往叶荷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人影随灯一晃一晃的朝他这边走来。

一个在大马路上捡回来的人晚上偷偷摸摸出现在院子里,想不被人怀疑都难,不会被当成偷盗小贼让她厌恶了吧。

说不准还会被赶出去。

只要表现的低贱听话,让她心生怜悯应该就不会被赶出去了吧。

就这样计划着,他已将摔倒的姿势改成跪姿,看着那灯光人影一步步慢慢靠近。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快起来吧,你怎么老喜欢跪着,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做了什么坏事让你受罚。”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笑意。

叶清尘听到叶荷这般打趣自己,心里不由一阵窘迫。刚刚他还将她想成是个脾气差的主子,此时被这般打趣,他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能这般打趣提起这种事的人大概不会对他有过什么坏心思吧......看这宅院,一看就是极富之家,应当是见过不少好颜色的男子,他这种的或许她瞧不上吧。

或许也是他多想,这人就是一个正直又善良的傻瓜。

那只白皙的手还摆在他面前,他哪里敢真的搭上去,他双手撑地慢慢将身子撑了起来,而后便一言不发。

见叶清尘并不搭理自己这番善意,叶荷也不意外,很自然的收回了手,“你怎么跑出来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她往叶清尘屋里瞧了一眼,黑灯瞎火的这也不怕路上磕着绊着。

叶荷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善,叶清尘不明白她的话到底是关心他,还是质问他乱走。

“小人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出来透透气,见恩人独自走路,想着......上前为你掌灯。”说罢,叶清尘熟练的伸手去接过那盏灯,动作间不经意碰到叶荷温热的手指,他条件反射迅速抽回手,重重的跪了下去。

“小人冒犯了您,小人愿意受罚!”

眼前这少年下跪的太自然了,叶荷愁得直皱眉,“那就罚你替我掌灯跟我去溜达一圈吧。”话是这么说,但听起来却没有要罚的意思。

都这么说了,那跪着的人还是不起来,叶荷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人这么拗,不就是碰了个手指嘛,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连事都算不上,这古人就是毛病多。

叶荷深吸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不气不气,这都是些思想古板的古人不能跟他们计较。

整理好心情,叶荷语气再次软了下来,“你过来。”

可那死脑筋的古人再次让她大跌眼镜,他竟埋头跪着向她移动,这让这几日一直努力适应这个社会的叶荷绷不住了,高声喊道:“你!给我站起来,然后再走过来,听懂了吗?”

这一声,将叶清尘吼得一愣,他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大声说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怒意,心里不由的慌了,赶紧起身一溜烟的站到她身旁。

“我之前没问是怕你想起不好的往事,但是现在我想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这般的......卑微。”本来想说怎么这般奴性,但是又怕话重伤害到小少年的自尊心。

这叶清尘所有的举动看起来都带着很明显的恐惧卑微,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总是一副卑贱的模样,实在是让她对他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叶清尘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不回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听吧,现在替我掌灯。”看来这少年的过去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改变他这性子吧。

沉默中的叶清尘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的问题,他不过是一个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药奴,能这样站在恩人旁边的机会都没有,忽然他怀里落入了一片温暖,原来竟是叶荷将自己的烫金雕花手炉推了过来。

那只烫金花雕手炉就这样稳稳地落在他怀里,他心底又是一阵波动,不由的抬眼看这叶荷的脸。

灯将她的脸照的流光夺目,只见她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人跪着,所以以后你要是跪着就是故意惹我发怒,懂了吗?”


