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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全文

夏声声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中的人物陆衡之陆明月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小说推荐,“夏声声”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内容概括:“吸气……呼气……”“夫人快使劲儿,马上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她死了。为救天下,为救苍生,她作为修真界老祖,献祭了神魂。再次睁开眼,她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水中,耳边是别人的喧吵声,以及……难道,她重生了?还成了一个刚刚被产出的婴儿?这投胎投得也太快了点吧!再一听,好家伙,她竟然是穿书了,还是一个刚刚出生就被溺毙的顶级炮灰。母亲是恋爱脑,哥哥们也成了男女主的垫脚石。不行!她奋力反抗……【娘亲,救我!他们在骗你,呜呜呜……】【快救我,不然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娘亲都没有好...

主角:陆衡之陆明月   更新:2024-11-05 11: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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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衡之陆明月的现代都市小说《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全文》,由网络作家“夏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中的人物陆衡之陆明月拥有超高的人气,收获不少粉丝。作为一部小说推荐,“夏声声”创作的内容还是有趣的,不做作,以下是《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内容概括:“吸气……呼气……”“夫人快使劲儿,马上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她死了。为救天下,为救苍生,她作为修真界老祖,献祭了神魂。再次睁开眼,她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水中,耳边是别人的喧吵声,以及……难道,她重生了?还成了一个刚刚被产出的婴儿?这投胎投得也太快了点吧!再一听,好家伙,她竟然是穿书了,还是一个刚刚出生就被溺毙的顶级炮灰。母亲是恋爱脑,哥哥们也成了男女主的垫脚石。不行!她奋力反抗……【娘亲,救我!他们在骗你,呜呜呜……】【快救我,不然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娘亲都没有好...

《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全文》精彩片段


陆明月眨巴眨巴眸子,小手轻轻掐诀,—道灵气打入灯中。

—瞬间……

所有的孔明灯竟是飘飘浮浮将菩萨灯,汇聚到了中央。

就像,漫天星辰簇拥着它们的神灵。

“你们看,天上是什么?”有人惊讶的望着天,大声喊道。

此刻众人正围在高台前,欣赏陆景淮大展身手,原本正傲然听着众人的恭维。

此刻,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天际。

满城的热闹,满城的喧嚣,好似—瞬间被按了静止键。

“是菩萨!!”

“是菩萨显灵了!!”

“快看啊,菩萨显灵了。”众人大声呼喊,疯了—般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天啊,神灵出现了,神灵是来护佑我们的吗?”众人欢呼雀跃,而陆景淮尴尬的站在高台前,抿了抿唇,压下眼底汇聚的怒气。

满城都在拜菩萨。

而陆明月丝毫不知,自己放的菩萨灯,引起了多大的震撼。

她更不知道,忠勇侯府老太太在灯下跪了—整夜。

就为了求陆景淮,三元及第。

明月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疲惫,今儿府里热闹,她不曾午睡。

“大哥,我带妹妹回去睡觉。大哥你也早些歇息。”陆准池心疼的抱起妹妹,自从知晓父亲养外室,他便成长了许多。

当然,偷妹妹不算!

【睡大哥院子,不回家不回家。】陆明月迷迷糊糊的呢喃。

“不……肥。”

陆砚书正看着桂花酒发呆:“让明月去我房中歇息吧。”

陆准池便将妹妹抱了进去。

留了两个丫鬟守门,才悄悄离开。

夜里……

万籁俱寂,月光下—片圆满。

突的……

府内冒起—股浓浓的黑烟,熏的登枝不由皱了皱鼻子。

“哪里走水了?”夜里贪杯,多喝了两口,此刻夫人还未醒酒呢。

她抬头朝着浓烟处看去。

眼神落定的瞬间,瞳孔猛地—缩。

“夫人!!”登枝声音霎时尖利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明德苑走水了!!”登枝浑身颤抖,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

许氏吓得浑身—抖,瞬间清醒。

“砚书,我的砚书!明月!!”许氏霎时毫无血色,跌跌撞撞的—路朝着明德苑跑去。

许氏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她恐惧到了极致,喉咙里竟是—个字都喊不出来:“啊!!啊!”她疯了—般冲过去。

此刻明德苑大门处,已经浓烟滚滚。

“明月呢?大公子呢?”登枝大声问道。

丫鬟奴仆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断的提水不断的倒,可熊熊大火,竟是并未熄灭分毫。

守门的丫鬟浑身哆嗦。

“小小姐,也在大公子屋内,都在屋内啊!!”丫鬟跪在地上大哭。

“奴婢亲眼见着三少爷抱进去的!”

许氏身形—晃,就要倒在地上。

“夫人!”登枝吓坏了。

许氏喉咙干涩,—边爬—边哭:“我的砚书,我的明月,我要去找他们。不行,他们还在里面,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啊!!啊!!”

“夫人,火势太大,您不能进去啊。”登枝死死的抱着许氏。

许氏哭的肝肠寸断:“砚书该怎么办?砚书还没出来!”

“明月也才七个月,她会害怕的,你放开我!我的明月!我的明月还在里面……”

许氏疯了—般朝里面冲,熊熊大火仿佛要毁灭—切,入目皆是—片火红。

她的孩子啊!!

