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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归:大道不孤

叶绾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人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被开除道籍的修真恶霸,却不知道道宗的祖师爷和他称兄道弟,满天星宿见了他避之不及,就连冥君听到他的名字都头痛。修真界人人都道他为非作歹,不明真相的路人:他怎么为非作歹了?道宗:他不贪财不好色,还不和西瓜谈恋爱!忙着组建幽冥铁血军的梁兴扬闻言冷笑:老子修华夏大道,你不喜欢老子,你算老几?绝望地修真界:难道就没人能降服这个刺儿头么?玄灵piapia敲着戒尺:老梁啊,听说你又上热搜了?徒弟们:师父,你从床底下出来啊,师叔喊你呢。某恶霸:大丈夫说一不二,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主角:梁兴扬   更新:2022-12-08 01: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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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兴扬的其他类型小说《殊途同归:大道不孤》,由网络作家“叶绾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人都以为他只是个被开除道籍的修真恶霸,却不知道道宗的祖师爷和他称兄道弟,满天星宿见了他避之不及,就连冥君听到他的名字都头痛。修真界人人都道他为非作歹,不明真相的路人:他怎么为非作歹了?道宗:他不贪财不好色,还不和西瓜谈恋爱!忙着组建幽冥铁血军的梁兴扬闻言冷笑:老子修华夏大道,你不喜欢老子,你算老几?绝望地修真界:难道就没人能降服这个刺儿头么?玄灵piapia敲着戒尺:老梁啊,听说你又上热搜了?徒弟们:师父,你从床底下出来啊,师叔喊你呢。某恶霸:大丈夫说一不二,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殊途同归:大道不孤》精彩片段

夏历4999年,华夏人民共和国,甘陕道,秦都市

太白山深处传来一声震天巨响,就连山都跟着抖了抖,不过这爆炸范围似乎极其有限,一旁乌桕树上的鸟儿,树林深处的兔子,该唱歌了唱歌,该吃草了吃草,丝毫不受影响。在爆炸外围摘柿子的山民,也完全没有觉察出丝毫异样,仍然踩在梯子上,乐呵呵的摘挂在枝头红彤彤的野柿子,一边摘一边盘算着,今年能晒几挂柿饼,赚多少钱。

但是爆炸圈里的人可就没那么舒服了。进了崇阳宫巍峨的庙门,大殿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身着道袍的人,随着白烟逐渐散去,烟雾中显出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一双崭新的熊猫鞋出现在趴的离大殿最近的道士眼前。道士吃力地抬起头,往上是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再往上是一件印着卡通小道童的白T恤。然后不等老道士再往上看,男人蹲下身来,胸前一本正经掐诀的卡通小道士恰好对上老道士艰难撑起的上半身。接着就一声冷嘲热讽:“秦都祖庭,北派千年传承,不想到了马道长手中竟如此不堪。”他蹲在地上,不屑地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灰头土脸的老道,和他身边呻吟着都爬不起来的小道士们,嘲笑道。

“梁兴扬!”这趴在地上的,正是崇阳宫住持马兴丰,此刻他怒瞪着眼前面露不屑的男人,怒喝道,“你也是道士,怎能同门相残!”

“别,当不起。”梁兴扬冷哼一声,从马兴丰眼前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男人,掸了掸T恤上根本不存在的褶子,“老子本来就是一介散修,当初你师父死活求着老子来给你们撑门面,谁知道你们如此不堪,还敢欺负老子的徒弟。老子看你们崇阳祖师面子,留着你这门庭,你还敢高攀老子做同门?”

马兴丰被鲠地像囫囵吞了个鸡蛋,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他也知道当年师伯苑法嘉失踪后,自己撑不起北派祖庭的时候,师父不知道从哪里套路来这尊大神压阵,钱物法宝敞开了供应,才有了崇阳宫今日的辉煌,因此自己方才作为,的确于理有亏。不过他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住持,习惯了高高在上,此刻听到梁兴扬如此冷嘲热讽,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怒壮怂人胆,回嘴骂道:“你不过也是个兴字辈,又不是什么老祖,装什么得道高人!我和你同门师兄弟,就高攀,也是你高攀我崇阳宫!”

梁兴扬冷笑一声,左掌微微下压,立刻听到了马兴丰哭爹喊娘的哀嚎,他只作听不见:“马主持实在不怎么聪明,你师父难道没告诉过你,梁兴扬是老子的俗家名吗?”他笑吟吟地问。

虽然梁兴扬只是略动了动手,但是马兴丰却觉得有千钧重担砸在自己的脊柱上,几乎要给他撞碎浑身的骨头,忍不住哀嚎着求饶:“梁,梁爷,是贫道瞎了狗眼,求梁爷高抬贵手。”

梁兴扬冷冷地看着马兴丰,看他不断咯血,这才收了威压,冷哼一声:“姓马的,你师父于我有一棋之惠,这些年老子给你撑足了门面,也算还了。今日你居然敢将狗爪子伸到世隐身上,老子就打死你,你师父也不敢说什么。”

梁兴扬说着又要动手,背后却传来一声浑厚的喝声:“梁兄高抬贵手!”

梁兴扬愣了下,停下手势,却没有回头,只是冷笑一声:“这时候,任兄若还想要面子,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他不待来人开口,单手呈爪状往下一抓,虚空拎起马兴丰,勾唇一笑:“不过,老子就给祖师爷个面子,别脏了祖师爷的庙。”说着,他看也不看就把马兴丰往后丢过去,仿佛是丢了个什么小玩意儿,然后在身后的惊呼声中,头也不回的走出崇阳宫,甚至故意从趴在地上的小道士身上踩了两脚,消失在太白山的密林中……

看梁兴扬昂首阔步离开,自己徒子徒孙躺了一地,有的背上还留着个黑脚印,任道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扒着自己裤腿哀嚎的徒弟,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孽障,你惹谁不好,竟然惹这个魔头!”

马兴丰被摔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听师父开口,哀嚎起来:“师父,这梁兴扬到底什么来头啊,平时看他嘻嘻哈哈没什么脾气,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威压!”

