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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又被皇上锁腰宠了全集阅读》精彩片段
萧珩满意地颔首说:“一会让人把你写的经文送来,我有空就给你点评几页。”萧珩是当世书法大家,那手字不止得了一名国手的赞誉,也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指点,萧珩都懒得点评,也是他得了小丫头的好处才愿意指点她。
萧玥哪里想到自己送了一份点心,还返还了一份作业?她也知道萧珩是书法大家,他的指点旁人求之不得,她垂首应道:“我一会让人送来。”
萧玥这态度俨然把萧衍当成长辈对待,萧珩早习惯弟妹对他这种态度,也没认为萧玥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看了看天色,叮嘱萧玥道:“天色阴了,你早些回去吧。”萧珩年纪轻轻就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靠的也不仅仅是尊贵的身份,要说尊贵,皇帝那么多皇子,哪个身份不比他高?可那些人迄今的成就还比不上萧珩半成。
其中大部分是因为萧衍聪慧过人、少年英才,还有部分原因是萧珩会做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接触他的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也正是因为他的外貌和行事的缘故,即便他是朝堂上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廷尉大都督兼大理寺卿,大家都对他印象不错。
萧玥柔顺地应了,也让萧珩早些休息后,便折身先回陈氏房里。萧玥刚踏入阿娘房间就呆了呆,她离开时还挺整齐的房间,这会变得乱糟糟的,陈氏正指使着丫鬟翻箱倒柜,似在找什么东西,萧玥好奇地问陈氏:“阿娘,你找什么?”
陈氏说:“马上要端午,我想着要给你大哥送什么节礼才好。”
萧玥道:“不是早说好了,打一条五色索、一套铜五毒吗?”端午是大节日,到这时候各家都要送节礼,在平郡时陈家的节礼总是格外受欢迎,因为里面有萧玥让人做的粽子、咸蛋等食物,还有她让人调配好味道的香包等。
可是到了萧家,莫说是萧玥,就是平素行事向来粗枝大叶的陈氏都不愿意送食物和香料,这两样东西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十张嘴都说不清。陈氏不愿意把萧清前妻生的两个孩子想得太坏,但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陈氏白了女儿一眼:“我说的是你大哥!不是你六哥。”陈氏着重喊了“大哥”两个字,六哥是萧清和前妻樊氏生的长子。
萧玥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阿娘说的萧珩,她闻言不由感慨,阿娘以前向来不管这种人际交往,可现在都主动跟人攀关系了,萧玥不觉得陈氏这做法丢脸,阿娘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她想了想提议说:“要不我们给大哥送些粽子香料。”
陈氏担心道:“万一这些东西出问题怎么办?”这就送礼不成,反而结仇了。她来萧家之前,她爹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送礼千万不能送些被人做手脚的物品,吃食香料尤其不要送,陈家不缺钱,她尽管用,不够就写信回来,他派人送过来的。萧珩是陈氏一心想讨好的人,他的礼物陈氏更要慎重考虑。
萧玥大学专业是古典画,硕士专攻古代艺术史,虽不是专攻萧珩所在时代的历史,但对这段时间的历史还算了解,毕竟当前时代是各种绘画技法大爆发时期,绘画书法名人辈出,百花齐放,在绘画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作为当时最耀眼的皇帝、又是著名的书法大家,萧玥不可避免地背了他不少资料。
历史上萧珩的功绩相当辉煌,他结束了自前汉之后接近四百年动乱,让分崩离析的华夏再次统一,甚至他在统一全国时只有三十二岁,这等履历堪称历代帝皇之最。只可惜他寿命不长,四十五岁就死了,死后又没一个可以继承他遗志的争气继承者,导致强盛一时大齐帝国在他死后十二年就分崩离析。
不过他留下的政治遗产被后来的大卫皇朝完全继承,大卫开国皇帝运气又比萧珩好,儿子、孙子都比较强势精明,巩固了皇朝统治,是以卫朝成为历史上一个极为强盛的长寿皇朝。也正应为如此,后世大部分人对卫朝印象极好,对齐朝却没太多好印象,以为它也只是卫朝之前的短命皇朝,而萧珩则是一个早逝的暴君。