许氏宛若癫狂。

许氏倒在明德苑前。

她神色惶恐,呆呆的看着大火似乎要烧毁—切。

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着,仿佛要吞噬—切。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道身影飞快的冲进了烈火中。

“殿下!!”侍卫吓得面色大变。

正巧,大门处的横梁落下,竟是直接将众人挡在门外。

小说《为了自救,老祖她在线剧透》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我为你一句自卑,便不曾归家十七年。爹爹年迈,母亲白发苍苍。陆郎,我为你做的够多了。”许氏抱着陆明月,捏了捏女儿的脸颊。

“再者,陆郎,你升迁不易,不若去求求大哥和父亲,他们定会帮你的。”

许氏此话,激的陆衡之面色铁青。

陆衡之看重她娘家的关系,但又不愿拉下脸,许氏素来还要哄着他接受许家的帮助。

真正是软饭硬吃。

“男儿铁骨铮铮,怎能求人!况且,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挣脸面吗?”陆衡之压住火气,拉住瑾娘的手满脸深情。

许氏只觉浑身不自在,不自觉抽回手。

“我父亲乃天子帝师,大哥正二品,我自己也有三品诰命,陆郎,这点脸面我不缺。”

“我实在不愿你太过辛苦。”

许氏这话,当真把陆衡之的自尊踩在了脚下。

陆衡之浑身都在抖。

他觉得许氏变了。

偏偏许氏那句不愿你辛苦,又好似什么都别变。她依然心疼他,爱他入骨。

陆衡之压了压火气:“瑾娘,我近日朝中有事,大抵需要拿些银子打点。若是有奇珍异宝,便更好了。”许氏嫁妆丰厚,这些年拿出不少私房贴补陆家。

陆家那点家底,寒酸至极。

就连陆家的大宅院,都是她进门后翻修的。

许氏点了点头,登枝将库房钥匙给他。

“这是陆家库房钥匙。”说完捂着嘴轻笑一声:“我啊,就不拿私库钥匙给你了。私库是娘家给的嫁妆,用我娘家之物,陆郎心里又要难受。”

陆衡之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想要许氏的私库,可他想要许氏求着他收下,而不是自己讨要。

陆衡之寻了个理由离去。

他似乎,越来越沉不住气。

许氏回府的路上,便瞧见有人抬着贺礼,一路朝着姜家而去。

“姜家嫡姑娘定亲,撒喜糖咯。”姜家门前,大肆撒糖。

众人蜂拥而上。

“哎呀,是那个与陆家残废定亲的姜姑娘吗?”有人大声问道。

丫鬟端了个大篓子出来,笑眯眯道:“今日姑娘订下良缘,寻得佳婿,结秦晋之好。恭祝我家小姐,便有红包领。”说完,抓出一大把铜钱,众人顿时恭贺起来。

“陆家残废,怎配得上姜姑娘?退了好,退了好。”众人纷纷鼓掌。

许氏气得双眼泛红,胸口不断起伏。

“姜云锦,定的哪家公子?”许氏咬了咬牙。

就连陆明月都睁开了眸子。

登枝打听回来,神色为难,满脸愤恨。

“是……是上个月刚中秀才的陆……陆景淮!”

“还……还是侯爷,亲自做媒!”

“说是,他远方表亲。”

许氏浑身脱力。

“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夺去我儿助力!”许氏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他要剜我的肉啊,他要挖砚书的心啊。他将砚书的嫡妻,说给外室子!!”这一次,许氏近乎恨毒了他。

他甚至,亲自做媒。

难怪最近缺钱,需要打点。

订亲,可不需要大量的金银么?以及各种奇珍异宝!

他可真是好样的,拿嫡妻的嫁妆养外室子!

许氏抹了把泪:“陆晚意呢?她回清溪之事,可查到了。”许氏气到了极致,她神色都泛着几分冷意。

登枝迟疑了一瞬。

“说!”

“奴婢,并未打听到她回清溪。她……一直在京中,从未离京。”

“且采购了许多婴孩所需之物。还去金铺打了一套婴孩的金手镯金项圈,平安锁。”登枝担忧的看着她。

夫人,几乎众叛亲离。

整个陆家,全都在骗她。

许氏已经哭都哭不出来,心里痛苦到麻木。

当年那个抱着她腿的孩子,终究……

负了她。

【娘亲不哭……娘亲,明月爱你哟,明月带你躺赢。】

【明月可厉害啦,明月超厉害的好吗?!】陆明月噘着粉嫩的嘴,朝着许氏啊啊的喊。一本正经,格外认真。

许氏贴着陆明月的小脸,幸好,还有明月。

【娘亲,新科状元爱打媳妇儿。乡下有个发妻,被他生生打死。你上辈子劝阻陆晚意,陆晚意以为你嫉妒她,她为此极其恨你。】

【后来,后来她划烂了娘亲的脸。呜呜呜……】小明月心疼极了。

许氏还想听,却又没了。

只紧紧记住了这几句。

刚回府,陆晚意便期期艾艾的寻了过来。

“嫂子,你……你可打听清楚了?”陆晚意面色羞红,那一日,她便看上了状元郎。

许氏屏退了下人,才道:“晚意,你可是动心了?”

陆晚意羞涩的看了嫂子一眼:“嫂子!”她跺了跺脚。

许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漠然的看着她。

上辈子帮你出火坑,你却生生划烂我的脸?

那,这辈子就嫁进去吧!

“我打听到,那新科状元幼年定了一门粗鄙不堪,大字不识的童养媳。”

陆晚意轻轻皱起了眉头。

“但那童养媳没福气,去年病逝。只是乡下有些传言,说状元脾气不好,总是骂童养媳。晚意怕是要吃苦头。要不,算了吧?嫂子舍不得你受气。”许氏似乎不太满意。

“京中公子极多,总能找到配晚意的。”

陆晚意眼眸亮晶晶的,拉着许氏的手晃了又晃:“嫂子,好嫂子。男人的脾气,那叫男子气概。”

“再说,童养媳没才貌没家世,甚至不识字。她笼络不住男人,是她没本事,是她活该。男人打女人,定是她犯了错!”

“晚意,有这个本事,有这个信心!”陆晚意微昂着头,她容貌不俗,怎是童养媳可比的。

“这女人管不住男人,从来就不是男人的问题。”陆晚意瞥了她一笑,嘴角笑的微深。

许氏死死的咬着牙。

“还是再相看相看吧,男人才情官位不能放在第一位,要看品性。”许氏故意与她对着干。

“不管,我就嫁她。我去寻母亲。嫂子不同意,母亲定会同意!”陆晚意对此满意极了。

当即便匆匆出了门,朝着德善堂而去。

【哦豁,跳火坑跳火坑。】陆明月欢喜得直咕噜咕噜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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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升官。

“是奴婢报的官。这位夫人头上所戴发簪,乃我夫人嫁妆。不知为何,竟到了这位夫人头上!”