任道长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徒弟,又看看空荡荡的庙门,叹息一声:“他么,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一符镇南海,太平二百年’说的就是他。莫说是你,就是你师伯,都陨落在他手上,你居然敢捋他的虎须,当真是活够了。”

任道长说完,看着被梁兴扬一怒炸毁的蟠龙香鼎和满地的香烛残片,又看看互相搀扶着爬起来的徒子徒孙,又是一声叹息:“罢了,为师老了,丢不起这个人,为师闭关去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任道长不再看趴在地上心有不甘的徒弟,转头往内殿走去,自己好不容易说服梁兴扬那个老疯子入崇阳宫,如今被这孽徒冲撞下山,只怕又要再起风浪,修真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被徒弟扶着爬起来的马兴丰并不知道师父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他眯着眼睛看着殿外刺目的阳光,心中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要将梁兴扬置于死地。


从崇阳宫出来,梁兴扬径直下山,来到位于秦都城市广场的玄缘阁,熟门熟路的进了贵宾室。

玄缘阁虽然叫阁,却是遍布华夏的高端商业综合体。普通人只以为这里是个大型商贸中心,很适合来吃喝玩乐,却不知道这里还是全球修真界人士最喜欢的灵界商圈,不管是合法的非法的,地上的地下的,只要钱给够,这里都能给你提供所需的“商品”。

位于秦都城的玄缘阁占据了秦都广场最好的位置,地上主楼高50层,设计的古典端方却又张扬向上,曾经有风水师断言,就冲这风水格局,玄缘阁至少再兴旺两个世纪。此刻,梁兴扬正呆在位于玄缘阁顶楼的至尊贵宾室,大爷一样地玩着游戏。

当玄缘阁阁主玄灵过来的时候,梁兴扬正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上,一双臭脚搭在茶几上,两只手在手机上飞舞着,嘴里还嘀咕着:“就你会走位啊,就你会打野啊,卧槽,怎么又死了!卧槽谁举报老子,老子凭本事送的人头怎么了!”

玄灵看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哼了一声,手中的戒尺熟练的敲上梁兴扬光着的臭脚丫,就听“嗷”的一声,梁兴扬蹭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是玄灵进来,立刻正襟危坐,嘿嘿笑笑:“嘿嘿,你来啦。”

“把你鞋穿上,臭死了。”玄灵嫌弃的踹了一脚他的鞋,在他身边坐下,“怎么样,在山上呆不下去了吧,本大爷就说,你还得下来找我。”

“是是是,你厉害。”梁兴扬继续腆着笑脸,“哎呀我这不也是无聊吗。”

“你无聊,人家可不无聊。”玄灵舔舔后槽牙,有些想咬人,“拿本大爷的灵石去贴那些烂糟玩意儿,本大爷想起来都想弄死你。”她作势扬起戒尺。

“别别别,打人不打脸。” 在山上还不可一世的梁兴扬赶紧捂着脸往一旁躲,此刻就像个受气包小媳妇儿嗷嗷叫着求饶,“玄灵哎,你一个姑娘家,别整天大爷大爷的,这样不好,太野蛮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玄灵凤眸一瞪,梁兴扬立刻缴械投降。

“我说大爷您说的都对。”梁兴扬嘿嘿笑,“都是我以前闲的,没事找事。”

“你知道就好。”玄灵哼了一声,“本大爷钱多,可不是让拿出去喂野狗的。说吧,怎么回事?”

梁兴扬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哎呀,哪是野狗,分明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世隐去庙里看我,姓马的小白眼狼居然想对她下手,我一生气砸了他的房门。把世隐送下山后,我又回去把姓马的和他的狗腿子揍了一顿,炸了崇阳宫的盘龙香鼎。”

“卧槽,崇阳宫的盘龙香鼎你也敢炸,你不怕祖师爷揪你耳朵啊?”玄灵惊讶的说,手中的手机嘀嗒一声,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然后很快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将手机扔给梁兴扬,“喏,你喂了十二年的白眼狼咬人了。”

梁兴扬接过手机,是玄灵的秘书刘伟发来的消息,原来是马兴丰向道宗告状,要求道宗将他开除道籍。看到消息,梁兴扬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登上自己的账号开始发微博:“听说有些傻逼想把老子开除道籍?呵呵,不用,老子本来就是天地一散仙,你那个几把道籍算老几,惹烦了毛都给你薅秃了。”然后配了一张自己做鬼脸儿的自拍。

发完微博,他把手机扔在一边,一本正经地和玄灵说:“玄灵啊,道宗现在是越来越不济了,比咱们那会儿都不如,我不想和他们玩儿了,想到处走走。”

“去呗。”玄灵拿戒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显然有些无聊,“你想去哪儿?”

“我看国家近几年从南韦接回不少当年牺牲在前线的英烈遗骸,我想去边境看看,给那些英魂引引路,别让他们跟不上飞机,回不了故土。”他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感慨道。

玄灵也有些感慨:“行,你去吧,路上需要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梁兴扬嘿嘿一笑,冲玄灵作了个揖:“如此,就谢谢夫人支持啦。”

“滚犊子,以后少拿本大爷的钱出去养野道士本大爷就谢谢你了。”玄灵说着,作势又踹了他一脚。

“说到这个,”梁兴扬笑道,“怎么样,想个法子,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玄灵哼了一声,乜斜着眼睛看他:“哼,你有本事,你去,本大爷可不趟你们那趟浑水。你什么时候走,给你买票。”

梁兴扬笑眯眯地给玄灵按摩着肩膀:“三张,我还是带着李唯文和孙世卿两个。”

“两张,我给他俩买,你自己飞过去。”玄灵白他一眼,“本大爷什么时候少了你的,用你废话。”

梁兴扬继续腆着脸道:“这哪能是废话,这不是给你个骂我的机会,逗老婆开心。”

“你少给我败点儿家,我就谢谢你了。”玄灵懒得继续和他废话,踢了踢他的脚,“走了,吃饭去,吃完饭送你上路。”

“哎呀你这话说的,仿佛要给我吃最后一顿饭。”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祸害遗千年,你早着呢。”


说归说,玄灵并没有耽误梁兴扬的时间,两个人一起吃喝玩乐了几天,看着接忠烈遗骸回国的时间差不多了,梁兴扬带着两个徒弟李唯文和孙世卿,提前两天来到了白山,在景区附近找了个民宿住下了。