萧玥因为有位舍友是萧珩的铁杆粉丝,在她影响下知道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史料,才对萧珩有个相对客观的认识。在没穿越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对这段时间历史还挺了解的。只是她这份自认的了解,在到了古代后完全不值一提,她光是确定自己来到了时代就花了三年时间,最后还是靠萧衍来确定的。
她这才彻底明白看史料和真实历史是两回事,大部分能名留青史的人、哪怕那人只在史书上留了寥寥几笔,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余下的绝大部分人都只是一个大背景。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是没机会接触到这些名留青史的大人物的。也幸亏萧衍是自己堂兄,才让萧玥能相对放松地在这个动乱时期生活。
萧珩有多厉害?看史书记载就知道了。他在逝世之前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天命之子,没有人能遮掩他主角光芒。她只要跟着他就能安然度过这乱世了。即便后来萧家改朝换代。新朝魏氏和萧家也有姻亲关系,末帝是禅位的,政权算是平稳交割的,新朝对萧家皇室成员还算善待。
她只是萧珩堂妹,也不是亲妹,皇族旁支是不可能引起太多注意的,只要在魏氏上位之前正确站队即可。至于改变历史,让萧珩不死这种计划……萧玥暂时还没考虑,她就一普通人而已,哪来改变历史的能力?天命之子萧珩或许有可能,可她怎么跟萧珩说?难道她还能跑到萧珩面前说,你注定是早死的皇帝?
我告诉你未来历史走向,你来改变历史?她怕自己还没改变历史被萧珩灭了。再说萧珩的问题也不是他不死能解决的,他再聪明也不是女娲,总不能给自己捏个聪明的继承人出来吧?除非他能长生不老,不然齐朝迟早也要灭亡的。
这位也不算悲情皇帝,他在位时可是过得顺风顺水,四十多岁在现代人看来是英年早逝,在平均寿命三十多的古代来说,他也不算短命了……所以萧玥即使见了萧珩,也没想过要改变历史。
阿娘的话让楚璟脸微微泛红,她也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琢磨出这么多大家认为好吃的菜式,也是因为现在菜式做法还没有后世丰富,大部分还是炖煮为主,炒菜只刚刚发展,她有很多发展的空间。
楚唯没想那些菜式居然都是楚璟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也夸奖道:“十娘真聪慧。”
“大堂哥过奖了。”楚璟不敢居功,“我也是翻多了食谱才想出来的。”
陈氏对女儿说:“你这孩子!大郎君这么疼你,你怎么还叫他大堂哥?应该叫他大哥。”陈氏又对楚唯说:“大郎君,阿玥有个乳名叫宝娘,我跟你三叔从小叫到大,可是她总嫌这名字不好听,说是自己长大了,不许我们叫这种乳名,你说是不是还是孩子?”
楚璟美眸微睁,阿娘她怎么把自己的乳名都说出来了。
楚唯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宝娘?也难怪三叔有三个女儿却独爱小女,他都觉得这小姑娘可爱,他附和道:“果然是个孩子。”
陈氏见楚唯居然接了自己的话,不由大喜,“阿宝,快叫大哥。”
楚璟有些为难,但又不忍让阿娘失望,只能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大哥。”她想楚唯总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同她们计较吧?楚璟感觉即便是楚唯那些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不一定喊过他大哥。
楚唯含笑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楚璟的发顶,柔软的触感让他颇为满意,总算是得偿所愿了,看到小姑娘一双润泽水眸睁得大大的望着自己,他心情更不错了,多个妹妹也不错。
楚唯和陈氏差不多年纪,两人还是需要避讳的,楚唯稍稍跟陈氏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陈氏也没留他久坐,和女儿感觉一样,她总觉得面对楚唯时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若不是想为女儿找个名分上的靠山,陈氏甚至都不敢跟楚唯寒暄这么久。
楚璟在陈氏示意下送楚唯离开,她垂着头送楚唯走到月洞门前,楚唯对楚璟说:“回去吧。”
楚璟屈身道:“大堂兄慢走。”
楚唯莞尔:“怎么不叫大哥了?”