原来还有不喜欢人跪着的主子,听叶荷这么一说,尽管他心里还认为她居心不良,可握着手炉的手还是不由的收紧,这番温柔比以前挨打受辱更令他眼睛酸涩,望着叶荷的眼神里不由的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小人知道了。”简单几个字回应了叶荷。

“那就随我走走吧。”

叶荷率先走在前面,提着灯,叶清尘小步跟在她身后,怀里的热源在不断的给他释放温暖,看着叶荷自己掌灯,心里觉着让主子提灯不妥,嘴巴就脱口而出“还是让小人来掌灯吧,这手炉还是您自己拿着吧。”

“这手炉又重又烫,还是你替我拿着吧。我怕黑,这灯我自己提着舒服。”她身上穿着狐皮锦衣,一点也不冷,可叶清尘身上穿着的是不厚的棉服,这么瘦弱,这个棉服不合身还漏风,还是病人。

怀里的手炉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点也不重,叶清尘知道这是主子对他的怜悯,也知道拿着这手炉不合规矩,可这份温暖让他舍不得松手,越抱越紧。

好暖。

太暖了。

暖到他鼻子发酸。

身在黑暗里的人,只是见到了一点点光就想追赶,想与那道光站在一起。

叶荷裸露在外的手被冻得通红,这也已经溜达好一会儿了,手中的灯光芒都暗上了许多。她带着叶清尘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远远的就看见雅竹提着灯等在院门口。

叶荷看着心中忽感愧疚,就算不伺候在身旁,雅竹也是不敢去睡下的,不等到她,雅竹怕也是会一直这样等下去。

她将手中的灯递给叶清尘,“我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好不容易病好些可不能再病倒了,等身体利索些你寻赵叔喊他给你安排个差事。”

叶清尘接过叶荷递来的灯,手柄上还残留着一点温暖,他本想将手炉还回去,但人已经转身进了院子,罢了,下次再还吧。

叶清尘提着灯回到住处,手里的灯几乎燃尽,望着怀里的手炉,他静下心思考起来。

刚刚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将这心底对世道的怨恨尽数收了起来,在她面前仿佛所有的恨意和过去都不重要了。

是她太温柔,总是搅乱他的思绪,让他对她向往期待。

叶清尘打从心里觉得叶荷奇怪,没有主子会对下人如此随和,而且太温柔,温柔的让他觉得不真实,脾气再好,也不应该......心疼一个下人?

心中虽有疑虑,但已经进了这里,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睡梦中的叶荷感觉到有些冷意,醒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屋里的炭火灭了,今天似乎比昨天冷了不少,冬天就是适合睡觉窝在被窝,可是这被窝它不暖和,越是赖着就越不想起来。

狠狠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新,随后立即掀被起床穿衣,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在现代的时候冬天起床也是需要一身勇气和正气,这动作她熟。

穿好衣服她还是觉得身上冷,一阵一阵抑制不住的发抖,从牙齿都到腿,才过一个晚上怎么冷成这样。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雅竹便推门进来了,手里端着烤好的碳炉。这丫头还真是心细,叶荷迫不及待的靠近热源,搓搓小手。

不一会儿屋子因为这盘银碳而变得温暖。

雅竹端来了温水,想伺候叶荷洗漱,毫无意外叶荷还是自己动手了,洗漱完毕叶荷坐在梨花木桌前,让雅安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根梅花簪和着冬日的景象特别应景。

“今日怎的这般冷?”叶荷一边在挑衣服一边冲雅竹说道。

“这城里已经几年未下过雪了,不想昨天夜里竟然下了大雪,早知如此昨晚应该在小姐屋里多添点炭火才是。”雅竹一番解释,“小姐捡回来那新郎官今天一大早就把小姐院子落下的积雪打扫干净,附近下人生火准备早饭也方便不少,那新郎官真是勤快,也不枉费小姐将他救回来。”

叶荷在听见叶清尘的事情后身子明显顿了一下,这么冷的天,他病才刚好,身子又瘦瘦小小,打扫整个院子这得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啊?