白山风景壮美,四季如画,春观山花烂漫,夏有乔木荫荫,秋看漫山红遍,冬赏白雪皑皑。此时正值初秋时节,从山脚到山顶,风景层次分明。梁兴扬和李唯文孙世卿来到定好的民宿,看山上浓绿浅黄深金绯红交相掩映,层层叠叠,见惯了山林清幽的他,忽然一时兴起,想要去山上看看。

听到师父要上山,李唯文孙世卿面面相觑,都有些懒怠。说实话,他俩作为住庙弟子,常年住在山上,实在不觉得北方的山与山之间有什么区别。不过看师父兴致盎然,俩人也不愿意扫了师父的兴。

“上山看看挺好,这个季节貌似正是榛蘑松茸收获的季节,上山去采些野菌,回来给师父煲汤。”李唯文做得一手好饭,首先想到的就是满山的野味。

“听说白山乃是东北龙脉的发源地,山上最多精怪,兴许能找到棵千年老参,回来给师父做药膳。”孙世卿也来了兴致。

梁兴扬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徒弟,将行李箱放好,笑道:“我看你做药膳是假,手痒了才是真的。”孙世卿虽然入门比许信蔓和李唯文都晚,但天资聪颖,进步极快,在太白山上打遍道宗难逢对手,就连太白山的精怪听到他的名字都跑的老远,因此许久没有机会动手,早就技痒难耐了。

孙世卿腼腆一笑,清秀俊朗的少年面对师父的奚落还是有些害羞:“这也不怪我啊师父,他们实在太不经打了。”

梁兴扬面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脾气好了许多,也不计较,笑着摆摆手:“去去去,不过千年人参精你恐怕还不是对手,就算有幸存的没被吃掉,恐怕你也抓不住,其他的小家伙,未必比太白山强多少。走吧,去看看。”

“师父,为什么白山的山精野怪比太白山的强不了多少啊?”孙世卿好奇的问。

梁兴扬哈哈一笑:“太白都不好使,不太白的岂不是更不好使了。”

三人买了票进山,一路上风景的确很美,不过越往前走,梁兴扬逐渐皱起眉头,神情也愈发严肃起来。看他眉峰不展,李唯文心下一沉:“师父,怎么了,难道有东西?”

梁兴扬歪头看他一眼:“怎么,你感觉出有东西了吗?”

“没有啊。”李唯文干脆地说,“一路上来,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您为什么……”

“对啊师父,的确什么都没有。”孙世卿也附和道。

梁兴扬四下打量了一圈,神情更加凝重:“就是没有东西才奇怪,这白山是东北龙脉之首,灵气充沛,本就适合精灵修炼。而且此处自古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冤魂煞气也足。这种地方,按道理最该生出各种精怪。可是这里却如此干净,实在不应该。”

“或许,是他们看我们来了,有意避开了吧。”李唯文猜测。

“不会。”梁兴扬断然否定,“此地正邪之气混交,精魅当以混元邪魅之流居多,看到我们三人来了,不仅不会避开,反而会拼死来啃一口你我身上的金光增进修为,怎么会全部提前避开。”他站在原地分析。

孙世卿闻言,蹲下来将手贴到地上,片刻,他抬起头来,对梁兴扬道:“师父,找到了,此处的确有精怪,应该刚走没多长时间。”

“能不能判断出,他往哪里走的?”梁兴扬问。

孙世卿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片刻,睁开眼睛,指向北月国方向:“师父,他们往北月国去了,不止一只,几乎白山所有的精怪都往那个方向去了。”

“都去了?有点儿意思。”梁兴扬看着孙世卿手指的方向,略一沉吟,便大步往那个方向走去,背后李唯文和孙世卿紧跟上来。

一路上,越往东北走,混杂的阴气便越清晰,李唯文有些奇怪:“师父,这些精怪为什么会在那个方向集会,难道是精怪也要开会?”

梁兴扬像看傻子一样瞪了李唯文一眼:“哦,精怪开会,商量着怎么吃了你?此处精怪好坏不分,善恶不明,多是阴险狡诈的存在,别说开会了,他们不自己蹿窝子就不错了。此刻能让他们都往一个地方靠拢,必然是那里有利可图。”

孙世卿听着师父和师兄的对话,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从一棵树上摘下几片叶子,灌注了一丝灵识进去,等了些许时候,他说了句谢谢,将叶片洒回树下,对梁兴扬道:“师父,问到了,这棵榉树说,北月那边飘过来一些有大功德的残魂,那些山精野怪去捕猎残魂了。”

“有大功德的残魂?”梁兴扬重复着,忽然喝了一声“不好”,再也顾不上慢慢往前走,手中掐诀,口里念念有词,低喝一声“去”,李唯文孙世卿只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华夏与北月边境,果然,此地妖气阴气极重,三人目之所及,满山都是山精野怪,都在向着一处山崖冲去!


一看数不尽的山精野怪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窜,梁兴扬再次祭出缩地术,一步跨到山崖前。一到精怪圈的中心,他吃了一惊,半径不足三米的小圈子里,一个残破的阴魂虚空站在那里,他的身上同时笼罩着厚重的功德金光和红黑色的血光煞气,周围一群精怪躲避着煞气的同时疯狂地撕扯着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有些贪婪的甚至试图穿过金光去撕咬那个残魂。见状,梁兴扬掐了个灵官诀,低喝一声“去”,只听一阵哀嚎,众精怪顾不得再撕咬那个残魂,四散逃开。

与此同时,李唯文孙世卿两个也拦住还在源源不断赶来的精怪的去路:“孽障还不停下!”两人低喝一声,放出威压,将大半个北坡笼罩起来。

往前赶的精怪被二人的威压一激,都停住了,道行浅的当场毙命,道行深的思索片刻,看了看正在圈子正中揍人,不对,是揍精怪的梁兴扬,权衡了下利弊,确定自己今天是吃不到功德大餐了,于是在侥幸增加功力和保命之间,果断选择了保命,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而被李唯文孙世卿的威压阻拦在圈子中心的精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道长饶命啊。”看梁兴扬雷霆手段,一众精怪不敢继续造次,纷纷跪地求饶,“道长,我们从不作孽,只是今日撞见这残魂,一时没忍住才犯了大错,求道长放过我们吧。”一群小家伙苦苦哀求,演技好的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哭的梨花带雨。

不过可惜了,他们遇到的是人称梁疯子的梁兴扬,这个人做事从不讲规矩。闻言,他冷笑一声:“妖怪的嘴,骗人的鬼,老子信你们个鬼!”他先将那残破的魂魄收进自己随身带的锦囊中,然后掐了个手诀就要劈下去。

“道长,你如此滥杀无辜,是要遭天谴的!”一个道行相对深厚的山精认出他的手诀,忍不住尖叫道,“我们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你不能杀我们!”