楚璟抬头看着楚唯,她以为楚唯之前只是跟阿娘客套,就以她曾祖母和楚唯曾祖母的关系,两房怎么都不可能和睦相处吧?
楚唯何等敏锐,一下就看出了楚璟的迟疑,他笑着摇头:“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说着又揉了揉她软茸茸的小脑袋,“你那些小点心不错,回头再送些过来。”楚唯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出门在外时他什么苦都能受,但有享受他也不会拒绝。他此番外出大部分时候都是吃干粮凉水,好容易回到津县,有人能满足自己口腹之欲,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他明日寅时就要出发,带些点心路上也不用啃干粮了。
楚璟没想楚唯还问自己要吃的,她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不是已经用过膳食了吗?怎么晚上还要吃?楚璟对楚唯不熟悉,但她莫名地认定楚唯不应该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他平时生活应该非常养生。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楚璟也没怎么在意:“大哥喜欢那些点心,我这里管够。”
苏重含笑点头,她等陈氏睡着后悄声离开上房,在廊下站了一会,才回书房准备继续看会书。她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抄经,其实经文她早抄好了,她这些天就在书房看书了。别院书房里的藏书比她爹的书还多,她要抓紧时间多看几本,去了京城她估计会有一段时间没时间看书了。
阿娘也不是反对她看书,就是不喜欢她一门心思看书,总让她看上半个时辰就休息,半个时辰苏重还没看过瘾呢,怎么可能休息?后来苏重就不怎么跟阿娘说自己去书房看书了,免得阿娘唠叨。说来父亲藏书也不少,只是他游宦在外,只随身带了常看的书,别的书都留在了京城。
苏重暗想,爹爹说国公府的藏书更多,萧家的藏书楼她是不指望进去了,父亲的外书房她应该能去看看吧?她思忖着走到书房门外,正要推门入内,便听到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从墙外传来。苏重不由停住脚步,偏头细听,马蹄声似乎还在很远的地方,但已能很清晰地传过来,这起码是来了几十匹马,不然声音不会这么远就传来。
苏重眉头微蹙,津县虽不是京城,但城中也不许骑马,能打破这种规矩的人,要么就是特权阶级,要么就是出事了,最近似乎没听说边关起战事啊?难道是来了新邻居?萧氏这别院在津县城内,占地颇广,附近的院落都是京城显贵的别院,除非是别院主人来此暂住,平时这里只有看门的下人外。
“姑娘,您回来了。”苏重的笔墨丫鬟绿萼见姑娘站在门口,忙出门给她打帘子,她刚正在整理书房里的书,没看到姑娘站在门外,不然早来开门了,她好奇地往外张望:“姑娘外头有人来了吗?怎么这么吵?”
苏重正欲说话,却被别院管事惊讶的声音打断,“大郎君您怎么来了?”苏重正要踏入书房的脚步再次一顿,大郎君?难道是国公府长房的大堂兄来了?因苏重的曾祖母樊氏尚在,是故苏重的祖父一辈迄今都未分家,苏重曾祖父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次子便是苏重祖父。
国公府的姑娘、郎君都是按照族里排行来的,苏重父亲萧清有二子三女,苏重是最小的,按照家中姐妹排行,她应该是三姑娘,但是按照国公府排行,她已经排到第十了,家里下人都称呼她为十娘子。别院管事叫“大郎君”,应该就是她大堂兄苏妙吧?
“我出京办公务,这会时辰不早了,在别院住一晚再离开。”清冽男声缓声道,音色清越醇厚,犹如玉磬余响,只单单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感觉来人定是一位容止闲暇的翩翩君子。
苏重从来没见过大堂兄,但听到这句话,就确定来人一定是苏妙,除了他,自己目前也没有别的堂兄会出京办事了。苏重有些迟疑,她要不要去给大堂兄请安?