系好绳结,叶荷敲了敲雅竹的脑袋说道:“别整天新郎官新郎官的叫着,他现在有名字,叫叶清尘。”

雅竹见小姐这般为那叶清尘说话,不由有些吃味,“小姐为什么对那小子这么好?”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呗,能日日看着心情也舒畅,不过救他回来待他好不全是因为他长得好,更是因为他身上的破碎感,这如果放在现代小说文里应该妥妥的是悲剧人物。

她看不得悲剧。

雅竹见自家小姐不说话,便大胆试探问道:“小姐莫不是想养他做面首?他这模样是生的不错,就是性子孤僻了点,到现在都不曾怎么听他开口说话。”

说归说,雅竹手里的活可没有闲下来,先是给小姐装了暖玉手炉,又去取了玉兰香囊将它系在小姐腰间,似有似无的清香在叶荷鼻尖萦绕。

叶荷深深嗅了两下,“他还是个孩子,养他做面首那是罪过,养他做儿子还差不多,你这话可不能当别人面说出去,对人家影响不好。”

那孩子确实长得不错,观察观察,聪明的话就当弟弟一般培养,将来家里生意也能多个人帮忙,叶荷是这般想的。

“他看着是不大,但是小姐,你别忘了你也不过才十七岁,”雅竹有小声嘟囔了两句“况且京中也有不少养童男面首的小姐。”

听见雅竹小声嘟囔,叶荷再次轻敲她脑袋,“不许顶嘴。”

被人提醒了年级,叶荷叹了口气,一下子年轻了九岁,但是这心理年龄都是老阿姨了,不管是看见叶清尘还是雅竹都觉得是个孩子,十多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级。

用完早膳,叶荷便让赵叔驾车再次去往顾府。

今日天气格外冷,路上行人也不多,坐在车里的叶荷一路望着这京城的街景,哪怕已经到这好几天了,她还是觉得这么不真实,恍如梦境。

就在叶荷思绪游离之际,“吁!”的一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赵叔掀开车帘朝叶荷说到。

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叶荷就下了马车。

顾府,天气突然转冷,顾老爷的腿疾发作,此刻他的屋内炭火烧得通红,屋内与屋外的温差仿佛两个季节。

“老爷,叶家小姐登门拜访,说有事要见您。”顾管家站在门外,不敢推门报告,怕寒气进去惹得老爷不快活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顾文理此时哪管什么叶家小姐还是张家小姐,腿疾折磨的他都下不来床,心中自是有一股子气使不出来,“让她滚!谁来我都不见!”


顾管家见老爷话语间怒气冲天,一刻也不敢多留,领了命便匆匆赶去大门。

“叶小姐......我家老爷最近都不方便见客,你以后还是......别来了。”顾管家这一路小跑,等跑到门口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额尖竟都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叶荷见这管家今日这般心急跑来,着实有些好奇顾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等管家喘匀了气,叶荷这才开口询问“顾管家这是怎么了,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你吗?你这般着急的跑来。”

顾管家是个识大体的,自然是知道家事不方便往外说,便开始下逐客令“叶小姐,小人还有事要忙,就先退下了。”

“诶诶诶......顾管家先别急。”叶荷一个眼神,赵叔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这是在下为顾老爷准备的小礼物,烦请管家代为转交。”

礼物还未伸过去,顾管家连忙摆手推回,看样子是上次擅自收下礼物被教训了,叶荷拍拍顾管家的肩膀道:“这礼物如若顾老爷不肯收,那便转送给你吧,看你年纪和我赵叔一般大,年纪大了身体也需要调理调理,这里面的都是些滋补的药材,就当是晚辈孝敬长辈的,你就收下吧。”

有礼物收那态度自然就不一样了,顾管家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

叶荷见状觉得有机会套些有用的话,便趁热打铁发问“晚辈这有一事不明,还请顾管家指教。”说话间低头做沉思状“这顾老爷是为何一直不肯见我?”

