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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寻梦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大智,要不我们出去外面乞讨了好不好?这里的人太少了。”大胡子向他问道。
“好啊!”大智一口答应,他是个没有主见的人,现在的大智在心中已经渐渐将大胡子当成一个依赖了。
两人走到外面乞讨去了,这些天和大胡子在一起,大智跟乞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一样是全身脏兮兮的,身上散发出一阵阵齁人的气味,只是他自己没有感觉罢了,因为他本身在意识上认可了大胡子的一切。
两个人在路边蹲了一个上午,根本没有人给他们施舍,这就让大胡子郁闷了。
往日再怎么也不会颗粒无收啊!今天是怎么了?半天时间,连个钢镚都没有见到一个,真是奇怪了。
当他扭头看到大智那个憨厚笑容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之前自己一个人出去还有人施舍,现在和大智一起,反倒没有了,那是因为自己长着一脸大胡子,看上去苍老潦倒,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现在和大智一起出来,人家看到了大智年轻力壮的一个大小伙也在这乞讨,反而生出了一种嫌弃和厌恶的情绪,认为一个大小伙不工作,在这里乞讨,这纯粹就是好吃懒做,完全不值得同情。
大胡子考虑了一下,跟大智说道:“大智啊!要不我们分开乞讨好不好?你在这里,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这样我们就多一点机会。”
“可以,那,那我一会去什么地方找你?”
“你不用来找我,呆在这里等我来找你,记着,一定不要离开这里。”他怕大智不认识路走丢了。
“嗯!我不走,我一定在这里等你。”
尽管有些不怎么放心,但是大胡子还是拿着一个铁盆离开了,换个地乞讨去了。
大智一直坐在这里,眼睛看着从面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其实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让他感到好奇和新鲜,他除了那身衣服和乞讨者没有什么两样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没有乞讨者的影子存在。
这个地方是周边人流比较旺的一个地段了,大胡子对这周边的环境比较了解,给大智呆在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大智根本对行乞这个行当没有任何的了解,纯粹就是呆坐在原地的,不会哼半句,也不会扮可怜。
大胡子走了之后,大智又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人打赏给他,他那个铁盆里,就真的比他的脸要干净许多了。
实在是太无聊了,大智从身上拿出那张全家福,坐在那里认真看了起来,一开始看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因为他想到了很多以前和妈妈、弟弟妹妹一起度过的那段岁月,虽然贫穷,虽然艰苦,但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感觉,真的让他觉的很幸福。
他的记忆在随着时间变化,慢慢地,他回忆到了那年妈妈带着弟弟妹妹将自己抛弃的情景,大智的眼眶开始湿润了起来。
再想到这些年来对他们的思念和自己的孤苦伶仃,他的情绪一时激动了起来,手上的照片刚好掉在了那个铁盆里,他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甚是凄凉和悲伤。
他一边哭泣,一边在嘴里叫着“妈妈”两个字。
哭声惊动了周边路过的行人,大量的行人都扭头朝着哭泣的声音望了过来,不知道这乞丐为何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人流一下子变成人群,那些听到他哭泣的人,都朝着他为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那个铁盆里的照片时,再看到大智哭得这么伤心,嘴里还悲伤地喊着“妈妈”两个字。
围着的男男女女们见此情景,又听到他的哭声这么悲戚,顿时都以为他的母亲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
他们的怜悯之心被他的哭声感染到了,纷纷从身上找出一些零钱,往他的铁盆里面扔去,众人你一块我两块,有些大方一点的给个五块十块的也有,转眼间,他的那个铁盆被填满了零钱。
大智将头埋进自己弯曲的双腿中间,抱头一直痛哭着。
等到他慢慢平伏下情绪之后,他才发觉到,自己的面前竟然铺满了零钱,究竟有多少,他只能用“好多好多”来形容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哭了一阵之后,会有这么多的钱在自己面前放着。
可大智首先想到的是,那张全家福照片,他扒开表层那些钱,在铁盆底部找到了自己的那张全家福,然后视如珍宝一般,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地方。
他哭红的双眼四周看了几眼,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他再三确认自己面前放着的那堆钱是别人打赏了给他的,这才慢慢地一张一张收拾起来整齐叠好。
一大叠的现金,他也没算有多少,在收拾这些钱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多天前在路边的那三母子,有个事情让他迷糊了,为什么当时他们三人那么惨没有人会同情他们,给他们钱呢?而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想念亲人哭了一顿,就有这么多的人给了这么多的钱,这真是奇怪。
他第一次对这个社会和人情世故感到了迷惘,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是热情还是冷漠的。
收拾好那一堆现金之后,大智很小心的将那一叠的纸币装进自己的兜里面,火车站那两个叔叔和伯伯对他说,钱不要随便露出来给人见看到,再加上年初三被打被抢一事,已经足于让他感到刻骨铭心了。
他刚收好那叠纸币,一阵动人的乐器声,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他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和他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有着很大的反差。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听到音乐,就会觉得开心起来。
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有两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伙子,各自怀抱着一把乐器,指法娴熟地弹奏着好听的曲子。
大智认得他们两人,正是和他一起在地下人行通道里住那几个年轻人,不过,他记得当初他们是三个人的,怎么只剩下两个人了?!大智搞不明白。
弹奏了一会曲子,其中一个年轻人开始哼唱了起来,表情显得很是陶醉,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很想将这首歌唱好,但是也可以听得出来,曲子弹得挺好,唱歌真的不怎么样,他有些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够清澈和动人,甚至有点吐字不清的感觉。
尽管他很卖力在唱,两人也很认真地在弹奏着曲子,但是歌声真的不怎么好听,没有将路人吸引到,更没有人愿意为他们驻足聆听。