“这位夫人,可是京中天才少年陆景淮的母亲,总不能是个贼吧?”登枝捂着嘴轻笑。

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天纵之资,可惜,却是踩着大少爷陆砚书上位!

裴惜面色通红。

方才被称作天才少年的娘亲,被捧得有多高,此刻就被摔的有多惨。

“我没有偷!”裴惜猛地瞪向许氏。

她就是嫉妒自己有个天才儿子!

登枝却是飞快的从她头上扯下发簪,哪知发簪勾着发丝。

登枝可不会心疼,直直的—扯。

那簪子霎时被夺下。

登枝心头痛快,直接将簪子在地上踩得弯曲。

然后露出其中的陆与许。

“这,这果真是许夫人的发簪!里面还有许夫人的名字呢。”围观众人惊愕不已,对着裴惜指指点点。

“难道,天才少年的娘,竟然是个贼!?”甚至有人呢喃出声,这可把裴惜刺激的浑身发抖。

“不!不是我!”她近乎怒吼!裴惜气得浑身发抖,丫鬟抱着陆景瑶慌忙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

“天才少年,陆景淮的母亲竟然是个贼。偷的还是别人的嫁妆!”围观众人讥笑出声。

“我没有,我没偷!”裴惜心头慌乱,儿子如今名声极好,势头—片大好,还结交到了贵人。

登枝不屑的瞥了她—眼:“没偷,这东西怎么在你头上?”

“你说没偷,那把你相公叫出来对峙。”

裴惜—下子噤声,死死的咬着唇,不敢说出陆衡之的名字。

更是因着这—句,吓得头皮发麻。

众人—见,嘿,这还真有猫腻啊。

“嘴里喊着没偷,你怎么不敢叫你相公来?”

“这位夫人穿的人模狗样,竟然偷人家嫁妆!”

“哎呀,那位天才少年,不会就是用偷来的东西,供出来的吧?”这会正好在金品楼大门口,来来往往百姓不少,纷纷指指点点。

登枝不着痕迹的吐了—句:“听说前几日他和姜家定亲,抬了不少礼呢。这礼,也是偷来的?”

裴惜眼皮子直跳。

官差惹不起侯府,但又忌惮裴惜的儿子。

陆景淮在天鸿书院念书,据说被院长收为关门弟子。甚至被院长直言,陆景淮的才能,足以连中三元!

官差便道:“辛苦这位夫人随我走—道。”

裴惜不想走,若走了,她今日有嘴也说不清。

丫鬟看了她—眼,扯了扯她的袖子,若不走,留在此处只会越描越黑。将来对陆公子毫无益处!

辛辛苦苦建立的名声,将会毁于—旦!

裴惜不甘不愿的走了。

“奴婢便随官爷走—道吧。”登枝便代表许氏,—同去了衙门。

还让映雪回府,取了当年的图纸,以及嫁妆清单。

许氏给明月挑了礼物,便施施然回府。

她刚回府,老太太便让人请她到德善堂。

林嬷嬷来势汹汹,眼神泛着凶光。

许氏站在德善堂外。

“老夫人正在午睡,辛苦夫人等等了。”林嬷嬷面色不善,竟然丝毫不打算让夫人进门。

许氏眼皮子微挑。

当年刚成婚,老太太也是如此给她立规矩的。

当时陆衡之劝着,说老太太孤身—人抚养他们兄妹长大,吃了很多苦头,若有些情绪,还让许氏担待些。

许氏在门外晒到眼前泛晕。

而现在……

“搬个凳子来。”她看了眼觉夏,觉夏立马笑吟吟的应下。

—会儿工夫,老太太门前便架起—个小桌子,小椅子,许氏躺在上头,登枝打着扇。


许氏只觉喉咙都弥漫着血腥气。

“许妹妹,咱都是体面人,男人还同朝为官呢。结亲不成,总不能结仇的。”姜夫人嘴角有些嘲讽。

许氏有什么可高贵的。

娘家倒了。

大儿子残疾,二儿子是个纨绔子弟,三儿子不通文墨,是京城里的笑话。

唯一的小女儿,似乎还不得侯爷喜欢。

子孙后代不争气,众世家都看着她的笑话呢。

许氏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威胁。

是啊,姜夫人长女姜云锦容貌倾城,儿子姜云墨十三岁考取秀才,即将参加乡试考举人。

小明月气得直咬牙,哦,她没有牙,咬的牙龈都红了。

她若是有牙,一定要爬上去咬她一口肉,臭不要脸的!

她大哥哥八岁的秀才啊!

当年可是把姜家踩到了泥里。

许氏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觉夏气红了眼睛,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退亲。”

“但不是你姜家退我砚书的亲。”

“是砚书,退姜家云锦的亲!”

“我儿砚书,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任何人。为救姜云锦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我儿无愧于心!”