冀国公府因太夫人尚在,尚未分家,先国公膝下有两子,长子就是现任冀国公,他是先国公原配王夫人所出。次子就是平妻樊太夫人所出,冀国公有两个儿子,她却只有清儿—个孙子,都是因为崔氏善妒!她自己生不出来,还霸着男人,不许男人纳妾,害得她只有—个孙子。
儿子她管不了了,孙子她不能不管,她—定要清儿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才对得起老爷子(先国公)。樊太夫人将二房子嗣单薄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崔氏,完全忽略导致二房子嗣单薄的罪魁祸首正是她。
崔氏—听她这话便知她又想给儿子塞女人了,崔氏懒得管这些事,子澈(萧清字)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如果还应付不了他祖母,也枉费他在外面历练这么多年。
“阿嚏!”萧清走到家门口时,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过萧清为官多年,最重视仪态,即便是打喷嚏也没有损失他的风度,他用帕子按住口鼻,等鼻尖的痒意过去才缓缓放下方巾。
“夫君你受凉了?”陈氏听到萧清的喷嚏声,顿时心疼了,正好马车也已驶入萧家大门,她干脆掀帘关切地望着萧清。
萧清含笑握住她的手:“我没事。”他也就是刚外放时独自生活了—段时间,后来樊氏难产而亡,他担心祖母要他再续娶樊氏女,樊氏—落葬他便娶了陈氏。
两人成婚后,妻子—直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萧清已经很久没尝过孤身—人的滋味了。他是男人,即使在处理公务时心细如发,在生活上也难免粗枝大叶,这几天天气乍暖还寒,萧清估计是自己是昨晚受凉了。
陈氏哪里会信萧清的话?他惯会避重就轻,她拉着他的手说:“那可不行,风寒不是小事,我这就让人去大夫。”
萧清无奈地拉住妻子,他悄声含笑说:“我真没事,就是想你了。”
丈夫的话让陈氏满脸晕红,她娇嗔地斜了丈夫—眼,轻啐道:“老不正经,阿宝还在呢!”
妻子含羞带怯的模样,让萧清心中微动,他轻笑—声:“她听不到的。”他闺女都没下车呢,想到这里,他掀起车帘,“阿宝你怎么还不下来?身体不舒服?”萧清有二子三女,儿子是传承香火的,即便他不在京城,也很关心两个儿子的学业。长女是嫡长女,身份不同,他也很重视,但要说私心,他还是最偏爱幼女。
“没有。”沈瓒暗忖,她下车做什么?看你们秀恩爱吗?她看着马车四周,他们的马车停在—个四角小院落中,周围侍奉的全是他们在平郡的老人,沈瓒好奇的问父亲:“爹爹,这是那里?”
萧清扶着女儿下车,“这里是爹爹的书房,你们先在这里洗漱换洗,—会我带你们去拜见太夫人和母亲。”
沈瓒乖巧地点头:“好。”她顿了顿,抬眸满脸担心地问萧清,“爹爹,曾祖母和祖母会喜欢我吗?”
萧清笑道:“我的阿宝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沈瓒没吭声,她爹是有滤镜,她估摸着祖母应该对自己还好,不—定会喜欢自己,毕竟不是亲手带大的,但曾祖母对阿娘和自己应该意见很大,不然她这些年不会孜孜不倦地给父亲送妾了。—般想要夫妻感情好的长辈,谁会没事给恩爱夫妻送妾?
就算不在意孙子夫妻感情问题,稍稍在意些孙子身体的祖母,也不会没事给已经有子有女的孙子送女人,这是担心孙子身体太好,多送点女人消耗他健康?她估计父亲先头那个妻子也是曾祖母逼着父亲娶的。
陈氏也没想到太夫人居然辰时才起身,她犹豫地看着崔氏,“阿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崔氏看着媳妇怯生生的目光,不由轻轻—笑,现在的阿陈和当年的樊氏是完全两个类型的,她问陈氏:“那你可要跟我学管家?”二房现在是崔氏管家,儿媳来了,崔氏能稍稍松散些了,只要能把儿媳早点教出来,她就早—日轻松。
陈氏略—犹豫,“还是先让阿宝跟您学吧,昨天夫君说以后要让阿宝学管家了。”陈氏暂时不想学管家,她刚到京城就要跟着婆婆学管家,这让外人心里怎么想?认为自己想夺权?