管家心里盘算了一番,心想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不少人也都知道老爷这腿疾的毛病,看在礼物的份上便指引她几句吧。

“之前老爷不见你,个中原因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是不可能知晓,但是今日老爷腿疾发作,这心情脾气都不大好,这时候是谁来都是撞枪口上的。”

“腿疾?”知道了点有用的信息,叶荷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这礼物可不是白收的。

管家思虑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家老爷腿疾这毛病想来也有十年了,这十年间只要是天气严寒这腿疾便痛至骨髓,请遍名医也收效甚微。”

这中老年关节毛病不是什么罕见的病,应当也是有医治之法,只是这古代医术治疗过程漫长,不止痛很难坚持下去,所以止痛才是关键。十年都没治好,看来这顾老爷也是个心急的主。

总算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这一趟也就没白来。

拜别了顾管家,叶荷和赵叔便驱车回去,路上叶荷查阅原身记忆,有一种药材或许能用来一试。

两年前,叶荷从父亲口中的知,他在西渡出海前往邻国滋竹的航道上遇上暴雨风浪,有艘小船摇摇欲坠,在那样的暴风雨下,没有大船很容易就淹没在了海浪里,叶流风心善,救下了那一艘小船五口人。

那五人自称是来自滋竹的百姓,出海是为了,捞取海底的的一种药材,叶流风自小接触药材,药物典籍也是熟记于心,但从来没有听过有哪种药材是在海底的,看那几人衣着模样也不似寻常百姓,不想惹祸上身的他也没有多问。

那五人为了感谢叶流风的救命之恩,赠送了五支蓝血藤,说这树枝看着普通,但是流出来的是蓝色的汁液,所以叫蓝血藤,切片小小几片便能使人痛感全失十二个时辰。

叶流风见过的药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对这蓝血藤是闻所未闻,样子就是几支毛笔大小的树枝而已,真有此功效?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他不得不相信这药材的妙用,也是在两年前叶流风坠马致右腿骨错位,需将错位骨头复原。剧烈的疼痛让他茶饭不思且异常抗拒接骨,这时瞥见随意放置在书桌旁的蓝血藤,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切下几片煎药服用。

神奇的是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伴随着叶流风几日的剧烈疼痛居然真的就此消失,叶流风也因此顺利接骨,此事过后,叶流风便将那五支蓝血藤看做至宝藏了起来。

如此神药,他本想去滋竹寻找采购,但奈何所及之处无人听闻见过这种药物。

他一度怀疑上次海上所救不是凡人,更是将那蓝血藤看做神药。

如今这蓝血藤落在了叶荷手里,应该是放在书房的某处。

她回到叶宅,沿着长廊前行,见园中的青石板小路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雪堆积在了小路的两旁,一条石黑的小路向前蜿蜒。

书房在家主院落卧房的旁边,原身继任家主后并没有搬到那个院子,怕睹物思人,只是每日泡在书房处理事情,可叶荷却没进去过。她快走几小步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上了梢。

躲在草垛里的叶清尘见她今日这般火急火燎的,似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都说女子心细,怎的到她叶荷身上就一点都不心细,昨日回去梦里都是她的身影,今日忍不住想着再见她一面,天不亮就将这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她居然一句都不提他。

她应该是很忙的吧,来这府里几日,没见有其他主子,她应该就是这家唯一的主子了,这么大个家业,她应该是忙得无暇想起他,不知道为何叶清尘的心里总是忍不住的想过来见她。

叶清尘啊叶清尘,人家想起你又怎样,该干嘛干嘛去吧,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揪下面前小草垛的叶子,转身便离开了。

叶荷进入书房后,确认周遭环境没有问题便走到一花瓶前,用力旋转。

只见靠近墙壁的书架开始移动,出现一扇小门。

这是叶流风用来存放贵重东西的秘密基地,还是在她十六岁及笄的时候告诉她的。她小心翼翼靠近那扇门,大概是现代电视剧看多了,她总觉得这些密室背后总能藏着惊天秘密,搞不好还会会有暗器什么的。

推开尘封的门,暗器什么的没见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密室。

叶荷惊叹于这密室里所见之物,不是金子就是名画古籍,密室虽小,但宝物却是不少,她随便拎起一件小佛像,看这做工重量就知道这佛像定是不便宜,密室疏于打扫,宝物上落满了灰尘,可这也阻挡不了这些宝物的光芒。

收起快惊掉的下巴,在这小密室里四处寻找,如果她猜的没错,那蓝血藤一定就在这里。

好一番寻找,她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


她小心的包好揣在怀里,有了这个就相当于有了和顾家谈算的筹码。

唤来雅竹,小心翼翼的将怀中五支蓝血藤取出一支,放入锦盒,准备再次前往顾家拜访。

“小姐这次就准备一根树枝?”