“笑话。”梁兴扬冷哼,“他又有什么错,你们竟然想分食一位有大功德加身的阴魂,岂不是更罪大恶极?你们能做孽,老子就能替老天爷让你们遭天谴!”

“不,你不能!”“救命!”“你这个不要脸的牛鼻子!”“你会遭天谴的!”

一群精怪七嘴八舌的骂着求饶着,吵得梁兴扬脑壳嗡嗡作响。他刚想发作,想到锦囊中的阴魂,忽然冷冷一笑:“你们说的对,就这么劈了你们的确不太好。”

一众精怪虽然已经修出神识,但是到底道行不够,闻言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悬着的心还不等放下,就发觉自己飘了起来,然后在他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便都被吸进了一只铜葫芦中。

梁兴扬拧紧自己钥匙扣上的铜葫芦,看着葫芦嘿嘿一笑:“直接劈了你们太便宜你们,待老子将你们炼化,修为拿去给那阴魂补魂,何乐不为呢。”

收了这些作怪的精怪,梁兴扬咧嘴一笑,冲徒弟们扬扬手中的铜葫芦钥匙扣:“走吧,回去‘炼丹’了。”

孙世卿羡慕的看着师父手中的葫芦:“师父,您这是什么法宝?是《西游记》里的紫金红葫芦么?”

“红你个头。”梁兴扬抬手敲他一下,“要讲科学,不要迷信,《西游记》那种民俗小说当不得真。”

“……您一个散修,让我讲科学,您不觉得这不太科学吗?”孙世卿嗫嚅着,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梁兴扬抬手又作势要敲他,发现他已经退的远远的了,只得作罢,哼了一声,解释道:“自古以来,没用的人才靠法宝,厉害的人只靠法力。你们看孙悟空什么法宝都没有,一根棍子走天下,不一样打的那些妖怪哭爹喊娘吗?”

“……师父,您刚刚不还说,要科学不要迷信,《西游记》这种民俗小说当不得真吗?”孙世卿不怕死的怼了一句。

梁兴扬脸上一僵,气呼呼地瞪了孙世卿一眼:“你怎么回事啊世卿,你咋老怼我啊,尊师重道你懂不懂啊,啊?”

孙世卿继续后退两步,藏在师兄身后,继续不怕死的说:“您教育我们的,要追求真理正道。”

梁兴扬翻了个白眼,嘿嘿冷笑一声:“合着你这追求真理,全用了怼你师父我身上了是吧?唯文你闪开,我今天非得揍这小子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真理正道。”

“好嘞,我闪开了师父。”李唯文笑着往一旁躲,孙世卿就跟着他躲,梁兴扬在后面追。

师徒三人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玩得开心,把一旁还没走远的精怪看懵了,刚刚还满身煞气的三个人,一转眼已经是言笑晏晏金光闪闪,功德厚的能闪瞎他们的眼睛。其中一只小山精揪了揪旁边杜鹃精灵的头发:“这是什么神仙道士啊,变脸比翻书都快。”

“哎哟!快就快吧,你薅我头发干嘛。”小精灵怪叫一声,看了眼还在胡闹的师徒三人,瑟缩着移动着自己的根系往后挪了挪,发出簌簌的声音,透漏出它内心的胆怯,“你不快跑,等下也给你装葫芦里。”

小精灵这话起了作用,不用它再说第二遍,小山精早就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蹿的不见踪影了。小精灵气的跺了跺自己的树根:“哼,没良心的,跑的倒是快,也不等等我。”然后也继续抖着往山里挪啊挪啊……


等师徒三人笑够了,李唯文一回头,愣了一下:“师父,这路好像变宽了。”

梁兴扬瞥了眼地上的痕迹,全不在意:“没啥,被你们俩吓跑了几个小怪。”

“师父,怎么能是我们俩吓跑的,那明明是……”孙世卿又想开怼,被梁兴扬瞪了一眼,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不是你们俩,还能是我吗?我长这么漂亮,怎么会吓人,哦,吓妖怪呢。”因为是出来玩的,梁兴扬只是扎了个马尾,并没有盘头,此刻他妖娆的将发辫往后一甩,翘着兰花指矫揉造作地说。

“是是是,师父最漂亮。”李唯文附和道,一张俊脸因为憋笑看起来很是狰狞。

孙世卿则是彻底的放开了,不怕死的挑衅道:“那师父,你和师叔谁更美?”

本来还傲娇得意的梁兴扬一下子垮下脸来:“废话,天大地大玄灵最大,当然是玄灵最美。”

师徒三人一路看着风景下山,野菌野果却是一个都没采到:经过方才的阵势,山精野怪跑的飞快,三人所到之处一片坦途,寸草不生。就连梁冉想去摘个浆果,都能听到树林里一片簌簌的声音,为了不惹麻烦,只得作罢,空着手下山去了。

回到民宿,梁兴扬回到房间,先收拾出一处神龛,李唯文和孙世卿很有眼力的站在师父背后,为师父护法。梁兴扬取出自己的锦囊放到神龛上的时候,就看到背后两个徒弟杵的笔直,像两尊金刚塑像一样。

“你俩干嘛?”梁兴扬一脸懵。

“给您护法啊。”李唯文一脸真诚。

“护个屁,老子用你们护法。”梁兴扬骂了一句,“要是老子都压不住,你们俩连个添头都不算。去,一边坐着看热闹去。”

李唯文孙世卿乐呵呵地跑一旁沙发上坐下,看梁兴扬打开锦囊,放出一缕青烟。只见梁兴扬随意挥了挥手指,青烟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落在神龛前面。

残魂被放出来,茫然的看着梁兴扬师徒三人,虽然浑浑噩噩,却依旧做出警戒的姿势。见状,梁兴扬打量着笼罩他周围混杂着血光煞气的功德金光,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就看他口中念念有词,抬手在残魂额头一点,那残魂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反抗,却在接触到梁兴扬手指的瞬间安静下来。梁冉梁铭听他嘴里嘟哝着什么,再要听却又没了声音。

随着梁兴扬这一指点下去,残魂似乎打了个激灵,整个魂变得不一样起来,功德金光被和血光煞气分离,功德紧紧护住他残破的魂,血光煞气环绕在周围,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燃烧的蜡像,脆弱,却不可侵犯。

片刻,梁兴扬收回手指,开口问道:“你是谁?”