“阿清让阿宝学管家?”崔氏瞄了孙女—眼,沉吟了片刻说:“也好,阿琳和九娘也要嫁人了,就让她们三姐妹—起学。”
陈氏点头笑道:“阿娘说得对,让三姐妹—起学。”本来丈夫说长女、次女不需要学时,她就觉得不行,可她平时听夫君话惯了,—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现在婆婆管这件事最好了。夫君总不至于违背婆婆的话吧?
崔氏又招来霍炎,和蔼地问她在平郡读过什么书,最喜欢看什么方面的书。
崔氏是自己祖母,霍炎对崔氏印象又很好,她将自己读过的书,学过什么才艺都说了。
崔氏不问不知道,—问吓—跳,她都没想到霍炎学过这么多东西,儿子这是把闺女当儿子教?她想到陈氏没儿子,儿子这么多年膝下只有—女,这小姑娘又聪明,难怪他这么偏心。
崔氏含笑对霍炎说:“真是聪明的孩子,家里的先生快要教不你了。”崔氏对孙女的教育还算重视,她们自五六岁起就请了女师教她们。
只是崔氏平日家事繁忙,顾不上孙女的学业,两个孩子少了约束,十年学下来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完全没法子跟小孙女比。
之前没有比较,崔氏也不觉如何,别家的女孩子还不—定有她孙女这点学识呢。可这会见了霍炎,她就看女师有点不顺眼了……其实也不能怪女师,—个是老师、—个是亲爹教的,能—样吗?
女儿不用心学了,亲爹可以骂可以打可以说教;姑娘不肯学,老师连呵斥都不敢大声,就怕吓坏了姑娘。
崔氏和霍炎、陈氏说话间,萧琳和萧九也来了,萧九看到陈氏和霍炎,先是面露诧异,随即又心生懊恼,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早点起来陪祖母和母亲了。
萧九打定主意,明天早上—定要让丫鬟早早地叫醒自己,她也要送祖父和父亲上朝,不能什么好处都被霍炎—人独占。
比起萧九的多思多虑,萧琳—脸平静,前世霍炎就喜欢早起,不过她早起,睡得也早,萧琳没法子像霍炎那样每天这么早睡,重活—世萧琳看开了很多。
前世太祖母活了九十多岁,祖父、祖母都没有她那么长寿,就是因为她每天吃好睡好,凡事不操心吧?她也要跟太祖母学习,反正自己本来就笨,操心的事就交给家里的聪明人吧。
萧琳和萧九刚起身,尚未用早膳,崔氏为了能跟两个孙女—起用早膳,早上起来时她就只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等两人过来才开始正式地用早膳。
陈氏和霍炎都吃饱了,不过两人还是陪着三人吃了点东西,陈氏决定以后早起就不陪夫婿用膳了,还是母亲这里用膳更有意思。
裴彦再次拱手道:“郎君,仆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沈绾笑着摇头,他在工作时对下属要求严格,但闲聊时却不怎么端着架子,到了沈绾这地位,已不需要靠严厉来维持威严了,幕僚们有什么话也敢畅所欲言。他从袖中取出私章盖上,又吩咐管家将《秋风赋》送入内院给十娘子。
沈绾此举莫说管家,就是幕僚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郎君是要把新作送给十娘子?他这么喜爱这位初见的堂妹?裴彦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沈绾的书案,书案上除了郎君刚才写成的《秋风赋》以外,还有一副卷轴,卷轴上的字体跟沈绾恢宏大气完全不同,秀美精致,又不失灵动飞扬。
如果说沈绾的《秋风赋》适合挂在书房远观欣赏的话,这幅《墨梅赋》就适合捧在手心细细赏玩,让人爱不释手。裴彦知道这副《墨梅赋》是十娘子的丫鬟送来的,他心中微动,难道这是萧家十娘子的手书?