雅竹瞧着这简陋的礼物实在是搞不懂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树枝,这东西金贵着呢,此物唤作蓝血藤,有镇痛止痛之效,立竿见影,可惜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叶荷小心将礼物收好,这总共就五支,送出去一支也算是忍痛割爱了,可不能搞丢了。

雅竹见自家小姐宝贝的样子,哪像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没想到还能见到小姐这般抠抠嗖嗖的模样,抬手挡住嘴巴偷偷笑了。

很快这主仆二人便又出现在了顾家顾管家面前。

“叶小姐您怎么又来了,刚刚不是与您说过我家老爷腿疾发作,这几日是都不会见客的,您就省省脚程吧。”顾管家看着这一日上门拜访两次的叶荷就头疼,老爷现在怒气正盛,他可不想往他眼前凑,挨一顿骂。

叶荷也不恼这管家态度,松了松因寒冷敛着的眉头,笑道:“顾管家先别急着赶我,我这一趟过来是专程给顾老爷送药的。”

送药?真是天大的笑话,顾家家大业大,什么药没见过,宫里来的医官都拿老爷这病没有办法,这小小一丫头能有何用。

“叶小姐,我知你是好意,但老爷说不见客就是不见客,您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

“想必顾管家也知道我家世代接触的都是药材生意,这天南地北就没有我叶家找不出来的药材,我此次带过来的可是我叶家镇家之宝,保管能帮助顾老爷摆脱病痛。”叶荷尝试着给这管家洗脑,“这顾老爷要是真因为我这药免除痛苦,那顾管家你可不就收到你家老爷另眼相看啦,这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损失。”

这叶家在京城也算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顾管家本就不好赶人,如此一番话倒也是真不好赶人了。

“唉!”顾管家叹了一口气,“罢了,老奴就再替叶小姐问一趟。”

不一会儿就见他急匆匆的赶来,一边招手一边说话,“叶小姐,老爷请您进去谈话,老奴为您引路。”

进了顾宅,现在是冬天,昨日还下雪,这顾宅却是温暖如春,这让身上还披着大袄的叶荷都有些发汗了,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春色,郁郁葱葱的小树,花枝招展的鲜花,果然财大气粗,这院子维护成本不低啊。

越往里走叶荷感觉到院内温度越高,看来这顾老爷腿疾可不是一般折磨人。

穿廊走道,终于来到了顾家老爷所在的屋内,屋内温度惊人,这让叶荷不由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屋内不见火盆,窗户紧闭,应当是这火墙,将屋内温度升高。

“管家说你有神药能治我腿疾。”发声的正是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顾家老爷。按规矩,见客应当是在前院,看这情形顾老爷应当是走不出这前院,才让她进里院谈话。

“正是,小女父亲出海偶得一味奇药,食之能使人痛感暂失,或可帮助顾老爷。”叶荷恭谨行礼回答道。

“痛感暂失?我要的是治疗腿疾之药,你胆敢糊弄我!来人......”他还道这丫头能有什么灵丹妙药,马上就要将她轰出去。

“顾老爷且慢,您不妨先试一试。”叶荷将怀中锦盒取出,“这药名叫蓝血藤,切片服下能使痛感暂失十二个时辰,治疗腿疾过程漫长且痛苦难熬,如将它服下,再请良医诊治,可免除痛苦,慢慢恢复,这于顾老爷而言是最明智的治疗方法。”

顾老爷缓了缓刚刚因动怒而不清醒的脑子,现下剧痛难忍,先止痛不失为良策。

“我怎知你这药是良药还是毒药?”