李唯文和孙世卿面面相觑,这残魂浑浑噩噩,一看就是死了几十年了,周身煞气表明他大概率是当年那场恶战的游魂,师父只是这么轻轻一点,就能让他恢复清明?果然师父的道行深不可测,他俩虽然跟了师父几十年,还是摸不透师父的虚实啊。

残魂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双眼恢复清明,他惊讶地看着梁兴扬师徒三人:“你们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死了吗?”

“你是死了。”梁兴扬悠悠地说,“不过我们仨是活的,现在是夏历4999年。”

“夏历4999年?”残魂怔了怔,“我已经死了70年了啊。”他感慨着,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对时间流去的惊讶。

“所以您是谁?”梁兴扬换了尊称。

残魂似乎是笑了笑,李唯文和孙世卿隔得远,看的不很真切。就听那残魂缓缓地道:“我是华夏远征军三十九兵团某侦察连长,我叫袁潮,祖籍川中。”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梁兴扬冲残魂做了个揖,又问道:“您牺牲在哪里?”袁潮出现的位置虽然靠近北月,但是却实打实的在华夏境内,然而70年前那场战争,战火虽然有波及华夏边境,但是在境内牺牲的远征军战士却没听说过。袁潮出现在这里,让梁兴扬有些不好的预感。

袁潮思索了会儿,他牺牲得太久了,记忆也随着魂魄有些残缺,想了许久,他才道:“好像是在介川公路吧,我们在行军途中,遭遇了国联盟军……我记不起来了,应该就是那时候吧。”

介川公路的话,就是老松山阻击战了。梁兴扬想了想位置,眉头紧锁。片刻,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就盯着手机发呆。

看梁兴扬摆弄着手中的“小板砖”不再说话,袁潮好奇地问:“请问这位……同志,您怎么称呼,我们最后打赢了吧?”

“嗯?”梁兴扬想的入神,听到袁潮喊他,抬起头来,“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请问,您怎么称呼?我们最后打赢了吧?”袁潮又重复了一遍。随着他神志清醒过来,虽然只是残魂,但他仍然站的笔直,军人气质显露无疑。

“哦,我叫梁兴扬,您叫我老梁或者梁兴扬都行,梁老头也行,就一个称呼,看您乐意。”梁兴扬笑着说,“当然赢了,国家现在山河依旧,国泰民安,大家都很想念你们。”

听到他的话,袁潮也很开心,残缺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我们的队伍,什么仗都能打赢!”

看着他开心的笑容,李唯文和孙世卿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便觉得鼻子酸涩,湿了眼眶。两个一米八多的大汉,忍不住悄悄扭头,在背人的地方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不敢抬头。


不止李唯文和孙世卿,就连活了不知几何的梁兴扬也有些动容。他见多了沧海桑田,朝代更替,见多了戎马厮杀留下的横尸枯骨,听惯了天阴雨湿的鬼声啾啾,却从没有哪支队伍能和今天的铁血军一样,让他从内心深处钦佩。不过袁潮还是阴魂,而且魂体不全,梁兴扬三人到底都是修道之人,虽然梁兴扬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阳气不伤鬼,但是这俩毛头小子还不行。所以虽然现在的场景很感人,梁兴扬还是很“不识时务”的开口了:“那个,袁连长,您现在的情况,不宜在外面太久,如果您不介意,还是请您先到我的锦囊里休息吧。”

袁潮初见天日,闻言有些恋恋不舍:“是要送我去那边吗?我还想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看看我们同胞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

鬼一旦回到阳世,总是会贪恋阳间的繁华,哪怕袁潮这样生前心智坚若磐石,也难免受到生气的诱惑。虽然他是牵挂着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但是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梁兴扬难得耐下性子解释:“不,不是送您走,您和同袍在那边久了,就算你们想去投胎,我都要费点力气打开通道。现在只是让您躲避外面过盛的阳气,等我帮您修复了灵魂,就带您到处转转,去看国内的大好河山,盛世年华。”

“好。”听梁兴扬这么说,袁潮放下心来,痛快的答应,“老梁的锦囊中别有洞天,我愿意回去。”

将袁潮安顿好,梁兴扬把李唯文和孙世卿也安排出去,调查附近是否有远征军墓地或者遗骸,顺便搜寻附近是否有其他英魂,如果有一并带他们回来。做完这一切,梁兴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在神龛上,看着那个小小的铜葫芦,思忖着自己下一步该做点儿什么。

不过高手到底是高手,在绝对实力面前,没有什么困难值得梁兴扬耗费太多脑细胞。所以不多一会儿,他便觉得困上心头,又给葫芦加了一道禁锢,便干脆上床睡觉去了。

梁兴扬睡了,葫芦里的精怪,和葫芦外的人,却煎熬起来。虽然梁兴扬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将这群精怪牢牢地束缚在这个普普通通的铜葫芦里,但是却并没有隔绝他们的听力和感知力。因此,葫芦里的精怪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听说梁兴扬要给袁潮修补魂魄,他们忍不住焦躁起来。

“这外面的老牛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精怪当中最凶残也是道行最深的一只黄皮忍不住愤愤地开口了,“老身在白山修行百余年,从没见过这么狠辣的道人,竟然连找个借口都不愿意,就直接动手捉了我们!”