裴彦记得《墨梅赋》是萧别驾(萧清)的名作,十娘子这是把父亲的名篇写下来了?所以郎君也想让十娘子为自己写一篇《秋风赋》?将心比心,裴彦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他也会有如此要求的。这样的字看着就赏心悦目,闲暇赏玩片刻,心情都能放松不少。
沈绾让管家将《秋风赋》送进内院后,轻敲了下书案,问众人道:“京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他即便外出公干,每日也会接到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沈绾这话代表闲聊结束,众人皆敛容谈起正事,一名中年男子道:“郎君,京城传讯过来说太子妃重病垂危,杨家这段时间送了好几个族女入宫陪伴病重的太子妃。”
沈绾闻言哂笑一声,裴彦身侧一名看着约有花甲之年的老者捻须道:“杨家莫非还想再出个太子妃?”杨家本就不是入流的世家,能出一个太子妃还是机缘巧合,果然德位不配,他家姑娘即便当了太子妃也坐不久,难道他们还想再来一次巧合?
中年男子道:“我看他们想要的不是太子妃是皇后。”他顿了顿提议道:“郎君,我们是否也要争一争太子妃之位?”先前陛下给太子挑选太子妃时,萧家嫡支并无适龄少女,但现在郎君好像有好几个都在婚嫁之龄的堂妹。
沈绾摇头说:“她们都定亲了。”家里几个适龄的堂妹都是早早定亲的,虽说只要家里愿意,别说是定亲,就是成亲了都能送入宫,但他几个堂妹定亲的人家都是大世家,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太子妃和别家结仇,太子妃又不是皇后,皇后都有废后的。
“十娘子也定亲了吗?”中年男子讶然问,“我怎么先前听太夫人说十娘子尚未定亲?”送十娘子入宫也不是他一时兴起,而是当时太夫人就提过想要送十娘子入宫。太子妃重病已有一段时间了,说句难听的,京城不少人都在等太子妃咽气。也是那会太夫人说等十娘子入宫,就派人教她礼仪,免得她入宫后闹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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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衍茫然地问:“既然是外祖母给你的,那您自己收好就是,为什么给我?”她又不缺钱,再说她缺钱不会问爹要吗?干嘛要阿娘的私房?
陈氏白了女儿一眼,“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不开窍了?你姐姐今年都十六了,你爹肯定是急着给她订亲,她成亲时我难道不给添妆?你要我这些好东西给她?”
陈氏对萧清跟原配、妾室生的那些儿女都没意见,那些孩子娶妻嫁人时候她也愿意补贴他们,但补贴归补贴,她不会把压箱底的宝贝给他们,毕竟他们母亲的嫁妆,阿玥是得不到半分的。
陈氏有多少私房,萧清都了解,也不是萧清觊觎妻子私房,而是陈氏藏不住话,见到夫婿就忍不住把所有的话都说了,陈氏甚至陪嫁的商铺都是萧清打理的。
在平郡只有他们一家三口,陈氏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可到了京城,夫君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婿,也不是阿玥一个人的父亲,向来天真单纯的陈氏也学会藏私房了。
她会提前给女儿,是因为她对自己没信心,自觉如果给女儿的私房藏在自己手上,早晚会被夫婿发现。夫君偏疼阿玥,不一定会在意,可陈氏也不想在夫妻之间留下隔阂。
反正这些玩意迟早要给阿玥的,早给晚给也没区别,陈氏就趁着今天这机会,全部整理出来给女儿了,“这些都是你外祖外婆给你的私房,你可要好好藏着,千万不能乱用了。”
戚衍这才明白陈氏的意思,“那我先替您收着,您要的时候问我要。”她倒是觉得阿娘这么做是对的,父亲别的孩子也不是阿娘生、阿娘养的,将来也不会让他们来照顾阿娘,凭什么要阿娘补贴他们?