“姜家欺辱我儿,落井下石,不配嫁给砚书为妻。”

“我陆家,要退姜云锦的亲!”许氏拿过交换的玉佩,当着所有人的面,直直的将玉佩摔的粉碎。

【好好好,娘亲干得漂亮!】

【姜家会有报应的!】

明月小短腿一蹬一蹬的,映雪没抱稳,差点从襁褓里栽出来。

吓得映雪满头冷汗。

摔碎的玉片从地上溅起,直直的擦着姜夫人的眉心而去。

碎玉擦过她的眉毛,露出一丝血迹。

姜夫人心头狂跳,只觉得一股不安自心头升起。

“你!”她没想到向来柔弱的许氏,竟是如此果断。

可此事姜家理亏,她也不愿女儿留下忘恩负义的污名。但比起这,更重要的是退婚。

退了婚,才有选择的余地。

“当年订下的婚书拿来吧。”姜夫人铁青着脸。

两人当面撕毁了婚书,姜夫人站起身,拿回姜家的信物,神色略显倨傲。

“许瑾如,你啊,就守着你那残疾儿子过吧。我家云锦,陆砚书不配!”姜夫人说完,便冷笑一声,带着人高傲的离开了许家。

许氏被气得双眼发红,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她早已差人将此事告知陆衡之。

此刻小厮来报:“夫人,侯爷说……”小厮眼珠滴溜滴溜的转,就是不敢说出口。

“侯爷说,他既然救了姜姑娘,就不该挟恩已报。这是砚书的命,怪不得别人。”

小厮说完。

许氏生生吐出一口血,吓得丫鬟面无人色。

许氏抬手,止住丫鬟请大夫。

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哼,渣爹拿我哥哥的前途,搏自己的美名!劈死他,怎么不劈死他……】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明月拧着眉头,光滑的小脸皱成一团,磨得牙龈都泛出了一丝丝血迹。

劈他劈他!

突的……

外头,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

转瞬之间,狂风大作,风沙吹的人睁不开眼,狂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的冲上天空。

白日里。

一道惊雷自天边炸响。

一道凌冽的白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直直的朝着京城某个小院而去。

轰隆隆……

许氏心惊肉跳的收拢心绪,只觉得女儿那句劈死他话音刚落,惊雷就下来了。

“哎呀夫人,城北起火了。外面都喊,劈到人了。”外头的小丫鬟大声惊呼。

许氏眨巴眨巴眸子,连哭都忘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方才只觉压得心头沉甸甸的郁气,也被那道雷劈散了。

她顿了顿,看了眼举着小拳头一脸怒容的婴孩。

“你偷偷去打听打听,是谁家被劈了。”许氏总觉得,这雷有点奇怪。

就像……

她女儿招来的。

不会真劈中了那个冤种吧?

觉夏立马应下,出门便吩咐下人去打听。

“姜家真是忘恩负义,明明当年大公子是为了救姜云锦落水,如今,她却要退亲!若不是大公子,她早死了!”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还不是看许家出事,落井下石!”

映雪抱着明月,气得破口大骂。

许氏吐出一口血,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眉宇间弥漫着担忧:“世人逐利罢了。”她恨的,是陆衡之那一句,那是砚书的命!

“小小姐才醒,怎么又昏昏欲睡了?”映雪有些惊讶。

陆明月劈了那道雷,就感觉疲惫的厉害,眼皮子都睁不开。

当即便呼呼大睡过去。

夜里,登枝才满身疲惫的回府。

“夫人,狱中已经打点妥当。老夫人受了些惊,奴婢送了药过去,没什么大碍。老爷让您别担心,他心里有数。在狱中待几日,对许家来说或许是好事。”

“老夫人和众位嫂子,听到您派人去打点,都高兴地落泪呢。”

许氏高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处,心里对娘家又觉愧疚。

她竟然为了陆衡之,与娘家决裂,十几年不曾联系!

心里思索着,等此事过去,不管陆衡之开不开心,她都要回娘家看看。

许氏,少有的睡了个好觉。

而陆明月,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她直接从傍晚,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大夫来了好几趟,每次都很无奈的摊手:“小小姐毫无大碍,她只是睡得太沉。”

“可她怎么不醒呢?寻常两个时辰醒一次,这次睡了一天一夜。”许氏急的嘴角都起了泡。

“大概是,精疲力竭,太累了?”大夫说完又自打了一巴掌。

四十天的婴儿,能有多累?

不能走不能爬,到底怎么给累晕了的?

许氏一愣,想起昨儿的白日惊雷,轻轻抿了下唇。

【好饿啊啊啊啊……好饿好饿好饿……】许氏耳边又听见那道迷迷糊糊的呢喃声。

“明月醒了,快拿牛奶过来。”许氏心里那颗大石头落回原地,心中隐隐猜测,只怕昨日的惊雷消耗了女儿的体力。

心里不由犯嘀咕,她这是生了个小仙女儿啊。

陆明月打了个哈欠,刚一张嘴,嘴里就喝上了香香甜甜的牛奶。

“谢天谢地,咱们小小姐总算醒了。这一觉啊,可真是睡到了天荒地老。”映雪不由打趣,这家伙,睡的跟断了气似的。

陆明月心里落泪,我是饿晕了啊!

鬼知道这灵气消耗牛奶,呜呜呜,当场饿晕了。

许氏怜爱的抱起她,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香香软软的女儿啊,几乎填补了她整颗心。

也挽救了……

处在谎言中的她。

“夫人,这雷,还真劈到人了。”觉夏一脸八卦的冲进了门。


【哇,我大哥真好看。】

陆砚书:他瘫了,连耳朵都出现问题了?

全家惨死?

以及之前,听到三弟所说,父亲养外室?

陆砚书封闭自己八年,对外界不闻不问,即便母亲哭死在眼前都不愿多说一句。可此刻……

陆砚书自嘲的笑笑。

那又如何呢?

他是个残废,是个瘫痪!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帮助,连自理都做不到!

突的……

他浑身颤了颤,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惧。

“出去!”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青筋鼓起。

陆准池正在擦地,便听得大哥突如其来的咆哮。

他弱弱道:“大哥,我我不打扰你。”

陆砚书却仿佛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滚!滚!滚出去!”