“我们怎么办啊老祖?”没来得及跑掉被一窝端来的小黄皮战战兢兢地问。

“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在这里了!”老黄皮眯着眼睛,狠狠地说。

“老黄仙,我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想弄清那个残魂哪里来的,你觉得我们如果能给他提供线索,是不是可以和他谈判?”一只星鸦精拖着沙哑的嗓音问。

老黄皮眯着眼睛盘算着,绿豆大的眼睛不住的在一众精怪身上扫来扫去,心中有了盘算,脸上也堆上了狡诈阴柔的笑容:“星鸦大佬说的对啊,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这几个人类初来乍到,又怎么比得过我们了解这白山黑水,我们知道的信息,必然可以拿来和他谈判。”

星鸦看着它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也在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附和着老黄皮桀桀笑了起来。其他精怪看着笑得心照不宣的两只大怪,同时打了个哆嗦,心头笼上了一层乌云。

等梁兴扬睡饱午觉醒过来,李唯文和孙世卿还没回来。于是他再次坐到神龛前面,摘下那个铜葫芦,放在手中抛着,一边思索到底怎么给袁潮修补灵魂,才会尽可能完美。最好能找点儿袁潮的骨殖,让他的魂体有个依凭,也可以慢慢修炼,兴许机缘巧合,还能成个鬼仙什么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把葫芦里这群小崽子从他身上撕咬下去的部分夺回来。心中盘算着,梁兴扬单手起了一道结界,将摆放神龛的房间笼罩起来,然后拧开了葫芦。

瓶盖拧开后,却一只精怪都没出来。只见葫芦里,精怪们互相撕扯着,纷纷拽住身边的其他精怪,想要第一个逃出去。然而他们数量实在太多,葫芦口实在太小,因为撕扯的凶猛,竟然一个都逃不出来,就连身材娇小的天蛾,都没有办法挤出葫芦。看到葫芦里的情景,梁兴扬冷笑一声,将葫芦倒过来,伸手在葫芦底部一弹,一众精怪便如倒垃圾一样,从葫芦里倾泻出来。

一落地,这群精怪便四散逃窜,想要冲出结界,至少找个角落躲起来,让梁兴扬找不到。然而它们实在是多虑了,梁兴扬的结界完美的将地面也包裹起来,除非跳到神龛上,那神龛笼罩着霸道真气,上去更是自找死路!几经挣扎之后,精怪们终于明白,这个男人设下的牢笼,除非他愿意放了它们,否则它们无论如何也没法突破。一时间,所有精怪都变得惴惴不安垂头丧气,胆子小的,甚至直接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眼看着突破无门,老黄皮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儿,讨好的凑到梁兴扬面前,人立作揖:“梁仙长,小的不知仙长驾临白山,一时冲撞,还望仙长看在小的修行不易,从未逆天而行的份儿上,饶小的一命,小的愿供仙长驱使,衔环结草,报答仙长大恩。”

梁兴扬冷眼看着满腹鬼胎的老黄皮,忽然一笑:“就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你觉得除了被你吞下去还没来得及吸收的袁潮的残魂,你还有什么值得老子惦记的?”

老黄皮眼珠滴溜溜直转,闻言谄媚地一笑:“原来仙长是要袁长官的魂力,这好办,小的虽然一时鬼迷心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功德的,但是小的这就还给袁长官。”它说着,运动灵力从丹田逼出一颗鸡蛋大杂糅着金红黑三色光晕的小圆珠子,正是被它撕咬下去却还没来得及据为己有的魂魄碎片。

梁兴扬修长的手指微动,将那光珠攫在手中,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珠子上一拢一挑,勾起一丝蛛丝粗细的黑色雾气,不屑的扔在地上:“你的秽气,也配混淆英烈功德?”他嘲讽道。

老黄皮脸色一僵,却不敢发作,仍是谄笑着:“仙长说的是,小的一时糊涂,仙长您看……”

梁兴扬冷笑一声:“你们可不止贪了袁连长这点儿魂魄,这样就想蒙混过关?”

老黄皮闻言,嘿嘿一笑:“怎么会,小的诚意满满,请仙长看小的给您递投名状。”它说着,忽然小小的身形如一道闪电,猛地向周围的精怪冲去,在其他精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连掏出了几只精怪的灵元。被杀懵了的精怪眼看着前面的同类倒下,忽然精怪群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老黄皮,你居然残害同类向人类献媚,老子和你拼了!”

这叫声尖刻凄厉,立刻惊醒了呆滞的精怪们,瞬间,其他精怪临时抱团,开始了对老黄皮的反击。一时间,鸟羽兽毛荆棘刺满屋翻飞,遍地飘零。梁兴扬冷眼看着精怪们的混战,眼中寒意更甚。

老黄皮不愧是道行最深的,与其他精怪交手的刹那,它尖利的高喝一声:“老身的孩儿们都在哪里,快帮老身收了这些小杂碎的灵元,老身代你们向仙长求情。”

小黄皮们初时乱作一团,有犹豫的,有观战的,有加入混战一起撕咬老黄皮的,此刻听老黄皮一喊,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黄皮,老黄皮刚刚出手只是针对其他物种,却没有对它们动手,断定自己的老祖还是可信的,于是一窝蜂加入混战,开始撕咬其他族类。这窝黄皮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首先发现了袁潮的残魂,全族都来得及赶来分一杯羹,吃到了最多的功德,也因此被梁兴扬一锅端了。现在呢,老黄皮本来落了下风,却又因为一窝都在这里了,很快扳回一局。而其他族类数量虽然胜过黄皮若干,却因为临时抱团,配合不好,被一窝黄皮按着打,很快就尸横遍地。梁兴扬懒得管这场混战,死一只,他收一点魂魄碎片,竟也慢慢攒了拳头大小一个光球。

渐渐的,其他族类几乎被清理干净了,就在小黄皮们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老黄皮突然变了脸,咯咯咯怪笑几声,在场的黄皮立刻像是雕塑一样被定在原地,它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老黄皮露出锋利的牙齿,一个个撕开它们的喉咙,在它们惊恐的目光中吸光它们的精血,掏出它们的精元。这时候,它们才意识到,原来老黄皮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牺牲它们所有精怪来保全自己。作为它的同族的其他黄皮下场最是凄惨,全部被吸成干尸。