陈氏笑着摇头,都送给她了,难道还会要回来不成?她这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对家事不太上心,当姑娘这么做还行,等将来嫁人要是还如此就要吃亏了,她还是嫁个能管事的寒门弟子好。陈氏现在心里只有裴彦,这么俊俏能干的少年郎君可不多。
内院里下人收拾了大半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将行李收拾妥协,只剩下几件当夜入睡要用的被褥床垫。这些也好收拾,明日早点起来放箱子里就是了。
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也没心思用哺食,戚衍让厨娘下了一锅面,大家随便应付了一顿就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家就都起来了,等用过早膳、收拾好余下的物品,车队正式出发时也才辰时。
这速度让裴彦很是诧异,他都已经做好了要到下午才能离开的准备,没想她们速度居然这么快。从陈郡君和十娘子行事,就可以看出萧别驾一定是行事稳妥之人。
难怪国公府这些年大房和二房闹得不可开交,世子和郎君同萧别驾的关系却不错,萧别驾这次能回京,也是因为郎君在其中出力。
裴彦随着车队起身,也翻身上马,而戚衍则上了马车就将发髻散开,将长发松松地梳了一条马尾,整个人半躺在铺满了被褥和软垫的车厢里。珊瑚也散了头发坐在戚衍身边,“姑娘要喝水吗?”
“不了。”戚衍摇头,她半靠在车厢壁上,透过车窗外的缝隙看着窗外的景色,她对拿出针线准备做袜子的珊瑚说:“你也别做针线活了,小心晃晕了。”
“裴郎君?”
陈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裴彦不慌不忙垂目行礼道:“仆已安排好车队,郡君随时都能走。”郡君是萧清给陈氏请封的诰命,也正因有这诰命,即便萧清不告而娶陈氏,又没有带陈氏回京城庙见,陈氏都是萧清的正室夫人。
陈氏说:“有劳裴郎君了。”她越看裴彦就越满意,她不过随口吩咐了一声,她们内院行李都还没打点好,大家都乱糟糟的忙成一团,裴彦居然已经把外面的车队都打点好了,难怪大郎君会留他护送她们入京城。
“这是仆应该做的。”裴彦客气地说,他是姜妗的幕僚,不是他的小厮,姜妗甚少让下属处理自己的家务。这次姜妗是办公务路过别院,身边只有下属没有下人,他那么多幕僚心腹中就点了自己留下,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裴彦对陈氏吩咐就更上心了,只有让陈氏满意了,郎君才能满意。
姜临站在屏风后看着含笑回话的裴彦,阿娘说他今年有二十四了,但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容貌的确十分俊美,举止从容、言谈尔雅,难怪能让阿娘忽略了他的年纪。不过姜临看到裴彦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一定是姜妗的崇拜者,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模仿姜妗,简直就是姜妗的高仿版。
陈氏等裴彦离开后,笑盈盈地问女儿:“如何?”要是换了别的女孩子,陈氏肯定不会主动问女儿这种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孩子做主了?
但是女儿跟别的孩子不同,她打小就早慧,不满三岁就由夫婿开蒙,不过半年功夫就把蒙书背了大半。之后夫婿便再也不教女儿蒙书,而是让她跟自己学经,八岁开始学做文章,十岁就能在夫婿身体不适时偶尔为他代笔写公文。
萧清给妻子说起自己给女儿挑选的未来夫婿人选时,特地叮嘱陈氏将这些人选优缺点都跟女儿说说,让女儿自己选合心意的人相看。
姜临道:“阿娘的眼光在自然是好的。”她就在屏风后看了一眼,能挑出什么优缺点来?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面说。
陈氏被女儿逗笑了,她也不再瞒着女儿:“这是你爹替你找的人,不是我。”
姜临也猜到了,她之前就怀疑阿娘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裴彦这么多资料,“不过这人如此优秀,难道家里的长辈眼睛都闭上了?”裴彦的优点足以遮盖他的家世,再说他还有姜妗提携,未来的前途肯定不会差。萧家就算主支看不上他,难道旁支也看不上吗?姜临不信。
陈氏猜测道:“或许他之前不在京城?”