“顾老爷不信我可现行服下。”说罢,便示意雅竹取来小刀,轻轻切下两片薄片,送水服用。

“药效发作还需一小段时间,我愿为顾老爷讲讲奇闻杂事,为顾老爷解解闷。”

此时被病痛折磨的顾文理,哪还有闲情逸致听她讲话,随意摆摆手,由她在耳边叨叨,他现在只想知道这药有没有用。

半炷香的时间,叶荷敛去刚刚的笑脸,拿起方才切药的小刀,一脸正色对顾老爷说道:“小女这就替顾老爷试药。”说话间便拿刀口对向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犹豫便狠狠朝自己手臂划了一刀。

“小姐!!”雅竹来不及阻止,被叶荷的举动吓到急忙上前扶住叶荷淌血的手臂。

叶荷眼神示意雅竹放开,随后举起那只受伤的手臂,在顾老爷面前晃了晃,“顾老爷,您看看这药效,不知您可还满意?”

顾文理也是没想到叶荷有这般惊人的举动,试药只是为了查看她这药有无毒,没想到对自己这么狠。划了这么大个口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寻常女子,不!是寻常男子都无法做到的,这药应该是不假。只是要了这药,必定欠这丫头一个人情。

“听闻叶小姐接任家主,果然是气魄不凡。不知这药我该用什么换呢?”顾文理到底是生意人,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这药怕是没这么好拿。

叶荷按住还在淌血的手臂,重新挂上笑容,“这药是晚辈孝敬您的,晚辈初入商场,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想向顾老爷多学习学习,还望顾老爷不吝赐教,可不能再将小女拒之门外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赠药之情还不至于让顾文理这老狐狸借她船队,先让他受着这份人情,慢慢来。

什么都不要,这让一向自诩聪明的顾文理摸不着头脑,眼下她叶家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船队,这京城只有他顾家有船队,现在用药换船队是最佳的机会,这道理叶荷不会不懂,她现在这般是何道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商人的直觉提醒他,此事没这么简单,但是受这罪已有十余年,能解除痛苦的药就在眼前,他妥协了。

思虑不过片刻,他便开口道:“如此就谢过叶小姐了,恕老夫不能起身行礼。”

“顾老爷不必客气,这蓝血藤极其罕见,这一支切片服下两片即可,小女手里只剩这一支,只能帮顾老爷免除今年寒冬的痛苦,但是顾老爷放心,我若还能寻到这药,必定亲手奉上。”叶荷将锦盒交到顾管家手里,五支她可不敢都给完,怎么也该留一些傍身才是。

“管家快些服侍顾老爷服药,多耽误一刻,顾老爷便要受多一刻罪。”

顾管家握紧药盒,眼神想顾文理请示,“还愣着干嘛!快切药!”顾文理实在是受不住这疼痛了。

“顾老爷,可允小女先行回去处理伤口,这虽是不疼,但血流多了身体也是受不住的。”

得了应允,叶荷终于从那间又闷又热的屋子里出来了,深深吸了一口屋外的空气,是清新的味道。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你这伤口一刻都耽误不得!”雅竹看着那鲜血已将叶荷整只手臂的衣物浸染,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这叶荷不急不躁的。

看着这小丫头担心的模样,叶荷安慰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家小姐我可没这么弱,伤口并没有割到动脉,看着渗人,无大碍的。”

雅竹泪水将眼眶浸红,吸了吸鼻子,有些不高兴道:“小姐你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受这般的罪,要试药你也该让奴婢帮你试药,你是不是信不过雅竹。”

“傻丫头,要想顾老爷放心,我不亲自试药,他定是有顾虑的。好啦,你家小姐快没血流了,你还不快些带我回去。”叶荷牵起雅竹的手,就往顾府外走去。

第一次被小姐牵手,雅竹惊讶的不知如何动作,只是一味跟着小姐出了顾府。

小姐最近变了,变得不在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以前的小姐让她有距离感,现在的小姐更像是个姐姐。应该是家主的离世让小姐感到孤独了,她可怜的小姐啊。