吸光所有同类的精血,老黄皮志得意满,给梁兴扬献上自己从同族身上掠夺来的魂魄碎片。梁兴扬接过魂魄碎片,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黄皮小人得志的猥琐笑脸。老黄皮却不知道梁兴扬在笑什么,谄媚的看着梁兴扬:“道长,小的已为您收起了所有碎片。”

“是所有的吗?不对吧。”梁兴扬挑了挑眉。

老黄皮一怔,不待它说话,就听到一个粗嘎沙哑的声音喊道:“老黄皮莫急,让我来助你。”

是星鸦!以为其他族类已经死光了,完全没料到还会有活着的其他精怪,老黄皮大惊,忙就要转身,然而来不及了,一道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将它整个笼罩在阴影之中,然后不等它反应过来,尖利的爪子狠狠卡住它脆弱的腰部,巨大而锋利的喙重重地敲碎它的脑壳!老黄皮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被星鸦吃光了脑子,彻底死透了。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一群精怪把自己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只巨大的星鸦站在梁兴扬面前。梁兴扬勾唇一笑,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星鸦:“你很聪明,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你吞下去的魂魄碎片,也要交出来。”

“是,小的遵命。”大星鸦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食丸,然后一喙啄碎了,从中冒出一个鸭蛋大的光球,见状,梁兴扬啧啧称奇:“果然鸦科动物的智商是极高的,你如此不起眼,竟然吃掉这么多碎片。”

大星鸦低眉敛目,看起来无比温驯:“只求仙长饶命。”

“可惜了。”梁兴扬惋惜的摇摇头,忽然出指如电,一把抓住星鸦的脖子,在它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嫌弃的将星鸦尸体扔到地上,“像你这样够坏够狠地精怪,老子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虽然一众精怪都死掉了,但是灵元和它们经过修炼地尸体却不能浪费了。先收好袁潮的灵魂碎片,梁兴扬又将这些精怪的精元收回葫芦里,尸体呢,则随便堆进厨房里。不过小黄皮子们的尸体他没有要,毕竟精血都被老黄皮子吸干了,他拿走也没什么用,大概只能烧火了。

大概分好类,梁兴扬从锦囊里掏出一只泡面碗,手指在碗沿上敲了两下,那碗立刻变成炒锅大小。他端着碗放到煤气灶上,将堆积如山的尸体扔进去,奇怪的是,看起来不大的泡面碗,竟然将所有尸体都盛了进去。装好尸体,梁兴扬把泡面碗盖上盖子,起了一道封印,瞬间,炒锅大的泡面碗便被包裹进一层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光之中。

做完这一切,梁兴扬掐了个诀,一簇三昧真火从他的指尖射出,点燃了炉灶,在金光包裹的泡面锅下面欢快的跳跃着。梁兴扬搬了个板凳在灶台旁坐下,翘着二郎腿开始追网剧。等李唯文和孙世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师父坐在灶台前,一手拿着手机刷剧,一手时不时往三昧真火里塞一只小黄皮的干尸,眼睛盯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

李唯文和孙世卿相互对视一眼,在犹豫要不要打扰师父。两人还没开口,梁兴扬余光瞥到杵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徒弟,很欢乐的坐直身子:“哎呀你们回来啦?来来来,过来看,这剧真有意思。”

“……师父,我不看网剧。”梁冉憨憨的一笑。

“……师父,烧这玩意儿,您这是炼毒药啊?”孙世卿干脆越过师父的邀请,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炼什么毒药,这玩意儿都被吸干了,我留着也没用啊,不如当柴火烧了,不能浪费啊。”梁兴扬说着,顺手又拎起一只小干尸塞进火里:“平日只知道学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锻炼之术一点儿不懂,真遇到了就要丢人现眼。”

被师父阴阳怪气了,孙世卿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从外面搬了长凳子来坐下:“炼丹炼金的基础知识我还是知道的,但是和您这么随意的,我真是头一次见,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啊。”

“这些精怪修行时间都不长,我用三昧真火将它们的灵气淬炼出来,给袁潮当糖丸吃。”梁兴扬说,“你来了正好,过来烧火,我看剧去。”

“啊?”孙世卿手里捡起一只小黄皮,正翻来覆去好奇的看着,闻言嫌弃的把手里的小黄皮干尸丢进火里,“还是让文哥来吧,他大厨出身,看灶火什么的最专业了。师父,我和您汇报下我们去……”

“不用,我估计你们什么都没找到。”梁兴扬摆摆手,“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烧火,等我吃完饭来换你。李唯文你去用那个灶做饭,饿死我了,做完饭喊我吃饭,我去看会儿剧。”他说着站起来,悠哉悠哉的端着手机往主卧走去,把苦逼的哥俩儿留在厨房。

看师父拍拍屁股走人了,孙世卿低头看看还堆了一地的小黄皮,又看看一脸为难的盯着旁边的没有锅的空灶的李唯文,出声道:“冉哥,师父怎么知道咱俩啥都找不到?他对咱俩就这么没信心?”

李唯文盯着空空如也的灶台,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一边琢磨吃什么,一边哼哼了一声:“就我的脾气,但凡找到点儿啥,早和师父说了,还用等他和你磨叽这么久?”

……也是这么个事。孙世卿眼睁睁的看着李唯文扒拉外卖,再看看自己脚边的黄皮子,嘿嘿笑笑:“文哥,你不是喜欢做饭吗,要不你烧火,我来点外卖?”

“闹呢。”李唯文瞥他一眼,耿直的道,“你要是喜欢点外卖,那你点你自己的吧。好了,你看着火,我也去沙发上歇歇,走了一下午累死我了。”

“哎,哎文哥,文哥,你这太不仗义了吧,你别走啊,你好歹把外卖给我点上啊!……”孙世卿冲梁冉喊,认命的接受了自己的安排。

不过孙世卿的怨念并不影响梁兴扬吃吃喝喝,他作为一个散修,荤腥烟酒一概不忌,只有在庙里才会约束自己。听到李唯文要点外卖,梁兴扬乐呵呵的从主卧跑出来:“哎呀要叫外卖啊?来来来,我看看我看看,咱吃点儿啥,关外烧烤很有名,咱俩吃烧烤咋样?正好我今天耗费了不少体力,得好好补补。”

李唯文爽快的点点头:“行,听师父的,那咱就叫烧烤,师父你看都要点儿啥?”