“给我滚出去!”陆砚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燥意,他眼神癫狂的看着陆准池。

“当我是哥哥,你便滚出去,再不许进来!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令我厌恶!”陆砚书声音沙哑,拳头紧握,青筋鼓起一道又一道。

陆准池吓着了。

他委屈的抱起陆明月,眼眶通红,还未出门。

便闻见一股异味。

陆砚书紧绷的弦,瞬间断了。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哈哈哈哈,他连自理都做不到。

多么可笑。

曾经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如今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帮忙。他的骄傲,被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陆准池似乎懂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妹妹放在凳子上,轻声说道:“明月不要乱动。”

他便打了一盆干净水,拿了干净的衣裤,在陆砚书狂躁的怒骂中,给大哥擦洗。

陆砚书怒骂他,到后面甚至祈求他。

求他离开。

待重新换洗干净时,陆砚书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中。

曾经他是风光霁月的少年,曾经他备受追捧,如今,他成了废人。

他害怕看到别人的目光,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和亲近。

便是不愿众人,看到他如此狼狈,毫无尊严的一幕。

屎尿都无法控制,多么可笑啊。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陆准池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可半点不曾嫌弃大哥。

陆砚书瞥过头,闭着眼睛不看他。

【这么好的三哥,真可惜,最后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剁去双手双脚装进坛子里成了人彘,供人观赏。】

兄弟俩齐刷刷一颤。

陆砚书猛地睁开了眼眸。

陆准池不想再听自己的悲惨未来,他已经听腻了。

“大哥,屋内已经打扫干净。我去给你推轮椅,我们去屋外晒晒太阳好吗?”陆准池小心翼翼的问大哥。

屋内常年不开窗不开门,一股子阴冷气息。

陆砚书没说话,他便笑眯眯的将大哥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将妹妹抱在他身边。

【哎,大哥以后还要被人喂尿,被别人压着钻胯。这一家子炮灰命啊!】

陆砚书神情漠然。

【幸好,大哥这腿我能治!】陆明月美滋滋的。

陆砚书!!!!

“咳咳咳……”陆砚书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转头猛地看向陆明月。

她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砚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幻听也就罢了,竟然听到自己还有救。

可他清醒前,确实有几分知觉。

陆明月微偏着脑袋,朝他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小胳膊。

陆砚书唇角嘲弄的笑笑,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康复了八年,仅仅能握拳。

“抱……”

“抱……抱抱……”小婴儿含糊呢喃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他指尖轻轻颤了颤,努力的想要抬起手臂。

累的满头大汗,可也仅仅让他手臂挪动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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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咱陆家盼了许久而来的女儿,又是早上所生,不如叫陆明月吧。朝为晨,代表着希望。”

许氏微垂着头,眼眶通红。

听得这个名字,抓着床上的锦被,十指泛白。

心脏就像被死死的攥住了一般。

她曾去过陆衡之书房。

书房内压着厚厚的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陆景瑶,高山景行,瑶花琪树,一听就容貌出尘,聪慧过人,万千宠爱。

陆知鸢,知书达礼,鸢飞鱼跃。

每一个名字都是精挑细选,他在上面赋予着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而她的女儿……

只得了一个朝阳。

当年三个孩子的名字,就起的令她不满,如今她并不想再委屈女儿。

“不如再……”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了欢快的咿呀声。

【呀呀呀,我要叫明月,我喜欢叫明月,娘亲娘亲,我想要叫陆明月……】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喊着。

许氏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她的名字。

“瞧瞧她这乐乎样儿,就叫明月吧。”她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小家伙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手指,勉强能握住她的食指。

抱着食指放在软乎乎的脸颊上【娘亲不哭,娘亲不怕,明月保护你……】

【明月超超超超超级厉害,可厉害啦】小家伙一副炫耀的模样。

许氏眼眶还泛着几分泪意。

听得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暖呼呼的。

“瑾娘,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朝中事情多,我这个月大概会有些忙碌。”陆衡之神色难得有些愧疚,每每他露出这般神色,许氏都会劝他顾全大局,不要拘于儿女情长。

谁知道,他的时间都留给了外室呢。

她的贤惠,反倒捅了自己一刀。

“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怪你呢?就是委屈咱们的明月了。”许氏摸了摸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些落寞。

陆衡之看了眼襁褓中的陆明月。

他不由对比起来。

说起来,陆明月与陆景瑶同一天出生,都是昨日出生。

景瑶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大抵是没长开,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像只小猫。

陆明月生的白白胖胖,肌肤似雪,就连眉毛和睫毛都长而浓密。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也不怕生,当真是冰雪可人,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陆衡之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眸子。

他的景瑶,是不一样的。

陆衡之心头多了一丝火热。

“委屈咱家明月了,爹爹给明月赔个不是。那爹爹,就将温泉山庄送给明月,就当爹爹的赔罪了。”陆衡之笑眯眯的抱起她。

“还不快谢谢你爹,温泉山庄周围还有上百亩地呢。爹爹这可是大手笔啊,都归你这个小家伙了。”许氏话语一出,陆衡之眉头皱了皱。

他只打算给温泉山庄的。

可见许氏开口,他也没反驳。

只是,这温泉山庄原本是送给景瑶的,看来得换个礼物了。

【哇哇,这怨种爹爹好有钱哦。】

陆衡之只发了个呆的功夫,便感觉到身上一股湿热。

他脸色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的奶娃娃,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直乐呵。

“哎哎哎,尿了尿了。小小姐尿了。”映雪急忙上前将孩子抱走。

陆衡之眉眼发黑,强压着一口气,却又没法和刚出生的婴儿计较。

许氏偷偷掩住了眉眼的笑意。

“侯爷快去换身衣裳吧。”

待陆衡之离开,许氏才轻轻拍了拍陆明月的屁股:“顽皮。”

【活该活该,这么美貌的娘亲都不爱,他活该,让他欺负娘亲!】

待陆衡之换了衣裳出来,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

许氏眉眼耷拉下来。

“去看看侯爷去哪了?”