回到叶家,雅竹小心的将叶荷的伤口上药包扎,蓝血藤的威力果真不能小瞧,这伤口瘆人,可是真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疼。

这点伤就当是敲开顾家的开门砖吧,这叶家想要恢复以往的繁荣富贵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走出房门,看着这偌大的院子,昨日还庭院萧瑟,下了一场雪过后倒是有了些生气,落雪层层叠叠的铺在树枝上,像是开满枝的白梅,增添了不少美感。

只是不知这份生气还能在这院子里停留多久,叶家现在存货欠缺,几位大家的供应也是紧着来的,怕是再这样下去,这供应该断了,一旦断了想再捞回来可就难了。

赵叔见自家小姐呆呆的站在长廊望着雪景,他知道小姐有自己的打算,他只需要待命,等待小姐的吩咐行事。

怕她受风寒取来了长袍,正要提醒她穿上,叶荷抢先开口询问道:“赵叔,咱们与宫里的交易是哪位官爷在经手的?我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宫里也早有耳闻,这几个月的供应品质不如之前,兴许他们心里在盘算着换别家供应了,再有些日子便是春节了,我去挑些礼物拜访一下这些官爷。”

“宫里的事务都是侍卫统领朱大人在负责,只是......”赵叔话说一半,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叶荷转头眼神认真的看着赵叔“只是?只是什么?”

“唉。”赵叔面露难色,“那朱大人,可实在是不好打交道的主。”

见赵叔面露难色,叶荷倒是开始好奇起来,“不好打交道?”

“侍卫统领朱大人曾是晋王府的侍卫总管,这晋王势力滔天,而这朱大人便是晋王最得力的助手,手段阴险毒辣,曾传闻没有这朱大人解决不了的硬骨头,小姐你长在深闺不谙世事,与他打交道,怕是......”

晋王府?什么时候又多出个晋王府?

叶荷眉头一皱,“这晋王府很厉害?”

“小姐长在深闺,对现在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当今圣上登基时年仅四岁,而皇太后为了朝局稳定,封晋王为摄政王,辅佐幼帝。”赵叔压低了声音,尽管是在自家的院子里,还是要小心。“现下晋王虽卸下摄政王的头衔,但是这满朝文武无人敢与晋王对着干,所以小姐这朱大人的是还是小心为上。”

叶荷点了点头,用指甲轻轻敲击怀中的暖玉手炉,“嗒嗒”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着,而后便转过头问:“有意思,这宫里所有用度都经过他一人之手,这皇上和太后就不怕出乱子?”

照道理来说,送进宫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各司负责,再由内务府统一核查的,一个侍卫统领居然能做到这份上,着实不简单啊。

赵叔被惊的一口口水差点呛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这朱大人是晋王亲信,负责保卫皇宫安全,进出皇宫之物皆有他负责,这是太后和圣上特许的。”

这哪里是保卫安全,分明就是晋王放在宫里的眼睛,随时掌握宫里的形势。

看来在这位朱大人面前行事还需万分小心,若惹恼了他,怕是没有以后了。

难搞,这礼物要送的好,不能犯了人家的忌讳,要送到心头上这该送什么呢?