唯一的聆听者,也许就只有坐在离他们六七米远的大智了,大智分辨不出这个唱歌的年轻唱的好还是不好,但是他听到叮叮咚咚的曲子,就觉得特别好听,他带着一脸的笑容,很认真地在听着他们的弹奏,甚至可以说是很陶醉。
对方其中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打一根木棍,朝着和他们对抗的大智狠狠地击打过去,这一下,彻底被对方扭转了局势,大智的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了那个人手里的木棍,被对方狠狠地击打了几下之后,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一来,对方四人更加嚣张和凶狠起来,围着大智一顿的拳打脚踢,一边打,嘴里一边发出侮辱的谩骂。
大智被他们打得蹲着抱起了头,然后是倒在了地上,他除了不断地发出一声接一声痛楚的呻吟之外,已经不能做任何的反应了。
他的脸庞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和嘴角都肿了起来,嘴里已经流出了鲜血,身上的伤痕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打到最后,那四个年轻人似乎也打累了,停下了他们对大智的拳打脚踢,跟着四个人弯下腰来,在他的身上和布包里搜寻着值钱的东西。
可搜遍了他的全身,也只是找到他身上只有八九十块钱的现金,四个人不由火冒三丈,和这个愣大个打得气喘吁吁的,结果他的身上只有这么八九十块钱,这一顿失望,他们对着大智有各自踢了好几脚,这才“愤然”骂骂咧咧而去。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智在喘着粗气,嘴里发出痛楚的呻吟声,迷糊之中,他看到地上那张他最珍贵的全家福照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往那张照片抓去,然后再紧紧握在手中,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朦胧了,到后来,他的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大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全身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照片,照片,我的照片。”他苏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他手里没有感觉到握有那张全家福照片,他焦急地叫了起来。
他想要挣扎做起来,但是全身被打的实在是太痛了,他身体一动,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嘿!这是你要的照片吗?”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大智忍着疼痛,用力地将眼皮睁开,慢慢地,一个头发蓬松,满脸油污,长着一脸胡须的老头出现在他的眼前,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朦胧中,他依稀认得那就是自己最珍贵的全家福照片。
他的手想要去抓,但是的确是举不起来,只能放下手,嘴里囔囔道:“给,给我照片,给我照片。”
他就是在这样的囔囔自语中,再次昏迷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他张开眼皮的时候,感觉没有那么疼痛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灰色的天花板,有几盏白炽灯在上面亮着,耳边似乎有脚步声,他扭头往脚步声发出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一个接一个人的双脚,从自己躺着的旁边走了过去。
他张开眼睛,摆晃了一下头部,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好像是有屋顶的马路一样,不会淋雨和吹风,也晒不到太阳,但是有很多人在这里走过,头顶上还有很多白色的灯在亮着。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是一个地下通道。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下,竟然是几张厚厚的纸皮垫着,身上还盖着一张脏兮兮的被子之类的东西。
大智想要挣扎坐起来,但是好像还是不行,他被打得太伤了,身体一动,全身就发痛。
“醒来了?小伙子。”之前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他分辨得出来,这是从他头顶方向传来的声音,就是那个大胡子说话的声音,他记得上次昏迷前那个映入他眼帘脏兮兮的面孔。
大智呻吟一声,龇着牙,咧着嘴,问道:“我,大叔,我的照片呢?”
他最关心的还是那张全家福。
“喏!是不是这张?”一只脏兮兮的手拿着照片递到他面前问道。
大智一看,正是自己的全家福,连忙说道:“是,是,就是这张。”
“嗯,给你,好好拿着。”那个苍老的声音将照片塞进他的右手中。
他紧紧捏着那张张片,心里变得开心起来,幸好,照片没有弄丢。
大智拿起来,认真地看了几眼,脸上挤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然后将照片塞进自己的身上。
“嘿嘿!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自己被人打的只剩半条命了,还只紧张自己那张照片,那照片里的人,是你的亲人吗?”
“是,是的,是我妈妈,还有我的弟弟和妹妹。”每次一说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他心里就泛起了无限的思念,当然,还有莫名的开心。
“小伙子哪里人啊?怎么来这里的?这大年初四的,不在家过年,跑出来干嘛呢?”
“我,我是大岭坡的,我出来,出来找我妈妈和弟弟妹妹,伯伯,现在是初四了吗?那我不是睡了一天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想大岭坡是什么地方。
好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现在是年初四的晚上了,你已经睡足足一天时间了,你怎么被人打成那样了呢?”
“有,有四个人抢我的,我的钱,我跟他们打架,但是打不过他们。”
“切,四个人打你一个,你也敢跟人家对着打,你倒是不怕死。”那个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轻笑。
说到死字,大智想起了昨天跟那四个人打架的场景,心底深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我扶你坐起来,给你吃点东西。”那对斑驳沧桑的手掌,一把拉住大智的手臂,将他慢慢地拉了起来,然后将他的身体轻轻地靠在墙上。
大智看了一眼这个大胡子,问道:“伯伯,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地下人行通道啊!”
“人行通道?什么叫人行通道啊?”大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诶!就是,就是从地底下挖的一个地洞,专门给人穿马路用的。”大胡子解释道。
大智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一个地洞,想到了小时后学校组织看得电影,《地道战》,他似乎懂了一点。
“伯伯,你在这里住吗?”他好奇地问道。
“嗯!我一个叫花子,不住这里住什么地方?这已经算不错了,你看,你看那边那几个,他们每天在这个城市里卖唱,穿的是比我们好,但是也是住这里,住这里不用花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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