映雪老实,觉夏机灵,这会放下孩子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便回来禀报:“去了德善堂。”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侯爷走时,还带着老夫人的佛珠。听说老夫人心情极好,赏给侯爷的。”

许氏心里沉甸甸的,觉夏见夫人面色不好,便劝道:“这佛珠,侯爷定是留给大少爷的。”

忠勇侯府有个禁忌。

夫人生了三子一女。

长子陆砚书,生来聪慧,那几年,陆衡之大抵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

可九岁那年,长子落水,便成了痴儿。

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鳞。

许氏当年去老夫人手中求佛珠,老夫人只言,那是砚书的命。

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求到。

老夫人那串佛珠是护国寺方丈赠送的。

这串佛珠,据说有一百零八颗。

每一颗都极其珍贵。

护国寺是皇家寺庙,素来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里能得到这般贵重的东西。

可有一年,老方丈只瞧了她一眼,便说忠勇侯府有泼天富贵,未来有大机缘,子孙后代有功德加身的贵人。

便赠下这串佛珠。

老夫人平日里可宝贝了。

今日,却送出去了。

许氏心里难受的紧。

夜里,登枝便回来了。

登枝神色苍白,比之前更带着几分恐惧,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夫人……”登枝一进门,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哆嗦嗦便从怀里掏出白布包裹着的小木雕。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蛊之术吗?】小明月吐着泡泡不肯睡觉。

许氏手一颤,差点将木雕落在地上。

“门外有人守着,夫人放心。”登枝强忍住恐惧才道。

她发现这东西时,腿都软了。

这若是被发现,许家怕是完了。

许家手握重权,一旦发现任何端倪,都会被陛下猜忌。

许家老爷为当朝太傅,陛下忌惮,他便致仕回家养老。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戒心,若再次挑起,只怕要以血来证许家清白!

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着父辈余荫,朝中不少人敬重许家。

这也是忠勇侯府求娶她的缘故!

许氏仔细看着木雕,木雕似乎被鲜血浸泡过,带着几分森然的气息。木雕上面用刀狠狠的划了几道,更添触目惊心。

木雕背后刻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这字迹……”许氏紧抿着唇,牙关紧咬,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这是大老爷的笔迹。”登枝在许家长大,自然认识许大人的笔迹。

许氏潸然泪下:“不,是我的!”

许氏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有后怕,有恐惧,更多的是……

庆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是大哥一手带大,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嫁进忠勇侯府后,陆衡之赞叹她一手好字,经常让自己教他写字!

而自己呢?

因陆衡之不喜,成婚后,便不与娘家联系,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许氏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耽误?”许氏轻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当年砚书为了救她,体力不支落水。她被救后,反倒躲进了假山,耽误砚书。砚书被救起来时,已经没了气,险险救活,也伤了脑子。人也成了残疾,侯爷,砚书多么聪慧的孩子,你怎能说出这种话?他当年惊才艳艳,满京谁不称赞他!”许氏只替儿子不值。

“小姑娘落水不是故意的,她躲起来也是害怕。砚书的事已成定局,难不成还为了此事,与同僚生间隙?瑾娘,我在朝堂上举步维艰,你也替我想想。”

成婚后,她感觉到陆衡之的冷落,便时常逼着砚书学习。

几岁的砚书就心疼母亲,通宵达旦的看书,熬的眼睛通红,只为了在父亲面前给她争脸面。

许氏嘴角耷拉着:“谁也没资格替砚书说原谅。”

“谁说原谅,谁也去池子里溺着,跟我儿一样的处境才能感同身受。”许氏语气淡淡。

陆衡之眉头轻蹙,只觉温柔贤淑的夫人,变了。

不再事事以他为尊。

想来,这段时日冷落她,心里存着气,故意要引起自己注意呢。

陆衡之看了眼动怒的母亲,轻轻摇了摇头。

“好,瑾娘不原谅,便不原谅。”他轻轻拍了拍许氏的手。

没一会儿,许氏便以明月喂奶为由,退了出去。

临出门时,听得屋内轻声道。

“非要你过去,出了这么大的丑,现在可好?乖孙可吓着了?”老夫人满口的亲昵和牵挂。

少见的多了丝不满。

许氏脚步微顿,登枝也听得此话,不由气红了眼睛。

“大公子还在府上躺着呢,她们倒还,还记挂着外头的……”

“慎言!”许氏扫了一眼左右,登枝才闷闷不乐的闭嘴。

“小公子呢?”许氏捏了捏眼角,不由问道。

身侧的丫鬟出来禀报“今日休息,小公子定然在汀兰苑看书呢。”

许氏便带着几人往汀兰苑而去。

垂花门外站着个小厮,小厮远远瞧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当即往屋内跑去。

【小厮要去报信啦】

【我那好哥哥,正在干好事呢……】小明月挥舞着爪子,一脸的兴奋。

许氏脚步瞬间加快:“拦住小厮。”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冲上去将小厮踢翻在地,押在地上不得动弹。

“瞧见夫人,为何慌慌张张跑路?”登枝怒声道。

小厮哆哆嗦嗦,一脸焦急,许氏也不说话,抬腿直冲冲入内。

走在门外,就能听见压抑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开大开大……”

“大大大!”

被押着的小厮面色铁青,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登枝要去敲门,许氏抬手一拦,哪里还顾得上世家主母的派头。她如今只是一个气疯了的母亲。

一抬脚,就将大门踢开。

“要死啊,吓着小爷要你们好看!”

“是谁找死呢?当心爷……”陆准池一手抓着骰子,一手抓着钱,双眼赤红,俨然有了几分赌徒的架势。

他一抬头,便见面色阴沉的许氏正冷冷的看着他。

啪嗒。

骰子滚落到地上。

陆准池原本赌红了眼,此刻瞧见许氏,理智霎时回笼。只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面色煞白。

陆准池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身形微微颤抖。

身后跪了一地小厮。

许氏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几乎被抽离了空气,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你……你……”许氏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若不是明月,她到底要被瞒多久?

“夫人……”登枝吓到了。

“小少爷,您糊涂啊。”饶是映雪都惊呆了,才八岁的孩子,竟然赌得上了头。

“赌多久了?”许氏声音都在抖,登枝扶着她,她才勉强坐下。

陆准池哪里见过母亲这般模样,母亲失望又震惊的眼神,几乎让他无所遁形。

他带着哭腔开口:“娘,是儿子错了。儿子只学了三日。”三日前,面色红润的小少年,此刻眼眶发黑,嘴角干的起了皮,连素来清爽的头发,都透着一股灰扑扑的颜色。

“你贪玩好耍,你顽劣不堪,娘念你年幼,从不与你计较。可你小小年纪,怎能沾惹赌博?”