姜临摇头:“不好说,但我感觉这人眼光应该很高。”不然也不会单身这么久。
陈氏不服气了,“他要是连你都看不上,他想找天仙不成?”在陈氏心目中,女儿就是被谪下凡尘的小仙女,她不信裴彦还会看不上女儿。
姜临扑哧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就是——”姜临顿了顿,“我也说不清,反正等回了京城再说。”
陈氏点头说:“你说得对,一切等回京城再说。”思及此陈氏恨不得能马上回到京城,早日定下女儿的婚姻大事,这份急切让陈氏暂时压下了对婆母崔夫人和太婆婆樊太夫人的恐惧。
谢瑾以为按照谢娆的地位,他书房外应该有侍卫守卫,但没想谢娆书房外居然空无—人,谢瑾不由微微诧异,她不动声色地扫了贺氏—眼,见贺氏也面露疑惑,就知这是特殊情况,她不由脚步—顿。按说贺氏是从祖母面前接走自己的,又是在自己家里,贺氏是不大可能害自己的,可万—……
就在谢瑾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房的门蓦地打开,谢娆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踌躇不前的谢瑾:“怎么站着发呆?进来吧?”
“大堂兄。”谢瑾垂首乖巧地行礼。
谢娆示意谢瑾进来,谢瑾随着谢娆入书房,贺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谢娆的外书房是他议事办公的地方,除了他少数心腹,平时能出入的就是收拾打扫书房的小厮。
这些小厮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年纪最大也不超过八岁,都不认字,基本只在书房待上半年就会离开。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贺氏就算是他乳母都不会踏入。
这也是贺氏对谢瑾格外好奇的原因,毕竟郎君这书房,连他同父的亲弟妹都不曾踏入,谢瑾只是他隔房的堂妹。今天—事传出去,家中恐怕再无下人敢私下闲话陈女君的家世了。
谢瑾不知道谢娆的书房有那么多规矩,她正好奇地看着谢娆书房的摆设,以谢娆俊雅高华的气度,谢瑾总以为谢娆的书房摆设不是清雅别致就是低调奢华的风格。
没想谢娆的书房竟然出乎意料地素简,书房里除了书案和文具之外,只有累累的公文,博物架上甚至都没几本藏书,更别说让人休息用的短榻了,—看就是工作狂的办公室……果然成功都不是轻易得来的。
谢娆示意小姑娘坐下,见谢瑾明眸流转,打量着自己的书房,他微微—笑道:“我这儿没什么话本游记,你想看的话,回头去我内书房挑。”这里是他办公的地方,他只放了几本最近常看的书,谢瑾喜欢的书—概没有。
距谢娆上回见谢瑾,也就几天时间,可谢娆已经了解了小姑娘从小到大发生的—切事。也知道谢瑾的爱好,她最爱的就是看书画画,最擅长的也是画画,写字反而是其次了。
谢娆的话让谢瑾—怔,她没想谢娆会了解自己的喜好,后来想到谢娆的身份又了然了,谢娆既是大理寺卿,又是禁廷尉大都督,会知道自己喜好—点都不奇怪。禁廷尉通俗讲就是后世的情报机构,大都督是禁廷尉最高官员。
只要谢娆愿意,他可以知道任何人的消息,只是谢瑾有些不明白,谢娆这么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有闲心关心自己幼时经历?
谢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关心谢瑾,或许是因为跟小姑娘聊天时,总能让自己觉得很舒服?他很少能遇到让自己这么放松的人,只要她听话,谢娆不介意多给她些好处。
谢娆亲自给谢瑾倒了—盏茶水,送到了她面前,谢瑾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接过茶盏,她长长的衣袖掩盖住了她的大半截手背,露出了手指纤长娇柔,肌肤白得几乎透明。
十瓣粉色的指甲仿佛十朵小花,玲珑可爱,让人有种想捧在手心把玩的冲动。就这样的手,还想端茶盏?谢娆都怕茶盏压坏了她,他手微侧,避开了谢瑾伸来的小手:“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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