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算了,赵叔去挑些古玩字画送过去吧,这些指定不会出错。”

赵叔点了点头,行礼后便去准备了。

傍晚,赵叔还没回来,应当是礼物还没准备好吧,想想也是,给有权有势的官人送礼,定是不能随便的,应该比较耗神。

伺候晚膳的丫鬟将晚膳摆好,这里的冬天格外的冷啊,她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冬天就是聚餐长膘的日子,几个朋友,几杯小酒,就能暖暖呼呼的过一个晚上,现在只身来到这,这里的的人都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仿佛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与她没有关系,她像个局外人似的。

“雅竹,你再去取一副碗筷来。”叶荷面对着一桌子的佳肴吩咐着。

这么多好吃的,一个人吃多无趣。

雅竹虽有疑惑,不过还是按照吩咐取来了碗筷,刚放下便又听见叶荷说道:“坐下,一块吃吧,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小姐,这不合规矩雅,身为下人怎么能与小姐同桌而食。”雅竹连忙拒绝,被叶荷的话惊住了。

叶荷满不在乎的递上筷子,扬眉道:“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还要忤逆家主不成。”

怼的雅竹无话可说,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餐桌前。

“今日好像没见着叶清尘那小子。”食不言寝不语,叶荷还没养成这个习惯。

雅竹刚吃一小口突然被问道,口中东西还没咽下去,赶紧抬手掩嘴细细咽下去之后才回答“他今早清理完积雪之后就不见他了,应该是没有安排到其他差事吧。”

“他每次见到我都三叩九拜的,你说他这样子正常吗?”

“小姐你想想,他虽然看起来细皮嫩肉不像干过粗活的样子,但是行为举止就像是被欺压惯的奴隶,以前大概是吃过不少苦头,遇上小姐这般心善的好人,感恩戴德行为小心谨慎也是正常的。”

听雅竹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回事的感觉,大概这时代就是这样的吧,贫民在富贵人家总是低姿态,不敢生事。

那叶清尘长得确实不错,看着赏心悦目,叶荷有些私心,她想把叶清尘带在身边,不高兴了就看上几眼,心情就能愉悦起来,再说带个颜值高的人在身边这多长面子。

但是又不能直接跟人家说因为你长得好看所以想带在身边,这人家会把她当变态吧。

得想个理由。

“既然那小子现在没什么事,以后我出门办事就让他跟着吧,他是个男生,出去办事也方便些。”

雅竹先是一愣,随后磕巴的回应了一句“小姐说的是,我稍后会去交代一下他的。”

叶清尘中午憋屈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脑子里想的都是叶荷,可她似乎把他忘了,叶荷对他好的时候他怕这温柔后面藏着刀子,可是见不着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去想。

天又黑了,昨天夜里这个时候他在陪着叶荷散步,叶清尘从柜子里取出了昨晚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烫金雕花手炉,小心从火盆里取了些银碳放进去,这叶家对他是真的好,以前在王府冬日夜里莫说是炭火,一床厚实的暖被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样的冰冷,遇上叶荷之后就只想感受她带给他的温暖。

他没有提灯,抱着手炉偷偷的走到叶荷回去的必经之路,静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一串灯影逐渐靠近,和昨晚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交谈声。

“小姐,你这伤口回去还得换药处理,你下次可别再吓奴婢了,有什么危险就让奴婢替你吧。”

雅竹在一旁提着灯笼,眉头拢紧看着叶荷活动不方便的左手,心里无比心疼。

“这点小伤换取的可是将来叶家的前程,不碍事的。”叶荷叹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眼下还有比这伤口更让我烦恼的事。”

“可是和宫里的交易?”

雅竹整日随侍身边,这些事她也没打算瞒着雅竹。

“也不知道这侍卫统领朱大人到底喜欢换些啥,送些啥才能投其所好。”

“这男人无非就是爱金银财宝美人,赵叔在京城还是有些关系的,定能将那朱将军的喜好打探清楚,不过听闻这朱大人手段阴险,小姐你带着叶清尘过去的时候可得小心啊。”

“我与他无往日旧仇,他没理由会伤害我,傻丫头。”

叶荷倒是不害怕这朱将军会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担心和宫里的交易不能断了。

这主仆二人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回荡着格外响亮,让站在不远处等着叶荷的叶清尘僵在原地。

侍卫统领朱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叶清尘脑子像是被炸开,好不容易能尘封的记忆突然喷涌而出,他吓得拔腿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那手炉不慎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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