“这害人的东西,你怎么敢!”许氏近乎咬牙切齿。

“到底谁教你的?”许氏气得心口发麻,他身边两个小厮,两个书童,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啊。

角落里,一个被捆住的小书童呜呜道。

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觉夏当即上前给他解绑。

小书童头发乱糟糟的,当即跪在地上:“夫人,是青语和青言。”

“那日小公子兴致勃勃回来念书,一直到深夜颇有些劳累。青语便以放松为由,教小公子赌博。”

“青言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又不赌钱,只是放松玩玩。”

“小的劝慰公子,青语青言哄骗公子,把奴才绑了起来。”

陆准池身边两个书童,两个小厮。

青语青言能言善辩,又识字,便留在跟前做书童,引导陆准池向学。

两个小厮清风和清书便打理起居,贴身伺候。

这两个书童,是老夫人赐下的啊!

“来人,把这两个背主的东西杖毙,以儆效尤!让全府下人,看完全程方可离开!”许氏大度,从未如此动怒过。

两个书童被堵了嘴巴,直接拖了出去。只能用眼神祈求的看着陆准池。

陆准池想求饶,三岁起,这两个书童便跟着他,已经是不可缺少的玩伴。

【这俩人,一点也不无辜啊。从小就带着使命来三哥身边,一切只为了养废他。】

【带他赌博,带他逃学,带他辱骂夫子,把三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啊。】

陆准池愣愣的,仿佛傻了,听得这话,嘴边的求饶瞬间咽了下去。

许氏肃清了陆准池身边的所有仆从。

“清书,清风,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从本月起,月银翻倍,替我好好看着准池。”许氏又让人取来五十两银子,以作嘉奖。

陆准池失魂落魄,许氏一眼都没看他。

“让所有下人,去德善堂外看杖毙。”许氏目光微冷。


陆衡之自尊心极强。

当年他求娶许家嫡女,便被人暗地里嗤笑。

许家官至一品,几个兄弟皆是人中龙凤,对唯一的女儿许瑾如疼入骨。那是真正的高门嫡女。

而忠勇侯府呢,老侯爷去世后,侯府便成了个空壳子。

且因着陆衡之身子骨不好,自幼从文,更是举步维艰。

求娶许家女,当真痴心妄想。

谁知许瑾如被他那副好皮囊所骗,当真非他不嫁。

出嫁后,无意得知陆衡之面对她父兄时的窘迫和自卑,她为了陆衡之的自尊心,便断了与娘家的联系。

此刻,她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比陆衡之还高一阶。

虽然官职与诰命并无对比性,但她心里,就是有种隐秘的痛快。

“瑾娘心性纯良,贤良大度,诰命之身是瑾娘该得的。倒是我无用,不能给瑾娘挣一个诰命回来。”陆衡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当年父亲也曾为母亲请封诰命,却被陛下,拒了。

如今,他就像被扇了响亮的一巴掌。

许氏笑笑没说话,若是往常,只怕她又该自我贬低到尘埃,只为取悦他了吧?

“爹娘出狱,大哥升任,明日我想回府一趟。”许氏带着浅浅的笑意,她现在就恨不得立马回家。

陆衡之轻轻嗯了一声。

“合该上门道贺。”

【渣爹要气死啦,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给许家送场大机缘,活该活该,略略略……】小家伙吐槽个不停,这让许氏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

许氏回府没多久。

陆晚意便亲自将管家权送了上来。

“嫂子,你终于回府啦。这……这管家权,不是我争的,是大哥强行塞来的。”她手足无措的解释,嘟囔着红了眼眶。

许氏是真心疼爱她的,她进门时,陆晚意才两岁。

当时老爷子身子不好,老太太彻夜候着。

陆晚意便睡在她房中,是她一日日哄大的。

“我怎会怪你,咱俩亲如母女,我还不知你为人?”她见陆晚意手凉,还特意端来一杯茶给她暖身子。

是陆晚意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陆晚意气哼哼一声:“大哥不分青红皂白怪罪嫂子,回头我找他算账!”

“他若敢欺负你,我便不认他这个大哥!”她那气恼的样子,倒让许氏心里暖洋洋的。

这陆家,大概只有陆晚意对她真心了吧?

“你大哥,心里真的有我吗?”许氏神情恍惚了一瞬,不自觉呢喃一句。

陆晚意怔了怔,随即亲昵的拉着许氏。

“大嫂,我大哥虽然混账了一些,但对你可是真心的。当年他在许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娶回来的宝贝疙瘩呢。”

“你瞧瞧这么多年,他身边一个莺莺燕燕都没有。这全京城,都知晓他的痴情。”

“他要是胡来,我头一个不答应。”

“我可是嫂子的贴心小棉袄,我给你通风报信。外面的小杂碎,一个别想进来!”陆晚意嗤笑一声,亲昵的靠在许氏肩头。

许氏心头熨帖极了。

陆明月正好睡醒,砸吧砸吧嘴。

【小棉袄,不行!我才是娘亲永不漏风的小棉袄!】

【她漏风,她漏风!娘亲生产前一个月,她压根没回老宅。她去给外室伺候月子啦。】

【谁也不能抢我小棉袄的位置!哼哼……欺负我不会说话,等我会说话了,骂你个狗血淋头!】

许氏抱着陆晚意的手,缓缓僵硬。

许氏指尖轻轻颤了颤。

“怎么了嫂子?”陆晚意笑眯眯的,一副孺慕的模样。

老太太生她时,已经年迈,她算是老来得女。

也因为老太太年迈,一直是许氏教养她。许氏对她倾注的心血,比亲生孩子更多。

“嫂子,上次新科状元的事……”陆晚意面颊桃红,隐隐泛着羞涩。

陆晚意轻咬着下唇,她今年已经十九,不能再拖了。

“嫂子上次说帮晚意打听打听。”新科状元打马游街,她便是在围观时看上的,瞧这模样俨然动了心。

若是没听见陆明月的心声,只怕现在许氏早已满口应下。

可现在……

许氏摸了摸她的发梢:“当年我穿着嫁衣进门,你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便冲上来抱住我的腿,叫我娘。”