“啊,我看看,这个五花来它10串,羊肉来它10串,心管……”梁兴扬扒拉着菜单,这也想吃那也想要,乐颠乐颠和李唯文点了一桌子烤串,又打发李唯文去前台要了一提啤酒。烤串送到之后,俩人一边吃喝一边刷微博刷剧,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害怕孙世卿着急,梁兴扬还专门冲厨房嚷嚷:“那个世卿啊,你先看着火啊,等我吃饱了我去替你的班哈,你不饿吧?”

……你都说我不饿了,我饿合适么。孙世卿腹诽着,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师父,你先吃,吃完咱俩再换班。”

李唯文还是仗义的,给孙世卿点了个套餐,不过看到套餐的时候,孙世卿是没那么开心,为什么呢,孙世卿瞥到小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黄皮子:

黄焖鸡米饭套餐

皮蛋(1个)

紫菜汤

干锅鸭头(2半)

柿柿如意(300ml)

……孙世卿默默地把小票撕了扔进垃圾桶,默默地烧着手里的黄皮子,听着师父和师兄两个人欢声笑语,盯着灼灼火焰恶狠狠地想,等下他一定要把所有肉都吃光,以报烧了这好几个小时黄皮子的仇。


等梁兴扬吃饱喝足,把孙世卿换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看外面月光柔和,梁兴扬打开锦囊,请出袁潮的残魂。袁潮在梁兴扬锦囊中歇息了这些时候,整个魂看起来比上午在林子里好太多了,就连周身的戾气都几乎散尽了。

看地上扔着几只小黄皮子,袁潮走过去,习惯性的踢了一脚,看自己的脚从黄皮子尸体上穿过去,才记起自己已经死了,他哈哈笑了笑:“瞧我这记性,梁老弟,你这是上山打猎了?这么多死黄皮子啊,也不对啊,这怎么都干透了?”

看袁潮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影响,梁兴扬赞许的点点头,不愧是钢铁长城的一员,迷失了这么多年,这么快就能恢复平常心。他从地上捡起一只黄皮子扔进火里,笑道:“这些黄皮子都是上午在白山东麓围攻你的黄皮子精,被它们的老祖吸干了精血,就变成这样了。”

袁潮听着梁兴扬的解释,开始有些震惊,但是很快恢复平静,手插在兜里,淡淡的一笑:“我活着的时候,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追随者,没想到死了,倒是成了唯心主义的证据。”

梁兴扬也笑了:“魂魄和精怪并不完全是唯心主义,你看,魂魄是有形体的,这些精怪更是实实在在的动物,我们至少算个朴素唯物主义吧。”

袁潮闻言哈哈大笑:“老梁啊老梁,你这是诡辩论啊。”

“诡不诡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们一样,愿意守护这片土地。”梁兴扬笑着说。

“也是。”袁潮坦然接受了自己是鬼的事实,和梁兴扬聊起来更自在了,“老梁,你这是在干什么?要煮饭吗?”他也在梁兴扬旁边坐下,看着灶上的火焰问。

“不是,炼丹。”梁兴扬笑呵呵地说,继续往火里丢小黄皮,“这些都是上午和你遭遇的精怪,你的魂魄有一部分已经被它们吸收了,实在拿不回来,我把它们炼成丹药,给你补魂。”

袁潮看着泡面锅,笑道:“我小时候听爹娘讲故事,道士炼丹都用炼丹炉,梁老弟这个炼丹炉挺别致。”

“道行不够才依赖名器。”梁兴扬懒散的笑着,“人间的丹药,还没有值得我用丹炉的。”

袁潮听出他话中隐含的意思:“所以梁道长的道行是非常深厚的吧。”

梁兴扬哈哈一笑:“我可不是道士,我就是个散修,不过现在那些道士,也没个比我厉害的就是了。你啊,还是喊我老梁就得了。”

“好。”袁潮也不啰嗦,一人一魂看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了些时候,袁潮又问:“能给我讲讲,后来的事情吗?”

梁兴扬知道他是想问他身后的事情,于是点点头开始给袁潮讲述国家这大半个世纪来的发展,讲述着华夏如何从一穷二白,发展成现在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国,包括现在世界上复杂的国际形势,一一讲给袁潮听。

“这么说,我们的国家现在真的可以米加掰腕子了?”袁潮有些激动。

梁兴扬笑着点点头:“甚至在有些地方,已经可以超越他们了。这要多谢你们,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打赢了这场战争。”

袁潮身上的煞气又黯去一些,整个魂魄笼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知道国家强盛,人民过的幸福,我死而无憾了。”

魂魄能够长存阳世,往往是执念深重,此刻袁潮知道了自己和同袍的付出没有被辜负,解了自己心中的执念,隐隐有离去的兆头。见状,梁兴扬不动声色地接过他的话:“是啊,你们的付出是值得的,但是这个国家还需要你们的守护。”

“什么?”袁潮被他这句话惊醒,方才开始散去的煞气再次凝聚在他身旁,甚至还有更盛的趋势,“难道又有敌人发难?”

魂魄终究不太稳定,鬼到底比人少了一魂两魄,一不留意就要走向极端。梁兴扬看着他现在又要往入魔倾斜,饶是见惯世事百态,也有些头痛。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虽然不能真正的接触,但是却能神奇的让袁潮平静下来。

“守护我们华夏,阳间有我们这些活人,玄冥就要靠你们啊。”梁兴扬笑着解释。

“我能做什么?”听到华夏还需要他来守护,袁潮坐的笔直,激动地问。

梁兴扬把最后一只小黄皮扔进火里,听着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回头看着袁潮炯炯有神的眼睛,温和的笑笑:“暂时只需要你好好休息,养好底子,等我给你修补好魂魄,咱们一起守护华夏。”

“好。”袁潮一口答应,“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机会,老子不怕为国为家再死一次。”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再死一次。”梁兴扬站起来,双手结印,先收回灶上的火种。熄了火,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包裹泡面锅的金光缓缓褪去,泡面锅再次变成泡面碗,梁兴扬揭开盖子,碗底安静地躺着一小粒黄豆大小晶莹剔透的珠子,梁兴扬将碗递到袁潮面前:“来,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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