“这一幕,我至今忘不了。疼你,总比几个哥儿还多几分。”

陆晚意眉眼一怔,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移开了眸子。

“那时年幼,闹了笑话,幸好嫂子待我如亲女儿。”她的礼仪,皆是许氏所教。

许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新科状元我会替你多相看相看,但我到底是你嫂子,亲事啊,还得母亲拿主意。”

陆晚意抿了抿唇,勉强应下。

若是以前,许氏早已大包大揽,把全京城的好男儿画像,连同家世品性都查的干干净净,送她面前,让她挑。

许家在京中的能量,可见一斑。

若由许氏说亲,陆晚意的亲事可以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她推给了母亲。

母亲乡下来的,又没什么手帕交,能找什么好人家?

待陆晚意离开,许氏脸色陡然一沉。

“夫人,您之前不是说,老太傅关门弟子颇有才情,要将他说给晚意姑娘吗?”登枝刚从库房备好明日的礼。

“你去查一查,她二月,是否回了清溪老宅。”清溪距离京城三日路程,总能查到痕迹。

登枝顿了顿,随即应下。

晚膳时,陆准池正好从书院回来。

满身疲惫,好似褪去了一身的反骨。

“母亲,我来陪您用膳。”陆准池强撑起笑脸,他试图补回过去的学业,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今日学的很吃力。

“准池哥儿懂事了。”登枝心里捉摸着,有三公子陪着,夫人心里也好受几分。

“也不知你二哥什么时候回来。”许氏叹了口气。

“二哥出门研学,年前定能归家。”准池低声道。

母子俩吃完饭,陆准池便道:“我要去看妹妹了。”说着便钻进了隔间。

“兄妹俩感情倒是极好。”登枝捂着嘴直乐。

小明月一抬眸,就瞧见了冤种三哥。


“放心吧,每年陛下都会请护国寺方丈出山。在京城镇守,绝不会出问题。”

他摸了摸妹妹小脑袋,突的……

后头传来—阵声音。

“胖汤圆,你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动?”

陆准池嗖的—下把妹妹按进袋子里。

“关你屁事?”他将袋子护在身前,神色满是防备。

“胖汤圆,你好娘哦。竟然背个花布袋,哈哈哈哈……读书不行,打算做女孩了吗?”对方语气极为挑衅。

这是护国公家的小孙子李思齐。

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公子,姜家嫡子,姜云墨。

他便是姜云锦的弟弟。

还有—个是小和尚。

这是皇帝的四皇子,今年才六岁。听说出生时命格不好,生来就体弱多病。

出生就日夜啼哭不止,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送到了护国寺做小沙弥。

但看起来依旧瘦弱。

“你才娘!你全家都娘!”陆准池已经到了书院前,吐了吐舌头,绝不给他。

“那你为啥背个花布袋?反正,我死都不会背这么花里胡哨的袋子。”李思齐翻了个白眼。

姜云墨在旁边附和:“就是。”

陆准池压根不愿理他,姜家都是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人,呸!

“快把袋子打开给我看看!”李思齐想抢。

正好。夫子手拿戒尺走进了门,他才怏怏的坐下。

还狠狠的瞪了—眼陆准池。

心里越发好奇,他袋子里到底带了什么宝贝。

这是国子监的启蒙班,学生年龄在七八岁。

班上统共十二人。

陆准池家世中等,学业差,又因为姜云墨在其中掺和,导致他在班上略有些受歧视。

甚至被同窗排斥。

他唯—的好朋友,最近病了,便不曾来书院。

夫子在堂上摇头晃脑的讲课,陆准池时不时低头看看妹妹。

李思齐越发好奇,对着远处使了个眼神。

便有人吸引陆准池注意。

陆准池—个不察,便被李思齐将花布袋抢了过去!

砰!

花布袋将桌上的书本打落在地。

夫子面色严厉:“准池,你站起来,夫子方才讲了什么?”

陆准池面色愕然。

【为政篇: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陆准池顿时背诵出来。

夫子看了他—眼,摆手让他坐下。

李思齐朝着他挑衅—笑,然后低头朝花布袋看去。

?????

这—低头,便瞧见个粉雕玉琢白瓷般精致的娃娃,正撅着屁股坐在袋子里,抱着小脚啃着。

瞪着黑黝黝的眸子,看向他。

她只露出个脑袋。

肥嘟嘟的小脸蛋,正傻呵呵的乐着,咬着脚指头,—脸呆萌。

李思齐瞪大嘴巴,夭寿了!

陆准池把他妹妹偷出来了!!

陆明月瞥见他,小脸皱了皱,犹豫—瞬,大度的将脚丫子递过去:“啊。”

李思齐满脸呆滞。

压低声音道:“谢谢款待,但我……不爱啃脚指头。”面色有些纠结。

婴儿爱啃手脚也就罢了,咋还请别人啃呢?

或许,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好东西齐分享的快乐?

“给我看看!”姜云墨戳了戳他,李思齐眼睛—瞪,抓紧花布袋,挡住了他的目光。

陆准池坐立难安,—直煎熬到下课。

猛地冲到李思齐面前!

“还给我!”他眉宇都冒了冷汗。

姜云墨在中间使坏,他—直被李思齐针对,万—李思齐欺负妹妹怎么办?

他就不该把妹妹带过来,陆准池眼眶发红。

“怎么跟齐哥说话呢?大呼小叫的,信不信……”姜云墨话还未说完,李思齐便狠狠瞪了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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